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好眼力,”景巍仍然面不改色道。
匪帮虽大多由当地受灾百姓组成,实则帮内各路人士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常年混迹于江湖黑白两道的老油条。若跟这伙人打交道,少不得处处小心,步步惊心。
匪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景巍半响,笑道:“不知钦差大人是如何得知山下村民与匪帮有所关联的?”
景巍苍白如纸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一手撑在矮桌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胸口的的剧烈起伏,抬首亦朝匪首一笑:“江南水灾频发,悍匪横生,朝廷下发赈灾粮饷屡屡被截获,按理说,且不管那江南知府贪不贪污,大批粮食都没理由下放到百姓手中才对。可据我所知,百姓手中粮饷却是充足的很,加上两方各有人口失踪,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一点吧。”
一直站在景巍身侧的徐掌柜,闻言冷笑了一声,开口道:“早便听闻皇帝派贤安侯前来江南赈灾,侯爷此番明察暗访,借百姓之手,顺腾摸瓜,无非就是想弄清楚那王玺到底贪了多少真金白银?百姓究竟是怎么被官逼民反到占山为匪的?以及失踪的灾民都到哪里去了?”www.jieyidazhiye.com
“那我不妨告诉你,”徐掌柜背着双手,在营帐内来回踱步,“这官逼民反的原因想必侯爷也知道,灾民村大量难民的失踪与王玺这狗官脱不了干系。可王玺一手建立灾民村,收留大量灾民是不错,起码一开始确实不错。但王玺同时借口前线抗灾为由,召集村内几乎全部青年壮力赴前线赈灾,若不是我们其中有兄弟起疑心,暗中往灾民村查探,也不会知道这狗官竟下此黑手,所有抗灾的弟兄的家眷全部消失,兄弟们是被逼得没有活路,才占山为匪。若侯爷想知道那失踪的灾民被王玺弄到哪里去了,这个我们也无从得知。”
景巍一路上来,眼见大大小小的各类营帐数不胜数,少说这山中悍匪也可达几百之众,当日半路遇匪,也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可若山匪皆是因家眷失踪,才致官逼民反,那么这失踪的灾民人数可就......
倘若王玺只是推诿责任,欺上瞒下,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挖个坑将所有灾民尽数填埋,他王玺就算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么大的本事。隔壁就是驻边前线,万一引起灾民暴乱,奋起反抗,自己到时候无力控制局面,那就是引火烧身。可若事先排除灾民中一部分精壮劳力,再对剩下的老弱妇孺下手,这招瞒天过海可以说完全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届时,制住了近乎一半以上灾民,再腾出手来对付剩下的精壮劳力,岂不是要容易得多?
就算到时剩下的灾民暴乱,气焰也将压下去很多,毕竟主动占山为匪和在自己手底下暴乱,这传出去,说法可是不一样的。
景巍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若灾民真的被尽数填杀,那就不会有后来的村民再度失踪,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帮着山匪壮大队伍吗?这只能说明王玺需要收押这部分人来干别的,一个小小的江南知府,若不是那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辈,那所图谋的岂非不就是......
景巍越来越意识到,江南水灾,悍匪突生这件事远远不止眼前看到的那般,心中直觉,这件事牵扯的似乎不仅仅只是江南境内,王玺背后或许有一部分势力正推波助澜......景巍心下细细思索,眉头越皱越深,转首看向徐掌柜,开口道:“既然灾民不知所踪,那贵帮就没有想过多数失踪灾民兴许还活着?”
闻言,徐掌柜脚步一滞,转向景巍,目露凶光:“流民失踪时这驻边将军可是没有听到过一点风声,倒是百姓一暴乱,他们却是闻风而动,这驻边将领打不了贪官,上赶着来打压我们群山匪可是积极的很。可怜我们这群小老百姓前有狼后有虎,只怕这朝廷也会不分青红皂白断了我们的活路,这让我们怎么相信家眷们在这群虎狼口中还能存活?”
边界驻边将士,驻守江南边界,防御外族进犯,平日里自然不能擅自调离军队。几番打压未果,匪帮众人便觉得前线将士们不过是虚有其表,跟那江南知府一样,不过是只知道欺压手无寸铁之力的平民百姓的狗腿子罢了。若真要是收到朝廷调令前来剿匪,只怕这群悍匪队伍现下变得再怎么成规模,也万万抵不住朝廷正规军队的打压。
景巍:“倘若诸位真的不信,也不会在知晓钦差身份的前提下仍将本侯带至贵帮吧?”
徐掌柜:“我等将侯爷带至本帮,就是想看看朝廷派下来的钦差使是不是个能管事的,倘若侯爷与王玺那狗官蛇鼠一窝,一丘之貉,那本帮就算顶着与朝廷为敌的风险,也必然反抗到底。”
景巍以拳抵唇咳了几声,明显感觉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支撑不住了,平复了呼吸片刻,景巍开口笑道:“那若是本侯有意救人呢?”
“这......”
一时之间徐掌柜也不知如何做答,与匪首相视一看,匪首微一点头,便朝景巍说道:“人人都说这贤安侯乃是草包之辈,无用之才,今日一见才知,这传言果真就是传言,看来不能信以为真。”
景巍竭力抬起自己苍白的眼皮,看向匪首,道:“贵帮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恐怕背后也少不了大能之才。”接着向匪首拱手抱拳道,“侠女每多出风尘,草寇中也不乏英雄之辈。”
匪首亦朝景巍一拱手,道:“幸会。”
“不过......侯爷所说救人是何意,又如何让本帮几百兄弟相信贵使呢?”
“救人,自是救失踪家眷。”景巍解释道,“王玺倘若真的坑杀无辜灾民,只为欺上瞒下的话,何至于再对其他无辜百姓下手?因此本侯猜测,这大批的灾民确实没死,而是被秘密关押,至于为何关押,关押到何地,我想以贵帮的本事并不足以查清楚。”
匪首眯起眼睛,抱着双臂细细思索,片刻后猛然一抬头:“那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就凭......”
眼看事情将成,却突然杀出几个专门挑事的愣头青,揭竿而起,拔刀相向。一时之间帐内众人勃然色变,绯议声猛然炸开,惊变叠生,事态已然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这些人本就民怨极深,根本不可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让其相信自己的父母妻儿还活于世上,只道这贤安侯暗中潜入匪帮,不过是为了招安罢了,根本没按什么好心!再加上,先前景巍来时,就有几个狗腿子暗中跟随,即使半路已经甩掉,也很不难让人以为景巍此番前来就是来探清匪帮驻地,伺机带人前来剿匪的。
眼看局势即将失控,帐外却突然闯进一值守的山匪,脸色惶急,惊得在场众人皆哑然失色。
那山匪甫一入帐,便朝匪首拱手,急匆匆道:“报......帐外有人求见,说......说是里面这位‘贵客’的朋友。”
闻言,匪首与徐掌柜相视一眼,皆相顾变色。
景巍立时心中狠狠跳了一下。
匪首暗暗摸向腰间所配长刀,警惕地看向景巍,冷声问那山匪:“帐外有多少人马?”
“一......一人,”山匪结巴道,“好像手中还拿了一根......棒槌!”
“......”
帐内众人显然是被这说辞给绕的又惊又疑,心下惊变起伏,疑窦不解,一副难以置信都挂在了脸上。众人还未来得及从惊疑之中缓过神来,做出反应,下一刻便有人掀帐而入。
景巍猛地一回头,即便景巍前一刻看上去一番任敌围万千,我自闲庭信步,岿然的不动的模样与山匪周旋,可却没人知道,表面胸有成竹的贤安侯,其实心里早就一根弦绷到了极致。连日来的阴雨连绵,景巍本就没少淋过雨,加之现下又身中一刀,此刻早已高烧发作,浑身难受不已。此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近乎耗尽了景巍最后的一点力气,绷到极致的贤安侯,此刻旁若断了弦一般,朝前一个趔趄就栽进了谢峤怀里。
“子谦......”谢峤心急如焚,一把揽住险些跌倒的人的腰。
刚刚经历过现象叠生的景巍,一时没缓过气来,看到谢峤掀帐而入的一瞬间,脑袋突然炸裂似的疼,耳边也嗡嗡作响,似乎并没有听清楚谢峤在说什么。
“十七,你说什么......”景巍勉强抬起苍白的眼皮问道。
谢峤不顾帐内众人一番错愕中的刀剑相向,自顾自地扶景巍先行坐下,立刻从怀中取出止血丸喂给景巍,接着便半跪在地,为景巍穿好带来的狼头银拐。
众人眼看着谢峤手中的银拐瞬间三节变作一节,俱是一片屏息凝神,手执刀剑严阵待敌,丝毫不敢松懈。待谢峤低头为景巍穿好银拐后,豁然起身抬起头,众人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看向谢峤,似乎一时间连拿兵器的手也僵了片刻。
血......血瞳!!!
谢峤显然是起了杀心,眼中血眸此刻浓的像是能滴出血来,满脸戾气的盯着帐内众人。
景巍知谢峤此刻起了杀心,缓了缓神思,抬头握住谢峤手上的银护腕,向谢峤摇了摇头示意。
谢峤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低头看向景巍,眼中霎时敛了血色,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恢复如常。只是......不难看出,此时这双与常人无异的眸子里,却兜满了紧张与忐忑,似乎,眼角还有些泛红。
谢峤领会了景巍的意思,先向景巍微一颔首,接着便一边转着手上的银护腕,一边抬起眼皮看向众人:“诸位方才也都看见了,我若想杀在座诸位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倘若各位能够配合我们救人,那便有可能救出诸位家眷,可若是不......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抓住一线生机呢?”
匪首抬手示意手下收起了兵器,压下方才心中泛起的不可思议,沉吟了片刻,转而问道景巍:“侯爷身边既然有妖......这位兄弟相帮,为何还要只身潜入匪帮,平白受这一刀呢?”
景巍勉强笑了笑:“与人合作自是要拿出诚心的,不过本侯方才献的‘诚心’可不是入匪诚心,而是救人之心。”
“光是这‘诚心’恐怕......即便侯爷身边有人相助,只怕凭此也难以服众。”匪首补充道。
景巍:“阁下不如派人出去打探一番,只怕现下本侯病重的消息,早已传遍江南。”
“而‘祸首’......便是贵帮。”
匪首闻言脸色惊变,随即恍然:“你是说那王玺竟然敢......“随即沉了面色,冷冷道,”借刀杀人,东水祸引,到头来好坐收渔利。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当真打的好盘算。”
匪首转身看向帐内众人,点头示意,众人皆拱手道:“誓死跟随大当家!”
“好!”得到手下几个骨干的肯定,匪首随即转身向景谢二人抱拳拱手:“倘若我等探查后,侯爷所言属实,我帮愿意配合,救我妻儿于水火。”
景巍见此,勉强撑着一身病骨起身,朝匪首几人抱拳拱手:“那在下就等着诸位的好消息。”
谢峤一手揽过站立之人的腰间,眼看新伤旧伤此时一并齐发,马上就要撑不下去,便不再与众人啰嗦,开口直言道:“敢问阁下能否借我一间干净的帐子?”
匪首闻言,立刻作出请的手势:“烦请兄弟跟我来。”
就在正真的贤安侯还在匪窝周旋的时候,江南知府府邸上却接来了另一个“贤安侯”。
那日半夜遇袭之后,不用想也知道,就算现下那群山匪再怎么训练有素,大部分也不过是之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就算匪帮中有几个练过的练家子,但出手招式也与官家训练出来的高手不同,一出手高低立现,明显就是那王玺伸过来的爪子。
这江南知府虽一手掌管江南内镜,但也不但是权力在江南大到了真正可以天高皇帝远远的程度。江南驻军单独自治,王玺手中兵权属实有限,就算现下再不怎么待见朝廷派来的这位草包王爷,但给贤安侯面子,就相当于给朝廷面子。在天子脚下混饭吃的,也得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谁的臣子,这面子上的功夫还需得做足了。
于是在江怀瑾等人本想借此次机会,将计就计,移步至知府府邸查探时,王玺就先余尊降贵的先一步迎\&"贤安侯\&"一行人入府了。
只是现下“贤安侯”任有伤在身,原本在府中所设的接风宴也就取消了,王玺只余尊降贵的露了一面,可歌可泣的在这位“侯爷”面前交代了一番灾民村中的“盛况”之后,就以“贤安侯”伤重静养为名,不见人影了。
沈筠匆忙行至房中,四下张望片刻,关紧了门窗,快步走到正在“养伤的”的“贤安侯”床前,低声道:“哼,王玺这老狐狸,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将我们带来的人全部安营扎寨离府邸十里外,现下房门外也被王玺以保护侯爷安全为由,派众兵把守,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
正在床上安心“养伤”的“贤安侯”,一把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皱眉说道:“这王玺哪里是在保护,分明是在监禁。此前我还疑惑这王玺怎会亲自迎我入府,让钦差死在外面岂不是正合了他的意?现下我才明白过来,只怕王玺此番作为,合该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了。”
“你是说那王玺想要......”沈筠闻言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江怀瑾立时起身打断了沈筠的话头,望了望外面,低声继续说道:“王玺既然敢把“贤安侯”带来的人全部替换,看来是已经做足了准备,就差个合情合理的东风了。”
“而这东风,只怕就是我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侯爷”了。”
“那咱们怎么办,现下岂不是入了虎窝了?”沈筠一脸吃惊惶急地问道。
江怀瑾看了沈壮汉这副后知后觉,目瞪口呆的傻样,忍不住摇摇头笑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等侯爷的消息了,他王玺能够螳螂捕蝉,咱们还不能黄雀在后?”
只是还有一事却令此刻的“贤安侯”再也笑不出来,细细思索过后,“贤安侯”眉头紧皱:这小小的江南知府,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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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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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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