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传来欢声笑语,抱着篮球的学生跑过去,满是青春肆意的气息。
姜司茵抱了一叠作业本,往教室的方向走。
作业本叠得很高,她有些看不清路,谨慎小心地挪动步子。
走到一半,姜司茵险些撞上一个人。
她急急忙忙停下步子,身体往后一仰,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姜司茵倏地看见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帮她轻轻托住作业本。
未见其人,她先听到了一道干净的声线。
“抱歉。”
他声音微凉,如雨夜的空气,清冽且纯粹。
姜司茵微微怔住,那个少年抬起脚步,和她错身而过。
她回过头,仅瞥见了他的侧颜。
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眉眼很深。
身形凛冽而不单薄。
远远瞧着,他身上有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却令她一眼沉迷。
走进教室里,姜司茵发放完作业本,回到自己的座位。
教室里的立式空调开了,往外送着冷风。
靠窗的角落,姜司茵坐在位置上,无聊地转动着笔。
周围的同学在议论,听到转学生这个词,她顿时竖起耳朵。
“听说了吗?隔壁班来了一个超帅的转学生!”
“他气质好冷哦,根本不搭理人。”
“有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靳森。”
“哇,连名字都很冷呀。”
姜司茵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字眼,她们的描述都指向一个人,她见到的那个少年。
原来,他叫靳森啊。
-
姜司茵偷偷摸摸,观察了靳森一个星期。
然后,她制定了靠近他的计划。
上同一节体育课的时候,姜司茵试图跟靳森搭话。
well,他好冷漠。
每天故意经过靳森的教室门口,姜司茵跟他打声招呼。
biu,没用。
运动会的时候,姜司茵给靳森递了瓶矿泉水。
ok,还是被拒绝了。
晚自习下课。
同桌周意撞了撞姜司茵的胳膊:“司茵司茵!快看!”
姜司茵扭头看着窗外,黯淡夜色里,少年冷淡地穿过走廊。
他目不斜视,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那张清隽的脸好看得很,一如初见。
而姜司茵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怀疑人生。
是她不够有魅力吗?
还是因为她太过活泼了?
……
姜司茵做了那么多年的学霸,题目对她来说,没什么难的。
头一回,她遇到了人生的大难题。
靳森真是撬不动的冰山少年。
小姜同学无能为力。
姜司茵以为,她的第一次追人或许就这样失败了。
一个夜晚,事情有了转机。
晚上,姜司茵坐校车回到中城花园。
夜风清爽,她刚走进小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司茵盯着那个背影,加快脚步。
她放轻了声音,想靠近靳森,又不敢靠近。
一路跟过去,姜司茵发现,靳森走的这条路很眼熟。
这不就是她回家的路吗?
姜司茵懊悔极了,她在学校里追了那么久,竟然没发现一件事。
靳森就住在她对面那幢楼。
那还要去学校干什么呀?
直接上不就得了?
姜司茵眼睁睁看着靳森走进去,她仰起头,看着大楼的窗户,有亮着灯的,也有黑漆漆的。
这幢楼有很多扇窗户,有哪一扇属于靳森呢?
次日上午。
姜司茵下了楼,稍微走了几步,便到了对面。
与此同时,靳森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教材。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没一会儿,窗外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靳同学。”
靳森动作稍顿,皱了皱眉。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他的幻听。
几分钟后,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她在小心试探,那么,第二次她的勇气更甚。
“靳同学!”
靳森这才意识到,方才的那声招呼,不是他的错觉。
此刻,他也认出了,那是姜司茵的声音。
靳森站起身子,走到窗户旁边,低头往下瞥去。
他垂下眼睫,对上了姜司茵的视线。
少女五官明媚,站在阳光底下,白得发光。
她没穿校服,笑得双眼微眯,更显得生动鲜活。
靳森站在楼上,姜司茵站在楼下。
两个人遥遥相望。
这时,姜司茵身后走过一个遛狗的阿姨,可能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小狗定在地上不走了。
小狗兴奋地在姜司茵身边兜圈子,尾巴摇得欢快。
她继续举起双手,做喇叭状,高喊一声。
“靳!同!学!”
随着姜司茵的声音落下,狗狗也仰起脑袋,汪汪了几声。
因为这声嗷呜,方圆十里的狗都受到了莫名的召唤。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响起。
汪——汪——
靳森:“……”
这种场景有些荒诞,他意外地弯了弯唇。
不等姜司茵开口,小区里的狗狗们还在不断地叫着。
这边汪一声,那边汪两声,相互呼应。
姜司茵缓了一口气,还准备继续叫靳森的名字。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楼上传来了那道清冷的声音。
“姜司茵,我现在下来。”
言下之意是,别叫了,我来了。
下一秒,靳森消失在了窗户前。
她眨了眨眼,发现玻璃已经合上了,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不是说明,靳森下楼了呀?
姜司茵知道,她能这么顺利地和靳森见面,都是因为收获了一群神助攻。
她弯下腰,揉了揉狗狗的脑袋:“谢谢你啊。”
小狗蹭了蹭姜司茵的手,然后快乐地吐出舌头。
阿姨轻拽了下狗绳,这会儿,它愿意挪步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姜司茵垂着脑袋,耐心地等待靳森出现。
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干净的球鞋,随即,她缓缓地抬起头,莞尔一笑。
靳森能感觉到,姜司茵的发丝擦过他的鼻间,似有若无的痒意轻轻拂动,转瞬即逝。
她身上有股很淡的洗发水香味,像是柠檬的清香。
不知怎的,靳森眼皮微跳。
他分明不该看的,但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姜司茵穿了一条奶蓝色的长裙,马尾松松地扎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脸侧,仿佛被染上了阳光的颜色。
她很轻地笑了声:“靳同学,早上好。”
闻言,靳森收回了视线。他眉目清冷,又成了化不开的冰山。
“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啦。”姜司茵说,“我就住在你的对面哦。”
说话的时候,她的脑袋轻轻摇晃,马尾也跟着晃动。
靳森很淡地嗯了一声。
少年少女站在楼下,一时无语。
靳森回到书房,他想集中注意力,却一直在走神。
作业本上满是姜司茵的那张脸。
无论靳森的视线落在哪儿,那里都会出现姜司茵的笑脸。
不知从何时起,那簇漂亮的马尾轻轻晃进了他的心里。
-
到了周末,姜司茵的时间更多了。
她认为她已经和靳森说上了话,自然可以有更多的话能说。
一大早,姜司茵就起了床,花了一个多小时打扮自己,她还特地学了化妆,鼓捣出伪素颜淡妆。
她手上抱着试卷和参考书,敲响了靳森的家门。
开门的人不是靳森,是一位中年女性。
姜司茵笑得很甜:“阿姨,我是靳森的同学,我有几道题想要问他。”
姜司茵的学习成绩很好,在靳森没来之前,她是全校第一。
如今,她成了第二,自然有了问题目的理由。
那人说了声抱歉:“阿森周末都不在家,要不你以后再来吧。”
姜司茵只能失望而归。
每个星期六,靳森都会坐车回到市区的那个家。
如果那个地方也能称之为家的话。
车里的光线很暗。
盛夏天却没有阳光,只有低低压下来的天空,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靳森和昏暗的光线融为了一体。
越是靠近家,靳森越是沉默。
靳森的妈妈聂蔚岚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见靳森,她立即迎了上来,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靳森躲开了,一点也没有犹豫。
聂蔚岚知道儿子对她有心结,她悻悻地收回了手。
“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菜。”
靳森没理她,沉默地走进了屋子。
聂蔚岚生下靳森没多久,就以散心为由,把他带到了国外。
因为聂蔚岚得了产后抑郁,她一有怒气,就会将靳森关进小黑屋。
幼年的靳森连观念都没有形成,他对儿时的印象只有一个。
那就是无尽的黑。
本应该得到母爱的靳森,童年毫无意外地破碎了。
现在,他已经不再有期待了。
一顿午餐下来,餐桌上沉闷又安静。
堪比酷刑。
靳森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安静。
用完餐后,聂蔚岚开始老调重弹。
灯光下,母亲穿着修身优雅的长裙,气质斐然。
“阿森,我们亲近起来好不好?你知道,以前全是妈妈的失误……”
靳森不怒反笑,打断了聂蔚岚的话:“失误?仅仅只是失误吗?”
靳森想理解他的母亲,她得了产后抑郁症,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可她把全部的情绪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聂蔚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补救:“我想补偿你,周末我们都一起吃饭,好吗?”
“要是你想补偿我的话,那就别叫我回家了。”
靳森眸色很冷:“或许这样,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聂蔚岚沉默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靳森离开,却说不出挽留的话。
一整天,姜司茵都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发呆,听着外面熟悉的争吵声,他觉得心烦。
争吵过后,关门声一前一后落下。
整个世界安静了。
暮色沉沉,夜幕降临。
房间里没有开灯,姜司茵也懒得去开。
她翻了个身,半趴在床上,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
当时钟转到八点整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她有了一个预感。
姜司茵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她拉开窗帘,月光落了进来。
姜司茵瞧见消失了一天的靳森,他从车上走下来。
她身上的烦闷一扫而空。
不对,在靳森家工作的阿姨说他明天才会回来啊。
靳森本就不爱笑,此刻,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连眉头都紧皱着。
姜司茵看向了桌上的草稿纸,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
姜司茵拿起纸条,蹬蹬蹬地跑了下楼。
父母不在家,当然没人管得住她。
靳森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
他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拿东西砸了他的窗户,在寂静的夜里,细小的敲击声显得很清晰。
推开门,靳森看到了站在他窗户楼下的姜司茵。
她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准备朝他房间的阳台扔过来。
好像是一个纸团。
由于纸太轻,姜司茵扔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靳森就这么站在楼下,看着她扔出又捡起,然后再失败,乐此不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姜司茵在自娱自乐。
最后,姜司茵的身影在楼下消失了,她好像回家拿了一个瓶子,将纸条装了进去。
这回成了,瓶子咕噜噜地滚了一圈。
恰好滚到了靳森的脚边。
靳森沉默半天,才落下一句。
“不准乱扔垃圾。”
话音落下,靳森捡起阳台上的瓶子,转身进了房间,还把身后的门合上了。
他靠在门上,垂下眼,是一个药瓶。
上面写着草莓味的钙片软糖。
姜司茵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靳森一边想着,一边拧开了瓶盖,拿出了里面的那张纸。
那张纸经过姜司茵的反复扔掷,粘上了细小的砂砾。
纸条上的字迹清秀。
[多笑笑吧,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靳森看上纸条上的字,愣了几秒。
他下意识拉开了阳台的门,往下望。
他关上了门,姜司茵竟然还站在原地。
她好像是料准了他会开门。
为了向靳森演示该怎么笑,姜司茵咧开嘴,笑得肆意张扬,欢乐的情绪好像传到了靳森的心里。
在那个家的压抑,仿佛顿时烟消云散了。
靳森握紧了手。
很快,姜司茵朝靳森挥了挥手:“明天见。”
楼下没了姜司茵的身影,靳森仍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才关上门。
他将那张纸条,小心地展开,慎重地夹在了一本字典里,然后放在了抽屉的最里面。
没几天,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姜司茵在追靳森。
可他们的成绩是全校前二名,老师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靳森不喜和人亲近,也不可能这么快敞开心房,他对姜司茵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淡的。
他从小就没得到过爱,也造成了他不信任人,缺乏安全感。
靳森不相信,有人会这样纯粹地靠近他,拯救他。
就算有,那样的感情也不会长久。
面对靳森的拒绝,姜司茵还是耐心地靠近他。
靳森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继续。
直到某天,突然发生了改变。
-
姜司茵已经消失了三天了。
家门口、学校里、和那辆回程的公交车上,都没有了她的身影。
靳森说不清,此刻的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以为没了姜司茵的骚扰,他会觉得轻松解脱,可其实不然。
少了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靳森的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他重新回到了以前那样独来独往的生活。
可能是接近过热闹,他竟开始有些不习惯安静了。
姜司茵消失的第一天,靳森没听见在楼下叫他一起上学的声音,他很平静,快速地接受了这件事。
姜司茵消失的第二天,靳森开始在学校里,下意识找寻她的身影,连偶然路过的人,都会被他认错。
姜司茵消失的第三天,靳森心情变得烦躁,向来得心应手的学业,他却没了心思,甚至连上课都有些听不进去了。
窗外的蝉鸣仿佛离得很近,夏天滚烫的风吹了进来,带着干涩的暑气。
有人来教室的最后一排,开了空调。
冷热交叠,冷气扬起,让人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靳森听到了,关上窗户的声音。
暑气褪去,教室里的气温很快降了下来。杰伊文学网
不再是那种烦人的燥热,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空气。
即便如此,靳森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他面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气泡,稍微一触及,就会被轻易戳破。
靳森知道,这种没来由的烦躁情绪和天气无关。
那又是因为谁呢?
今天,依旧是姜司茵不在的一天。
和平日一样,靳森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面前的试卷。
对他来说,简单得如同呼吸般的题目,意外变得艰涩难懂。
有人兴冲冲地跑进了教室后门:“听说了吗?姜司茵父母离婚了!”
靳森手上的笔一停。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竟停下动作,认真地倾听起那人的话来。
八卦向来与靳森无缘,任凭谁看到靳森这副走神的模样,都会以为他在思考题目。
而不是在听和姜司茵有关的事情。
同学说得起劲:“姜司茵和她父母大吵了一架,把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到最后,没有人要她,她去了她的外婆家。”
那个男同学注意到,靳森看了过来,他以为靳森讨厌极了姜司茵的纠缠,越说越过分。
“我看啊,是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别的地方……”
“所以,她爸妈才不想要她吧。”
这人以前追过姜司茵,被她拒绝了,现在看她落了难,他更是幸灾乐祸。
一阵无名火涌上心头,靳森突然发现,这几天的烦躁有了出口。
在这一刻,他的怒气达到了巅峰,耐心尽数耗尽。
下一秒,靳森失控了。
他一下子站起身,踹了那人面前的椅子。
“砰”的一声巨响。
声音响彻整间教室,同学们的欢笑声停止了。
那人被靳森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呆呆地怔在原地。
靳森一把拽住了那人的领口:“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男同学知道靳森向来不在意这种事情,他又重复了一遍:“姜司茵本来就自视甚高,现在这是她的报……”
话未说完,靳森直接将那人的脸砸在了桌上,手底下的力道毫不留情,素来平静的眼眸染上了怒火。
“你说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靳森发起脾气,和他的人那般平静清冽,却让人心头发颤。
男同学眼冒金星,根本不敢在盛怒的靳森面前逞能。
“我错了,我不该说姜司茵的。”
靳森半眯着眼,盯着他几秒,才松开了手。
男同学立即跑到一边,不敢再说话了。
教室又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同学们变得小心翼翼的,他们从未见过靳森发这么大火。
靳森回到座位上,有些怅然若失。
明明方才发泄了情绪,他却发现自己更烦躁了。
第五天,姜司茵来了学校。
和以往不同,她变沉默了,以往灿烂的笑容仿佛从她脸上消失了,间接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
少了以往的活力,姜司茵好像一朵恹恹的蔷薇花。
第一时间,靳森便注意到了姜司茵的身影。
但是,一切都变了。
他的教室外面,不再有人出现。
他对面的那幢楼里,少了姜司茵的身影。
他的耳边,也不会有姜司茵的声音。
人已经来了学校,靳森的心更乱了。
-
周末。
姜司茵坐上去外婆家的大巴。
她坐到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准备拿出手机听歌,还没坐稳,司机忽地踩了刹车。
姜司茵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了下,她扶住了前面的座椅。
怎么了?
紧闭的门再次打开。
姜司茵抬眼看去,一道熟悉的声线落了下来。
“抱歉。”
姜司茵一下子睁大眼睛,视线定格在靳森的身上。
下一秒。
她对上了靳森的眼睛,没来由的紧张。
姜司茵看着靳森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车子重新启动,摇晃的车厢里,靳森走得很稳。
窗外的景色逐渐倒退,学校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很快,姜司茵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整个星期,姜司茵被家庭变故闹得心烦意乱,在看到靳森时,她的心脏又下意识漏了一拍。
她紧张地攫紧了手。
“你是不是坐错车了?”
姜司茵刚问出来,就知道自己问错了。
靳森从来不坐公交车,每回放学都是家里的车接他。
但是,姜司茵从没见过他的父母,驾驶座上坐着的都是靳家的司机。
对靳森来说,坐公交车的确是新奇的体验。
在遇到姜司茵的时候,这种体验变得更让人期待了。
靳森声音微沉:“这辆车,是去清城吗?”
姜司茵怔怔地点头。
靳森靠在椅背上:“那我没有坐错。”
公交车里零星地坐了几个人,
位置很空。
靳森却选择坐在姜司茵身旁的空位上。
姜司茵觉得奇怪,靳森之前不是讨厌她吗?
姜司茵又问:“你怎么坐这里?”
靳森:“这里有人吗?”
姜司茵摇头。
靳森:“那就是谁都能坐的了。”
姜司茵怔了几秒,眼前的靳森好像有些不同了。
可具体有什么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因为靳森的存在,姜司茵觉得,回程的路好像没这么孤单了。
姜司茵忽然提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父母离婚了,现在我一个人了。”
姜司茵耸了耸肩,她的语气很轻松,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原本姜司茵以为说出这件事会很难,但面对靳森的时候,她却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靳森偏头看她,姜司茵忽地递上了耳机的另一头。
“要听歌吗?”
包里有无线的耳机,可姜司茵突然转了念头,临时换上了有线的耳机。
这样靳森就能和她一人一只耳机,中间还有线相连。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也算是被牵在了一起。
姜司茵有她自己的小心思,生怕靳森会拒绝。
靳森盯着姜司茵手上的耳机。
在她雪白的掌心上,大红色的耳机像是在雪地上,绽放的一簇花,明艳又耀眼。
几秒后,靳森伸手接过。
姜司茵心里偷笑,今天的靳森怎么这么好说话?
一条耳机线,将两人连了起来。
座位本就不宽敞,随着车子的摇晃,他们的肩膀总会撞到一块。
姜司茵憋着笑,假装不经意坐得更近了些。
姜司茵自觉小动作隐蔽,靳森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这些天的烦躁尽数消失了,他的唇角浮起久违的笑意。
音乐声舒缓轻快,姜司茵压力一轻,渐渐地合上了眼。
在轻微摇晃的路途中,她睡着了。
做了这么多天的第一个美梦。
梦里,靳森陪她坐着大巴一路往前走,从日暮到清晨。
车窗外,天色在变换,风景在穿梭。
但是车却一直没有停下,好像要开到世界的尽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司茵在旁边,靳森竟全身放松了下来。
他也在公交车上睡着了。
对于靳森这种警惕性极高的人,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当车子抵达终点,车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乘客。
司机喊了一声:“终点站到了。”
靳森和姜司茵同时惊醒。
他们看向对方,眼底皆是一片茫然。
他们居然一觉睡到了终点站。
姜司茵坐惯了这辆公交车,班次不多,她知道下一班车抵达的时候,差不多隔了半个多小时。
这儿很偏僻,姜司茵只能去附近随便逛逛。
她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干坐着等也太无聊了。
姜司茵提醒靳森:“下一班车还要很久。”
此刻,她真的以为靳森有事才会坐上车,而他坐在她旁边,也只是想要安慰她。
靳森嗯了一声:“我知道。”
“其实啊,我很想骑着自行车,一路逃到别的地方去。”
公交车是不行的,因为它有着既定的路线,无法随心所欲。
姜司茵看似笑着感慨了一句,仿佛只是无心之语。
但她眼底却没有情绪。
她受够了被抛弃的滋味,父母感情不和,吵闹不休,她成了两人之间的牺牲品。
分明这些都和她无关,她却成了那个最先被丢下的人。
谁都想开始全新的生活。
她这个“旧物品”自然也不再被需要了。
短短几天内,姜司茵好像看完了一场闹剧。
她这个配角早就该退场了。
当她主动提出要去外婆家住时,她看见爸爸妈妈都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争吵停止了。
如果能给她一次彻底的放松时间,逃离这里。
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也好。
靳森眼底情绪很深,他盯着姜司茵,没有说话。
姜司茵只是随便一说,她朝靳森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车站。
靳森没有跟上来。
姜司茵沿着无人的公路,马路被晒得发烫,热度朝她的脚底传了上来。
她一步一步地走,像是踩在蒸腾的火炉上。
路边是野蛮生长的野草,明明长在无人的地方,有些野草的顶端竟开出了小花。
此刻,闷热无风,呼出的气都变得滚烫。
身后倏地传来了车轮碾过马路的声音。
姜司茵回头看去。
她以为消失了的靳森,居然推着一辆自行车,再次出现。
“哪来的自行车?”
姜司茵眼睛一亮。
靳森别开了眼睛,撒了小谎:“附近有个自行车行。”
他没有告诉你,这辆自行车,是他花了不少钱,从路人手里买下来的。
当时,那人的眼神古怪,仿佛是在想,眼前这人能花这么多钱买辆车,怎么就不能等出租车回市区呢?
可天降的好处,谁不要呢?
那人果断答应了靳森的要求。
姜司茵狐疑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这附近这么偏僻,靳森从哪里找到车行的?
像是担心姜司茵追问,靳森忽地开口。
“你不是说想逃离这里吗?”
“我带你走。”
靳森转头看她。
简单的一句话,让姜司茵鼻子泛酸。
此后,每当姜司茵回想起这一天,她就会想到朝气蓬勃的少年,白衬衫、落日、和那双坚定干净的眼睛。
在他的面前,一切都黯然失色。
姜司茵怕靳森看到自己哭,她小跑到了自行车的后面。
她吸了吸鼻子,坐在了后座上。
靳森察觉到身后微微一沉:“坐稳了吗?我们出发了。”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姜司茵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冗长的热风吹了过来,扬起姜司茵的长发。
夏日的夜晚来得迟,临近傍晚,落日的光依旧明亮。
这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轻松了。
姜司茵望着靳森被风鼓起来的后背,她手轻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偷偷环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车子猛地摇晃,靳森捏住了急刹车。
重心不稳,靳森立即用脚固定在了地上。
姜司茵做贼心虚,跳下了车。
靳森停好车子,视线落在她身上。
姜司茵装傻,眼神无辜,眨了下眼:“怎么了?”
姜司茵哪里会想到,靳森有这么大的反应。
素来沉稳的靳森,耳根却红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太热,还是被姜司茵的主动吓到了。
靳森移开眼,余光瞥见了车篮里的一样东西,立即转移话题:“你要喝汽水吗?”
姜司茵一愣:“你还买了汽水?”
靳森给的钱不少,那人直接把买来的汽水也送他了。
汽水是市面上少有的草莓味。
可此时,靳森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嗯,凑巧买的。”
靳森半弯下身,将汽水拿到了手上。
他瞧见姜司茵晒得微红的侧脸,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汽水贴在姜司茵的脸上。
阳光将原本冰凉的汽水晒得温热,可依旧带着些许沁凉。
姜司茵懵懵地看着靳森。
夕阳下,她的眸色像是染上了金色的琥珀。
靳森移开了手,轻咳一声:“喝吧。”
姜司茵喜欢和草莓有关的一切。
草莓糖,草莓牛奶,草莓冰淇淋,和陪着她入睡的草莓熊……
当姜司茵喝下第一口,她就被汽水古怪的味道弄得皱起了眉头,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咽下去。
姜司茵漂亮的眉拧了起来,还违心地夸了一句:“好喝。”
明明嘴上在夸,脸上却写着她喝的是毒.药这几个字。
看着姜司茵皱眉的模样,靳森问了句:“真的好喝?”
姜司茵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上的汽水,俏皮地朝他歪了下头。
“你想尝尝吗?”
靳森抬眼望去,汽水的瓶口上还沾着姜司茵的味道。
鬼使神差之下,靳森竟顺着姜司茵的意思点了下头。
“好。”
夕阳下,靳森穿着一身纯白的夏季校服,偶尔有风吹起,衬衫被风鼓起,勾勒出他清瘦的脊背。
暖黄的余晖,将他的眉眼衬得温暖又深隽。
姜司茵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冒着汗。
“我让你尝一尝……”
姜司茵没说尝什么,倏地往靳森走了一步。
靳森没等到那瓶汽水,反倒等到了姜司茵的靠近。
少女纤细的身子贴了过来,她踮起了脚,背脊上蝴蝶骨的形状清晰地映在了校服上。
娇艳漂亮,充满了旺盛的活力。
他们的身子隔得很近,少女的体温像是会烫到人。
靳森下意识想要后退,姜司茵却勾住了他的脖子,她手心的肌肤柔软细嫩。
姜司茵踮起脚,在靳森的唇上含了一口。
这一刻,靳森听到了他心脏狂跳的声音,同时,他也尝到了草莓味汽水的味道。
像是年少的恋爱,又甜又涩。
姜司茵抿着唇,眼底带着羞涩,却依旧大胆地看着靳森。
瞳孔明亮,有着光。
姜司茵收回了手,下一秒,靳森搂住了她的腰。
制止了她的动作。
靳森呼吸靠近,音色喑哑。
“我能再吻一次吗?”
姜司茵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这不仅仅是偶遇吗?
姜司茵处在极致的诧异中,她小嘴微张着,还没来得及回答。
靳森的脸便低了下来。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整个夏日的温度,都聚集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
靳森会永远记得那个炙热的夏天。
草莓汽水不好喝,但是姜司茵却是甜的。
安静的清晨,姜司茵在梦中醒来,唇边还带着笑意。
她转过身,看见靳森躺在她的身侧,阳光落在他的发间,那是她每天醒来都看不厌的人。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们好像早恋了呢。”
在那个平行时空里,靳森和姜司茵早早遇见了彼此,他们正年少,身上带着没有愈合的伤口。
姜司茵看到靳森朝她走来。
他身后是黑暗,却把光抓到了她的眼前。
姜司茵,如果你想逃离,我带你走。
我们一起坐夏日的公交车,去世界的尽头。
前路不再是黑夜,浪漫永生不老。
—全文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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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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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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