黄修竹半边身体还掩在树后面,头带着斗笠,身披着蓑衣,整个人阴阴沉沉的,像是暗处生长出来的影子,嘶哑着声音讽刺道:“呵,我九百多岁,反正是没有你老的。”
这句话虽是真话,光从外表来看,倒还真的像是他说谎。
刘基低头用询的眼看看朱标,朱标向他点头表示黄修竹这句并不作假。
他看出的道行确实是九百多年。
“那么你说一说,我这是哪里惹到你了?”
黄修竹冷笑道:“你为么困着我的恩人?”
竹知节皱眉道:“你的恩人?”
“你不知道?”黄修竹愣住,反道,“你不让他们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挟我?”
竹知节眯着眼睛慢慢道:“并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没有教养的,这件事放在你身还有可能,我可不会做。”
“你是不会做,你已经做完了。”
“是这些孩子擅自干的,我并不知情。”
“不知情?不知情你会在这里?”黄修竹窝在树后面,蓬『乱』的头发后面隐藏着一双狭长阴狠的深褐『色』眼睛,好像伺机而动的毒蛇,“你若是说你是刚赶来的,恰巧被我看见,可实在是小瞧大家的脑子了。”
“恰巧正是如此。”竹知节道,“我是因为竹笋们的异动赶来的,我以为它们……”
“你以为它们和我打起来了是不是?”
“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
黄修竹对此嗤之以鼻,不去理他,反而期待地看着朱标,兴奋呼唤道:“大人,大人,您来了不告诉我一声,老夫我好准备准备。”
竹知节嘲讽道:“九百多岁,好意思自称老夫?”
“哎呦呵,你成心的是不是?”黄修竹气得跳脚,嘟嘟嘟嘟地从山坡那边跑过来,冲到竹知节面前,几乎自己的脸怼到他的脸。
竹子这时候充发挥自己有韧『性』不易折的特『性』,猛地向后弯了一个腰,没见他怎么动,就飘到了一边去,冷眼看着黄修竹。
黄修竹这时候不在乎他了,点头哈腰地跑到朱标身侧,看不看刘基,眼里好像根本就没有他,赔笑道:“大人,来来来,我请您去山坐坐,我那里风景好,土里东西绝不会突冒出东西来,不扎脚。”
朱标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迷』『惑』,是很快适应下来,拿捏住自己现在该有的地位,对着竹知节道:“竹先生,那么我们就走了。”
他的那火早就收了,这档子事全是不懂事的竹笋们闹出来的,竹知节本竹并无拦路的意思,这个时候当不会阻止他走,弯腰拱手送客。
黄修竹嗤笑一声,征得朱标的同意,恭敬地托着他的胳膊,领着他往山走,一肚子坏水泼出来:“他能有么意见,一根破木棍,烧火都没人,给我当钓鱼竿,我都嫌他太绿不好看,鱼不见得咬钩——他不过……”
声音猛地拔高又降低,显说了不小的坏话,不过竹知节已经懒得听了,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刘伯温道:“道友不跟去?”
刘基好像早就等着他说这句话,笑道:“缘定,何必强求?黄老爷显想讨好讨好我家公子,我就不去惹人不快,强注意了。”
竹知节对他这个“讨好”的用词很惊喜,满意地觉得这个词充道出黄修竹的无耻和愚蠢,想着自己以前的时间都白费了,该多和人类的文人雅士沟通沟通,学习学习怎么损人,不带脏字这么具有攻击『性』。
在他的感知里,刘基不论是修为,还是气度文采,都比那个孩子好许多,虽不明白自己的老对头为么对那孩子如此殷勤,反而至这位术士于不顾,竹知节已打定主意请刘伯温过去坐坐。
不单单是因为欣赏,还因为他和黄修竹过不去。黄修竹同意的,他就反驳,黄修竹反驳的,他就赞成,在这方面,哪管么千年妖怪的风度。
先气死那个老臭虫再说。
刘伯温跟在竹知节身后走,两人面前是碧石青林,潺潺流水,身后是白茫茫的高山,且皆着宽袍大袖,一灰一翠,谈笑自若,好像一对君子之交的好友同游山水,外的和谐。
在下石阶时,刘基侧头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灰黑老鼠,甩了甩袖子,一阵清风将它送坡去:“还不快去?”
刘老须得到了提示,连忙四脚并用,蹬着土粒石块,吭哧吭哧地往爬,踩挖出许多坑来往冲,那架势好像一张绷久了的弓利箭获得准许终于出发,像个灰『色』的箭头似的,很快就没了踪影。
“刘兄?”
好么,已经称兄道弟了。
刘基大笑道:“竹兄,这就来,这就来,竹中,你可曾听说过一人泉啊?”
“一人泉?这个倒是有,是……”
在他们两个走下青石时,黄修竹已经带着朱标进了自己的茅屋,等他们走木桥时,那边已经在桌摆好瓜了。
黄修竹摘下自己的斗笠,好好将它挂在墙,布满皱纹的脸人『性』化地表现出快乐,捧着一包茶叶过来,又从后屋提了个茶壶过来,想请朱标品品他的茶叶。
朱标坐好,发现距离次见面,黄鼠狼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是铁青的奇怪颜『色』,变得更像人的皮肤,那一头『毛』发,虽还是黄的,已不像动物了。
他脚穿了双布鞋,尾巴收的好好的,看来是修为大进。
“恭喜。”
黄修竹立刻明白他在恭喜么,乐道:“多亏了您,都是您的功劳。”
“嗯……”
黄修竹又乐颠颠地烧水,用的是从屋前大缸里取出来的凉水,吹嘘道:“您看,这都是一人泉里的泉水,灵气充沛,乃是一山之精,喝一杯延年益寿,喝两杯长生不老。”
“夸张了吧。”
“是有些。”黄修竹慢慢坐到朱标对面,谄媚道,“我对您的感激是不会作假的,若不是您的教诲,我如何能走到今这步?”
朱标道:“哦。那么我你几个题,想必你不会不说吧。”
“请。在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年夜里,你为么非我娘去答你的话?”
话音刚落,黄修竹就是一愣,手的动作立刻停了。
不过几秒钟过去,他脸的冷汗就好像扭开的水龙头出水似的,哗啦啦的向下淌起来,一滴一滴砸在桌子,简直如同下了雨。
再几秒钟过去,就是扑通一声,黄修竹跪倒在地,乒乒乓乓地磕头来,整座茅屋都给他磕得震动起来。
屋外正在赶来的刘老须一脸震惊的被弹了起来,好像火箭开炮一样,发『射』出去好远,在半空中游了几下,拿爪子拼命『乱』抓,以为是地龙在翻身,吓得胡子都卷了。
“这件事。这件事小人可以解释。”豆大的汗水仍顺着黄修竹的额头向下流,他的瞳孔剧烈颤动着,“不知道大人清不清楚,我们这一族一直是靠向人讨封来修行的,老夫,不是,我,不,不对,是小人!小人本来早就该化形了,是等不到合适的人,一直憋着。”
“你觉得我娘很好?”朱标淡淡地笑了笑。
“不不不,啊,对对,不,令堂当很好。”黄修竹差点咬住舌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好自己从钟山之扇出去,“气运越高的人,讨封的效就越好。大人您的母亲身气运甚重,有大富大贵凤命之象,所以我铤而走险,不,是狗胆包……”
六出白:“???”
这座山好像和它不对付,谁都能骂几句狗。
朱标『色』还是淡淡的,看着伏于地的黄修竹,仿佛全不在意的样子,道:“你那都听到我说么了?”
黄修竹道:“大人,大人传我修行之道,实乃仙人授业解『惑』指路——”
“我的是这个么?”
黄修竹刚抬起来一点的头又立刻压低下去,紧紧贴在地面,大声道:“大人说——我学人做事,改变模样,脚踏实地,不小偷小『摸』,不作贱犯恶,于白日多多吸取阳气,尽量不晚出门,好去阴气晦气,早日走正道。”
朱标皱着眉『毛』,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不明白黄修竹是从哪里听自己说来的。而且看样子他照着这些话修行,竟还颇有所得。
眼下能先装一装,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这些话听起来很简单,你真的懂了吗?”
“大道至简。”黄修竹满足道,“大人的话虽简单,听在我心里,如同仙乐,字字不同凡响,叫人目眩『迷』。那样清晰的悟道之感,小人这辈子还是一次体会到。”
朱标:“……嗯。”
真的有那么奇?
“起来吧,我这次来是有事的。”
刘老须这时候正好顺着门缝溜进来,朱标于是一指他,解释道:“这位是城南鼠王,借你的路送亲,你肯不肯?”
刘老须一拱手,弯腰紧张道:“黄老爷好,后日嫁女,还望,还望能借条路过去。”
“既是大人带来的,当肯。”黄修竹连连点头,“么时候都肯!就算它借的路从我头走,没有半点题。”
这一番话他平日表现的形象大为不符,刘老须从来没有见过黄修竹这样献媚的时候,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呆呆地盯着他看。
被刘老须盯着,就算是黄修竹,老脸有点发红,嘴还是绝不改口:“它那日嫁女,小人一定送份丰厚随礼。”
“好。”朱标点点头,“没有别的事了。”
黄修竹试探道:“那么大人不在钟山游览一番?这里风景很是不错,灵芝仙草多得很,我为您包几份如何?”
朱标道:“我倒是不急着走,黑之前回去即可。”
他嘴在和黄修竹说话,其实心里还在回想当年夜里的事情。黄修竹耳朵里听到的东西,似乎和他说出来的完全不同。
刚刚对话的空隙里,他已经自己说过的话回忆起了七七八八。
他叫黄修竹穿人的衣服、学人走路,可能就是学人做事的意思。叫他改改『毛』『色』收起尾巴,成了改变样貌。穿鞋子成了脚踏实地,切莫小偷小『摸』。不夜里出门,收起鬼火,则是吸取阳气,走正道的意思。
处处不同,好像又有些关联。就算是有些关联,谈不仙人指路。
莫非是他的话让黄修竹想多了,是他自己顿悟的?
未免太过凑巧。
还是说是这双眼睛的用处,叫他在『迷』『迷』糊糊间看透了黄修竹于修行的缺陷,能够出言提醒——而由于那时候是潜意识,所以自己并没有察觉出自己在做么。
朱标决心试一试,看着恭敬的黄修竹,试探着再次“点亮”自己的眼睛,仔细观察起来。
在朱标的眼睛彻底转为金『色』的一刹那,黄修竹浑身的『毛』发都竖成了朝的直线。他自己打了一个激灵,感到了幼年时被猎人扔进冰水里般的冷意痛苦,仿佛被一下看透了魂灵,看透了思想和肉.体、前世今生,眼前发黑,身体自发的开始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标终于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咚的一声。
经紧绷的黄修竹脑袋再次磕在了地,这次不是他磕头,而是因为太过紧张后的放松让他控制不住身体,导致这一个五体投地的动作出现,出了这个丑。
对于朱标来说,他确实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确实有这个能力,唯心的修行开始起作用,这次他看到的不仅仅是黄修竹的道行、本体,还有他的一整个成长路线——其中甚至有一小段黄修竹在修炼时的画面。
那是一黄鼠狼在山巅之、紫气东来之时,对着太阳吞吐阳气的画面。
朱标还看出了对错。他自己明是不了解妖类修行的,没学过这些知识,就是看出了对错。
“以后去东边修行吧,南山人气混杂,阳气有些不纯了。”
『乱』发之下,黄修竹瞪大了眼睛,眼白中出现众多血丝,激动万,张大嘴想说些么,却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终竟啪的一声晕倒在地。
他双臂向前伸着,腿折了起来,剩下屁股高高地翘起,整个人的前半摊在地,好像是被定住了的『毛』虫。
见他脸带着的竟是幸福的微笑。
这就算高兴地晕过去了。
难道我这几句话,就是先生说的仙人指路么?
六出白能催熟吗?
朱标慢慢地盯住了一无所知的狗子。
。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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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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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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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志在修竹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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