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年假装破门而入的中叔洪推开门,进来说:
“盟弟还记得这个屋子不?”
“当然。”
“当时,我那给非出的嫡母以为我与父亲要阻止你和我妹子的好事呢,死死抵着门,叫你俩快点
再快点。”
“是啊。”
“其实,我和父亲巴不得将好好献给盟弟,却因她是皇帝采选的美女,不得不惺惺作态,佯装要
将她夺回来。”
“盟兄劝说坏坏可有结果了?”
“好说歹说,但少女就是少女,有些事儿难以转弯。”中叔洪非常了解女人,“她只想与你早日
脱离苦海,随你去九原,要不然,死了上九天也好。”
塔墩叹息。
“现在,盟弟可去见好好,但她转移去了所谓的龙宫。那屋子盟弟自当记得。”
塔墩点了头,说:
“盟兄若没其他要紧事项要说的话,小弟这就去会她了。”
“你的坏坏,我的好好,此时正与娘亲热乎着呢。”
“末将感谢盟兄父子听从末将请求,最终留下坏坏的娘来。从此,她再怎么惨,却总还有娘亲在
身边,不那么凄苦冷清像皇帝陛下了。”
“羊慧君无足轻重,但好好和盟弟对天下太重要了,”中叔洪说,”某种意义上说,是与民更始
的两把钥匙。”
“盟弟听凭盟兄驱使,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塔墩再度效忠中叔洪说。
“盟弟看见了,那天,”中叔洪说,“为了盟弟与好好的好事不泄漏出去,我和家父做了伤天害
理的事儿:烧死了所有的知情者,羊慧君本来也在其中。”
“是我害了众人。”
“不可全然这么说,但也不可全然不这么说。”
塔墩知道中土龙国的大臣及其子弟有巨大野心的,往往喜欢把自己看作救世主,既能富贵人,也
能尸骸人,就看你是否效忠,是否臣服了。故此,他生平第一遭,尝试以中土龙国官员的做派表
现自己给征服了,被打动了,便自觉自愿“掉泪”了。
这不难,流泪谁不会啊,只要想到伤心处,想到父王的烧死和塔图的药杀便成了。
方才,俩人的血滴沥在同一碗烈酒里;现在,塔墩又装得感佩,以至于掉了泪。
中叔洪也未免感慨,想到最近来自己一连几个举措,爹爹总是加以反对,总是加以斥责,而今日
终于有人,还是九原豪吞人的王子,认可自己的雄心壮志,以及即将为此而将采取的行动。
“盟弟,来,喝酒!”
两个人又一块儿喝酒,喝渗进彼此泪水的烈酒。
“盟弟,今日你我不仅歃血为盟过了,甚至歃泪为盟过了。”
“塔墩此身若存,便全是盟兄的。”
中叔洪有些醉意了,想起中叔好迷人的脸蛋和身段,接着便有些春意了,可惜,中叔好不能不是
塔墩的。
“行了行了,中叔好那样的美人儿这个世上多了,”中叔洪使劲晃动脑袋,力求驱赶欲念,“可
是塔墩就一个,他的九原部族那是先帝老暴君都要竭力仪仗的雄兵咧!”
※※※
羊慧君从前私设的龙宫或者说椒房看着格局装饰依旧,但显然重新装修过了,虽竭力恢复原状,
但细看之下,非复旧制了。
此时的中叔好,不是皇后穿扮,而是公主装束,显然是中叔洪带来的“宫女”一同努力的结果。
现在,这些少女正在廊檐下静候,一个个面带笑颜,仪容有度,
中叔洪亲自将塔墩送进门内,笑问看着中叔好发呆的塔墩:
“盟弟可曾认出我家好好这是啥穿扮?”
“待字闺中的少女。”
“没错,说对了。不过,我给妹子换上这身装束,从皇后打扮成这个模样,究竟有何用意?”
塔墩沉吟片刻,故意说错:
“盟兄想提示我,坏坏虽给韩鲜欺负过了,然本质上还是少女,不必耿耿于怀。”
“错了盟弟。这个打扮是提示说,不久的将来,龙朝覆灭了,中叔朝开始了,”中叔洪一本正经
对塔墩说,“曾经的大龙朝左皇后中叔好也革旧布新,从皇后变成公主了,在宅第等候心爱的情jieyidazhiye.com
郎塔墩大将军亲自迎娶咧。”
“盟兄费心了。”
“你们,好好说,好好睡,但适可而止。”
塔墩不明白,看了一眼中叔洪。
“该有的有,不该有的暂时忍着,一定别有。”中叔洪明确细化道。
但塔墩与中叔好重新见面的气氛并不好,一来羊慧君像具活死尸横陈在床上,只有眼睛还能看东
西,却是脑袋不转,光眼珠子转动。塔墩看见了不说很恐怖,起码不舒服,影响情绪。二来中叔
好也不喜欢塔墩一进来就便关上门,就搂抱自己,亲吻自己。
中叔好推开他,先把自己的处境说给他明白了:
“原来吧,我嫁的是真皇帝,同时还要面对其影子,蹬道君韩鲜;现在,所谓的兄长要我把假皇
帝当成真皇帝,假韩鲜当成真韩鲜,直至大龙朝给一举推翻。但这么一来,坏坏的下场不会好:
要么随政变失败的家人给灭族,要么在中叔父子成功取代大龙朝后,给当代人后世人看成蛇蝎心
肠的中叔妖女,须得对大龙朝的覆灭负责,一句话,在史书上给人千刀万剐。”
“看来令兄已说服你暂时不随我去九原了。”
“坏坏能去的大概了只有九天了吧。”中叔好既没掉泪,也没叹气,只是客观陈述自己的最终结
局罢了。
“终归要去九原的,只是……”
“对了将军,那俩假货你见过了?”
塔墩点头。
“他俩说自己终归是要死的,成功了是死,失败了更是死,所以死前,是不会餍足于仅仅与我做
假夫妻的。”
俩爱人发生重大的分歧:首先,总是给男人觊觎的中叔好一想到所谓兄长色迷迷的神态和假皇
帝、假韩鲜不惜一死也要获得自己的态度,以及真韩鲜抢先在勘验房掐死保林姑妈、对自己霸王
硬上弓的作为,再也不要好端端的身体给不相干的男人觊觎了,便用妩媚的眼神和体态,用无声
的语言鼓励塔墩立刻要了他,然后她便没有遗憾了。而塔墩,一旦完了事,完全可以抽身走人,
甚至刻意不再记得有她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存在过。其次,塔墩明确表示,他只好像在南山庄院那
次一样,在无法做到带走她的情形下,不能趁火打劫,就这么要了她。
由此,中叔好问塔墩:
“你马上带我走,随便去哪儿,不就可以叫你要了我,也能让我要了你?”
塔墩摇头,说自己不能当白丁。
“因在,这个世界上,身为白丁,一碰到灾难,比如碰到饥馑,遇见战乱,即连身边的妻儿都保
护不了了!”
“你不是有硕大如斯的体魄和一身好武艺么?”
“即便我是万人敌,在杀光一万个敌人之后,也将丧身在第一万零一个敌人的刀下,眼睁睁看着
妻子给辱,眼睁睁孩子给杀。”塔墩沉痛说,“所以,我既要你,更要我的部族。同时,你有了
我,我又有了部族勇士,你才会安全,我才能既保全你又保全部族的利益。”
中叔好哀叹:
“有一句话给皇帝说对了:人没有母亲不能生,人没有母亲也不能死。”
厚重少文的塔墩看着她异样的脸,琢磨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娘亲在哪里?”中叔好看着死人似睡在床榻上的老弃妇说,微笑说。
她一点也没有流泪,知道现在遭遇的一切无非宿命,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要是妈妈带我走,回到南山庄院,跟我的羊儿在一起,我甚至乐意成为献祭山林的牺牲,代替
我的羊儿,跟那些牛儿猪儿成为太牢的一部分,这该有多好。”
“姑娘现在就在南山庄院。”塔墩很担心坏坏得了什么病,现在过去,过去将来都搅混在一起,
没有个你我它。
“不对,这不是原来的南山庄院,更不是原来的妹妹。”
塔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转移脸孔,尽量不看她。
看中叔好,唯有现在这个时间点,对他来说,是无比痛苦的,不是愉悦的,不是狂喜的。
※※※
中叔衡竟找到南山庄院来了。
他在外头看见塔墩的黑云,也承认事态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是该同时跟塔墩摊牌,以解决皇帝
和朱亮的问题。
某种程度上,中叔衡是怜惜中叔洪的。
这位嫡子跟随他上过刑场。侥幸得以续命后,整个变了一个人,整日介想的就是活命,而且是通
过让父亲当上皇帝来活命。
今天早些时候,做父亲召来打入死士的某个千夫长,听说中叔洪这两天忽然觉得父亲中叔衡当上
皇帝,他当上太子,未必也是安全的途径,——若是皇帝老儿忽然宠信某个幼小的嫔妃,与中叔
好一样姿色出众的姑娘,随后又有了儿子,喜欢得了不得,于是在少艾妃子的怂恿下,皇帝老儿
不得不废长立幼,那么自己身为废黜的太子,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这孩子豁出去了,要通过孤注一掷促成改朝换代。他要让我看见他的赫赫战功,叫我无
颜忝居皇帝的宝座,只好满足于太上皇的称号和待遇,而他自己,一举成为中叔王朝的开国君
主。”
但既然事态严重到这般田地,中叔衡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保全家族,保全自己。所以,不得不委
曲求全来见儿子,请求他尽快通过暗道,攻入皇帝的后宫,在绞杀真皇帝和真韩鲜之后,把假皇
帝和假韩鲜当成真的,由他们发布诏令,解决大司马大将军一门擅权几十年,最近为了夺得龙朝
天下,不惜雇佣刺客某次皇帝的滔天罪孽。
但刚见面,中叔衡先给了中叔洪一个耳光。
中叔洪刚跪下地去,中叔衡就把他搀扶起来,说道:
“作为你的父亲,这是我给你一记最后的警告:做事如此鲁莽,欠考虑,是要遭大殃的。可是,
这个耳光打过之后,为父倒要哀求于你了。”
撒了手,对着站起的儿子,直挺挺下跪磕头。
中叔洪大为诧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为好。
“这……爹你这是怎么说的嘛!”
“陛下,微臣恳请你即刻发兵打入宫中去,用陛下掌控的假皇帝、假韩鲜取代真皇帝、真韩鲜,
若再延宕半日,就要给人家占了先机。如此,微臣的五族人口,足足二千来人要给统统砍了脑
袋!”说之际,中叔衡真的掉泪了。
“父亲请速速起来,”中叔洪拦腰扯起中叔衡,“龙庭若真该由我家的人来坐,那人也该是父
亲。至于我,至多是太子。”
“你是陛下,陛下是你!”中叔衡老泪纵横说,“所以,赶紧发兵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吧!更何况
塔墩也在你这一边,有他做内应,起码暴君先帝之子和他的男宠是拿得下来的。”
中叔洪给说得紧张起来,于是叫人去催塔墩起身,紧急返回宫中,以便接应稍后打入去的死士。
他亲自去送塔墩,以便叮嘱他几句。
到了那隐秘的屋子,他发现塔墩背对中叔好,已披挂妥当,而中叔好,自己隐秘喜欢的“妹
子”,则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东西,包裹在锦绣被子中。
“末将赶紧回去,”塔墩巴不得中叔洪的到来似的,“守着宫门不出差池。再怎么着,决不让他
人的兵马打入来。”
“将军,成败在此一举了,”中叔洪说时,眼睁睁瞅着“妹子”,“或许……多半,此事神不知
鬼不觉就弄成了,——后几日上朝,没人看得出皇帝大人已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悄然更换过一个
了。”
塔墩匆忙去了,中叔洪坐在中叔好边上,一只手伸进锦被,触碰到她的身体,发现冰凉不算,还
在颤抖。要么是一直在颤抖,要么是碰到他的手而既冰凉又颤抖的。
“兄长请出去。”中叔好竭力躲避中叔洪的那只手说。
所谓的兄长并未照她说的做,反而要脱卸自己的衣裳。
忽然,门边出现加速衰老的中叔衡,话里有话说:
“洪儿,若是你妹子病了,赶紧送回宫中救治吧!”
中叔洪赶紧掩上袍子的前襟,喝到:
“来人,把左皇后抬进宫里去!”
四个苍头进来,将□□在被窝中的中叔好扛走。
“那是你妹子!”没了人,父亲斥责儿子说。
“不是我妹子。”
“那么起码是你外甥,是你可怜妹子的闺女!”
“是又如何。”中叔洪懒洋洋说,“对一个差点给砍了脑袋的太子而言,什么的女色都可是可以
碰一碰的。”
不等父亲回说什么,他径直走了出去。
中叔衡坐下,摇着头对自己说:
“这孩子,莫非得了疯病了,竟连人伦都不要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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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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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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