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呜咽吹过庭院,立在灶头的油灯轻轻摇曳火苗,一家三口围着破旧的小桌吃饭,外带一个耿大春,端着拿筷比比划划,说起昨天的事。
“婶,你们是没看见,咱大柱那叫一个威风,就像那戏台上插满旗的将军,犹如无人之境,身后一排公差唰唰的亮出刀,那场面,啧啧,我大春就没见过,太让人舒坦了!”
草棚灯火昏黄,浮夸的语气从大春那张憨憨的表情说出来,直令得老两口笑出声,耿老汉偏头看着端碗不语的儿子,从那天穿着一身县衙文吏的补服回来,他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想起那天耿太公跟他说的话,他老耿家终于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人了。
“柱子,好好干,我跟你娘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所以,不需要你有多好、多厉害,你啊,就脚踏实地把日子过好,娶个婆娘再生几个娃。”
耿青抬起头来,笑呵呵的点了点,夹了一片鸡肉放到老人碗里,笑道:“好日子会有的,不急,明日去城里点了卯,还要去寻个地方开一家铁匠铺,再去把牛家集的王铁匠说服去城里,收益分他一半,剩下的给大春他仨,这不就把日子安安稳稳过起来了?”
“由得你。”耿老汉笑着朝他说了句,也就不再反对,那边,耿青吃好后,放下碗筷,叫上大春帮忙将桌子碗筷收拾了,便抬了两张凳子坐到檐下,说了明日要做的事,商议了一些细节,才在深夜散去。
‘今日下午,那刘邙一家该是搬走了吧。’
拿进房里的油灯下,破旧的门神纸张背后,耿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红红的拆字画下的大叉,叹了一口气,将那张纸点燃丢去窗棂外,火光燃烬后,捧着新买的一本书册翻了翻,看了片刻,就哈欠连天,索性熄了灯火躺去榻上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完全大亮,耿大春就架着驴车在外面等着了,耿青搓着眼出来,随意洗漱了一番,套上补服跟灶前烧火的妇人打了声招呼,匆匆出了院门,跳上车斗。
“给!我娘烙的。”
大春从怀里丢来一张饼子,自己也拿着一个,单手一抖缰绳,兴奋的喝了声:“走了!”
吖儿吖儿儿啊——
青驴扬起蹄子嘶鸣两声,喷了喷粗气,猛地踏去地上,然后......拖着车斗,以及上面的耿青和大春两人,甩了甩尾巴慢悠悠的行进。
山间雾气混杂露头的晨阳泛出丝丝杏黄,驴车穿过山间泥路,摇摇晃晃的车斗上,耿青阖着眼正赶紧补觉,不久,驴车起伏的动静渐小,前面传来大春一声:“大柱,到了。”
睁开眼,这才发现已经停在镇上街边,耿青打了一个哈欠,起身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让大春在外面等着,便跳下车斗,脚步轻快的走进旁边一条狭窄的青石板路,五丈左右,便是铁匠铺,过去瞧了瞧门板,好一阵,才有脚步声过来开门,取下一块长形的木板,露出的缝隙里,王铁匠见到门口的耿青,下意识的就要将门板重新镶回去。
“王师傅,你等等。”
耿青连忙伸手将他拦住,也不进去,隔着缝隙朝铁匠笑了笑,便抬袖拱起手来。
“上次之事,我做的确实不妥,不过后来不也将铆钉的钱奉上了吗?这次一早过来,一来向王师傅赔个不是,二来,确实有正经事想跟王师傅说。”
语气停顿了一下,他将此行的来意,坦然的说给了对方听,希望能去城里重新开一家铁匠铺。
“衙门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只需选一处好位置,咱们便可将铺子开起来。王师傅这般的手艺,放在牛家集实在太过可惜,何况这里才多少人,哪家哪户能天天换农器的,到了城里,不仅赚的多,还能让不少人知晓你的手艺,过个几年,说不得还能在城里买套小院,家里再添一个小人儿满院跑,别提多惬意了。”
除非被生活打磨的喘不过气,索性躺平的,不然,哪有人不想往高处走的。
王铁匠被这么一说,自然心动,如今面前这个小兄弟已是公门中人,肯定信得过,随即,双手麻利的放开门板让耿青进来,谈了开铺、分工的事,两人商议定了,耿青这才走了出来,转身又拱了拱手,跟铁匠告辞。
“王师傅,请回吧,下午抽空你便到城里看看什么地方合适,改日我再过来合计。”
“那行,你慢走!”
两人拱了拱手,耿青转身回到外面,那边等候的驴车上大春,此时正跟一个骑马衙役说着话,余光之中,见到身影走出,连忙回头招呼。
“大柱,快来,这位公人正寻你呢,还好见到咱停在这人,不然非得跑到村里去。”
这边,耿青有些疑惑,按理说他今日直接过去衙门就是了,怎的还有衙役来见他,还是从刘家宅院的方向过来。
目光落去那位同僚,抬了抬手:“出了何事?”
那衙役环顾了四周,此时清晨行人尚少,促马靠近车斗,斜了斜身子,凑近小声道:“大事,刘老爷一家,连点家仆、护院全被杀了。尸体就在刘家北面通雁门那条官道中间的山林道路上。安司兵今早就赶了过去,还让我过来通知你,暂不用去衙门点卯,处理完这边事,一起回去。”
话语在说的时候,听到‘全被杀了’耿青心里顿时咯噔猛跳了一下,这件事里,他不过是因势利导,将刘邙一大家子赶出牛家集或者飞狐县,虽然后面因势而成的其他事,有想过会出现,但没想到会这样的结果。
耿青一语不发的点了点头,坐去车斗的矮凳,好一阵才开口,朝大春吩咐了声:“过去看看。”
声音有些颤抖的落下,起伏摇晃间,他垂下视线,看去摊在双膝上的手掌,隐约间像是沾满了鲜血一般,刺入眼帘。
‘收不住......收不住啊......’
随着驴车跟着前人的马匹过去,那条山道,两侧山峦重叠,密林紧凑,夹在中间的道路已有不少捕快、衙役在四处活动,搜索线索,耿青下来望着这片山势,深吸了一口气,隐隐有股血腥味仍旧未散去。
“大柱,你没事吧?”大春跟着下来驴车,系上缰绳从后面跟上来,还没等他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一股浓郁血腥钻进他鼻子,抬起的视线里,地上泥土一片暗红,车架散落,横七竖八的尸体延绵开去,甚至一颗脑袋就在他脚前不远睁着双眼直愣愣的望来。
“哇啊——”
大春吓得捂住嘴,转身就跑,冲到驴车那边一颗树下,蹲在地上使劲呕吐,令得旁边的那头青驴喷着粗气,将口鼻偏开,嫌他吐出的东西臭气熏天。
那边,耿青看着满地尸首,脸色也不好看,紧抿着双唇跟着领路的差役往前走,周围捕快忙碌,正将一具具尸体抬起来放去拉来的车斗上重叠。
“耿兄!”
这时,前方正与一名捕头说话的安敬思看到了他,与后者又叮嘱了几句,大走了过来,掏出一张手帕递给耿青,“有些惨烈,不习惯先将口鼻捂住,省得不舒服。”
“嗯。”
这样的场面,确实让人不舒服,耿青在后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惨烈到这种程度的场景,还是亲眼第一次见,捂着手帕看过周围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肥胖的身躯上,尸体趴在车辇,颈脖已经断开,脑袋却是不知去向。
“在那里。”安敬思以为耿青在寻找头颅,指了指车架下面,一颗圆滚滚的人头,正是刘邙的,而旁边车架,还有几具光溜溜的女子尸体,俱是他妻妾,身上血迹斑斑,下体更是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耿青脸色惨白,转过身蹲了下去。
“这种事,以后还会见到的。”安敬思年岁要比耿青小上一些,颇为老成的叹了口气,“真惨啊,不过还好,人数对不上,一些丫鬟似乎被对方掳走了,死的只是刘邙亲随和妻妾。”
耿青捏着拳头使劲捶自己脑门,嗓音有些低沉的挤出牙缝。
“你想说什么?”
“金刀帮的人干的。”
安敬思负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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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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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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