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是校队训练的日子,她天就必须出发回。
“嘉嘉,要不然…你还是在家等我吧。”走了到门口,宓茶停了下来,她趴在沈芙嘉耳边讲悄悄话,“我爷爷脾很不好,连『奶』『奶』都说他像是块铁疙瘩一样臭硬,他一定会刁难你的。”
沈芙嘉弯眸,“只要茶茶在,我什么都不怕。”
宓茶蹙眉,她觉得沈芙嘉完全小看了她口中的刁难。
好在她已经告诉妈妈她带嘉嘉来看爷爷了,妈妈在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宓茶的爷爷和『奶』『奶』住在一块儿,族长的院子位百谷的核心。
与百夫人朴素简约的风格不同,百鹤卿的院子五彩缤纷,满是花卉,为了让沈芙嘉不那么紧张,宓茶走正前门,选择后院的小门进入。
百鹤卿的后院十分开阔,边缘种了几树桃花,远处引了一渠活水,水上立粉荷,半是花苞半已开。
沈芙嘉低头,她注意到脚下的路铺砖,『裸』『露』地皮。
宓茶察觉了她的视线,解释道,“爷爷一直在后院练剑,不管铺什么砖用不了久都会被他弄碎,索『性』就铺。”
沈芙嘉抬头环顾四周,花雨飘零,水声潺潺,果然练剑的好地。
穿过后院,通过回廊至前厅,是族长的会客之地。
现在还人来,唯百夫人坐在了左侧的首位。
沈芙嘉见到她后,倾身折腰,“阿姨好。”
“不客。”百夫人勉强了。理智上她知道沈芙嘉什么都做错,可情感上,她实在无法不迁怒沈芙嘉。
如果沈芙嘉,宓茶不会染上阴轮;如果沈芙嘉,她更不会血染灵池。
那晚池边,她抱倒在血泊中的宓茶,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的父亲抱濒死的她。
都说子女会重复父母的婚姻,百夫人黯然叹息,冤孽啊……
原定的场会面,百夫人会倾尽全力为沈芙嘉周旋说话,但中间发生了种事,她对沈芙嘉已无半分好感,如今她坐在,只为保全沈芙嘉的『性』命,除此之外,百夫人不会说半句。
宓茶拉沈芙嘉坐到了百夫人身旁。
是一间古典传统的会客厅,上方两座,下方左右各四座,紫檀木质的圈椅上铺软垫、靠枕,宽敞软和。
主位之后,是一副巨大的山水图,白玉做底,山与水雕刻得栩栩如生,连山上松柏的枝叶都被勾勒出来,细致入微。
几人等候了片刻,门外凭空刮起一阵狂风。
霎时间,风沙走石,屋内的美人瓶被刮得左右震颤,发出咯咯的声响,一句浑厚的声音传来——
“乖孙女儿在哪儿?”
沈芙嘉一怔,立刻提起精神,眨眼间门外『露』出了来人的真容。
但见一身高两米的彪形壮汉走入了门内,他穿一件黑『色』背心,留寸头,全身覆满虬扎隆起的肌肉,皮肤棕黑如古铜。
随他的进入,整个前厅都暗了下来,光线被他一人遮挡身后,给人十足的压迫。
“五爷爷。”宓茶起身,冲他了。
来之前,宓茶将几位长老的信息都告诉了沈芙嘉,她口中的五爷爷,指的是百谷五长老——王级下阶,土系重剑熊天晟。
熊天晟人如其名,宓茶站在他面前,几乎只他的一条大腿粗细。他轻而易举地将宓茶举了起来,哈哈大,声浑厚如钟,“一年都不回来,爷爷了吗?”
“呀!”双脚忽然离地,宓茶吓得轻呼一声。
在妈妈和女朋友面前被人举高高,损年女『性』的颜面,她撑熊天晟的手臂,小声疾呼,“。爷爷,快放我下来。”
“还跟爷爷害羞了。”熊天晟的声愈响,震得人耳朵微微发疼,“大姑娘到底是不一样了,是不是学你那些不吃饭的同学减肥,怎么一年不见瘦得跟个蚂蚱似的?你爸怎么带你的?”
在沈芙嘉的面前『露』出了窘态,宓茶羞得满脸通红,她挣脱不开熊天晟的手,双脚在空中『乱』蹬,“,就是运动了…爷爷快放我下来。”
“还运动了,做什么运动能瘦样?”熊天晟不以为然,他抓宓茶像是抓了只鸡仔,提起来仔细打量,“来爷爷看看,呦,还真长了点肌肉。”
他正准备把宓茶放到肩上骑大马,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量介入其中,将两人分开,宓茶被柔柔地托回了座位上。
手上的孙女儿突然不见了,熊天晟继而不悦地瞪向了门外,嗓门一开,洪亮震耳,“老太婆你干什么?觅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一年也就一回天伦之乐!”
任何的脚步声,门外浮现了一抹纤细的人影。
沈芙嘉回眸望,一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继熊天晟之后,进入了门内。
她穿一身草绿的长裙,左胸口别两支百合似的白『色』花卉,不知是真花还是装饰,是整件裙子上唯一的花样。
女子一头长发披散身后,脚上套一双白『色』的平底布鞋,面容清丽脱俗,如出水芙蕖,未施半分粉黛。
她走路的姿态极其轻盈,身形稳定得几乎一动不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双白『色』布鞋根本地,全程都漂浮地面之上。
沈芙嘉立刻知晓了来人的身份——百谷五位长老中唯一一位女『性』,四长老云棠,王级上阶木系法师。
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长老,却被熊天晟称谓老太婆,事实上,云棠今年已七十五,年纪比妖魁还要大些。
她飘至右侧的圈椅上,款款落座,面对熊天晟的不满,只淡淡道了四个字,“客人在。”
声音如她的外貌一般年轻,宛若玉石相击,清越动听,所谓出谷黄鹂,大抵是如此。
闻言,熊天晟收起脸上的怒意,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宓茶身旁的沈芙嘉。
沈芙嘉在两人进来的第一时间起身站立,此时被人提及,立刻鞠躬致意,“初次见面,两位长老好,我是宓茶的女朋友,沈芙嘉。”
宓茶一惊,万到沈芙嘉会如此直白。但既然沈芙嘉开口了,她立刻站到沈芙嘉身旁,挽她的胳膊附和道,“对,爷爷『奶』『奶』,她是我的…女朋友。”在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时,宓茶既是羞涩是忐忑,她紧接为沈芙嘉加码,“嘉嘉她很厉害的,是我学校的学生会长!在学校帮了我很,对我非常非常好!”
熊天晟唇角一扯,『露』出了相咬合的半边牙齿,刚劲力。
他当然发现了一抹陌生的息,只是嫌晦,故意假装看见。老太婆倒好,非要给他戳穿。
他坐到了云棠身后的位子上,一言不发,接话的意思,与之前见到宓茶的热情迥然相异。
百夫人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同样圆场的意思。
在座的一个王级上阶,一个王级下阶。各国首脑尚三百位,而全球王级以上的能力者不过二十余位,即是各个能力者协会中,也只牧协、重协的会长是王级,其余的不过一级而已。
王级以上的能力者,其存在无异无冕之王。
区区一个八级的剑士,云棠与熊天晟根本不必理会,百谷外门弟子也需五级以上才会被招录,沈芙嘉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
更关键的是,眼前的只蝼蚁前不久才激怒了他。
两人此前在国外云游,听说宓茶六月一日要回来,特意预备了礼物,抽出了时间赶回。
尤其是熊天晟,他兴致勃勃地背十米高的糖塑芭比公主回来,一声“儿童节快乐”还来得及喊出口,被百鹤卿拦在门外,告知了宓茶生命垂危、需要静养的消息。
连日的过度亏空,在命悬一线时,牧师体内的自愈能力疯狂运转,不惜代价地填补身体的漏洞,如此,宓茶原本已经夯实的七中掉回了七下,所幸百鹤卿及时赶回,将她的灵脉封锁,堪堪吊住了七中的底线,但七中到七上的段路径,她需重走一遍。
除此以外,他不可避免地发现了全阳轮染上了阴——千年来唯一出现的一轮纯白『色』就此消失。
一时之间,到底是灵泉被毁的损失大,还是全阳轮染上阴翳的损失大,难以评判。唯一确定的是,两者都与那个女孩逃不开关系。
已经开始策划的授杖仪式就此终止,二十年前的景象重现。
新仇旧恨被迁到了面前的沈芙嘉上,若非看宓茶的面子,此时沈芙嘉面临的早已不是冷不冷场的问题。
正因如此,宓茶才不让沈芙嘉进来,她预料到了个场面,是拉沈芙嘉,带她坐回了原位。
她将茶几上的茶盏朝沈芙嘉推,沈芙嘉接过,在她触碰上茶盏的时候,宓茶的手越过了茶盏,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
指尖相处,她的指腹温暖无比。
沈芙嘉抬眸,宓茶对她『露』出了一抹歉意的苦。
沈芙嘉回以灿烂一。
要触碰百一族的无上之宝,任何的磨难都是应该的。
刚刚挽起容,忽地,一阵寒风袭来,沈芙嘉转头,视野之内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红。
三长老妖魁。
那双蛇类一般的竖瞳死死地盯沈芙嘉。
呼吸之间,他带残影移至沈芙嘉跟前,宓茶立刻起身,侧移一大步挡在了沈芙嘉前方,怯怯地对妖魁道,“三爷爷…晚上好。”
妖魁了出声,声中充满了荒诞讽刺,血『色』的竖瞳愈发细窄,他深深望挡在沈芙嘉面前的宓茶,鲜红的长甲抚上了少女的侧脸。
上一次他般抚宓茶时,满手软腻红润的婴儿肥,如今他的手下,只剩下一张消瘦苍白的人皮。
“天开始,来爷爷院子住。”薄唇轻启,他娆娆地开口,弯腰覆在宓茶的耳边轻语,“莫调皮。”
宓茶一怔,什么叫天开始?
她隐约了不好的预感,试图解释道,“可是、可是我天要回学校比赛了……”
“比赛?”熊天晟抱胸,“以战斗为基础而设置比赛,对低阶牧师来说根本就不公平,我用不参加种比赛。”
宓茶猛地看向妈妈,她听说过不许参赛件事情!
百夫人收到女儿的视线,搁下了茶盏。
茶盏在紫檀木上磕出一声瓷木相接的轻响,她开口,解释道,“件事我也还在和你爷爷『奶』『奶』商量。本来参加全国大赛,只是为了让你见见其他优秀的同龄人,不过种机会未来的是,不必非得在大病初愈时急赶趟。”
“觅茶。”云棠开口,她长相清丽,声音也空灵若泉,甫一开口,让人仿佛置身翠竹之间。
“现在的局势,你少也了解。上一回你在外使用[复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我担心你要是在首都『露』面,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但是名单已经定了,如果我时候退出,那其他人也法参赛了!”
“不是问题。”百夫人道,“我会给予其余七人补偿,同时向大赛组协调,安排另外的牧师进入校队。”
凭百家的面子,中途更换一名牧师,大赛组不会不给面子,其他学校更不会意见。
一来,进入首都的学生,大是江泽兰那一类出生能力者家族的孩子,她身上所背负的东西远超普通的女孩。百的小公主在台上,她打起来只会束手束脚、心存顾忌。
二来,安排入赛的新牧师等级不可能比宓茶高,e408主动削弱了己方的实力,其他队伍自然双手双脚赞。
“可是、可是……”眼见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要被大赛除名了,宓茶慌了起来,“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次比赛一定要拿到赛星的。”
此话一出,几位长老顿时『露』出了讶然之『色』。
宓茶是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居然会放出种豪言壮语,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好!魄!”熊天晟立刻鼓掌,“我就要种争第一的信心!”他喝彩之后,语调一转,“但是,咱一次就不跟她争了啊,都是群小丫头片子,赢了也什么意思,对不对?”
不管是高中能力者大赛还是大学能力者大赛,几乎所的青年比赛上,牧师获得赛星种事情都闻所未闻。
所谓赛星,指的是在全国大赛上表现最突出、最优秀的学生。
而牧师却是彻底的辅助、后勤人员,是容易被人忽视的存在,一场比赛下来,连解说员都未必会提一次牧师的名字。何况宓茶还是低阶牧师,根本不适合战斗类竞技。
赛星个目标,实在是点强人所难。
见所人都默认了要让她退出比赛,宓茶扭头,焦急地望向妈妈,希望妈妈能帮她说几句话。
百夫人对此视而不见。
在局面陷入僵持之际,沈芙嘉站了起来,已然落座的妖魁眉梢一挑,潋滟的蛇瞳划过一丝不耐。
他实在是后悔,第一时间将沈芙嘉就地绞杀,错过了最佳时期。
在一众长辈的注视下,沈芙嘉走了宓茶面前,将她两边的袖子卷了上,『露』出了宓茶的手来。
她侧身对几位世界顶端的强者歉意一,“各位前辈,你的担心的确都是实情。如果因为客观原因导致宓茶不能参赛,我相信不管是其余校队员还是学校,一定都能理解。”
“轮到你说话了么。”熊天晟冷冷地低语,一圈浪骤然『荡』开,将沈芙嘉的长发撞得向后飞扯,上位者的威压如泰山一般铺天盖地砸下,压得沈芙嘉膝盖一弯。
威压比当初百夫人所施展的,要凌厉数倍。
种局面下,沈芙嘉一个惹了众怒的外人开口,实在是不太智。
她暗自咬牙发力,重新打直了膝盖,面上保持平静,继续往下说道,“前辈,我无意冒犯,只是给你看一些,你见过的东西。”
“话,我见过的东西?”熊天晟本就看沈芙嘉不爽,个时候沈芙嘉还在他面前话,让他愈加暴怒。然而,他话音刚落忽然一顿。
沈芙嘉捧起了宓茶的双手。
那双曾经光滑如软玉一般的手上长满了薄茧,指腹粗糙,指根上的茧子更是连一片。
沈芙嘉接弯腰,她脱下了宓茶脚上的凉鞋,抬起了她的左脚。
那只前娇嫩得在森林无法走路的脚掌上,角质层显增厚,脚趾的颜『色』也深了一圈,全是破皮、磨损后落下的『色』素沉淀。
沈芙嘉半跪在地上,捧宓茶的左脚,眼睑微垂,“在y省的一个月,双脚一共长过大大小小十八个水泡、六个血泡,无数次的擦伤。选拔时不能使用[治愈],每天晚上回来,宓茶就打手电,自己坐在床上拿针挑破、用创口贴包扎。”
几人望向了宓茶,眸中流『露』出了几分更深的讶然。
“我每天早上六点半训练到晚上十一点,回寝之后还课后作业,在如此紧张的高压环境下,宓茶跟不上进度、害怕被人话,是每晚等到大家都睡之后,一个人偷偷『操』场加练。”
“我第一次见到宓茶时,她连在开空调的健身房,做一套热身运动都要中途休息两次,可就在那一个月内,她能够在暴雨下的泥路上独立完四十五公的越野。”
身上的威压不知何时平息了下来。
沈芙嘉回眸,冲几人一,“她很珍惜次比赛,比谁都站上首都的赛场。”
宓茶红脸穿鞋子。
“也、也那么夸张…”她小声地反驳,可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扬起。
就算所人都以“百家的小公主”看她,至少在嘉嘉眼中,她只是宓茶。
“好。我百家的弟子,怎能半途而废。”
倏尔,一声低缓的声音白玉山水图后响起。
那声音苍劲浑厚,语调淡然若松,沈芙嘉呼吸一滞,还未见人只闻其声,却已一股特殊的场在座厅中铺散而开。
面前的三位长老已是修为不俗,让人惊骇,然而声音所带来的磁场更是与众不同,与面前的三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伴随凤头杖点地的声响,那副白玉山水图后,走出了一男一女。
两人皆已不再年轻,男人一身褐『色』素袍,白发苍苍,长发以发冠束起;女人满头灰发,以木簪固定,一身玄底金丝菊的长款旗袍。
百谷内少见老人,两人却是例外。
其中一人,沈芙嘉已经见过,是百族的族长,百鹤卿。
另一人她不曾见过,但当她看见百鹤卿身旁的老人之时,她立刻意识到——
是天下唯一的一位天极轻剑士,谷岳铭。
不需要任何理『性』的分析,仅仅是在看见他的刹那,一股高山仰止的震撼油然而生。
尽管她还年轻、她的能力者之路才刚刚开启,但沈芙嘉已然清晰地白: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高山。
两人虽然年迈,但依旧可以窥见年轻时的风采。
百鹤卿相貌平平,可质出众,浑然如玉;
谷岳铭剑眉星目,精神抖擞,不见半分龙钟老态。
两人的穿并不华丽,甚至过分朴素,但当他同时落座主位时,一股天下谁主的场瞬间『荡』开,如定海神针一般,将一切波澜都镇压平息。
他也的确是做到了一点。
五十年前,百鹤卿刚刚登上族长之位,在丈夫谷岳铭的帮助下,第一件事就是扫平了禹国数十年的动『荡』,举族搬迁来了。
所谓天地君后四个字,他担得起份美誉。
在他落座之后,宓茶唤了一声爷爷『奶』『奶』,随后向他介绍沈芙嘉,“爷爷,位就是沈芙嘉。”
谷岳铭抬眸,白眉之下,双目如星,自带锐意。
尽管沈芙嘉在心中做了无数次的建设,可当她被双眼睛注视时,依旧忍不住心口一痛,后退了半步。
老人家的敌意十分显。
“爷爷、『奶』『奶』好。”她顺势弯腰,向两人鞠躬。
“谁是你爷爷。”谷岳铭端坐高位,他脸上喜怒,可说的每一个字都压得沈芙嘉喉口腥甜。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决心、什么意志,全都一文不值、软弱无力。
终,沈芙嘉坚持不住,双膝砸在了地上,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嘉嘉!”宓茶惊呼,她跪到了沈芙嘉身旁,立刻取出法杖为沈芙嘉治疗。
“不…我事……”沈芙嘉拂开宓茶,抬起袖子揩了唇角的血,抬头望向了上方的谷岳铭。
谷岳铭沉沉地俯视她,“老夫要你还回来一点,不过分吧,小丫头。”后三个字他念得重缓,听得人心头一沉。
“您说的是。”沈芙嘉垂首。点血比不上宓茶给她的百分之一。
“一把老骨头了,和小孩子较个什么劲。”百鹤卿手中的木杖一碰地,制止了谷岳铭继续施压。
沈芙嘉身上的威压被撤离,可在满屋子王级强者的目光下,她精神上的压力依旧沉重无比。
上方主位坐天极、地级的大长老谷岳铭、族长百鹤卿;
右侧的四个座位只坐了三个,分别是三长老妖魁、四长老云棠和五长老熊天晟。
除了闭关的二长老决缡以外,百一族的高层几乎都已到齐,近十年来,鲜少事能让些老怪物准时地汇聚一堂。
沈芙嘉的比喻错,某种意上,宓茶确实是百一族的无上之宝。
百鹤卿望向沈芙嘉,脸上的表情还算是温和,“别紧张,小姑娘。件事错不在你,我不会将你如何,你四肢齐全的来,也必然能够四肢齐全的走。”
沈芙嘉抿唇,忍体内的疼痛,她艰涩道,“谢谢您。”
“但不管怎么说,你也中受益不少。老身就腆一张老脸做一回恶人,开门见山地说了。”老人双手扶住凤头杖,沉沉地望向了沈芙嘉,“希望你和觅茶断了关系,日后不要再联系。”jieyidazhiye.com
沈芙嘉咽下了口中残余的血。
她跪在地上起来,缓过了疼痛,抬眸,微望百鹤卿,“如果我一定要见呢。”
谷岳铭胸口一起伏,刚要发作,凤头拐杖拦在了他脚前,示意他别动。
“小姑娘,”百鹤卿轻一声,“你我族手得了一把若霜,连升三阶、免除了审判庭的追捕,最后还得了一把无敌无双的宝贝,那把了邪的冰嗜够你受用一生的。”
她意味深长道,“你该知足了。”
沈芙嘉依旧,“『奶』『奶』,您就直接告诉我,我如何才能与宓茶在一起。”
熊天晟拧眉,小姑娘真是好大的口。
“除非天地倾覆。”谷岳铭冷冷地开腔,“否则可能。”
沈芙嘉接问,“那请您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宓茶。只要您给出标准,即我现在达不到,我也愿意拼尽全力朝方向努力。”
“人能配得上!觅茶是千年来唯一的全阳轮,凡夫俗子怎能配得上她。”谷岳铭微微瞌眸,哼一声,“不过既然你样问了,正好,老夫要让你见一个人。”
他扬声道,“进来吧。”
宓茶一愣,今天还客人?
她回眸往外望,门外传来皮鞋落地的声响。
黄昏之下,一名身姿高挑的少女迈入了厅内。
她身穿白『色』描金的女士西服,脚踏高邦的白『色』皮靴,腰佩一把金『色』长剑,在如血的残阳下,一头高扎的金发如流金一般,熠熠生辉。
随她步入门内,少女的五官也逐渐显『露』,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一对纯金『色』的眼睛,瞳孔折『射』淡淡的金『色』,神圣而高洁。
她步入前厅,对在座的几人稍一倾身,熟稔地进行问候,“久疏问候,各位前辈,凌玉前来叨扰。”
当她回正身形,目光触及到宓茶时,金『色』的眸中划过一丝惊愕,显然料到宓茶会出现在。
谷岳铭淡淡开口,“现在当事人在了。凌玉,把你之前在电话跟我说的事儿,再说一遍。”
“好。”少女很快将见到宓茶的惊讶压了下,她面朝所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礼貌、得体,不过亲昵谄媚。
“离首都大赛开幕还一段时间,如果可以,我希望百…觅茶可以转校,来我首都校队。”
“首都校队?”妖魁斜倚在圈椅上,红『色』的指尖绕胸前的一缕长发,似是而非地挑眉一。
“大长老,就算你不喜欢冰系,那也不能随找个坑就把宝贝儿往推。当年咱为什么离开首都,你我都清楚原因。”
“再说了,”妖眸一睨,望向了姬凌玉,“我听说首都已经找过了一次觅茶,小宝贝当时就拒绝了人家,你现在再把姬凌玉叫过来,闹得——两边都不愉快。”
闻言,姬凌玉右手搭在了左胸口,冲妖魁微微欠身,“是首都学院全体师生的失职,些年来,我一直为痛失百觅茶样的天才而感到惋惜。但请您相信,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首都学院还是禹国的任何合法组织,都永远热切地渴求百氏的每一名子弟。”
“瞧瞧,”妖魁支头了,“总统的女儿就是会说话。”
他得不置可否,但夸奖的语并不真心实意。
“既然参加了比赛,那就要始终,我也不赞觅茶中途退出。”谷岳铭道,“但就如谷溪所说,觅茶参赛的目的是为了增加见识、锻炼自己。可直到现在,锦大附中给出的校队名单,连一个让觅茶越级辅助、甚至平级辅助的人都,还提什么锻炼?”
在外学了那么年,却连一次平级辅助的经验都,未免太过浪费觅茶的时间。
“爷爷您说得对。”姬凌玉一,“觅茶马上就要回到谷中,进行长达十年的潜修,十年之内,如此大型正式的合作竞技只一次。牧师与光系同根同源,哪两个属『性』比牧师与光系更加亲密。我不希望她身为牧师,却连与光系合作的体验都过就回到谷中,那未免太遗憾了。也是我再次恳求您让宓茶转校的原因。”
百夫人瞌眸。
姬凌玉话说得客。
牧师与光系不能称为同根同源,说难听一点,牧师只是低配版的光系,是光系分离的一条小小支流,而光系才是真正的主干。
牧师之所以能够克制巫师,本质上是因为光系克制巫师,旁系的牧师因此受到了些许恩惠而已。
牧师永远无法拒绝光系、永远对光系心存归属感,她天生对光系莫名的狂热与痴『迷』——犹如神使对神般的狂热与痴『迷』。
现在姬凌玉站在,别说是宓茶,哪怕是她,即再不喜欢姬凌玉的父亲,也对姬凌玉十分亲近。
不过,与牧师相反,巫师妖魁对光系天生厌恶不已,他向来看不惯姬凌玉,说话也阴阳怪了起来。
沈芙嘉还保持跪在地上的姿态,她嘴角染血,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女。
姬凌玉亭亭而立,逆光而站。
她身上个年纪的少女的英姿,举手投足之间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和沈芙嘉故作的优雅云泥之别。
眸『色』微暗,她白了谷岳铭的意思。
即天地翻覆,她也不可能为光系。
“也就是说,”忽地,人自她身旁起身,朝前迈了一步,对谷岳铭朗朗开口,“只要嘉嘉能够打败小玉,她就达到了爷爷的要求了,对吧?”
谷岳铭抬眉。
他看他唯一孙女儿挡在别人身前,幅情景如此眼熟,一如二十年前,他唯一的女儿为了另一个冰系百般求情。
老人颔首,“她大可一试。”
八级中阶的冰系轻剑士,对上七级中阶的光系剑法双修,单打独斗,沈芙嘉根本不是姬凌玉的对手。
况且据他所知,锦大附中的女子校队,除了宓茶,只三个八级,还都是中下阶;
而首都校队,除了两个七级以外,其他所人都达到了八级以上。
场实力碾压的比赛,毫无看点。
沈芙嘉一怔,她仰头看挡在她面前的宓茶,她望宓茶,宓茶欣喜地回望她。
“太好了嘉嘉!”她连忙拉沈芙嘉起来,给她拍了拍裤子,“爷爷同意了!”
谷岳铭拧眉,他什么时候同意了,他只是说沈芙嘉可以挑战姬凌玉试试。
牧师太过无害,因为战斗力,总是默默无闻、被人忽视。
如果宓茶不是牧师,而是其他任一职业,那么她的水平基本等同姬凌玉。
让沈芙嘉与姬凌玉同台竞技,为的就是让沈芙嘉看清楚,当宓茶和她同一职业时,她和宓茶之间的差距到底大。
宓茶向来低调自谦,但谷岳铭不允许沈芙嘉也自知之。
“那么,事不宜迟。”在宓茶的欢喜声中,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姬凌玉拔剑而出,指向了沈芙嘉,“请与我一决胜负吧,沈小姐。”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并暖意,而是折『射』出金属类的冷光。
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晚就能出发,让觅茶熟悉一下首都的环境。”
宓茶脸『色』一僵,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是说等到决赛的时候,不是现在!”
现在的嘉嘉怎么可能打得过小玉,她根本就赢的机会。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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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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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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