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中叔父子听闻这个消息,自然不信新开挖的深井之水能把挖井人淹死。
中叔衡说:
“那对父子太狡猾了,太残忍了,正好杀人灭口。”
后来不久,中叔洪费尽财力,总算打探到淹死人的确切原委:挖井人都是壮年汉子,极为贪杯,
又无肉不喝酒。酒足饭饱后,连夜挖井赶时间,说这一两天就要出水了,现在的沙土都是富含水
分的。
酒肉饮用得太多了,而井水喷涌得也太多了,挖井人醉醺醺的,反应奇慢,所在位置又距井口十
米上下,上面的辘轳又因挖井人死命抓取吊篮而导致绳索打结,结果一个都没逃出来。
知道这个缘故,中叔衡承认自己过敏了,想多了。一直以来,他坚决认定朱亮在先帝驾崩两年后
于枣山庄园开挖深井,是为了改葬从叶落山飞临枣山庄园给枣树枝杈刺死的有凤来仪。
中叔洪假装认可父亲的判断,即挖井人咎由自取,意外事故里没有别的缘故,但在心里始终持异
议,以为必有名堂。
过了十年,到了不久前,当老游告知少主人孙不才给争取过来了,他喝多了酒吃多了肉,竟主动
透露当年挖井人不是淹死的,是被淹死的;至于是不是和改葬深埋有凤来仪有关,尚不得而知,
因朱亮父子对有凤来仪的惨死和葬地从来都是讳莫如深的,当年的知情者说是解雇了,理由是唯
恐因他们而想起难产而死的中叔珠儿。
现在,中叔洪因羊慧君的无意识帮助,误伤了父亲,获取了亲临枣山庄园验证传说的机会。
什么传说?两口井与改葬深埋先皇后有凤来仪有关;当年助产中叔珠儿的下人说是解雇了,实则
给活埋了;挖井人不是淹死的,尸体给没有异议的家属领走了。
中叔洪下令同时开挖死井和活井,说要不了多久,就能从中找到覆灭朱亮家族的铁证来。他说得
如此自信,死士副将姜森然提醒他一个基本事实:
“即便身份再高贵,但凡死了烂了,剩下的无非骨骸,这与寻常巷陌的贩夫走卒是一样的。要而
言之,埋在泥地下的娼妓,蛆虫也吃肉,吃剩的东西大致相同,很难辨别哪个是皇后,哪个是娼
妓。”
“你未曾见过先皇后,”中叔洪说,“总听说过其与众不同之处吧?”
“骨相不凡,长着一头金发。”
“但凡人死了,就算朽烂成泥了,头发也往往留存。何况在我中土龙朝,长着金发的皇后有几
位?死后给埋入大司马大将军朱亮枣山庄园的还会有谁?”
姜森然笑了,说:
“这个倒是啊。加上众多人证,足可验证找着的金发骸骨便是出身于戎狄的先皇后有凤来仪。”
死井先有结果:里头确实埋着死人,却是挖井人的;遗骨上满是刀砍箭射的疮痕,足以说明当年
是在挖出如今还在用的活井后给灭口的。
活井因有水,还在用,死士挖了好些时辰,还是不见四壁土里有死人埋着。
众人未免生疑,怕这么挖下去,马上要与水面齐平了,仍须接着挖,还是干脆另找别的地方试着
挖掘。
此时,孙不才面如土色,傻眼了,唯恐众人怪罪。
就连招降他的老游也怪他所言非实了,但小孙一口咬死:
“没错,当年我虽未亲到此处,但听闻主人是在这里挖了第二口深井,然后杀灭挖井人并迁葬先
皇后的。”
但中叔洪通过对游学良说话,巧妙表示至今信任孙不才:
“好了老游,老孙犯不着扯谎,这于他没一点益处嘛。”
老游点头哈腰:
“那是,不然小人何苦拉他入伙。”
说罢,去搂孙不才,又是套近乎,又是许前程,好话说了一大箩筐。
就快开挖到井水面了,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出现。这下,连中叔洪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禁盯
着孙不才看。
孙不才承接的目光不光来自中叔洪和游学良的,还有死士的。众多死士一身臭汗,怒不可遏。
孙不才颤抖着,却也坚持着:
“接着挖,若所言非实,不才情愿以死抵过!”
就在死士揭去深井水面四周最后一层泥土后,火把下,两根毛竹从一个坡地倾斜着穿入来,虽然
暂时没有把水注入井里,但口子上是湿润的,说明只要山涧的水到了一定的高度,这口井也就真
正成了深井。
“娘的,这井太深了,恰才竟没有照见水面位置竟有两根竹管注水进来。”中叔洪不得不佩服,
“其实不是真正的深井。太不可思议了,太狡猾了这俩父子,老子差点给蒙骗过去!”
找来容器,接力舀水泼掉,“井水”就干涸了,接着往下开挖,就碰到坚硬的石头了。以条石为
主,空隙处填满河沙,因为方才泼掉水时,河沙变湿润了,没有移动,就没有造成麻烦。
条石之下赫然呈现众多白骨,有些的衣服还没完全腐烂,看得出是女人的。几乎全是女人的,没
有一个男人。骨头没有不见创伤,但死状是凄惨的,有些还保留当初挣扎的模样。
“不用说,是活埋弄死的。”中叔洪一边判断一边看孙不才。
“不才知情:当年先皇后飞来戳死在老枣树上,”说罢,孙不才眺望远处山脚上斜矗的老枣树,
“就是那棵歪着的老树。”
“接着说。”
“当时贵府嫁来的珠儿主母难产,侍候生产的婆子姑娘看见先皇后挂在树上了,一旦珠儿主母顺
产下来,便无须这些可怜的女人在场了,都给带走了。”
“现在重见天日了。”老游说。
“那么,这些可怜虫后来迁来此处陪伴先皇后了。”中叔洪说。
孙不才道:
“听说是这样的。”
“接着往下挖,就要拜见先皇后了吧。”
众死士遵命,接着往下大揭面。动手的人紧张,等着的人紧张,因条石移走后,一整套棺椁出现
了。
“对了老孙,”中叔洪问道,“我那可怜的妹子如今何在?”
“最先给埋在花棚边屋子地下。后来,那屋子拆除了,盖起了主楼,即主人今日给拘押之处。”
“好了,朱亮不是大司马大将军了,更不是你主人了,是等死的死鬼了。”
孙不才点头称:
“是,主人。”
棺椁太过沉重,不可能用辘轳之类的装备吊上来。若是就地打开来,也只能使用刀斧锯钻,这些
东西姜森然叫人带来了,但真要用上,众目睽睽之下,其实也是风险的。
棺里头若果真躺着阿金娃-丝女-有凤来仪的话,那就是盗掘破坏先皇后的陵寝,不管她先前是
怎么死在朱家的,今日挖她的墓地,剖她的棺木,见她的尸骸,是相等的罪过,也是死罪。
为此,中叔洪很是迟疑。沉吟毕了,他让在枣山最高处眺望京城皇宫和崇德坊方向的千里眼顺风
耳哨兵下来一趟,轻声打听是否看见皇宫起了火,崇德坊一带也起了火。
得知都没有,他很是高兴,断定两位庶弟两路死士不辱使命,在顺利拿下皇帝和韩鲜的同时,用
假皇帝和假韩鲜取代了他俩,而崇德坊朱府在差不多的时辰里也给端掉了,朱亮一门老少全部就
擒,没有逃脱一个的,要不然身为京城府尹的朱延寿劫后余生,定然会动员忠于他的龙邑守备部
队,反败为胜,将龙邑杀得血流成河的,而许多至关重要的地方,中央官署,大臣府邸,等等,
都会起火,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的。
他看了一眼京城方向夜空,确定颜色与先前一样,依然是苍黑色的,就下令砍开棺椁,尽快查验
清楚里头究竟睡着何人。
这一砍就是一个时辰。
渐渐,现场弥漫开浓重的香气,不该是墓地应该有的氛围。一个盗墓人出身的死士说不奇怪,棺
椁是楠木做的,一旦砍劈锯刨起来,隐藏起来的香味就自由奔放开来,很是沁人心脾。
待到包裹在锦绣之中、脸上覆盖金镶玉覆面的死者给取出来,呈现在火把之下,展露在中叔洪等
人眼帘之内当儿,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天边有了些微曙色。
中叔洪移走金镶玉覆面,大喜过望:死者居然一点不曾腐烂。只是可惜:既不像有凤来仪,更不
像中叔珠儿。
希望变成失望,中叔洪便赶紧问道:
“在场诸位好兄弟,你等有何人曾有幸拜见过先皇后有凤来仪的?!”
“小人。”孙不才道。
“几次?”
“一次,先皇帝携刚掳获的先皇后微服私访小人的前主人朱亮,小人正好在前主人身边照应诸多
事宜。另一次就是先皇后死在这个庄园那天,小人亲自带着几个人上得枣树弄下皇后,交与侍女
好好拾掇干净。”
“依你看,这个死人像不像先皇后?”
孙不才摇头说:
“头发也不是金色的。”
“那么是我妹子?”
“看着也不像,”孙不才看了又看,“小人见过珠儿少主母不止十次八回了。”
“这就怪了:此女究系何人?!”
没人回答。
“老游,你好好看看,你见过珠儿我妹子的!”
老游凑过来看了又看,嘀咕:
“看着似有点像……不过,转眼又有点不像了,又不好说了。”
“老游,你干脆说嘛,吞吞吐吐,说错了要杀头似的!”中叔洪很是不悦,“赶紧说有几份像某
某。不早了,天快亮了,还要赶回京城杀许多头,做许多事!”
“少主子,你以为此女多少岁的样子?”
“也就三十刚过样子。”
“小人断断以为:除开发色,倒像是我家中叔左皇后的外表样貌。”
中叔洪大怒道:
“游学良,你若现在死了,过了十多年,是不是会发生类似的事儿:有人挖你的坟,验你的尸,
说除了年岁老一点,看着倒像是前朝的十二门掌钥中叔洪大人?”
“哎呀,我的少主子,此话说不得!”老游吓得用双手捂住耳朵,“您老现如今好端端的,不久
的将来还将是大……大……大过所有人的那个天……天那个子啥的!您看您,何苦诅咒你自
家?!”
“你说得蠢话,我说不得?”中叔洪这么说之际,更仔细地看出土女人。
连占德众也在凑近看,边看边说:
“还别说,真有点像左皇后咧。”
中叔洪吃惊说:
“一个人说,本将不觉得像;再一个人说,本将以为是有些像。”
姜森然也说:
“劫持大婚巡街的天子,我也是方面的将佐,见过左娘娘。”
“接着说。”
“左皇后就是我让兄弟们好好管待不准虐待的,当时见过她好几眼。这个除了岁数大点,头发是
黑色的,别的都颇像中叔左皇后。甚至很像,像极了!”
“经森然这么一说,我也以为像极了!”
“少主子,既然像我家好好,岁数又比她大了许多。”老游凑近中叔洪耳语说,“这么一来,这
位不就是珠儿,好好的生母了么?”
中叔洪却摇头:
“好好虽是珠儿生的,看着却不像珠儿。这我最清楚了,打小与珠儿一同长大。”
“这就太蹊跷了:原以为必能找到有凤来仪,就便找到主将的妹子,”姜森然说,“没想到却掘
出这个样貌像左皇后,岁数却大了不少,又长着黑发的女人。”
“没啥蹊跷的,朱亮啥都知道。”中叔洪冷笑说,“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带走这个死而不朽的女www.jieyidazhiye.com
人,问朱亮怎么回事去!”
众人恍然大悟,极以为是,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新棺材装殓女尸。
恰在此时,不高的枣山上响起奇怪的声音。起先还细微,不一会儿,便扩大起来,颇有些山鸣谷
应之势。
天不怕地不怕的中叔洪脸上也出现恐惧的神情:
“这是咋了?!”
其余人更为恐惧,停下东张西望。
游学良道:
“老孙,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清楚?!”
孙不才魂飞魄散说:
“哎哟,想起来了:这个地方是低洼处,深井是假的,山上倒有真正的灌涧水下来的毛竹管道!
一旦全开,转眼变成汪洋泽国,人都成了鱼鳖,——算是守护墓地和女尸的防盗机关吧!”
“如何是好?!”
“水往地处流,人往高处撤!”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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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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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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