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人低沉的嗓音唤回神志,我有点闹心,下意识地想去找包里的烟盒。舅舅介绍的相亲对象是我初中的同学,不过只读了一年就转学了。频繁地在相亲的时候走神是不礼貌的行为,我相亲的职业素养是如此告诉我的。最终我没办法调整状态,说吃完就回去吧。
对方也给我台阶下,说我可能工作太辛苦了,以后有机会再出来聚也行。出于绅士情怀,同学送我到家。
没让他把车开进小区,在门卫处停下,下了车客套几句我就走了。夏天的气息已经临近,晚上也不会再感觉到冷了,我朝着家走去。在楼道口看到一抹黑影,上前两步发现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我眼花了。
乘坐电梯到达楼层,开门就看到嘟嘟扑过来,接住狗儿子反手关上门。走到客厅我就烂泥一样躺在了沙发上,嘟嘟晃动着马达臀卖萌,我一手挠着它的下巴,一手摸上了自己的嘴巴。
早就没有亲吻的痕迹了,但那感觉竟像是上一秒才亲过。
我被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给亲了嘴巴,这不是我幻觉。发生那事后我还神经兮兮地问阿初,那孩子有没有喜欢的同龄女生,阿初的回答让我有点出乎意料。
虽然也和女孩子聊天,但并没有喜欢哪个班的女孩,在感情方面没听到过任何关于他的八卦。
所以那坏小子果然喜欢成熟的?
苏河是有点早熟,但没到这种地步吧,他说有喜欢的人不是阿初,而是我吗?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自己厚颜无耻,花季雨季的少年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大一轮还多的女人。当他半个妈绝对没问题。
这事儿还挺麻烦,我要是主动找过去,那说明我这大人当真,这种时候当做没发生过比较好。可我又不是这种脾气,怎么当做没发生。苏河性子有点阴晴不定,但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混小子,那他亲我该怎么解释。
脑子一团糟,为这事我都纠结好几天了,连阿初都没联系。
想想苏河家里那情况,他该不会真的恋母情节吧,因为妈妈不怎么管他,所以就对大龄女人有这方面的需求?想被年长的女人保护?这可真是,要不要和阿初说一下呢,让她给那孩子扶正一下,这么放任下去不行吧。
还好对象是我,不是阿初。
那孩子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踏错步子,及时纠正来得及吧,可以给他找个心理医生辅导下。
自己盘算着我也就没有告诉阿初这件事了,后来我负责的单子彻底跟进完成,做汇总的时候又接到了出差的考察活儿。我就把掰正苏河的事情忘脑后了,一忙就忙到了六月份。和那孩子也一个多月没见面,奇怪的是中途还接到几次陌生电话,我接了,那边又不吭声。
气我的对着那边就是一顿骂,哪个龟儿子拿我寻开心。
爸妈担心我身体累垮,让我别那么拼。其实也不觉得累,工作充实又能提高自己,一旦认真了哪里还能在意到那点疲惫。
双休日抽空陪爸妈去医院做体检,我又看到了那个高三女生,因为被坏小子打过,化成灰我都能认识那张脸。女生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像是快要生了,她的旁边还陪着那个中年人。去拿化验单的时候和她们擦肩而过,女生看起来很不高兴,在发脾气,男的好言相劝让她别气着身子。
我听的最清楚的两个字是离婚,男人只是阴沉着脸没接话。
“小芸,单子拿到没?”远处的妈妈喊了一嗓子。
“拿到了,我这就过来。”
走出医院取车,二老坐在车上看着报告,今年身体也是没什么问题,依旧可以去外面浪。我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俩一眼。
然后,没几天我就重感冒了,夏天感冒最悲伤了。开始还只是小风寒,没想到时冷时热,办公室的冷气一吹,我就严重了,趁着放假在家里休息。吃了药,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擤鼻涕的纸丢了一篓子,嘟嘟都不敢靠近我。
没给爸妈说这事,小病小痛自己忍忍就过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接到阿初的电话,说是她们学校放暑假了。
“真羡慕人民教师啊,还有寒暑假,我都不知道那是啥了。寒暑假好吃吗?”
【你鼻音好重,你感冒了?】
“一年总得感冒一两次,常事儿。”
【你一个人在家?】
“还有嘟嘟啊,我吃药睡了,别操心。”
【嘟嘟能照顾你吗,我马上过来。】
你来了能干嘛,帮我把感冒吸走吗,不过是有听同事说过把感冒传染给别人,自己就能好了,多么缺德啊。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叹口气认命地爬起来了,看了下时间,来的还挺快。嘟嘟在客厅冲我叫,我抽出纸巾堵着鼻涕走过去,用脚将嘟嘟赶开,一只手打开门。
看到苏河的那一瞬间我都被震的精神了,甩手就把门又关上,这完全是条件反射。
“啪——”
苏河眼疾手快地一手抓住了防盗门的边缘,阻止了我的甩门行为。我也反应过来,松开了要关门的手,将鼻涕擤了回过身去丢垃圾。沙哑着嗓子说道:“怎么是你,你老师呢。”
完全没有一个多月前亲了我又跑的怂包样子,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进了门来,手里拎着很多菜还有零食,都是我爱吃的。
他换了拖鞋,很不见外地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放东西,一边放一边回答:“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她家补习,她老公忽然胃不好,我就代替她过来了。这些都是赵老师让我带给你的。”
我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热的,脑子也转的慢了,消化完了他的话,我点点头,头重脚轻地说:“谢了,你回去吧。”
“叔叔阿姨要来照顾你吗?”
“没告诉他们,小感冒休息两天就好了。”
“吃午饭了吗?”
“没胃口,我想睡觉,你玩去吧,别老和年纪大的人混一块。”
“我给你煮点粥,吃了再睡。”
鸡同鸭讲的一番话聊下来,换做平常我都要拎他耳朵了,这会儿我没力气和他抬杠削他。放完东西他匆匆瞥我一眼,像是有点不敢正视那般,捕捉到他的小表情,我哼了声,到底是孩子。那么趁着见面了,现在教育一下也来得及吧。
“……衣服。”
在他低声的提醒下,我恍然大惊,我本来就没穿内衣睡在床上,以为是阿初过来所以开门的时候也没穿,身上就罩了件宽松的旧T恤当睡衣。
“妈的,转过去。”
一下子没忍住骂出声,他听话地立即背过身,我羞恼地抓着头发走到房里换衣服。因为生病,行动有些迟缓,慢慢吞吞地换了以后,我终于穿的像个人样走出去。踏出房间,看到他在喂嘟嘟,厨房里的电饭煲已经在运作了,看起来连粥都在煮了。
我老神在在地走到沙发上瘫着,看他忙里忙外,还帮我收拾客厅。动作挺娴熟,接过他倒的热水,我喝了两口又放下。
“经常在家做家务吗?”
苏河点点头,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别收拾了,坐。”
苏河这会儿老实的不得了,干巴巴地站在我几步远的地方,我冷着脸看他。踌躇几番,他还是在我远一点的地方坐了。
我讥讽道:“进门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
苏河:“……没。”
气氛朝着微妙的方向发展,我是没有一点打哈哈的心思的,琢磨着正要开口教他做人。像是知道我要提什么,他火烧屁股一样蹦起来,说看看粥煮的怎么样了。神他妈去查看电饭煲煮粥啊,又不是锅子煮的。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发现是这小子的手机,我看了一眼。锁屏画面是一张学校操场观望台的风景照,乍看之下没什么,屏幕熄灭时我愣住了,拿起他手机又按亮。仔细看会发现在左上角仰视的地方坐着一个穿长裙的女人,离得太远完全看不清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风景照中误入的路人,可我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我。
运动会那天的我。
“还要再等等。”
这么说着,苏河从厨房里走出来。我已经放下了他手机重新坐好了,又抽了几张纸完全不在意地在他面前擤鼻涕,我揉着鼻梁,心想为什么我生病了还要纠正误入歧途的青少年啊。
“你喜欢的人是我吧。”
我的一句话让苏河僵住了,少年一副被雷劈的傻鸡样,我就这么淡漠地看着他。他慌乱的表情一览无遗,渐渐地脸就红起来了,在我目不转睛地观望下,他硬着头皮握着拳头,又露出亲我那晚的决然表情。
“我就看上你了!不行吗。”
十分严肃大声地说出这种话了,但到底是心虚的,所以才会企图用音量来掩饰武装自己,好像这样就能震慑到成年人一般。在他这么回答以后,心里的猜测坐实,感觉心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有点喘不过气。
我虽然不承认自己一把年纪了,但和他比真是绰绰有余了。猛地被这么直白地表白了,还真是挺让人招架不住。
不过,我在职场上拍桌子和竞争对手吼的时候,他大概还是个小学生。
青春真好咧。
可能我的淡定没回应让坏小子感到很没有面子,他气势又弱了下去,我放弃了用眼神逼迫他,转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行。”
苏河:“你说什么?”
我:“我说不行,不可以看上阿姨。”
苏河:“江芸你少和我装,这个时候和我说什么不可以。我那个时候问你,你不是说行吗,只要单身有什么关系,我犯法了吗?”
“我犯法了,诱拐未成年,你多大,我多大?我能当你半个妈,你恋母情节得治治,我出钱给你联系心理医生。”
没什么表情的说着,我拿出手机准备现在就联系之前找好的医生电话,看到我这样,苏河瞪大了眼睛,惊骇愤怒的样子。
“老子没病!”
他一下子冲到我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煽飞了我的手机。男人都一个德行,着急就要动手,就算是孩子不都一个样吗。
苏河是特殊的那个吗,不是。
“砰咚——”
飞出去的手机撞上电视柜当下就死机了,我又惊又气,噌地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但因为起的太急,脑袋有点晕。苏河赶紧扶住了我,我怒视着他,扬起手就想甩他一耳光,留意到我的动作,他没有躲避,只是老实站着,眼眶泛红。
扬起的手在发颤,我喘着气,终究是没有打下去。
“滚!”
我指着门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觉得还不够解气,我又说:“你亲我那事儿,我就当被狗舔了。”
“江芸,我以为你是特别的那一个人,不会在意那些看法。”
“别给我扣高帽,我担不起。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如果不同,我不会马不停蹄的相亲,不会在意周围人的看法。我只是在随波逐流中找点快活,并没有你们学生想的那么洒脱。我不会和一个未成年搞一起,你当我什么人了?”
“那你他妈一直管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一直在我周围晃!你怎么不去请别的男人逛街,找他们吃饭,教他们打气球,带他们回家!”
我在干什么,我居然在和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吵架,心里一阵无力烦躁涌上心头,夹杂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我还在头痛,重重地将自己摔进沙发里,我揉着头发,疲惫道:“如果这样让你误会了,我改,我他妈全改,以后见了高中小孩就绕道。烧高香拜神佛,让自己别再遇见你。”
我看到苏河气的全身在发抖,眼眶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流出眼泪。
“我以为你是不同的。”
苏河离开后,我把手机捡回来,还能开机,只是屏幕碎了。然后我就这么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无力在想什么。傍晚的时候阿初带了晚饭来看我。她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纯属只是担心我的感冒。
我睡在床上出了很多汗,半梦半醒间总能想到苏河离开时那难过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了。
对不起,我和别的成年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更狡猾。
学乖了以后就好好喜欢同龄女孩吧。
“说什么呢,烧糊涂了还念着苏河的名字?我叮嘱那孩子好好代我照顾你,你怎么更严重了?”
阿初拉我起来换下湿透的衣服,将床单也一并换了,手忙脚乱又让我睡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了。冰箱上贴了便利贴,说粥在冰箱里,热了再吃。脑袋还有点晕,但比起昨天好很多了,鼻子也通顺了不少。
打开冰箱,里面的果蔬零食塞满了,在最上层找到粥热了喝,半小时后又吃药。阿初又打来电话问我情况,我说:“没事,好多了。粥很好吃。”
【粥不是我煮的,本来就有。既然你好点了就行,真是的,昨天去你家,都以为要叫120了。】
“……”
【小芸?你在听吗?】
“哦,在听,家里有点乱,我收拾一下,先挂了。”
收拾到了中午,把洗过的衣服床单都晒上,我就牵着嘟嘟溜达去了。脑袋呈现出一片放空的样子,什么都没想,套用网上一句话,晃晃脑袋还能听到大海的声音。
路上居然碰到了方磊和他那小女友,两人从车上下来叫住我。方磊比他女友大八岁,尚在可接受范围,就算是大十几岁又怎么样呢,这个社会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是男人啊。
小女友和我打了招呼后就去逗弄嘟嘟,我索性让嘟嘟陪她玩一会儿,方磊却在一旁叮嘱道:“别和狗太亲近了。”
我讥诮道:“我家儿子很健康,没毛病。”
方磊一愣,赶紧补救地说:“不,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她现在怀孕了,我这不着急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着实吓了跳,这两人也就谈了半年恋爱吧。典型先上车后补票?虽然这在现在来看最正常不过了,都是怀孕就结婚。
我佩服:“你这速度是坐火箭啊。”
方磊:“我都三十多了,家里催的急,我不也急吗。喏,这是请帖,下个月结婚。”
出门遛狗就收到了红色炸弹,没毛病。
看着红底黑字撒金粉的帖子,我拿在手上,笑:“放心,这我怎么也得去喝一杯喜酒。到时候给你封个大红包。”
方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嘿嘿傻笑,“你这大忙人能来我肯定高兴,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哥们?”
我:“你拉皮条的啊,伺候你老婆孩子去。”
方磊:“嘿嘿,讲真的,你也快找个吧。回家有人给你暖被窝,等着你,热饭菜,这真的不是单身能比的。”
我实在不想触他眉头,比如结婚以后的鸡毛蒜皮的事也能吵起来,或者打起来的,出轨之类的,我也没少见。我还是笑笑不说话吧,各有各的好,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看着请帖上的日子和地点,就掏出手机打算记在备忘录中。
“你手机屏幕整的跟个蜘蛛网似的,烂成这样还不换新的?”方磊看到我手机,这么说了句。
我手一抖,输入错了时间,删除再重录,我哼道:“没坏,还凑合。”
方磊:“哟,节约啊。那好歹修一下吧,给你介绍个地方修手机。”
送走这对准夫妻,又去公园溜达两圈才回到家,刚喝了药就接到了阿初的电话。
【小芸,你身体好点没?】
“托你的福,好多了,还出门遛狗了。”
【那就好,这个,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和我客气?”
【我和范杰带孩子去看公婆了,刚下车就接到电话说苏河出车祸了!人现在在医院,你代我去看看吧。我这边得等到明天回市里了再去看他。】
……
快步走进病房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病床上手脚打着石膏的少年,他还在睡。询问了护士的情况,说是骑摩托车翻车掉下了郊外的河提,也是命大,没有直接栽进河里。因为太过注意病床上的人,忽略了周遭的情况,直到被喊了一声,我才后知后觉苏河的小姨余姐也在这里。
余姐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和她有几分像,面容有点苍白,眼底有着熬夜残留的淤青。因为经常去馆子吃饭,他小姨都认识我了。
我说我是代替阿初来看望孩子的,虽然是这么说的,我却连个水果篮都没带,花也没买。当时那种情况,我哪里想到带礼品。但我也没觉得尴尬,反正还能给钱不是。
余姐笑着给我倒水,说难得老师有心,还麻烦我过来。还介绍说,那位和她有几分像的女人是苏河的妈妈余青兰。
余青兰看我几眼,没热情招待,就是点点头,随后就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烟。护士看到她拿烟,就皱眉说:“这位家属麻烦去吸烟区抽,病房是禁烟区。”
余青兰让余姐看着儿子,就自顾自走了。
嗯,这个妈,很拽。看起来余姐更关心苏河的样子,我左右看了看,问:“苏河他爸呢。”
仿佛我问了多余的问题,余姐面容尴尬地笑几声,说大哥忙,可能要晚上过来。
我点点头,就给阿初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按理说走完这个过场我就该离开了。我没有理由留下,更不该留下,但我就像屁股黏在凳子上一样,愣是没走。他摔的左脸肿起很大一块,完全看不出帅气的模样,嘴角破开大口子,鼻梁上还横着一道血痕。
这个暑假他都要在医院度过了吧。
我给了余姐五百块钱,说是自己来的匆忙没带礼品,这就算是一点心意。余姐起初坚决不收,被我忽悠着还是拿着了,她也没问我为什么不把钱给自己大姐,彼此都明白,苏河的父母不靠谱。
余姐餐馆的生意让老公在打理,但下午幼儿园的小儿子要放学了,她只得先离开医院。
我说:“余姐你去吧,这里我和苏河他妈在呢。”虽然他妈一直在抽烟打电话,就没在病房里待几分钟。
余姐勉强一笑:“那,好的,我晚上过来。小芸你要是忙就不要守着了,这孩子医生说没事的。”
我:“嗯。”
余姐走后,余青兰才回来,身上带着几丝烟味。她错愕地看着我,说了句:“老师还没走啊。”
把我当儿子老师了?连儿子班主任啥样都不知道?刚刚她妹妹不是还介绍过吗。
按下心里的无语,我只点点头。
余青兰轻笑:“你们当老师的,忙的忙死,闲的闲死是吧。这会儿放假了,也没见他爸爸过来。儿子出事住院,也没个电话过来,是不是特别冷血?”
不知道她为什么就和我这个外人抱怨起来,我看到余青兰坐下来后不是抓头发就是抠指甲,上面的紫色甲油都剥落了一些,这位妈妈看起来相当坐不住,有点神经质的样子。观察到她穿的衣服下摆有一团油渍,脚上的丝袜拉丝了,整个人显出几分邋遢。
收回目光,我客套:“是啊,放假了老师是很闲。不过高三的老师就有的忙了,她们哪里有假。”没记错的话,苏河的爸爸是高三的班主任吧。
“扯淡,就是有时间,有些人也照样不归家。”
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溜走,总觉得他妈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我没打算过多知道苏河的家事,如果没这个意外,我和这孩子就会断了联系的。
“老师你慢慢坐啊,我回去一趟,把苏河的保险给处理下。”
余青兰就这么挥挥手走了,也不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陪床的人就剩下我了,无所事事,我拿出手机坐在床边玩游戏。说起来,为什么我没有接到他出事的电话呢,是谁打给阿初说他出事的?
难免会有点在意,而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那套却不太适合用在苏河身上,尽管我已经很打击他了。
晚上的时候余姐和他丈夫带着孩子一起来医院了,而苏河的爸妈没有来,发现我还在,余姐都要歌颂我品德高尚了。既然有人继续守着他了,我也就放心了。起身伸展腰肢就拎包走人。
第二天阿初一回市里就去看望苏河,我却一直没有去了。
“经理。”
办公室的门被扣响,我让人进来,管理岗的妹子拿着单子给我看。我才发现有几个地方我搞错了,我让她把单子放下,我修改了再在网上发给她。
“知道了,经理你这些天心事重重的,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哈哈,女孩子就是体贴人。没事,别担心。”
去吸烟区抽烟,看到我过去,几个年轻人就笑着打招呼。因为抽烟经常碰到,这几个小年轻看到我也不紧张了,偶尔还会聊天打趣。我听到他们吐槽房子车子之类的,有女朋友的还要抱怨两句女友,而单身狗就表示羡慕嫉妒恨。
忽然他们愣住了,发现我也是单身狗,嘲笑单身的话题立即打住,就怕我记仇给他们派任务。
我抖了抖烟灰,“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同事:“当然不是,芸姐人很好的,还经常请客。”
我笑:“吃货就是好收买,我这人大方的很,下个月的业绩你们没达标就少扣点吧。”
同事哀嚎:“不要啊!上有老下有小,求一分都不要扣!”
我:“那就好好干,不如,今晚请你们吃饭唱歌?”
这话一放出去,部门就嗨起来了。下了班就簇拥着去餐厅吃饭,被热闹包围着,我才不会总是想着一个未成年,可以让我喘口气。
因为有几个人都开车,所以大家约定不喝酒。吃了饭就去唱唱歌放松,在包厢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闷声玩手机。脑子里不时浮现出苏河的笑脸和躺在医院里的惨样,阿初近来也没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
心烦想去抽烟,忽然话筒被塞到了我手里,我一脸懵:“干啥?突袭啊?”
小姑娘笑道:“芸姐唱嘛,我知道你唱歌好听的!”
我抬头看屏幕,点的是《飞蛾》,情歌啊。我想唱《好汉歌》行不行?
算了,唱好汉歌,明天全公司都要夸我女中豪杰了。跟着调子找了下感觉,唱的时候这群家伙忽然集体安静了。年纪大了,现在看这些情歌歌词有点头皮发麻。
而且,唱情歌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再控制不住地去想一个未成年了?
我爱你像飞蛾扑火
得不到什么
爱情在风中凋落m.jieyidazhiye.com
也许爱是伟大的
我是卑微的
你是不适合我的
艹,唱不下去了。
“我去抽烟。”丢了话筒,我就走。
“哎?芸姐唱完啊!好好听的!”
“就是啊芸姐,你要不要去报名参加比赛?”
懒得理他们起哄,关上门隔绝了吵闹的声音,我走到外面抽烟。阿初来了电话,我接听:“喂?”
【小芸,明天周六去逛街吧。】
“好。”将到嘴边的询问压了下去,很好,忍住了,没有去打听苏河。
我回到了包厢继续装沉思者,对于我这种心不在焉的情况,用网上看到的话说就是——我坐在一个没有他在的地方,而他却无处不在。
周六是阿初开车来接我,她说自己再不开车就要不会开了,她把我载到了学校遛弯。然后走到以前我们上学时爱聊天的地方说起了事情。
“我知道苏河家里的一些情况了,按理来说是不该多说什么,但我觉得你和那孩子也熟,告诉你,你还能给我出点主意。”
维持住表面的不在意,我冷静的问:“什么情况?”
阿初说苏河这半个月都在医院,恢复的挺好,基本上就是小姨在照顾他,苏老师和他妈都没怎么去。有次她去的时候,还很尴尬的撞见了夫妻俩在吵架。一个家庭的和睦对孩子成长有多重要,我是知道的。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罪犯说童年家庭不好呢。
阿初的消息也是从老教师那里听到的,说是苏河的爸爸虽然是个教师,但真没树立给孩子什么好形象。在孩子小时候就容易在外面找人,所以苏河妈妈一直耿耿于怀,导致都有点神经质,有时候会拿孩子出气。但是那两人又都不离婚,一直吵着拖着,但谁也不好好教儿子。
所以苏河初中就叛逆,打架也是出了名,小姨管他后才收敛了几分。
而最离谱的是,苏河的爸爸去年出轨到了自己班里的学生身上,还把学生肚子弄大了。最近应该是要商量着离婚的事情了,这件事只有几个老资历教师知道,但没有不透风的墙,高年级或多或少都清楚一些。
说起出轨离婚这种事情,阿初自己都很难过,我看她那神情是想到自己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他打的高三学姐就是爸爸的出轨对象,而我看到过两次的男人也就是他爸爸,难怪那晚他脸色惨白。以及他会喜欢年长型的,也是因为得不到母爱吧。
他脸上的伤不是妈妈打的,就是爸爸打的,反正,他真的没有去外面惹事打架。
静静的听完了阿初的话,她说如果范杰再出轨,她真的不会姑息的。我安慰她两句,说:“他敢。”
“小芸最好了,一会儿再买点水果去看苏河吧。我有次去,他有问你。说实话,你和这孩子也是有缘的,多去看看没什么。”
“阿初,你知道这孩子他……”
“他怎么?”
“没毛病。”
“你别再拿他调侃了,走吧,去医院。”
“……”
说不出口,对着阿初说不出我和苏河之间的事。
于是,第二次我来探病了,手里拎着一箱牛奶。心里祈祷着那孩子睡着,然而一踏进病房就看到了他,拄着拐杖试图下地走走。现在这个点正忙,他家人亲戚都不在,阿初怕他摔着,赶忙上前去搀扶。
苏河看到我的时候,我这厚脸皮也感到了那么一丝尴尬,避开视线之前发现他笑了。
这叫什么,一笑泯恩仇?
走过去将牛奶放下,阿初就说:“你也来扶着啊,不要干看着,我一个人不够。”
我:“……”你真是我亲朋友。
我可以拒绝,可我去扶了。嗯,就是这么口是心非。我过去的时候,苏河面容不改,却很自然地张开了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纯把我当拐杖使。
看这样子高二开学都还要拄着拐杖打着石膏去,要不要和老妈学做骨头汤送他喝啊。可我这么做又会被误解吧,左右不是人的样子。阿初去上厕所时,就剩我和苏河了。
我扶着他坐好,他摆弄着拐杖不吭声,我也保持严肃脸装高冷。
“对不起,谢谢。”
打破沉默的是他,我问:“哪方面。”
“在你生病的时候冲你吼,发脾气,摔手机,对不起。小姨说我出了事你就来医院看我了,还守了我一下午,给了她钱,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我感到心酸。我早就不气了,我难道就没有错吗,作为一个大人,我没有及时发现不对劲,与他保持距离,到最后还狡猾地想糊弄他。
“怎么翻车到郊外的堤坝那儿了。”
“被你气疯了。”
“……”
“没怪你,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说导火线。”
“滚,谁让你说导火线了,好好反思,还推卸到我身上。”
“呵呵,我出事后是赵老师让你过来的吗?”
“除了她还有谁,你自己打的急救电话吗?”
“没,我当时就晕过去了,被路过的人发现。然后就打电话通知,因为手机里没有家里人的电话,路人就打给了班主任和小姨,谁能来都好。”
“那我的电话怎么没响。”
苏河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苍白的脸上牵起笑意,说:“那天从你家离开,我就把你号码删除了。”
无法吐槽,这行为可以,典型的幼稚,我翻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屑。
“可是,我记在心里了。”
“……”
“什么记在心里了?”
阿初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话,随口问了句,苏河脸又红了。我就板着脸说:“把老师拉肚子的丑样记在心里了。”
阿初抱怨:“喂,你俩说我坏话哦。”
在病房里陪了他一小时,阿初就要回家煮饭了,有家庭的人就是这样。我却表示还要留下来,等他小姨来接班。
阿初:“你真是个好人。”
我:“快回去奶孩子。”
送走阿初,苏河让小姨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也带饭,我也不与他客气,就安心等饭来。但有的事情,是该说清楚的。
我说:“关于上次的事情,我也要道歉。把你的感情当作病态来看,还让你接受心理辅导,这是我的错。对不起。”
苏河:“我不怪你了。”
我继续说:“你的表白我听到了,而我的回答是拒绝。你明白了?”
苏河很是勉强的嗯了声,垂头不看我,然后我看到眼泪水砸在了他的手背上,一滴两滴,像是大石头敲在我心口。
心里一慌,我赶忙抽了纸巾丢他手中,护士巡房来的正好,避免了更加尴尬的气氛。但看到苏河在哭,护士怪异地看了我几眼,一副我欺负未成年的谴责感。
我冤。
余姐来的时候,我随便扒了几口盒饭,再美味也如同嚼蜡。几下搞定肚子,我就赶紧拎包走人,苏河却叫住了我。
“江、江姐姐。”
“啥?”
“以后还能一起玩电玩吗?”
“等你好了,带你玩个够。”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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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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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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