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在这样一座庞大瑰丽的花园中，处处都是不符合现实的奇幻景致，美丽又神秘。

　　无声地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他”随意地沿着花园里的小道朝里走。

　　“他”显得很淡定。

　　——因为“他”并非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年少时，一个遥远的异世界就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梦中，有时“他”在冰冷的神座上，有时“他”处于缥缈的云端，更有一次，“他”在浓烈的黑暗中醒来，耳边是未知生物痛苦的哀嚎。

　　每次梦境醒来，“他”都记不住自己梦见了什么，可一回到梦里，那些记忆纷至沓来，陌生又熟悉。

　　“他”也因此而记住了很多“梦中”的人物。

　　可靠的金发青年、喜欢撒娇的幼崽龙、像月光一样皎洁温柔的少年……

　　以及——

　　“他”来到了花园尽头。

　　直入苍穹的大树遮蔽天空，婆娑的树影下，正沉睡着一名银发少年。

　　像是被什么惊醒了，少年睁开眼睛。

　　碧绿如翡翠的眸子怔怔地望过来，在那一刹那交映出无比复杂的近乎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于是微笑起来，轻快地打了个招呼：“洛尔西。”

　　“父神……”银发少年一贯冰冷傲慢的面庞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的面容，甚至顾不上这样的行为对眼前的男人来说可以被称为不敬。

　　而“他”听见他的称呼，即使已经听了无数次，却还是微妙地有一些尴尬。

　　被恭敬地尊为“父”什么的……

　　好在，会这样称呼“他”的，其实也不多。除了最常见到的几个“人”，其他“人”见到“他”，永远只会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上。

　　——这似乎也不算什么好事。

　　不过，嘛，反正只是梦而已。

　　这样想着，哪怕看见洛尔西的神情骤然变得可怕而冰冷，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了弓箭直直地指着“他”——

　　“你不可能是父神，”洛尔西仿佛终于自美梦中清醒，他看起来那么冷漠，却又那么悲伤，“父神……早就不在了。”

　　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也只是一边回忆“我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来着”，一边朝少年张开了手。

　　并不试图去深究少年话里的含义。

　　“洛尔西，好久不见。”“他”轻轻抱了一下洛尔西僵硬的身体，目光看向他身后的簇簇圣洁花朵，问候般的感叹说，“这是你新建的花园吗？很美。”

　　洛尔西手中的弓箭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那熟悉的永远也不可能认错的气息……

　　“父神！”

　　哪怕早已成为受到无数生命膜拜的精灵古神，洛尔西眼底还是流露出了孩子一般的喜悦之情。

　　他唤着，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近在眼前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一顿，下一瞬，就化为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里。

　　只留下洛尔西赤着足，僵硬地站在原地。

　　“果然是幻觉么……”尊贵的精灵古神喃喃自语，眼底戾气丛生。

　　在这片独属于精灵古神的领地里，没有人看见，银发少年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他原本剔透碧绿的眼眸不知不觉转为深沉的墨绿，泛起永夜一般的色泽。

　　——而这幻觉一般的相见，是在第三纪元的501年。

　　——即，至高无上的创世主消失的第一千年。

　　*

　　第三纪元501年，北大陆，黑月山脉。

　　群山连绵，高耸的林木在道路上投下黑黝黝的阴影。

　　一支由数辆马车、数百护卫组成的车队行走在寂静的山道上。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支车队里既没有象征神殿或王族的旗帜，也没有篆刻任何贵族徽印，更缺乏佣兵团那种人人精悍的气质，仿佛只是一支普通的商队。

　　但普通的商队，又怎么会风尘仆仆地来到黑月山脉这样充满危险传说的地方呢？

　　将近中午，天空阴沉沉地透出淡青色的光线，车队却在一片空地上停驻休息。

　　一个留着蓬松长胡子、矮矮胖胖的男人从他的马车上下来，朝前面走去。他手上拿着厚厚的黑皮本，另一只手吃力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匆匆来到前一辆马车跟前。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他压低声音唤道。

　　马车里，年轻的金蔷薇公爵放下手里的书册，不冷不热地说：“请叫我团长，奥利弗监督员。”

　　“好吧，团长，”奥利弗监督员抑制住把脖子上勒得紧紧的领结解下来的冲动，把手中记录着此趟行程的黑皮本翻开，“您知道，按照路程安排，接下来我们将抵达一个名叫‘白枫’的村庄，然后开始准备第一期的‘视频’……哦，‘视频’，这个词可真够拗口的，不是大陆通用语，也不像精灵语……”

　　“如果你能多了解一点我们的工作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伟大的机械与创造之神从异世界引入的词汇。”

　　马车里的团长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语气略带讽刺地说：“所以，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您不惜挪动尊臀，从马车上下来？”

　　“看您说的！”奥利弗监督员把本子夹在腋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角的汗。

　　“不过我想，我们确实有麻烦了。您知道，为了您的吩咐，我已经提前一周打了招呼，白枫村会有人来给我们引路。按照计划，昨天我们就该遇上白枫村的接待员，从我们进入黑月山脉开始——可事实上却一直不见人影。据我所知，这个村庄十分偏僻，没有人引路的话外人很难找到入口……”

　　团长挑了挑眉：“那么，我希望您还准备了另一个备用的方案，奥利弗监督员——”

　　“请您务必叫我奥利弗就好，”奥利弗监督员殷勤地说，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想，恐怕不会有另一个方案了。在整个北大陆，只有迷雾深林才有您说的这种九眼巨蛇，事实上，它本来就是南大陆的兽类。而要去往迷雾深林，白枫村是唯一的路口。”

　　“那就……”团长皱眉，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惊慌的叫喊声。

　　“天哪！”

　　“精灵古神在上……”

　　“是恶魔！恶魔！”

　　奥利弗监督员肥胖的身子一颤。

　　一直不曾露面的团长则一把撩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朝外看去。

　　空地上，出来休息的男男女女此时都满面惊恐地都望着一个方向。

　　只见半空中，原本漂浮着的稀薄的淡白色山雾，不知什么时候变作了浓烈的黑色。黑雾还在蔓延，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极其可怕的不祥气息。

　　——属于深渊与恶魔的气息。

　　团长脸色沉了下来。

　　如何分辨来自深渊的敌人，是贵族们从小的必修课——而眼前这一幕几乎是教科书般的实景。

　　不用想，此刻恶魔们一定正在附近，用可怖的手段屠杀肆虐他们的“猎物”——人类的死亡和恐惧是他们最享受的食物。

　　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在带领队伍离开避难和遵照守则保护平民之间，团长没有过多犹豫一秒，就跳下了马车，一把拨开还在瑟瑟发抖的奥利弗监督员，向已经肃立在原地的护卫们发布命令：“集合！备战！”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护卫们刹那间展示出了他们训练有素的本来面目，规整肃立，杀气腾腾。团长只留下了少部分护卫保护团里的其他人，就长剑一挥，带领着大部分的护卫，驱使马匹朝黑雾的方向奔驰而去。

　　——而这，也是未来的梅奥皇帝，此刻的金蔷薇公爵、长罗遴选团团长一生中最庆幸的决定。

　　*

　　黑色的火焰混合着浓烟，惨叫与哭嚎无时无刻不响彻在空气中。

　　狰狞的嗓音像被砂纸磨坏了似的粗糙丑陋，在遍地鲜血和破碎的肢体中桀桀大笑，仿佛极为享受。

　　这是恶魔们的狂欢，也是这个村庄的地狱。

　　一道身影被压在重重尸体下面，他的衣裳已经浸透了鲜血，手在地上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直到马蹄声驱散了黑雾的阴霾，训练有素的护卫们挥舞着受过神殿加持的长剑，和来自深渊的低级恶魔们厮杀在一起，另外又有一些更强大的护卫则对上了寥寥无几的中级恶魔。

　　近千年来，在这片大陆上，各个种族都在和名为恶魔的种族斗争。

　　这个来自深渊的不祥物种，给大陆带来了无数的杀戮与死亡。

　　人类是其中伤亡最惨重的，因为他们本身的力量最弱小，既比不上矫捷轻盈的精灵，也比不上坚硬凶猛的龙族。

　　但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也总结出了许多和恶魔抗争的方法，哪怕是自身不具有神力或者信仰之力的普通护卫，也在几个小时之后驱赶、杀死了仅剩的低级恶魔，然后在短暂地休憩之后开始打扫“战场”，以及为死去的人收敛尸骨。

　　一片忙碌中，突然响起了惊喜的声音。

　　“造物主保佑！这里还有个活的！医生！医生！”

　　惨不忍睹的尸山之下，一道微弱的呼吸轻轻地起伏了起来。

　　*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死寂，放松又疲惫，亲切又熟悉。

　　“他”想要就这样沉沉睡去，可黑暗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像是水滴滴落湖面，溅起丝丝涟漪，逼迫着他清醒过来。

　　那声音说——

　　“你醒啦？！”属于少女的清脆嗓音将沈瑕的意识拉回现实。

　　淡蓝色的尖顶、狭小的空间、床边满脸惊喜的少女，成了他看到的第一幕。

　　“你好！我叫苔丝·史密斯，大家都叫我苔丝……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呃，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少女结结巴巴地说着话，在和少年对视的瞬间，突然有些忘记了自己在说什么。

　　少年脸上还有细碎的伤疤，当他沉睡的时候，虽然那张脸生得英俊，却因为联想到他的遭遇而只叫人觉得同情怜悯；可当他睁开眼睛，幽黑的瞳孔略带迷惑地看过来，那种糅合了神秘的美丽感，让人莫名惊叹。

　　……就好像他睁眼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突然“活”了过来。苔丝为自己胡乱的比喻发笑。而已经半坐起来的少年沉默片刻，方才自言自语似的回答她：“兰斯。萨格里·兰斯……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梅奥帝国的北部地区非常常见，却又在此刻因为这个少年而显得并不普通。苔丝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蓦地想起了一件事，惊呼一声，着急忙慌地说：“差点忘记了，医生说你醒了以后要告诉他的……”

　　她跳起来，说了句“我去告诉医生”，身影就已经匆匆消失在帐篷里。

　　在她身后，少年望着她格外矫健灵敏的身影若有所思。

　　“怎么样？我不是骗子吧？”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帐篷里的安静氛围。

　　“这就是你梦里的世界。”它说。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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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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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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