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靓姗曾经在前一次秀女之选结束时,这么想过。一场直接涉及数千人,影响直至大明的秀女之选最后竟以仅余一名适格秀女晋升为九嫔,敷衍收场。
自己作为主理人,之后遭受多少质疑和非议都不必说了,甚至在自我反思过一段时间之后,更是产生了非常负面的自我否定情绪。
而这一次,看着眼前拥有与当年自己有同样表情的梁秀殳,她想到过去这些天,梁秀殳确实处处都有要跟自己作对的意思,本来要借机嘲笑一番,但联想到十年前自己的那一番遭遇,又没法儿不共情。
梁秀殳此回秀女初选可是损了钱财,又在同僚面前丢了名声,甚至险些在郑皇贵妃面前把自己多年经营得来的忠诚形象毁于一次强出头。
这时秀女初选结束,即将回宫进入中选,一方面为了复命,另一方面是为回宫之后的事来讨郑皇贵妃一个示下。
“先勿要忙着想回宫的事,明日早晨还有一场也要办好,此外还有一事……”金靓姗想到第二天要往桂禾汀楼去的事,还没对梁秀殳说,本想直接在这次对话里直接对他说了,可是看他这时的心思全在秀女中选上,便没有接着往下说。
“娘娘,所指何事?”没有郑皇贵妃这么大个挡箭牌,这几日梁秀殳在监场台上也是被一众监场追在身后,想尽办法将与自己有关之人填入剩余不多的中选入选位置,可终究僧多粥少,最后所有让人不满、甚至得罪人的决定都由梁秀殳一人做出——金靓姗在那一天和他沟通时,已经表现得非常明白,秀女郭氏是筹码,而关于筹码的交易不成,梁秀殳自身也不敢再求助于郑皇贵妃帮着填自己挖下的坑。
硬抗这几日下来,梁秀殳早已没有一时的锐气,对其它事更是无从上心,故而娘娘停顿片刻再说出的“无妨,多留意明日终场结束,行宫收尾之事”反而让他大呼一口气。
梁秀殳却不知如此就少去一个亲眼见证某件大事的机会,甚至因此事,他将来的所逐之利都要发生变化。
就在金靓姗想着要去桂禾汀楼的同时,伊士尧正沉浸在一时成功短暂返回现代的喜悦里,连着两天都没能缓过来,手背和不方便活动的腿已经没有了当时针扎和僵直的感觉。
明天的午饭准备妥当之后,他应该就能离开行宫,返回何家,而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何禾肯定就在自己房里坐着,也就是说回到现代的第二次尝试,当晚就能发生。
他拨弄着桌上剩下的定魄香和定神纸包,心里窃喜,但同样有一丝愧疚,明明答应金靓姗要帮皇三子拿到太子之位为止。
可是万磐那一天阴差阳错的出现,直接导致了他没能再和金靓姗说上话,当然也没有把能回现代这件事告诉她,可是这样反倒减缓了他准备“不告而别”的负罪感。
看金靓姗的状态,她已经在明朝待了整整十年,无论是说话、举止还是思维方式,相比起现代人而言,更像是已经彻底融入明朝,而身居皇贵妃这么高的位置,又怎么可能回到现代去当一个小白领。
因此伊士尧思来想去,“不告而别”或许是个好结果。想劝她和自己一起返回现代的话,所幸因为各种原因也都没能说出口。
花费整整十日的秀女初选临近结束,众人都要从一个习惯之中切换回往日的状态。
而无论是人或是事,都在这十日之中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因此即便此时进入深夜,整座行宫也没能完全陷入一片静谧。遍布四处的人即使没在忙碌,也像伊士尧、金靓姗、梁秀殳这样为一些事或喜或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处处都能听到琐碎的声音。
但无论内心如何翻涌,困意终将把一切繁复抹平,万籁归于寂静。
有心事的时候,不仅容易晚睡,更加容易早醒,在瑛儿对郑皇贵妃娘娘心生怀疑的第三日——亦是秀女初选的最后一日大清早,她很自然地从一夜浅觉中醒来,静静等着娘娘卧房传来起身预备的动静。
在瑛儿才着好衣衫,卧房中就传来唤她的声音。
金靓姗在昨晚没能来得及把午后将领皇三子往桂禾汀楼一趟的事交给梁秀殳安排,于是只能寄希望于连续两日无多言语,但忠于职守的瑛儿,所以醒得也格外早,但静躺着,直到一帘之隔外的宫女值夜卧房传来有人着衣的动静。
她很快起身,而且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没有要宫女去叫瑛儿主事,而是自己出声把她唤进卧房来。
当然派瑛儿先往民间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能在秀女初选结束前,再一次召见伊士尧。
“娘娘。”瑛儿表现得一如往日,但以她自己的方式,刻意在语气之中少了些敬意。
金靓姗察觉到,却并不在意,直接把想要瑛儿去做的事说了出来,“前两日定下的去往桂禾汀楼一事,这时就须往民间安排了,封道、戒严之事自不必再做改动,由要返回宫里的众人行在其上即可;于我与皇三子,要紧的是桂禾汀楼的安排,以我之身份,实难隐藏行踪于彼处,因此午后就将那饭馆包圆为佳。出行声势从简,一驾车马,两组便装侍卫即可,亲卫、锦衣卫在周边布防,记住,动静越小越好。”
瑛儿还没来得及答“是”,郑皇贵妃接着说到,“还有须在场的何氏一家,何宁夫妇、何禾……何禾生母名为何?文熙瑶!文熙瑶,何汀一定就在那馆子里,还有——何贵,均要确保在场,此一回虽不合民间媒妁之礼,可倘若耽搁了,宫里太后、皇长子自有多种法子对此事横加阻拦,而……”
金靓姗没办法把预见郭氏的事轻易说出口,只好把话悬在一半,想了想,“何贵必须在场。”
瑛儿本就对前一句吩咐中的何贵多有疑义,他作为一名随行御厨,此刻就在行宫之中,去知会一声便可,何须反复在自己面前强调——似有一种欲罢还休之意。
不过她此时没有再表现出什么,只是应声说,“奴婢遵命,这就往城中去。”
而接下来郑皇贵妃说的一句更是激起了她诸多心思,“本想留你在行宫之中用罢早膳,可此事确不宜迟,还是先去的好,自行取些银两,在外头用了便是。”
金靓姗原意是这一行就要一两个时辰,不在行宫吃早饭,还能节省点儿时间。何况拿银子到民间吃饭,随便去桂禾汀楼吃一顿,未必会比行宫里吃得差。
可没能领情的瑛儿心想说得轻巧,自己也是头一回往民间去,用饭此般小事在行宫之中用了能耽误几时,娘娘言下之意其实就是干活儿要紧。
主仆两人因一次沟通不当,隔阂突然生分至此,谁又能信呢。
瑛儿继续答是,没再言语什么,向娘娘再要了几名宫人跟着同去,得到首肯后,便快步离开了大殿。
正走在路上,一个与瑛儿平日有些私交的宫人玩笑一句,“今日瑛儿主事又被娘娘差去干活儿,怕不是何贵御厨一会儿又要上大殿来了。”
戏言成巧祸,这宫人狠狠被瑛儿一巴掌盖在脸上,“娘娘的事岂是你能妄言的,兹当是你平日与我甚有些交情,才不将你这些话此刻就往娘娘处报去,不然割了你那三寸不烂也是有的!”
归根结底,瑛儿还是翊坤宫的主事,宫人妄议郑皇贵妃,该管教的还需管教。
可正所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很难收场,即便瑛儿与宫人的身份相差不少,但自己一行人的后脚还没迈出行宫,被从后院传过来的何贵前脚就已经在朝大殿走了。
方才挨了一耳帖子的宫人此时比瑛儿更显尴尬,轻轻擦了擦自己的脸,瑛儿回望了正往大殿中去的何贵片刻,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赶紧的吧,这大清早去,怎么也得日头往中天了才能到那桂禾汀楼。”
另外三人知道主事此刻心里有怨气,没再言语,也不敢轻言劝慰,只等主事先一步踏上车,再跟了上去。
正往桂禾汀楼去的,自然不只瑛儿一行人。
前几日落选秀女们携家人胡乱询问打听的事,随着何宁与何禾亲自到桂禾汀楼,帮何汀镇场、解释,得到解决之后,来人就少了许多,但还是有相当一些人愿意往这馆子来“取取经”的,因此这些人里有的住下,有的则还是一开门就来消遣一番。此外,桂禾汀楼藏龙卧虎,外省好容易来一趟京城,多坐坐也好。
有了这一批新客人,何汀也免不得比往常更早起一些,便于尽快赶到,开门营业。
何禾这姑娘在那日,经过与父亲同往桂禾汀楼一行,精神也恢复大半,身体也康健许多,已经连着两日随汀大姐一同往家里的饭馆去,一面学着经营,另一面仍是继续助汀大姐给来客“答疑”,陪那些落选秀女们针对选秀一事感同身受地闲聊。
何禾依然会被问到关于与皇三子成婚的传言一事,她不置可否的态度让一众人等更加相信确有此事,只是眼前这位主动退选的何禾,不知该如何回应郑皇贵妃与皇三子罢了。
也有人趁机打趣,“我听闻这十数年的国本之争,万岁一直就喜这郑皇贵妃娘娘的皇三子,可又被礼法拦着,才迟迟未下立储的决断,如今见郑皇贵妃急于求得一位秀女为皇三子妃,莫不是这国本之争还有变数?”
“大明国本之事岂敢妄言。以我之见,许真是何二小姐绝世独立、知书达理,真让娘娘与殿下看入眼中,非得请入宫中为妃也未可知。”
每个人对这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只是连着几日都听到大意上相同的几种观点,也躲显疲劳,更何况何禾在桂禾汀楼一待就是一天,久了难免就不耐烦了。
于是何汀会时不时地让杂役挑着时间将二小姐请到后厨,或教些经营之事,又或试试菜,哪怕喝口茶、闲聊两句也是帮着何禾消遣一二。
算起这天是秀女初选结束之日,桂禾汀楼之中陆续又有新的落选秀女和家人前来,何禾已经不堪其扰,连着两次自己往后厨里来。
可这时临近中午,按理说正是人来人往得多,后厨忙得不可开交,却迟迟未见何禾再往里来,何汀狐疑地派了两个杂役往大堂查看一番,谁承想两人都去了有些时候,同样未见此二人带何禾解围回来。
于是在盯着厨子们把八九个要紧的菜备好之后,何汀自行往大堂走来,走到屏风靠后院一侧就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大堂明明人数众多,却较平日安静得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慢慢走向屏风,探出头往外,找寻何禾的踪迹,却被一声说陌生不陌生,但说熟悉却根本从未想到的声音叫住。
声音里夹杂着戏谑和调笑,但全无不好之意,反而是显得很高兴,“何大掌柜把自家妹子当做跑堂的,他日这妹子若要成了哪个娘娘,还不知怎么报复于你呢。”
何汀猛地回头,发现就在屏风一侧,被上楼的阶梯挡住视线之处,竟坐着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之人,看到这人,何汀才明白大堂一片安静到底所为何事。
略显疲惫又满脸笑意的瑛儿手中捏着一块糕点,一手握着身侧坐着的何禾的手,微微眯着眼,假意躲闪着何汀。
何汀不知应该做什么反应,但看到大堂里众人假装安静用饭,却无时不刻在留意瑛儿这一处动静的样子,心里踏实不少,“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什么造化把瑛儿主事给迎来了。”
众人之中窸窣传来“果然是宫里来的人”“瑛儿主事,我怎听闻就是那翊坤宫郑皇贵妃的随身侍女”“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何二小姐为皇三子妃岂是空穴来风”的言语,但很快随着瑛儿的一声润喉静了下去。
瑛儿朝何汀招了招手,让她到跟前去,两人几乎要贴在一处时,瑛儿又让她低下身子,耳语一阵,何汀先是大惊,之后是看了一眼何禾,微微点头,很快召来了一个杂役,同样悄声嘱咐了几句,杂役就往桂禾汀楼之外去了。
“还有这等事?!母妃何不早与我言,如此匆匆,儿臣怎得应付?”皇三子在行宫大殿内惊得就差要径直坐起,还是在母妃的注视下才没做出更大的反应。
伊士尧心里更加不爽,明明事先想好了只要一回到何家,就立刻与何禾开始准备用定魄香回现代的事,现在被突如其来的什么亲临桂禾汀楼拦在眼前,更要命的是,竟然还被金靓姗点明要出席。
为的什么事,肯定不言而喻,虽然比起之前很多突发的事,这样的事先告知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满心都是回到那间现代病房的心思已经占满了伊士尧的脑子。
“又需要你应付什么?”金靓姗字里行间是一半担忧一半欣喜,欣喜的是早早规划下的一步棋,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担忧的是真的往桂禾汀楼去了,何宁、何汀、何禾数人的立场能不能达成一致还是一说,她想着想着,就出神地望向再一次在大殿之中准备铜锅涮肉的伊士尧,心里盘算要是他能真的如自己期待的那样对何禾好言相劝,就再好不过了。
而在这件事上,觉得仓促的并不只有皇三子一人,杂役飞快驾车往何家来,将瑛儿主事将行宫郑皇贵妃娘娘口谕带来一事通报给何宁时,他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心里默念着“这算得上是何事”,一边看着苏氏,拿不定主意。
文熙瑶这几日刚能下床走动,正和何宁、苏氏二人在中厅饮茶、歇息,听得这样一件事,心想何禾被郑皇贵妃与皇三子如此紧追不舍,定是有必要将何禾娶入皇家之意。
而她心里很快又浮起王易朗的身影,和当初女儿说下的那番关于复仇的言语,心中一冷一暖,实在不知若是何禾真的往皇城之中去了,会有何等遭遇。
除此之外,这一日才是秀女初选结束,距离终选还有一月之久,此时定下何禾,之中再出现差错,无论哪方悔婚都是贻笑大方的事。
因此在何宁询问她的意见时,文熙瑶煞白的脸上写满了婉拒之意,但何宁如何不知道此事之急定与后宫之中有关,无论答不答应定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而今竟连郑皇贵妃也省略了这一步,足见此事关系重大,关系重大之事,又是宫中之事,无论婉拒还是拒绝,都要承担极大的责任,绝不可轻言一个“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何宁大声叹了口气,苏氏见平日拿主意的老爷顾虑到文熙瑶的感受,一时定不下来,便决定自己做这个“恶人”,“依我之见,那日看禾儿对皇三子殿下亦是有意,何不趁此一次说个清楚?”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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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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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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