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洺神色紧张,心跳的非常快,他竭力不让自己表露出异样来,愧疚的看着齐夫人:“娘……”
齐夫人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大哭了一场,此刻看着叶洺压抑不住心中悲伤失望的情绪,再次哽咽起来:“你……这是为什么……”
叶洺低下头,羞愧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对不起……”
齐夫人看着自己的孩子,这孩子从小便乖巧听话,懂事孝顺,和他的弟弟妹妹不同,从来没有让她操过心,一直是她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可偏偏却是这个孩子,犯下这样滔天大错!
她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这件事,她宁可认为儿子是被迫的,也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和皇上有所苟且,齐夫人挣扎了一下,用带着一丝奢望的声音,颤抖着问:“你,你是自愿的吗?”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自愿进宫承欢?那是何等的羞耻下贱啊!他一定是被强迫的才对!
齐夫人认为自己也许发现了真相,定定看着叶洺,咬着牙又道:“是不是皇上强迫你的?你不是自愿的对吗?”
叶洺眼中掠过苦涩之色,他当然不是自愿的。
齐夫人红着眼睛道:“你受了欺辱就应该和爹娘说,我们就是离开京城,也不会让你继续受那狗皇帝的羞辱!宁死也不会让你无辜背受骂名!就算他是皇帝又怎么样?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
叶洺定定的看着齐夫人,虽然身躯是冷的,但胸腔里却滚滚发烫,这是他的母亲啊……她是这样的爱他,哪怕他犯下了这样的弥天大错,她却仍然愿意相信他,不惜一切为他着想。
他该知足了。
叶洺忽然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该感谢自己有这样的亲人,只不过有些事就应该尘封进土里……如果他真的说出自己是被迫的,想必以爹的耿直,娘的烈性,肯定会为此和李泽琛闹个你死我活。
哪怕李泽琛再爱他,再容忍父亲,齐府也承受不起这种后果,就算赢了也没任何光彩,只是徒留笑柄。
而李泽琛的名声也会受损,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一个强迫臣子的昏君,这件事会成为他身上无法抹去的污点。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吧。
这件事应该就此打住。
齐府仍旧是那个堂堂正正的齐府,皇上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上。
叶洺垂下眼眸,一字字道:“皇上没有强迫我,是我愧对爹娘,愧对列祖列宗。”
齐夫人眼中的希望一点点灭去,她的手一松,食盒啪嗒一下落在地上,食物撒了一地……那失望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叶洺的心。
过了许久,齐夫人慢慢走过去,扬起手重重的扇了叶洺一个巴掌!
叶洺的头被打的侧过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身躯微微一晃,继续直直的跪在那里。
齐夫人痛心的说:“你……真的喜欢皇上?”
叶洺只是死死抿着唇不吭声。
李泽琛就藏在门后,听着这一切。
他的指甲扎进了手心,用尽了一切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冲出去阻止的冲动。
齐夫人那一巴掌,不止是打在叶洺的脸上,更是如同带着倒刺的铁鞭,抽在他的心上,带起一片片血肉。
祠堂中一片寂静,那冰冷的空气挤压着他的胸腔,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齐夫人怔怔的看了叶洺好一会儿,似乎想要上前,但又没有上前,终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出门的那一瞬间和李泽琛只有一门之隔。
随着关门的一声响,阻隔李泽琛视线的东西消失了,他的视线直接对上了叶洺的双眼。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仿佛只过了片刻,又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李泽琛重新抬起脚步,一步步走到叶洺的跟前,他的手有些许发抖,轻轻抚上叶洺的脸庞,上面还有着鲜红的掌印。
这是他放心手心呵护,舍不得碰着一点儿的人,却被他的亲生母亲失望厌弃。
只是为了他。
“你,为什么不说?”李泽琛的眼睛有些酸涩发热。
他不敢问你是不是也是有一点喜欢我,他没有资格去问这句话,但他就是觉得……也许叶洺是在乎他的。并不是他所以为的,一点点都不在乎。
否则为什么不说出去?告诉天下人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让他丢尽颜面。
叶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对着李泽琛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缓缓道:“皇上该离开了。”
李泽琛的眼神一阵恍惚。
是啊,他是该走了。
他现在知道,原来叶洺最在乎的其实不是自己的名声,他更在乎他的名声,他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好皇帝的心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尽管他们不能在一起,但他是在乎他的,为此不惜自己背负这个恶名。
李泽琛慢慢站直身体,轻轻后退了一步,他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缓慢而坚定的转过身。
我会如你所愿,为天下楷模,做一个好皇帝。
叮,李泽琛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1
叶洺看着李泽琛离开,门再次关上,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醒过来的时候,叶洺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叶洺:啊,真是怀念自己的床啊,祠堂那种鬼气森森的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888:是吗?
叶洺:是啊,太可怕了,说真的这世界真的没有鬼吗?连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都有了,有鬼也不稀奇吧……我觉得如果列祖列宗还在一定怨气很大啊……毛骨悚然。
888:这个世界没有,这只是一个没有超自然力量的低级位面,你放心好了。
叶洺:那你的意思是别的世界可能有了?惊呆jpg
888:装够了吗?修仙世界你去过的你还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叶洺干笑一声。
叶洺睁开眼睛,发现身边伺候的还是紫珠,紫珠眼睛微红,似乎也是哭过了,她担忧的道:“公子你醒了。”
叶洺表情沉默,他挣扎着就想下床,但是膝盖一阵刺痛,脸色不由得泛白。
紫珠连忙扶住他的手臂让他躺下,焦急的道:“公子别动,你的膝盖受伤了,可要好好休养,若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叶洺声音沙哑:“爹娘呢……我要去见他们……”
紫珠神色更是难过,她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你被禁足了,老爷不许你出院门,也不准别人来看你,只有我坚持要求留下来服侍你,老爷才允许我留下的。”
叶洺一愣,随即无力的躺下去,苦笑一声,“辛苦你了。”
紫珠说:“伺候公子是奴婢的本分。”
叶洺顿了顿,道:“我现在不能出去……你若是知道什么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这次紫珠没有立即回答,她的使命是保护好叶洺,而外面那些糟心事也最好是不要说给他听的,若是叶洺受刺激出了事怎么办?
叶洺伸出消瘦的手,紧紧抓着紫珠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在我身边七年,哪怕后来我明知你是皇上的人,我也留下了你,现在我只希望你不再骗我,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紫珠咬了咬牙,终于跪下来道:“奴婢定不再骗你。”
叶洺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认真的说:“谢谢你。”
紫珠心中一叹,恭声道:“我去给公子准备吃的,公子好生歇息。”
叶洺吃过饭又重新躺了回去,似乎浑身无力,也提不起精神来,整日就呆呆的待在自己的房间,别说院门,就是房门都没有踏出一步。
他看似对外面的事毫不在意,但是时刻从888那里关注着外面的动态消息。
自从上次齐太傅被首辅攻击过之后,这件事终于被摆上了台面,谈论的人越来越多,别说那些官宦世家,就是连普通人都隐隐约约听说了,齐府的下人都开始私下里谈论,人心惶惶。
这时候不能出门倒是好事一件,否则叶洺走在哪里都要接受别人探究的目光,并不是一件好事。
叶洺整天一言不发,十分沉默,就连和紫珠也基本上一日说不上两三句话。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汇报给了李泽琛。
李泽琛心痛不已,可是却无法去见他,他不能再将叶洺置于不义之地。
真的在乎一个人就该给他想要的,而不是将自己想要的强加于他的身上,哪怕他认为自己可以给的更多,但他不是叶洺,又如何能代替叶洺做决定?
他认为好的,别人却并不觉得好。
如今他已经尝尽恶果。
叶洺一天不说话都憋的慌的人,让他装沉默寡言真是难为他了,好在还有888可以吐槽聊天,否则这表演难度就太高了。
叶洺:啊……又是一个明媚的早上,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888:我说真的……你的词汇量是不是有点匮乏?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学生水平吧?
叶洺:……小学生怎么了?你歧视我们小学生??
888:身为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子,你是怎么做到混了这么多年没有露馅的?又是如何做到本质一点长进都没有?大概比人类考试填答题卡全错都要更难吧?
叶洺:……
他错了,也许他该考虑一下和888聊天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叶洺每天待在院子里,膝盖的伤也养好了,整天就是看看书看看天,一副悲春伤秋的模样。
这天紫珠伺候他用过晚饭,站在他身边欲言又止,没有像平时一样出去。
叶洺注意到了,担忧的道:“外面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紫珠想了想,道:“老爷向皇上请辞了,说要告老还乡。皇上驳回了他的辞呈,一再挽留,但老爷依旧坚持要走……夫人也在收拾家当,看来都是铁了心要离开京城了。”
叶洺眼神一黯,淡淡道:“这样啊……”
齐家乃百年世家,在京城枝繁叶茂,却因为他的事被逼到如此地步,要抛弃一切举家迁移。
紫珠看叶洺心情不好,低着头就准备退出去,这时候叶洺又喊住了她,道:“你去告诉皇上,我想要见他一面。”
紫珠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清楚叶洺和皇上之间的事,也知道自家公子有多么倔强,怕是这辈子宁死都不肯再见皇上的,这……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但她毕竟训练有素,很快收敛了表情,也不多问,只是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888:你要见李泽琛???
叶洺:是啊,时机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也没意义,也该准备走了。
叶洺: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叶洺没有上床休息,衣服也没换,就站在院子里等。
李泽琛来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看得出来的匆忙。他的表情有些激动欣喜,还有一些愧疚难过,声音喑哑,在夜色下显得越发低沉:“你找朕?”
叶洺的表情反而显得平静自然,仿佛已经看开一切,他笑了笑:“是的。”
李泽琛当然不认为叶洺是因为思念才想要见他,他听过紫珠的汇报,心中有数,自责的道:“你是为了老师的事。”
叶洺点点头:“我听说爹已经向你递交了辞呈,但是你没有同意。”
李泽琛神色为难又不安,虽然内心深处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愿意叶洺离开京城的私心,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考虑的其实还是齐府的声誉,如果他真的同意了这件事,岂不是等于默认了他和叶洺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他向来看重齐太傅,此时只有不同意并且加以挽留,装作根本不知道那些流言,才是维护齐府的方式。
毕竟有些事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就不能认。
叶洺翘起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爹肯定觉得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一直对他这么看重尊重,想必是气坏了。”
李泽琛连忙道:“老师本就值得尊重,朕并非因此才对他看重的。”
叶洺说,“我相信你说的。”
李泽琛顿时松了一口气,唯恐叶洺也这样想,那样岂不是伤了他的自尊心,令他感到难堪?但随即李泽琛又为难起来,难道叶洺今天过来,是为了劝说他同意太傅的辞呈吗?
可这样的话……对整个齐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正在李泽琛心中忐忑的时候,他听叶洺说:“请皇上不要同意我爹请辞的要求,爹一心要为国家为苍生尽力,他有宏图报复,如果因为我的事却不得不离开,从此受人耻笑,我实在心中难安。”
李泽琛当即颔首道:“你放心,朕会好好挽留太傅。”
叶洺诚恳的道:“多谢皇上。”
李泽琛眼神悲伤,“这原本就是朕欠你的,现在做的也弥补不了过错的万分之一。”
叶洺摇摇头,“皇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知足矣。”
李泽琛苦笑一声,叶洺不怪他,说到底也只把他当做皇上,当做君上来忠诚罢了。哪怕为他做的一切,也都是希望他能做一个好皇帝……
如果你爱我,或者更自私一点,大概就不会这样轻易原谅我了吧。
李泽琛心中痛苦不已,但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只是终归有些不舍,有些不甘,他这一生不敢再奢望叶洺对他有所情意,但是下辈子呢……?
李泽琛本已要转身离开,他忽然又问:“文清,如果我不是皇上,不是生在皇家,我们……有可能吗?”
叶洺一怔,没想到李泽琛竟会问出这句话。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强大男人,此刻用这般脆弱的眼神看着他,眼中那仿佛一碰就脆的希冀之色,让他显得如此的孤单又悲伤。
叶洺忽然觉得很心疼。
当初他是为什么要对这个人好呢?大概也只是不经意的看到了他的孤单与悲伤吧……小小的孩子,却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孤立。
自己给了他希望,让他撑了过来,可是又还是要将他抛弃,这一次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将他拉出那个肮脏的泥潭,给他希望了。
尽管我注定无法回应你的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怀着希望活下去。
那一日你记住了我,我何尝没有记住你?
只可惜,终归是殊途。
叶洺轻轻上前一步,抬起头,吻上了李泽琛的唇。
严格说这甚至算不上是一个吻,只是轻轻的一擦而过,快的几乎没有留下给人反应的时间。
叶洺作出这样的举动,仿佛把自己一辈子的守礼坚持都丢掉了,耳朵通红,他别过头,道:“皇上该走了。”
李泽琛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好像被施了某种定身术一样。
他本没有抱有希望,可是这个人却仁慈的给了他希望。
李泽琛忽然笑了,有了这一个答案,哪怕这一生一世都无法再靠近你也没关系了。
因为我知道,也许下一世,也许下下世……总有一世,我不再是皇帝,我们之间没有世俗的隔阂阻碍,我们也是有可能的。
只要有这区区一个可能,我这一生,也再无任何遗憾。
叮,李泽琛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0
叶洺目送李泽琛离开,然后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他梳洗整齐,换了一身干净朴素的衣服,对紫珠道:“你告诉我爹,说我要见他,如果他不肯见我,就说我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和他说。”
紫珠当即就去了,一会儿回来告诉叶洺,老爷请他去前面相见。
叶洺终于再次走出院落。
齐太傅和齐夫人刚好在一起,短短时间不见,两人似乎苍老了许多,看向叶洺的眼神既失望又难过。最后还是齐夫人先开口:“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叶洺看着曾经对他最为疼爱的爹娘,现在这般疏离冷淡的模样,心中痛苦不已,想起自己的决定,更是觉得愧对爹娘养育之恩。
只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
叶洺跪下来恭敬道:“儿子知道自己铸成大错,不敢恳求爹娘原谅,但是希望爹不要辞职离开,否则就等于落人口实,让整个齐家因我而受牵连,儿子心中有愧。”
齐太傅冷冷道:“现在你的事谁不知道,留下来难道是为了给别人看笑话吗?”
叶洺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件事只是儿子一人所为,和齐家无关,就算要承受后果,也该是我一人承担。”
齐太傅闻言更怒,差点又要动手,但被齐夫人拉住,他怒道:“你承担?你能怎么承担?!”
叶洺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眼中是诀别之色,“我会承担的。”
齐太傅气笑了,一挥手道:“给我滚!”
叶洺慢慢站起来,对不起让您失望难过了……是儿子不孝。他不舍的看了齐太傅和齐夫人一眼,坚定的转身走了出去。
紫珠道:“公子别难过,老爷在气头上,其实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你要离开京城,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叶洺自嘲的笑了笑:“这样啊……”
紫珠说:“是的。”
叶洺摇摇头,说:“我许久没有出去了,今日想出去散散心,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紫珠担心的说,“那怎么行,奴婢还是和您一起吧。”
叶洺露出一个笑容,“你是个小丫鬟,我出去带着你怎么方便?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紫珠阻拦无效,只能看着叶洺出去了。
………………
叶洺出了齐府,直接就往晏河桥那边走。
叶洺:有没有李泽琛的人跟着我?
888:有两个。
叶洺:哥,帮个忙呗,我要甩掉他们。
888:好吧。
叶洺听从888的指示,一次都没有回头,沿着小巷左转右转,好不容易终于把那两个人甩掉了。
晏河桥上人来人往,这里是京城很有名的一道风景,桥下水流湍急,叶洺一过来,就遇到了以前的两个同僚。
曾经关系也算不错的同僚,此刻用好奇还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问:“文清啊,真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最近怎么都不出来呢?”
叶洺看着对方挑眉道:“堂堂男子汉,有话为何不肯直说,偏要学那长舌妇人所为?无聊无聊!可笑可笑!”
同僚有些恼怒,你作出这样的丑事,自己不但不羞愧,还讥讽于我等?
叶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谁稀罕做那邀宠献媚之人!”
说罢直接从桥上跃了下去。
同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白衣一掠而过,叶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湍急的河流之中!
又过了几秒钟,大家才反应过来,纷纷呼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救人啊!”
………………
李泽琛听从叶洺的要求,驳回了齐太傅的辞呈,但是不知为何今日有些心神不宁,一滴墨滴在奏折上,晕染开来。
他放下笔,深呼吸一口气,想起昨日叶洺给的那轻柔一吻,眼中露出温柔缱绻的情意。
就在这时,外面的太监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颤抖着道:“皇,皇上……不好了……”
李泽琛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
太监跪地道:“齐公子投河自尽了!尸,尸体刚刚已经,找到了!”他说完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唯恐李泽琛一怒之下杀了他!
李泽琛动作一顿,瞳孔一缩,大脑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喃喃道:“你说什么?朕没听清……”
太监颤声道:“齐公子投河自尽了!”
李泽琛身躯一晃,双手扶住桌案,才勉强稳住身体。他想都没想就要往外冲,但刚走两步,忽然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停下了脚步。
过了许久,李泽琛慢慢的回转身,重新回到案前,开始批复奏折。
跪在地上的太监不明所以的看着李泽琛,一脸懵逼。
皇上最为喜爱齐公子,之前为了他那么多荒唐的事都做了,怎么现在他死了反而无动于衷了?难道当真是帝王薄情?但是太监很快注意到,李泽琛并非完全没有反应,他的手好像在颤抖,连毛笔都握不稳。
李泽琛想要努力看清眼前奏折上的字,却好像怎么都看不清,视线一片模糊。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依旧无法对准视线,眼前的黑色文字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扭曲着像河底的水草一样缠绕着他,他想要挣脱,但是挣不开,感到窒息。
你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很绝望?
比我现在要痛苦一千一万倍。
正因为你都这样痛苦了,所以我不能让你的心血白费,你宁可这样也要洗清自己的污名,我怎么忍心不配合你?
所以我不但不能去看你,甚至不能表露出对你的关注……
就连你死了,也要装作我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连你最后一面,都无法相见。
李泽琛闭上眼睛,一滴眼泪落在刚才滴墨的污渍之处,和那黑色消融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
如果我爱你,我就不能让人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又过了几日,李泽琛再次当朝驳回了齐太傅的辞呈,并且对齐明彦的死表示遗憾,呵斥外面那些乱传谣言之人,竟然因此逼死了一个好好的人!他身为皇帝,若非齐明彦身死都不知道外面竟有这种可笑的传言,对此深感愧疚,怒而呵斥那些助纣为孽之人,身为朝廷大臣,却做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事,令他失望不已!
大臣们看李泽琛好像真的之前对此一无所知,和齐明彦清清白白的样子,心中纷纷怀疑起流言的真实性来,原本就是后院传出来的东西,又没有什么证据,口说无凭的东西怎么能全信?
看皇上的表现,应该真的和齐明彦无关才是。
帝王震怒,一时间风声鹤唳,那些人倒是不敢乱说了。
渐渐的,开始有不同的声音,有人开始同情齐明彦,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生生被一个可笑的传言逼死了,他们开始回忆起齐明彦之前何等正直善良,又是怎样的遵循守礼。
还有人翻出齐明彦以前的诗作,说他铮铮傲骨,写出这样文章的人怎么可能媚上邀宠?
想他临死前说的话,他定是受不了这些侮辱,才以死明志啊!
李泽琛仅仅那一次在朝堂上发怒,之后再也没有刻意的对齐明彦表示出任何关注,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的人一样。
齐太傅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一切都随着齐明彦的死而终止,至少表面上如此。
………………
一晃三年过去,齐明彦的墓前来了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男人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身形孤寂,他没有取下帽子,面容隐藏在帽檐下。
李泽琛凝视着墓碑,眸底带着些许眷恋怀念之色,他似乎有些感慨,低声道:“我也只敢这时候,偷偷来看看你。”
“你别担心,我很小心,不会让人发现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生不能同裘死不能同穴,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许你一世清名罢了。
我为你做了三年天下楷模,一个世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好皇帝,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如今海晏河清你看到了吗?
只是,我却觉得没意思极了。
什么皇帝,什么天下,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但这却比做皇帝还要难。
李泽琛又站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一年后,李泽琛病重不治,因为没有子嗣,传位于七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结束啦明天开始新世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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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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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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