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岛没有被毁灭,帝释天回到了梵莲神殿,坐在冷冰冰的神座上。
魂不守舍。
他已与提瓦特的六位神明立下了契约,承诺不再染指提瓦特,并愿意分出自身一半神力,在提瓦特上空划出一道星河,天空岛上的神只要踏过去一步,将自行封印大半神力。
所以,天空岛仍旧由帝释天与阿修罗共同掌管,但曾经的强权已然灰飞烟灭。
那天夜里。
帝释天拖着重伤的身体,从榻上爬起来,独自站在梵莲神殿的窗边,上面是璀璨流星如雨,下面是万家灯火如星。
一位神官来报:“帝释天大人……”
“找到他们了吗?”
“找到了。”
“在哪?”
“至冬以北的海域里,北极附近一座孤岛上。”
他突然一阵眩晕。
神官急忙起身扶住他:“帝释天大人!”
北极孤岛,一座远古祭坛静静屹立于苍茫天地间。
天空聚满了浓黑色的乌云,黑色映入茫茫雪疆上,脚底的雪有些发灰。
千年如一日的极寒。
晚星萝紧紧掖着薄衫,与散兵并肩而立于冰冷漆黑的大海边,海面上漂浮着许多随波逐流的碎冰,永远无法在极寒中融化。
“死而复生,乃万物定理外之事。而神造物,亦在定理之外。此为其一。其二,体内须蕴藏足够大的力量。所以天地间,仅你我二人。”
大风凛冽地从他们身上刮过,散兵帷帽边的纱帐被吹扬起来,冰冷寒雾般的一双眼睛,少见地变得柔和。
“死而复生无非是时空逆流,然后将过去活着的人,带到我们这个空间里。所以还需裂瞳与青狸二位神兽同时在场,因为他们掌管着空间与时间。只有神造生命体自愿献出体内的能量,才能支撑它们完成时空转换仪式。那边的祭坛,看到了么?那是用来举行复活仪式的。但迄今为止并没有真正实验过,因为体内蕴含巨大力量的神造物太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
“当年帝释天大人建造祭坛时,我也在场,”散兵顿了顿,又说,“哦对了,还需将带有复活之人气息的物品放在祭坛上,当媒介使用。”
晚星萝翻了翻背包:“钟离的岩心,魈哥哥的傩面,公子的邪眼……”
身后,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司空间之神裂瞳,司时间之神青狸,以及天空岛掌管生死之事的两位神官。
“再等一会儿吧,”散兵对他们说,抬眼望了望天,“现在,还早……”
“是,穆切将军。”
晚星萝侧过脸看着散兵,击败帝释天后,他将三朵金莲还回来了,之前被抹掉的记忆,也一同归还给了她。
她想起来了。
小时候和穆切将军一同玩耍的时光。
“看什么?”散兵也侧过脸,抬手挑起面前的纱帷,目她而笑,“想起来了?”
“是啊。”晚星萝将目光投回遥远的海平面那边,略微有些尴尬,就像和一位久别多年的儿时好友重逢了一样,尴尬,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想说的太多了。
“我记得,在提瓦特第一次见到你,是公子把我从往生堂劫走回愚人众据点,说是要用草元素给散兵大人锻造法器。帝释天当真把我记忆抹得干干净净,我见到你的时候,居然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散兵笑了笑,喉咙又干又涩,“也许是那时候我太凶了吧。”
“是呀,他们说,散兵大人是所有愚人众执行官里最难相处的,”晚星萝点点头,也笑起来,“不过在穆兹兰城的时候,你一直在帮我掩护身份吧?公子自愿将神之心交给我,肯定有你怂恿的功劳。”
“这都被你发现了,”散兵敛起笑颜,沉默几秒,“所以你知道,帝释天大人派我来提瓦特是做什么的了么?除了暗中帮你夺神之心,还有保护你。”
说到帝释天,她的笑容变得很淡很僵:“你知道达达利亚离开之前躺在我怀里是什么样子吗?”
“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他似乎很不愿意说起这件事。
“他还和我提到过你哦。”
“是吗……?”他很意外。太意外了。
“他说,要是我以后见到你的话,让我转告你,他知道你就是穆切将军啦。不过他不怪你,请你不用担心。他还说,你从来没有伤害他,让我在天空岛决战的时候对你留情。”
“哎呀,达达利亚那个憨憨,他会这样说……我意料之中,意料之中!”散兵很不自然地哈哈笑起来,然后飞快抬起手,抹一把眼角,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别说这个啦。我们现在不是应该说点开心的嘛?”
可晚星萝还是在散兵的笑声中捕捉到了一丝颤音,表情沉郁下去,“帝释天杀了公子,你为什么不恨他?”
“我如果不恨他,就不会在天空岛分崩离析时失踪。”
“可你如果恨他,就不会再次回到他身边。”
散兵抬起发红的眼睛,望向远方,紫瞳里浮现出虚幻的远山,那是稻妻的海与山。
“两千年前,在遥远的稻妻,一只木偶被它的主人遗弃在海边。当它体内的力量即将耗尽的时候,神明出现了,他弯下身,将那只木偶从污浊不堪的海泥中拾起,放在他干净温暖的手心里,用神力为它延续的生命。后来,木偶有了人形,变成了一个小男孩,他跟着神明去到高天之上,那里有柔软洁白的云层,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有酸甜可口的浆果,有触手可及的阳光,小男孩心想,以后,应该不会再冷了吧。再后来,他长大一些了,逐渐明白神明大人最初的心思,可能只是为了让他成为自己手边一把顺手的利刃而已。可他不会抱怨的,能得此神眷已是不易,能得神赐之力更是让他兴奋不已——一个生来就被命运桎梏封锁的神造生命,有朝一日能真正为自己而活,才算不枉此生。所以他愿意誓死追随那位神明,哪怕当一个隐藏在黑暗面具之下的怪物,也无所谓……哪怕眼睁睁看着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殒命于神之手,他也不会背叛他的神明。”
“我明白了。也许我能理解你,可我无法原谅他。”
晚星萝闭上眼睛,将很细微很细微的潮湿隐没下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散兵在看着自己,空洞的眼神,但是却像浅草一样柔软。
“帝释天大人,真的很关心你。连书案前的莲花,都每日一换……呵,”他笑着叹气,“晚星萝,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以为,他对你那么好,是因为你是他用最心爱的莲花造出来的,与他命脉相连。可是,我前几日回到梵莲神殿时,他没有责怪我,没有惩罚我,而是询问我愿不愿意继续留在天空岛。你说,天空岛已不会再染指提瓦特,我这把所谓的武器,留在他身边也不会再有用武之地了不是?可他还是让我留下了。这个时候啊,我才知道……世人眼中冰冷高傲的神王,他也有感情。即便那是他向来嗤之以鼻的东西。所以,那一刻,我原谅他了。”
其实,晚星萝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帝释天对她的关心,并非是因为她是他的莲花。
而是因为她和散兵一样,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孩子。
两千年前,帝释天创造出她的时候,刚登上新王之位不久,也还是个少年而已。
若帝释天不是神王,她和散兵应该还要喊他一声哥哥吧……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唉,想到哪去了。想得太远了。
“那么,在高塔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你明明知道,高塔的机关连接着魇岛,我们成功救出火神,并非帝释天希望看到的事情。”
面对晚星萝的疑问,散兵无奈地耸耸肩,摊手一笑:“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明白么?”
“一直都想不明白。”
“因为我是真的想让你们活着出去啊。”
晚星萝恍惚地看着散兵云淡风轻的神色,突然有些想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哭,是因为这么单纯的事情被她想得太复杂太坏了么,或许还因为知道散兵这样做帝释天居然没有惩罚他,这样的宽容,不禁让她回想起前不久自己回到梵莲神殿,开玩笑地问帝释天「如果我现在想回到天空岛,你同意吗」的时候,他脸上那种犹豫的神色。
他当真是对他们宽容极了。
但这种宽容也仅限于他们而已。
“那么,在穆兹兰城的时候,你帮那家伙追我……是因为你自己和我是小时候的玩伴么?”
“那不然呢?”散兵眨眨眼,笑得有些调皮,“这叫亲上加亲,晚星萝你懂不懂啊?我当时还心想,达达利亚那家伙啥都不好,就是眼光好,居然看上了咱们梵莲神殿的小神女。就凭这一点,我也非要帮他打助攻不可。你知道嘛,他还大半夜摇醒我,跟个冰棍儿似的钻我被子里,不让我睡觉,各种逼问我一些关于你们女孩子的问题。亏得小时候我与你玩耍过一阵子,否则我也回答不出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晚星萝微笑了笑,撩起他的帷帽,盯着那双同样饱含笑意的明眸,很慢很清楚地对他说:“我现在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可多了……比如最起初帝释天老让你戴个面具,不许我看你的脸,所以吃饭的时候,你就只能在面具后面睁着大眼睛盯着我吃好吃的。其实后来我看到你的脸,并不是我偷看的,而是帝释天有一天良心发现觉得总让你盯着我吃饭太惨了,索性就允许你在梵莲神殿的时候不戴面具。”
“我记得的还不止这些,”散兵咳咳两声,“帝释天大人叮嘱过我,说不许我欺负你,可是他哪里知道,永远只有你欺负我的份!比如,你老喜欢把我一脚踢进帝释天大人沐浴的莲花池里,等他回来发现了,我就被他抓起来暴打一顿。你还喜欢把帝释天大人最怕的大白鹅藏他床底下吓唬他,然后恶人先告状说是我干的,于是我又被他暴打一顿。哦,还有,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长大一些的时候,生理期到了,脾气越发暴躁起来,老是追着我打,害我绕着天空岛主城乱窜,每次只有遇到帝释天大人,我慌慌张张躲去他身后,你才肯消停!……真是的,你肚子疼又不是我打的,你追着我打干嘛?!”
晚星萝被逗得咯咯咯笑起来,像小时候一样扑上去,拳头雨点一样落他身上。
散兵低头看着她,眼睛不知怎么就泛起了潮水,很突兀地带着哭腔说:“晚星萝,你去吧,好不好?我不想死,我这一身力量是在杀戮中摸爬滚打了两千年才换来的……我想为了自己活下去。还有,我想再见到他……”
晚星萝一怔,也哭了:“说什么傻话,当然是我去啊!”
“可你会不会怪我?”他撇着眼睛,眼角划落破碎的光芒。
她急忙摆摆手:“不会,不会,怎么会怪你?你与钟离,魈哥哥他们非亲非故,我怎么会让你为了他们牺牲自己呢?”
“晚星萝!笨蛋!大笨蛋!”
散兵一把将泪流满面的她拉过来抱进怀里,即使紧紧咬着嘴唇,也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他此刻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好多好多年前,清澈澄明的莲海之畔。www.jieyidazhiye.com
每回和她在海边捡石头玩儿时,她总会指着天边问,莲海的那一头是哪里。
他骗她说:那边有一座神岛,岛上生长的金莲比云朵还大,结的莲子比帝释天的头还大。不过只有我能去到那里,你想让我帮忙带大莲子回来的话,就帮我做功课。
哇,好啊好啊。她一下就被骗了。
在她离开天空岛之前,散兵的功课几乎全丢给了她。然而承诺过要去莲海另一边给她带莲子回来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着落。
因为那是假的啊,是他编出来骗小女孩的故事而已。
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许多。
比如帝释天给他俩平分的一罐糖,他每次都偷偷摸摸先藏一半进自己裤兜里,她还傻愣愣地把剩下的和他平分。比如她小时候养的一只猫死了,他半夜闲得无聊就老是跑去梵莲神殿附近学猫叫,害得她一听到声音就光着脚冲出来。
太多了。多到想不起来了。总之就是智商感人!大笨蛋!
千千万万件小事一时间如同棉花堵在鼻腔,他的低泣声难过得断在空气里。
“你哭什么啊?没事的啊,只要想到那只小狐狸今后能无忧无虑地活着,即使是面对死亡,我也觉得充满了希望。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去哪了。他非要问的话,你就把锅扔给钟离吧。他最可靠了……”
苍蓝色的天空上,铺满了乌黑的云朵。海与天的交界处,已经被寒冷的雾气擦去了界限,灰沉沉地融为了一体。
“我们开始吧。”
晚星萝走进祭坛,将岩心,傩面,邪眼分别放上祭台上,然后走到最中间,盘腿坐下来。
裂瞳兽与青狸兽分别位于她左右两边。
“主人……”
“青狸,”她看向它,眸色垂下雪花般轻盈的淡漠,“我背叛了天空岛,不再是你的主人了。所以今后,你自由啦。”
青狸沉默几秒,从人形变回兽身,再次重复了一遍:“主人。”
晚星萝停顿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伸手拍拍它的头,“哎呀随便你吧。”
金灿灿的流光,从她胸口逐渐涌出,一缕一缕落在黑色的岩石上,盛放出大大小小遍地金莲。
散兵站在祭坛边,呆滞地望着天空中越来越多的金色碎片,风吹过来,脸好冷好冷,冷到快结冰了,他才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潮湿,攥紧了的双手不断颤抖,指甲嵌进了肉里,好疼好疼。
祭坛旁边那两位掌管生死之事的神官,凭空拿出几本金箔簿子,翻开,道:“星萝神女,你命中还有些许遗留之物,你看该如何处置。其一,四朵琉璃金莲。”
金光漫溢中,晚星萝恍惚地睁开眼睛,道:“琉璃金莲么?将它们赠予岩神吧。我这一生,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从此不想再欠他什么了。他曾用岩心守护我,今后,我也要许他一世无恙。”
神官拿笔记下,将簿子再翻了一页,道:“其二,你命中福报未尽。此乃帝释天大人于你降生前,从自己命中分出来赐予你的,如今还剩许多。”
她低着头,睫毛无法抑制地颤动起来。
她终于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她今生所有福报,竟全是帝释天从自己命里分出来给她的。
所以一池死水也能开出金莲,缠在他身上的金丝会自己散落,所以……她不该杀他。
或许这不该称之为天意,而应称之为因果。
闭上眼睛。
不去想了。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
“将我此生所有福报,尽数赠予达达利亚。”
“赠予何处呢?力量,智慧,寿命,机遇,运气,还是……姻缘?”
“寿命。”
神官看着簿子,稍算了算:“这些福报,足以让他多活一千年。”
“让他好好活着吧,我不想让他再像天上的流星那样……短暂而易逝了。”
神官拿笔划了几下,道:“其三,深渊权位。”
“由达达利亚继承。那样的话,就不愁没人陪他打架啦。”
“是。都记清楚了,放心吧。”
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从祭坛上漫出来的金色光泽越来越多,宛如璀璨夺目的一条条河流,流淌过软绵绵的雪地,所及之处,生出朵朵翩然旋转的金莲。
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而她的身形,也在漫天金光中变得透明。
慌乱抹泪的散兵,突然上前一步:“晚星萝!你……你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帝释天大人?”
有么?
有,太多了。
可是……
她摇摇头:“没有。”
散兵愣在那里,眼泪吧嗒一大颗砸在雪地上,“一句……也没有么?”
“没有。”
这大抵,算是一种报复?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最后一刻,闭上眼睛之后,眼前不再有其他。
只有最初诞生于世时,最澄澈最纯粹的那个念想。
九霄万千星落,须弥芥子中,茕茕孑立的那朵高岭之花。只能远观,无法触及,只能憧憬,却遥不可及。
倘若当初,我没有去提瓦特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仪式结束时,雪雾万重,金光散尽。
“这是什么?”眼睛红肿的散兵走上祭坛,看到生长在祭坛中间的一朵莲花,它静悄悄地开着,只是根茎处被冰封了。
散兵伸出手碰了碰,莲花摇曳出莹光,瞬时有要凋谢的趋势。
他立即收回了手,“还碰不得?”
神官道:“她力量散尽,回到了生命最初的形态。脆弱而易碎,自然碰不得。况且,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凋落于这千里冰封的寒冷中了。”
“我可以把它带走,带去暖和的地方,它就不会凋谢了!”
“不行的,一旦将之带离冰面,它会立刻消亡。除非……是九天之上的那位神明亲自来此。”
云巅之上,帝释天呆站在花树下,望着北方。那边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光柱。
坐在石桌边的阿修罗喝了口茶,抬眼望天:“再不去阻止的话,就来不及了。”
半晌,换来一声淡漠的:“随她去吧。”
语毕,他足下的天空岛,千莲景败。
凌乱的思绪缥缈于空荡荡的天空中,他回想起那个人类临死前说的一字一句,陡然觉得可笑的是他自己。尽管他站在权力顶端,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可在那番话面前他竟显得如此不堪。
从回忆中抽离,神明站上高高的云巅。
此刻漫天雨落,是金色的雨。飘飘悠悠,零零碎碎,星星点点。
他伸出手,想接住几滴,可它们触碰到他手心时,瞬息消逝无踪。
他知道,这是她散尽的生命。
他以为他只会怅然若失。实际上,却痛彻心扉。
可是,神王是不允许落泪的啊。
所以再难过,他好看的眼眸里也未曾有半分湿润。
有的只是,他长在背后的一簇簇莲花,随着整片莲海一起丧失了全部光华。变成了蒙蒙的灰白色。
阿修罗瞅了一眼漫天金雨,神色淡然,他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了。那丫头的性子他当然知道,自幼就倔强得很,想要办到一件什么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必须要办到。
他活这么多年早已看淡生死,这种生离死别的事,他没什么感觉。倒是帝释天……
“喂,我说——”阿修罗嗑着瓜子,看帝释天像丢了魂一样,“你怎么一脸死了老婆的表情啊?”
“?你说什么?!”帝释天愤然抬脸。
“哦不是不是,”阿修罗慌忙改口,“死了亲女儿的表情……”
帝释天更加恼火,手中聚起莲光冲阿修罗打过去。
“别别别,”阿修罗陪着笑脸,抓住他的手腕,莲光一时散掉,“你看看你现在弱到什么程度了?以前就打不过我,现在还想怎么样?”
“你——”
阿修罗握着他纤细的小臂上看下看,上边全是晚星萝切猪肉一样切出的伤口,又看了看帝释天娇气的脸,不由得嘴里一阵啧啧啧:“那丫头,落刀真狠。不过,她再怎么划你,也没伤你的脸……莫非是她舍不得你的美貌?”
帝释天收回手,脸一阵红一阵白,望见落在地上的金雨,神色愈加难看。
“帝释天大人……”散兵冒冒失失地闯过来,膝盖咚一声砸在象牙白的光滑地面上。
“我都看到了。”背对着他的帝释天缓缓开口道,放下手中卷帙。
也都听到了。包括那句“没有”。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她终究到死都没有原谅他。
“请您救救她吧,没多少时间了,这个世界上能将她带回来的只有您!”
帝释天拉起宽大的袖口,上面露出纵横交织的血痕,那般不堪入目。
“忘了她在七十二幻梦做什么了吗?救她?可笑。”
“帝释天大人……”散兵错愕地抬起脸,望见那些骇人的伤口后,话语僵在嘴边出不来了。
帝释天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冷漠的后背,上面一簇簇全是灰蒙蒙的枯莲。
“不必再说了。那是她自己选的路,这个世上谁也救不了她。”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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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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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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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3 章 复活之仪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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