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见主子苏醒,喜不自禁,连忙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给她端水洗漱,洛紫见她如此小心谨慎,定是昨夜自己逃跑,把这丫头吓得不轻,就怕伺候不周、自己又逃走,心里不由生了几分怜惜。
昨夜陌羽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反倒让她平静下来。
姐姐们也不是傻子,连陌羽一个外人都能识破的阴谋,她们未必不知道。
那个人,真以为七灵珠,那么好得手么?
倒要看看,陌羽和那白衣公子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这宫里到底有什么神秘人存在。
若是真想借着七灵珠,练什么魔功,大闹天下,她怎会让那人得逞!
嗯,先按陌羽的意思,把那个人引出来了再逃走也不迟!
梳洗完毕后,吃了午饭,洛紫坐下来,倒了茶,就朝兰溪招手,和颜悦色地道,“一会儿再收拾,先过来陪我说会话。”
“是,主子。”
“怎么,还把我叫主子?”洛紫沉下脸,“昨晚上不是还说,以后什么都听主子的?这会改主意了?”
“那个——不是。”兰溪连连摆手,急得脸色发白,“兰溪的意思是,除了称呼不改以外,兰溪什么都听主子的。”
“……”
洛紫再度无语,看来,轩秣王朝主仆的阶级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恐怕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把人说服的。
“好罢,随你。”洛紫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道,“那你且说说,昨晚我不在的时候,听雨阁发生什么事没?”
“……”兰溪咬唇,半天不语。
“怎么?”洛紫见她面有难色,慢慢放下茶杯,伸手按在她肩膀上,鼓励道,“说罢,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
“主、主子当真不会怪兰溪?”
“嗯,不会。”洛紫加重了语气。
“昨晚……”兰溪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绞弄着手指,不知所措地道,“昨晚……皇上来过。”
“什么?”洛紫一口茶未喝完,差点呛住,任她一向再怎么冷静,此刻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兰溪的手,急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奴婢出去找主子,找了好久都没找着。”兰溪越说越不安,几乎快要哭出来,“后、后来在栖霞殿外碰到了陌大人,陌大人当时坐在屋顶上夜巡,叫奴婢先回,还叫奴婢带话下去,让大家别找了,他一定负责把主子带回来。奴婢虽觉得奇怪,却不敢多问。再后来……”
“后来怎样?”洛紫自然明白她说的那一段,想到陌羽当时说谎的镇定模样,心里已是感叹万分,当时他怎么就那么自信、她一定会跟着他回“听雨阁”?
“后来……”兰溪说着,突然起身,把外屋、里屋的窗子都关上,又在门外四处看了看,这才飞快地凑到洛紫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说完后,她再次低下头,绞弄着手指,眼泪已是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长长的睫毛挂着一串泪珠,那神态又是忸怩、又是无助、又是害怕,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娇羞动人。
洛紫望着兰溪,瞪大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既不能道谢,谢她替她躲过了昨夜那一劫;更不能说,临幸你的人既然是轩秣王朝的帝君,日后必不会亏待你——因为,那景帝毕竟是把兰溪错当成了自己!而兰溪又该如何自处?
“可是——”洛紫犹豫着,毕竟这是从前极少听到的闺房之事,虽说那事不幸发生在了兰溪的身上,但还是让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双颊也烧得发烫,声音却恢复了镇定,“他又不是傻子,难道没认出你——根本不是我么?”
“主子说的没错。”兰溪拭去眼角的泪,万分委屈地解释,“可是,皇上来之前,好像还喝了不少酒……一直把奴婢唤做‘公主’。”
“那你怎么不拒绝他?”
“奴婢不敢自作主张,何况陌大人说了,若有人来找主子,就进房间替主子掩护一下。奴婢就依言进了主子的房间,后来不小心在床上睡着了……没提防皇上进门就……”说着,兰溪的泪珠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洛紫无奈地闭上眼睛,是了,她差点忘记,陌羽后来还把兰溪叫了回去,确实是叮嘱了那么几句话。
现在想一想,陌羽几乎是料事如神,居然连圣上会夜访,都猜到了么?
不过,若当时是自己的话,哪怕就是咬舌自尽,也一定不会让那景帝得逞!
洛紫望着兰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见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抹泪,心又软了,不由叹了口气,安慰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好了,别哭!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要临幸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知道你不敢违抗王命,所以不敢拒绝他。可兰溪你要明白,这世上任何人都强迫不了你,这一切,你其实都可以拒绝的。”
“奴、奴婢不敢。”兰溪仰着头,任由洛紫擦去她眼角的泪,哽咽着道:“兰溪十岁时就被卖到宫里做婢子,只要是主子让做的事,奴婢怎么敢违抗?更何况,他、他还是皇上。”
洛紫见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神色苦楚,心里一分分沉下去,目光也渐渐冷肃下来,“那他走的时候也没发现异样么?”
“皇上……皇上三更就走了。”兰溪似乎记起了什么,双颊再次飞上潮红,“然后,陌大人就把主子带回来了。”
居然就是在她离开的那一段时间,那个人,就把她的侍女当成了自己,还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可那景帝也未免太过专横、霸道,以为自此,他就可以拿昨夜的事,威胁她,令她屈从于他么?
做梦去吧。洛紫心内冷笑。
他千算万算,绝对算不到昨夜的那个人并非是自己吧?
只是……苦了兰溪,为了掩护她,居然做了那样大的牺牲。
“你也别怕。”洛紫拉住兰溪的手,拿了手巾把她脸上的泪痕一一擦去,柔声安慰:“只要他不知道昨夜承欢的那个人是你,一切我自会替你做主,断然不会再让他伤害到你一分一毫。”
“可……”兰溪咬唇,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奴婢还有些话想跟主子说,不过,怕主子听了会不高兴。”
“说吧。”洛紫托着腮,眼睛里闪着淡漠疏离的光,看向虚空的地方,“自打进了这‘听雨阁’后,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事能让我高兴了。”
“主子,那奴婢斗胆说了……”兰溪绞着衣角,面带羞涩,再次附耳在洛紫耳边低语。
“够了!”然而,洛紫不等兰溪说完,就把头迅速偏开,打了个手势,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不必再替他辩解。此生,我与他不共戴天,任他再怎么真心待我,终究只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可是,奴婢觉得,皇上昨夜真的好……”
“兰溪!”洛紫把脸一沉,站起来,指着门,眼神冰冷,“你再替他说一句好话,以后也别叫我主子了。”
她一向有自己的原则,且爱憎分明,绝不容许在原则的问题上服软!何况那个人非但灭了她的国家,还杀了她的母皇,现在又生生囚禁了她!纵使他有再大苦衷、再多柔情,她已打定主意、绝不原谅他!
“主子明明说不生气的……”
兰溪自是无法体会洛紫心中的痛与恨,只觉很委屈,有些不情愿地慢慢往外走。毕竟服侍了主子一段时间,早在军营里时就得知主子国破家亡,莫名就有些惺惺相惜,未曾想,才不过几日,自己就惹恼了主子……
可、可昨夜,皇上的确那样温柔,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铁血的帝王。她几乎可以肯定,皇上对主子定然用情极深,否则,绝不会一遍遍地呼唤‘公主’,好像要把胸腔肺腑都喊破,又好像要把心都掏出来给主子看一样。昨夜若不是她,而是主子亲身经历过,今日是绝不会这么生气的吧?可魅都今秋才亡国,皇上认识主子才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对主子如此深情?
到了门口,兰溪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猛地停住步子,转过头,疑惑地道:“主子莫非和皇上是旧识?”
“不是。”洛紫已经坐了下来,吹开茶上的雾气,慢悠悠地喝,好像兰溪说的是别人的事。
“真的么?”兰溪歪了脑袋,半信半疑,“那昨夜,岂不是很奇怪……”
“兰溪。”洛紫放下茶杯,“你我之间,若要好好相处,以后一个字都不许提他!”忽见兰溪不再说话了,不由又放缓了声音,叹了口气:“昨夜之事,我心里很感激你,若没有你,这会只怕我已不在了——不过,那件事你还是尽早把它忘了吧。以后,若再有节外生枝,我自会替你承担。”
“主子不喜欢那个人,奴婢以后不提就是了。”兰溪没想到主子那么生气还替自己着想,满腹的委屈换做了歉疚,立时破涕为笑,“主子既然说要保护奴婢,那奴婢就什么都不怕了。”
“还不把眼泪擦了?”洛紫揉着眉心,淡道,“以后放坚强点,也别再哭哭啼啼了。”
“是。”兰溪做了个鬼脸,就去了花厅收拾屋子。
过了一会儿,洛紫正在房间里专心画地图,就见兰溪抱着一个花瓶,急急忙忙地冲进房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主子,主子、中宫那边好像来人了。”
“慌什么!”洛紫指着兰溪手里的花瓶,“还不先把它放下再说。”
“是。”兰溪吐了吐舌头,连忙把花瓶摆在了古雅的妆台上,随即又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关了窗,转头对洛紫神秘地道,“主子别怪兰溪多嘴,那中宫的人——真的很可怕。”
“有多可怕?”洛紫轻笑,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笔,把纸上的墨迹慢慢吹干,这才小心地把地图收到床头的匣子里,对兰溪吩咐,“别杵在这里,去把我的紫云纱衣拿来!她来得正好,我也正想会一会呢。”
紫云纱衣是她最钟爱的公主服,那晚被景帝弄坏后,回帝都的当天,他便派人送了件一模一样的来,虽然衣上的绣工不如自己原来的那件好,但到底代表了她的身份。
他毁了她的衣服,当然要赔!既然赔了,她自然不会赌气不穿!
换上衣服后,她又把满头长发束起,编了个瑶华髻,兰溪见主子突然有心思打扮了,又是新奇又是高兴,忙去给她找胭脂水粉,洛紫见她低头在妆台上乱翻,淡淡地道:“别瞎忙活,我不用那些东西。我原来还有根‘凤尾簪’,前几日被那风大人拿去了,你去替我要回来。”
“咦?”兰溪惊讶地道,“主子什么时候把簪子给风大人了?为什么要给他?”说着,还朝镜中探头探脑,只觉主子绾了发、不施粉黛,但那烟染的瞳、英气的眉,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这是你该问的事情么?”洛紫在镜中反瞪了她一眼,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那天,她把簪子递给风行后,他当时还大喇喇地接了籫子,后来她把簪子忘了,而他居然也只字不提簪子的事。
兰溪见主子面有怒色,吓得转身就跑:“主子等着,奴婢这就把簪子要回来。”然而,还没跑出一步,就与迎面而来的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哎呦——”
连着两声叫唤,想必撞得不轻,洛紫听到声响,放下梳子,沉眉道:“兰溪,怎么了?”
“哪里来的臭丫头!赶着去投胎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娘娘道歉!”一声刀子般的厉喝,洛紫立时明白:那中宫的角果然来了。
“奴、奴婢该死,奴婢冲撞了贵妃娘娘,奴婢该死!”
外屋又传来啪啪啪清脆的掌掴声,想必是兰溪挨了耳光,洛紫忙走过去,到了花厅,竟见兰溪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掌嘴。
洛紫也不去看来人,径直走到兰溪身边,把她的手掌握住,拉着她站起来,罔顾周围刀子般的目光,淡淡地道:“这里的事你别管,先下去做你的事吧。”
“奴、奴婢不敢。”兰溪吓得两腿直打颤,脚底像生了钉子,愣是一步也挪不动。
“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洛紫也不急,握紧了兰溪的手,就把她拉到门外,见她还在哭,额头正中已是淤青一片,不由叹了口气:“别哭了。先去敷点药,再把籫子找回来。我等着你。”
兰溪虽害怕,但也明白留下来不仅无用可能还会连累主子,忙拭了泪走了,洛紫这才转身回了花厅。
“好大的胆子!当着娘娘的面,居然敢袒护下人!你是谁?怎么住到‘听雨阁’的?”
之前那刀子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把矛头直接转向了她,洛紫不慌不忙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玩弄着自己的发梢,一句话也不答。
“碧珠,退下。”一个柔缓的声音忽然响起,说话那人口里像含了棉花,慢悠悠地道:“自从韵德妹妹嫁给了南蛮的苏格尔世子后,这‘听雨阁’空了快五年,近来房上居然有烟气飘出,本宫正觉得奇怪呢,原来是有人想金屋藏娇啊。”
“娘娘英明!碧珠也觉得奇怪呢,出去打仗的那十万大军还没回呢,怎么这屋子就开始有人住了。日日差人来探风,那风大人,居然还不让丫头们进来。晚上呢,又有陌大人四处巡查,竟把消息封得这么死。若不是昨夜……”
“碧珠,本宫有些口渴,还不上点茶水来。”那声音绵里藏针,轻飘飘打断了碧珠的陈述,好像有意不让别人知道后面的事。
洛紫见屋子里有人活动起来,不由抬眼朝上看了看。
上方坐着一个女子,穿着妖娆多姿的红裙,裙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边上还滚了一层桃花丝,交扣的十指上镶了玳瑁指甲,右手戴着一枚硕大的玉扳指,头上绾了髻,七根百鸟朝凤的籫子呈扇形把发髻牢牢地固定,越发衬得那女子宝光丽华、明艳动人。
身旁自有丫鬟来回走动,洛紫只顾盯着那贵妃看,丝毫没注意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
过了一会儿,茶上了,凌贵妃端了杯子也不急着喝,就在碧珠的搀扶下,慢慢朝洛紫走来。
“哎呦,好烫!”
紧接着,“噗”地一声,一口滚烫的茶水就朝洛紫脸上喷来。
洛紫早提防着了,冷笑一声,身轻如燕、腾空而起,堪堪避开了茶水。
她自小习舞,虽说身上还中了毒,但她一身的轻功还在,那贵妃以为她无论如何都躲不开,岂料她不仅躲开了,反而还顺道把她手里的茶杯一脚踢翻了。
茶杯落下,不偏不倚,恰好砸到了贵妃的脚。
滚烫的茶水四溢开来,那贵妃哎呦哎呦烫地直叫,手下一干丫鬟吓得大惊失色,
纷纷上前,手忙脚乱地把她扶住。
“娘娘、娘娘赶紧把鞋脱了,让碧珠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那碧珠话没说完,啪地一声,就挨了个大耳刮子,立时被打得摔到地上去,牙齿上染了血,眼里含了泪,还在一个劲儿地叫屈:“娘娘、娘娘为什么打奴婢?”
“这点伤也值得这么大呼小叫?”那贵妃言罢,挑着眉冷道,“还不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别叫人看了笑话!”
“娘娘教训的是,是碧珠大惊小怪了。”
屋子里立时又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洛紫见那贵妃坐在上位只盯着自己一个劲儿的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不由又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冷冷地下逐客令:“人也看了,茶也泼了,怎的还不走?”
“呵——本宫倒错看了你。”那贵妃幽幽地长吐一口气,未料到从进门开始,眼前的女子非但一点不怕她,还如此的镇定自若,不由换了柔缓的口气,笑道:“你也别误会,方才的确是茶水烫嘴了,心急没地方吐,所以才——”
“你不必和我解释。”洛紫冷冷地打断,拈起发梢放在手心里把玩,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又没说你是故意的。”
“你不那样想,那自然最好。”那贵妃脸皮也厚,不慌不忙地答,似有起身的意思,身旁的丫鬟搭了手把她扶起来,她又转了话题道,“不过,你这般的容貌气质,住在这等破败的屋子里,岂不是辱没了你。”
“这里很好,吃穿睡都不用发愁,还有贴心的丫鬟伺候,不劳你费心。”洛紫淡道,眼见那贵妃朝自己走来了,依旧只管玩自己的发梢。
“倒是个知足的人。”那贵妃也不气,说着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慢声道,“可也别忘了,你吃谁的、喝谁的、穿谁的。没有皇上,你能有这等的待遇?”
“他要待我好,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洛紫轻笑,“我自认为,还没那个能耐强迫他。不过,他既然执意要待我好,我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那贵妃深吸了口气,终于被洛紫如此清傲的话刺激到了,眼里像结了冰,连语调也陡然冷到极点,“你一个小小的俘虏,把皇上当什么了?莫要以为皇上临幸于你,你就有了翻身的机会。来人——”www.jieyidazhiye.com
“娘娘有何吩咐!”
洛紫警惕地站起身,正待要避开,忽见门外闪进来两位女子,一人执剑一人持鞭,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几乎是在呼吸之间,就已飞掠到她旁侧,分居左右,各摆了姿势,眼神凌厉地盯着她。
“梅兰二士,动手,别跟她客气。”
杀气迎面而来,洛紫只觉,那是死士的目光。
“娘娘且慢!”
洛紫本来以为今日难免要拼死一搏了,然而,却意外看到风行白衣翩然,带着几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兰溪。
洛紫见此情形,已明白几分。再看兰溪,她手里握着一方帕子,正一个劲儿地朝自己使眼色,还时不时地朝风行看一眼,想必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把风行叫过来的,那帕子里放的大概是她的簪子吧。
正想着,就听那贵妃道:“嗬——风大人真是尽忠职守。”
凌贵妃说着,却也不敢再胡乱造次,打了个手势,洛紫身侧那两名剑拔弩张的女子立时收了长剑和鞭子,撩开黑衣,瞬间掠出了花厅。
“本宫也正奇怪,才来了片刻,还没说正事儿呢,居然就把右护法惊动了——”凌贵妃淡笑着,越过风行,忽然慢步走向兰溪,“原来是你这小蹄子报的信!仗着主子护短,就无法无天了?”
说着,抬起手掌,防不胜防地,就朝兰溪脸上扇去。
兰溪吓得把眼睛闭上,自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兰溪——”洛紫上前一步,反身便把兰溪的脑袋抱在怀里,仰着头道,“她是我的人,岂容你想打就打?要打冲我来!”
“嗬——真是主仆情深!本宫便成全你们!”
凌贵妃冷笑一声,却再没一丝犹豫,巴掌倒转、顺势就朝洛紫脸上落去。
洛紫自知来不及躲开,索性把眼睛闭上。
等了会,却感觉到周围忽然安静了下去,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睁眼一看,竟是那风行一把扣住了凌贵妃的手臂!
他神情淡漠,罔顾凌贵妃眼里惊异变换的目光,淡淡地道:“娘娘请自重,打人事小,气坏事大。”
“放肆!”碧珠情急之下也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明知这右护法为人刚正不阿,自有一番凛然正气,对娘娘自是不可能存非礼之心,但她岂能眼睁睁看着娘娘受此屈辱,不由大着胆子道,“娘娘凤体,岂是你能碰的!”
风行闻言愣了一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依旧扣在凌贵妃臂上,慢吞吞地道:“娘娘乃万金之尊,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在下以为,这事若传出去,对娘娘也不利,望娘娘三思。”
风行一向忠主行事、谨严慎行,今日他胆敢这样忤逆她的意思,定是有皇上在背后撑腰,若她再不依不饶,倒显得自己不识大体了,何况他说得也没错,打人事小,若闹到皇上那里去,的确于她不利。不过瞬息之间,她心里已转了几番,立时又有了别的主意。
“好罢,既然风大人这般替你求情,本宫便饶你一回——”凌贵妃望着洛紫怀中的兰溪,淡淡道,“不过,下回若再犯,莫怪本宫不客气。”说完,又朝风行道:“怎么,还不放手?”
“娘娘英明。”风行怔了下,随后收了手指,却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退开一尺、抱拳行了个礼,温文一笑:“在下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娘勿怪。”
他的目光坦然镇定,仍是一贯不愠不火的好脾气模样。凌贵妃纵使有满心的怨恨,但听他方才之言句句都是为自己好,面上也不好再发作,不由转身拂袖回到上位坐下,端了茶喝,一言不发。
洛紫见风行三言两语就把凌贵妃的气势压下去了,心里已对他生了几分感激之情,不由朝他颔首行了个谢礼,风行再度笑了笑,那表情竟是云淡风轻,洛紫忙移开视线,拉了兰溪的手,坐到一旁安抚她。
“娘娘——”凌贵妃跟前,碧珠正一叠声地追问:“娘娘还好吧?”
“碧珠,你也不是个省心的!”凌贵妃心里的气正无处发作,见碧珠巴巴地望着自己,一掌拍开她的手,皱着眉道,“还不过去给右护法赔罪!”
“娘娘——”碧珠自小跟在凌贵妃身边,是她的贴身丫鬟,今日却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不由欲哭无泪,撅着嘴道,“为什么?”
“右护法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本宫见他都要礼让三分,你一个小小的宫婢也敢污蔑大人?还不过去给大人道歉!”
“娘娘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碧珠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跪在地上,朝风行连连叩头:“奴婢不该污蔑大人,奴婢该死!”
风行却俯身,手掌伸到半空,朝碧珠道:“你对娘娘一片忠心,何错之有?快起来吧。”
碧珠一下呆住了,望着上方那张冠玉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低下头去道谢,心里却像长了草一样难受。
“不知娘娘方才所说的正事,是指什么?”风行走到洛紫身侧,再度打破屋内的沉寂。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本宫有些乏了,以后再说罢。”凌贵妃淡笑着答,因见风行一直不走,自知再呆下去也占不了便宜,但又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便起身,在碧珠搀扶下朝外走。
“属下恭送娘娘。”风行抱拳一礼,仍是温润如水的笑。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吧。”凌贵妃摆手,甩着帕子,带着一干丫鬟婢女,终是离开了听雨阁。
“呼,终于走了。”兰溪跑到门口,朝外张望,见那些人确实走远了,这才大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走回洛紫跟前,道:“以后若再有要挨打的事,主子别护着奴婢,好不好?”
“傻瓜。”洛紫摸了摸她的脑袋,淡笑,“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的一举一动落入风行眼里,比之前段时间,她明显沉稳、冷定了许多,他莫名地安下心来。
“哎呀,奴婢差点忘了。”只顾着和主子说话,兰溪这才记起身边还有一个人,
不由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大人,请这边坐。奴婢给您倒茶去!”
“兰溪——”洛紫突然阻止,“慢着。”
“主子,怎么了?”
“把杯子放下,我来。”洛紫起身,慢慢走到风行的桌前,见兰溪拎着茶壶、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也不多解释什么,只小心地把茶壶接过来,朝她示意道,“我房里还有几件衫子没洗,你快送到浣衣房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主子——”兰溪瞪圆了眼睛,大惑不解。
“还不快去?”
“哦。”兰溪有些不情愿地进了里屋,先把主子的簪子放回了匣子,接着才开始找要洗的衣服,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件主子今早换下来的纱裙,明明才一件衣服嘛!为什么说有好几件?抱了衣服,出来向风大人行了个礼,出了门往浣衣房去的路上,她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主子这是故意要把她支开吧?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风大人,请用茶。”
茶香缭绕中,洛紫十指纤长如玉,脸颊半掩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她手里托着盘子,学她宫殿里的侍女,把茶杯稳稳地端到风行的面前,动作轻柔、缓慢,单是倒茶的模样,已是分外优雅动人。
风行微怔后,才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眼睛里有疏忽不定的光一闪而过,“多谢。”
他把杯子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要喝茶的意思,虽然那还是她亲手给他倒的。
他等着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才慢慢地道,“有事直说,凡是在下能够帮得上忙的,定会倾尽绵薄之力。”
“大人这么紧张做什么。”洛紫无声地笑了,“难道无事就不能请大人吃杯茶么?何况方才,大人你还帮了我如此大的忙,我怎能不表达一点谢意?”
风行见洛紫神情坦然若定,不像有难言之隐,也不再有所顾虑,这才端了茶,慢慢地抿了一口,“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在大人眼里那的确是小事。”洛紫定定地道,“可在洛紫眼里,并非是小事。”
“此话怎讲?”风行不明所以,放下茶杯。
“因为大人你若再来晚一步,这会儿大概见不到我了罢。”洛紫幽幽地答,睫毛微垂,颇有些楚楚动人,她望着杯子里绿莹莹的水,心定的就像杯底的茶叶。
她想,今后,她也要学会掌控别人的心。
“……在下的确守护不周。”风行沉默了一下,才温吞吞地解释,“若不是兰溪来通报,我大概已去了‘兴安坊’,近段时间,那里频繁发生暴动,陌羽一人忙不过来,所以我也正打算过去……”
“兴安坊?暴动?”洛紫陡然记起了什么,猛地打断他,立时忘记了所有的矜持与自尊,扔了茶杯,一把抓住风行的手臂,连声追问,“那个地方在哪里?是不是还关着我魅都的人?她们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风行端坐不动,一言不发。
“呃,抱歉。”洛紫这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太过莽撞,收了手,失魂落魄地跌回椅子上,手指撑住额头,眼睫颤抖,声音莫名有些哽咽,“我太急了,大人莫怪。”
“她们没事,只是有些不安分而已。”风行轻描淡写地答,语气一贯的沉定自然,反而像是在安慰她,还不着一丝痕迹。
洛紫听他说得如此轻巧,像是置身事外的闲人,不由冷声反问:“不安分?”
她无意识地拿起了杯子,杯子里的水溢出,流到她的手背上,她丝毫没感觉到一丝烫,只觉杯子快要被捏碎,终于咬着牙,说出心里话,“她们不安分,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
“……”
风行怔怔地望着她,却不知如何反驳。
她的眼瞳像无暇的琉璃,晶莹剔透,好像可以照彻人心,也可以照出他的软弱。
又过了一会儿,见洛紫似乎平静了下来,他才望了眼窗外,放下杯子,起身,“若无事的话,在下这就告辞了。”
“等等。”洛紫盯着他的杯子,杯子里的茶水已见底,茶凉了,他就要走么?
“还有事?”风行说着,脚步却一刻不停。
“带我去‘兴安坊’。”洛紫忽然上前,不顾一切地拉住了风行的手臂,死死地不放。
风行肩膀一滞,停了步子。
洛紫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声音低落下去,“我知道你可以自由进出那里,所以,只要你肯带我去,以后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风行闭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然而,此时,他还是不得不把话说清,“你认为,以你的身份,你能为我做什么?”
……真是刀子般的话啊,生生割裂她的自尊。
洛紫立时愣住,表情有些错愕,未料到他会这样鄙薄她,不由苦笑:“是啊,大人若不提醒,洛紫倒把自己的身份给忘了。”
“好,你走罢。”她松了手,退后一步,转身,“方才的请求,很愚蠢,也很可笑,就当洛紫没说过。”
她慢慢朝房间走,任由泪水无声无息滚落。
求人不如求己,看来,她想利用他,还是嫩了点。
“等等。”
然而,进了房间,她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轻易说那样的话。”隔了一重珠玉帘,他就站在她的房间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除非你爱他。”
他的声音,淡而冷,却饱含着说不清的热度。
原来,他并非鄙薄她,他不过是识破了她的阴谋。
她如雷击中,再也不敢回头看他。为自己片刻前的心机,也为他的坦然若定,自惭形秽。
日子再次恢复了平静,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每日正午,景帝都会派了人来给午饭加餐,珍馐佳肴任它上,来者不拒,洛紫也照吃不误,只是苦了兰溪,她毕竟过惯了清淡的生活,陡然跟着主子吃山珍海味,竟是怎么也吃不惯,不是上火就是不停上茅房。
洛紫无奈,笑她没福气,兰溪却对着满桌的素菜心满意足,说这样比以前的生活已经好很多了。
又过了几日,天气晴好,洛紫在房间里继续画地图,这是她最近闲暇时常做的事。
四年前,她被封为太女,母皇要求她去江湖上历练,那段时间,真是她人生里最难忘的一段旅程,她去了偃月国,西尚国,以及东垠国,那三年,令她阅历大长,也结识不少人。
从前,她去哪里,都有护卫武士给她开路,现在,她必须要靠自己走路了。所以,她才画起了地图。
窗外的阳光在她的指间起落,像七彩夺目的精灵。
这时,她听到门砰地被撞开,兰溪拿着剪刀冲进来,慌慌张张地道:“主子,主子,中宫又来人了。”
“慌什么?怎么还是改不了这臭毛病。”洛紫上前,把她手里的剪刀接过来,朝花园走,“再拿把剪刀来,我跟你一起修剪花枝。”
“哦。”兰溪依言回屋里去找剪刀,洛紫则慢慢朝花园里走,眼睛不由自主看向那棵大树。
那是一株合欢,已过了花期,枝头上结了累累的荚果,陌羽夜夜就坐在那些荚果间,有时候枕在树干上睡觉,有时候则百无聊赖地嚼着叶子,可自从那一晚她逃走又被他带回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他好像吃定她不会再轻易逃走了一样,不仅对她如此放心,就连最基本的夜巡都不来了。
正愣神地想着,忽听到游廊那里传来说话声。
“娘娘,她在那里。”
那是碧珠的声音,喜忧参半,洛紫仍像没听到一样,挽起衣袖、腾空跃起,
立时掠到陌羽时常坐的那个地方,开始修剪里面枯死的树枝。
“嗬——几日不见,还是这么闲啊。”凌贵妃在碧珠的搀扶下,慢悠悠走到合欢树下,望着上方的洛紫,道,“不过,这‘听雨阁’的丫头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怕把主子给累着?”
“哎呀——”这时,兰溪拿了剪刀奔出来,见主子居然爬上了树,不由又急又气又担心,跺着脚道,“主子快下来,小心别摔着了!”
“兰溪,你别管这里,去那边的花圃吧。”洛紫指了指右手方,继续手里的活,然而,手指才落下,她却愣住了。
树干上,靠近右手那里,刻了深深的划痕,她一眼扫过去,不多不少,二十一道。
那划痕被故意雕成了扇形,外观如伞,像极了合欢花。
那样奇特的印记,像是随手刻下的,又像是为纪念什么……
洛紫望了一眼后,不由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刻痕,心里有说不清的惆怅……
兰溪见主子背对着自己,好像无暇管别人,就抱了大大的剪刀,朝花圃走,一眼都不看凌贵妃一行人,她不是胆大所以不看,而是根本就没胆看她们。与其呆在这里碍眼,还不如快快离开,闪一边去,主子总有办法压住那些人的气势,她早就见识了,也不怕什么。
然而,她才走一步,那碧珠就从后面一把扯住她,咄咄逼人地道,“没规矩的臭丫头,见了娘娘怎的不行礼?”
“……”兰溪只是停了步子,却并未转身,她怯怯地朝洛紫看,等主子发话,洛紫这时已听到底下的对话,把剪刀放在树上后,就轻飘飘地跳了下来。
“兰溪,跟我走。”洛紫拿下兰溪手里的剪刀,径直拉着她就要朝花圃去,然而那碧珠竟在后面扯着兰溪的衣袖死死不放。
“放手。”
洛紫冷冷地道,转头看着碧珠。
碧珠抬眼与她对视,悚然一惊,只觉那烟染的瞳似藏了冰峰,直刺肌骨,凛然不可欺,她吓得手指发抖,终是松开了兰溪。
兰溪大松了口气,低头朝碧珠做了个鬼脸,随即把腰板挺得笔直。心里很是解气,这碧珠仗着有贵妃娘娘撑腰,总是欺负她们这些小丫头,今天可算是报仇了。这种关键时刻,她自然也要给主子长点气势才行。
“主子,你去哪里?”
“我自然跟你一起过去。”洛紫淡答。
“本宫只说一句。”凌贵妃突然开口,方才那一幕她都看在了眼里,不由狠狠瞪了眼碧珠,接着才朝洛紫的背影,很有把握地道,“上回的正事儿还没说完呢,难道就没兴趣知道?”
洛紫却不理她,握紧了兰溪的手,依旧朝前走。
凌贵妃一向自视甚高,在中宫几乎是只手遮天,何曾遇见过脾气这般清傲、刚烈的女子?偏这女子不但不把她放在眼里,还令她一次又一次颜面尽失,此时,她若不给她点颜色瞧,往后若传出去,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居然还是女儿国的公主呢——”凌贵妃深吸了口气,眼里似有冰雪交锋,一字一字讥诮道,“自己过的倒是舒服、惬意,却把昔日的姐妹们丢在一边,恐怕连她们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吧?丫头们,你们说说,这样的人,可笑不可笑?”
“是,娘娘说的对极了。”底下一干丫鬟婢女吓得簌簌发抖,自是没一个人敢吭声,只有碧珠毫不避讳地讪笑着,连声应和,“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她不仅可笑,还很可怜,是不是?”凌贵妃捂了帕子,开始肆无忌惮地笑,发髻上七根百鸟朝凤的籫子在日头映照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
然而,碧珠却不敢再笑了,因为她看到洛紫停了下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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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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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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