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正百无聊赖的拿脚尖画画,忽见焦顺骑着车子拐入巷内,她面露喜色,张嘴正要叫嚷‘焦大爷姑娘回来了’,就被雪雁捂着嘴连推带搡的弄进了院子里。
因被焦顺魁梧的身子阻挡了视线,林黛玉倒是没瞧见这个小插曲,等车子停在门前微微向内倾斜,她便灵巧的跳下了车,默默的回头看向焦顺。
焦顺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一只脚踩着踏板,一只脚撑着地面,冲院里扬了扬下巴:“我就先不进去了,这一臭汗的,得赶紧回家洗个澡。”
说完,以支撑脚为中心原地一百八十度甩头,然后骑上车风驰电掣的去了。
正所谓欲速而不达,这时候若急赤白赖的去动林黛玉的身子,今儿这一天的铺垫,可就完全变味儿了。
再说了,他还要拿‘未能完全报恩’羁縻林妹妹,若没有七八成把握,是断不会轻易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为了把姿态摆的足够高,他甚至忍痛放弃了夕阳下吻别的想法。
而目送焦顺骑着车子远去,林黛玉紧绷的身体这才舒缓下来。
按照先前的想法,两人熟悉起来之后,应该能有效的缓解紧张才对,然而事实上,方才她紧张局促的程度,甚至还要超过昨日。
这绝不是因为昨天的痛楚还记忆犹新,让林黛玉产生了恐惧感,而是因为她心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以至于难以再将那件事情,纯粹的视为一场为了报恩的交易。
“姑娘回来啦?!”
这时候雪雁假模假式的迎了出来,见门外只有林黛玉一人,忍不住又伸长了脖子往巷子口张望。
林黛玉默不作声的往里走,直到走到堂屋门前时,才发现自己还带着那顶带面纱的斗笠,下意识伸手取下回头望去。
旋即又释然一笑,心道他既然昧下了自己的东西,自己留下这斗笠又有什么不妥?
待等走进堂屋里,丫鬟们全都围拢上来,这个拿毛巾擦汗,那个递上了漱口水和咀嚼用的香片,等林黛玉漱完了口,一杯温热适中的香茗又被送到了她手边。
趁着林黛玉品茶的当口,紫娟小心翼翼的问:“姑娘今儿跟着焦大爷都去哪儿逛了?”
“去了好多地方,钟楼、白塔寺、天坛、前门外大街……”
林黛玉心不在焉的报着地名,渐渐就又没了动静。
眼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紫娟和雪雁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还是暂时先不探问究竟了,改口问道:“姑娘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先沐浴吧,这一天也出了不少汗。”
听到沐浴二字,林黛玉才稍稍回过神来,旋即又想到了焦顺满头大汗载着自己穿街过巷的情景,又不自觉走起神儿来。
热水是早就烧好了的,几个丫鬟连同王嬷嬷一通忙活,很快就把浴桶准备好了——这也是林黛玉搬过来后,头一个添置的家具。
紫娟雪雁照例正要服侍林黛玉沐浴,却忽听外面有人高声大嗓的喊道:“雪娟姑娘在吗?雪娟姑娘、雪娟姑娘!”
雪娟个是什么鬼?
紫娟和雪雁对视一眼,雪雁主动请缨道:“我出去瞧瞧,姐姐先带春纤进去伺候着吧。”
等迎到院门外,就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正在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
“你是?”
虽然明知道一进门就是照壁,但雪雁还是下意识侧身挡住了那男人的视线。
那人见状忙点头哈腰的笑道:“姑娘,咱们应该见过的,我就是把这院子租给你们的主家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在脸上轻轻打了个耳帖子,然后又陪笑道:“说错了、说错了,是前主家才对——来,这是这间院子的地契,姑娘收一下吧。”
雪雁狐疑的看了眼那地契,没有急着伸手,而是反问道:“你这是何意?”
“有位老爷把这院子买下来了,让我直接把地契给一位雪娟姑娘。”
说到这里,男人又谨慎问了句:“敢问姑娘贵姓尊名?”
“那应该说的就是我了!”
雪雁眼珠一转,当即老实不客气的将那地契接过来,然后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道:“有劳了,可还有别的事情?”
“没了、没了!”
那人连忙摆手。
雪雁便礼貌的与他别过,转身快步回了院里。
王嬷嬷正在廊下与藕官说话,见她从外面回来,便好奇道:“方才是什么人,怎么喊的是雪娟?”
“妈妈请看。”
雪雁将那地契展示给王嬷嬷,然后欢喜道:“这必是焦大爷的手笔,至于名字……想必是为了顺遂姑娘的心意,所以刻意在外人面前将我的名字与紫娟混淆了。”
其实她真正高兴的,并不是得了这张地契,而是自己的‘雪’字排在了紫娟前面。
王嬷嬷见了地契,连道焦大爷有心了,然后又催着雪雁将地契呈给黛玉过目。
雪雁答应一声,便又进到了堂屋里。
彼时林黛玉已经宽衣解带,进到了浴桶里,听到雪雁的禀报,沉默半晌,吩咐道:“拿给王妈妈收着吧。”
在南下苏州之前,她原不想再在京城留什么牵绊的,可一来如今心意有所动摇,二来这几年大大小小也不知收了多少礼物,突然要推辞,反倒有些张不开口了。
等雪雁带着地契离开后,林黛玉幽幽一叹,将香肌玉体大半浸入水中,只留半个头在外,脑海中不住回想起今天的所见所闻。
一桩桩一件件可说是皆有感触,但带给她冲击最大的,却还是回程路上,焦顺为了自己与那几个监生冲突的一幕。
说实话,因为自小到大都被养在深闺当中,这还是林黛玉头一回现场目击到真正的暴力行为。
过往她只能凭借书本上的描述来想象,虽然有插画可以充当想象的基石,但当这一幕真切的发生在眼前时,带给她的冲击力,却远不是幻想中的画面所能够比拟的。
在林黛玉原本的认知当中,打架斗殴本是一种偏负面的粗鲁行为。
然而当时她却只觉得心头季动、热血上涌。
毕竟焦顺之所以会动手,完全是为了维护她的名誉——而在此之前,他会选择退避三舍,也明显是担心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这种被暴力维护的感觉,无疑是林黛玉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当初贾宝玉也会维护她,但从来只停留在口头上,真到了关键时刻就……
两相对比之下,林黛玉终于开始理解,先前史湘云维护焦顺时所强调的‘有担当’,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不过若让她来形容的话,却更愿意将其形容为‘安全感’,而这也正是她后来主动抱住焦顺的原因——对于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还有什么比安全感更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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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焦顺辞别林黛玉之后,其实并未直接回到家中,而是转头去了荣国府。
虽说林黛玉‘不告而别’的真正原因,是出于对荣国府——尤其是对贾母的失望,但人毕竟是在焦家走失的,于情于理焦顺都有必要登门解释一下。
这两天他忙着与黛玉展开灵与肉的交流,如今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则是不如撞日,便干脆顺道来荣国府走一遭。
虽然才从荣国府搬出来短短数月,但每次隔一段时间来这府上,总会有不一样的观感——这主要是因为双方的地位与实力此消彼长,连带着让荣国府上下对待他的态度也是一变再变。
等焦顺被几个管事众星捧月般,迎送到老太太院里时,住在前院的贾政、王熙凤早都已经闻讯赶来。
焦顺一进门,便朝老太太深施了一礼:“林妹妹的事情都怪我思虑不周,还请老太太责罚。”
“快起来、快起来!”
贾母忙起身虚扶,满面愧疚的道:“这事哪能怪你,分明是我这做外祖母的不称职,才使得……”
“贤侄!”
虽然知道,焦顺多半早就清楚其中的原委了,但素来最好面子的贾政,还是不希望母亲当众把事情挑明,于是连忙打岔道:“除了那封信之外,可还有旁的什么线索?”
“这……”
焦顺无奈摇头:“确实没有了,我当时派了人从水旱两路去追,可撒出去好几日也不见音信,这才只能将书信转呈过来。”
说着,又羞愧满面的低下头。
“好孩子,这事儿和你没干系,都是我……”
贾政明明拦了,但贾母还是满口的自怨自艾,其实打从昨天昏厥之后,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头,总是掌握不了分寸似的。
贾政一时也没办法了,他原就不是个能随机应变的人,拦了一次,却不知道这第二次该拿什么借口去拦了。
再说了,那样做也太明显了。
“是焦大哥来了吗?!”
好在这次又有别人跳出来打岔。
就听得声音还在门外,贾宝玉的身形就已经撞进了门内,见了焦顺便连声追问道:“除了那封信,林妹妹可还留在了别的线索?!”
这父子两个倒是同频了。
不等焦顺开口,贾政先呵斥道:“瞧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老太太见礼!”
贾宝玉一缩脖子,闷闷的给老太太和贾政见了礼,然后才又转过头满面希冀的看向焦顺。
等焦顺把先前那套词儿复述了一遍,他便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
老太太见状,忙把宝贝孙子唤到近前道:“你别担心,咱们不是已经派人去苏州了吗?到时候一准能把你林妹妹找回来!”
贾宝玉靠在她怀里泪眼婆娑,有心再把当和尚当道士的言语拿出来说,但眼角余光扫到沉着脸的贾政,最终还是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收了回去。
焦顺一面冷眼旁观,一面在心中暗暗冷笑。
莫说林黛玉如今还在京城,就真到了苏州老家,又怎肯再重回荣国府?
这个消息,倒是能有效的削弱林黛玉回老家的执念。
他盘算了好主意,见祖孙两个还在那儿起腻,就想着干脆趁势告辞离开。
不想才刚起了个头,斜下里王熙凤就笑道:“好容易来一回,着什么急走?你琏二哥早已经在东跨院准备了好酒好菜,就等着你过去举杯痛饮呢!”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焦顺从进门到见贾母,拢共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已经搬到东跨院的贾琏如何能得知消息,甚至还提前备好了酒宴?
贾母、贾政、贾宝玉几个,都只当她这是留客的借口,暗里还赞她会来事儿能笼络人——但这话落在焦顺耳中,却分明就是‘夫目前’的邀约信号!
他其实是想拒绝的,无奈曹丞相铁杆粉丝的身份,让他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最后假意推辞了两句,便心潮澎湃的应了下来。
偏就在此时,王夫人和李纨也到了,一进门婆媳两个四只眼睛就牢牢锁在了焦顺身上,直瞧的焦顺膀胱一紧,暗叫不妙。
等说了几句闲话。
贾政便适时招呼道:“贤侄且随我到荣禧堂坐坐,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想要跟贤侄讨教。”
焦顺自无不可。
只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厅,王夫人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贾政扫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最终也没说什么。
于是一行三人转到荣禧堂,等分宾主落座之后,贾政便开门见山的问:“贤侄,却不知林家的事情近来如何了?”
“这个……”
焦顺装出被问住了的样子,闷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实不知情,不过最近被攻讦的江浙盐官当中,倒并不见林大人的名字,也或许是娘娘已经设法化解了吧。”
这个功劳他可要不起。
荣国府四处跑风漏气,倘若传出什么风声,岂不是给自己招祸?
反正最大的回报已经拿了一多半,这些虚名薄利还是留给贤德妃好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贾政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就进宫传信之事感谢了焦顺一番,然后侧目望向了王夫人,示意她有话就赶紧说。
王夫人微微颔首道:“既然娘娘已经化解了此事,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然后便就没有下文了。
但焦顺可不觉得,她跟过来就只是为了听这事儿。
不管了~
等去东跨院‘吃完酒’,自己抓紧时间闪人就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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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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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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