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许翥喜欢山林间垂钓作画,竖起鱼竿,便跋涉更深处,中间偶尔回来看看,钓得钓不到都随缘。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贼,他起初并不在意,直到有一次忘了羊毫,半路折回,将他抓了个现行。
爽朗耀眼的少年,就这样闯进了他的视野。
许翥没有责问,先走上前看了眼,鱼篓里多了……一块猪肉。
少年摸了摸脑袋,当下笑意更浓:“光吃鱼多没劲啊。”
其实许翥不止吃鱼,还会吃些青菜,但他没有说,只问了少年一句:“那个……你想吃鱼吗?”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将来历不明的人带回了家,一座很简陋的篱笆小院。他安顿了少年,就拎着鱼篓和猪肉准备出门,被少年叫住了,问他做什么去。
“我不会做饭。”许翥诚实道。
他从来都是将鱼送给邻人,由邻人做好回赠一条即可,有的邻人心善,还会送他一份野菜、几个馒头。
少年张了张嘴,好像叹了口气,然后撸起了袖子,问他厨房的位置。少年动作麻利,显然深谙烹饪之道,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一点不像会沾阳春水。
少年就是贺众,那年他刚被家人送来睢阳学舍,脾性顽劣,常犯舍规,不服管教就跑,跑了学舍就急,耐不住他有个绝顶聪明的脑子,每顿罚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而那时,许翥已入县邑学舍为讲堂先生,正是看谁都像学子的时候,总觉得贺众这做的不对,那做的不好。所以他们起初的相处并不愉快。
贺众说不过便躲,了无音讯,十天半个月后,小院里会多出一点荤食,许翥也就懂了,故意叹一句“肃哥怎么还不回来”,贺众便会适时现身。
肃哥,是贺众的小字,他还未行及冠礼,在知道了许翥有个“高举”的字后,执意相告。许翥知他意,此后一直以“肃哥”相称,但他并不晓得回礼,仍是连名带姓地唤,屡教不改。
因着贺众乐此不疲的呼喊,时有邻人与许翥打趣,“你家弟弟生动开朗,许先生笑得都比以前多了”。
许翥心说,你们是没看到我哭的时候。
贺众喜欢逗弄人,确切地说,是喜欢逗弄他。
贺众懒散,一身衣裳好几日不换,就是因为不想洗,俩人共被同寝,许翥因此遭了不少罪,忍无可忍说了一句,翌日他一边脸上就多出一只王八,用他的羊毫、他的墨。
“贺众!”
许翥从未那样大声说话。连名带姓,语气严厉,可能就是他学识和教养之内最愤怒的表达。
贺众到底没太过分,笑呵呵地将他拉到水边,给他擦洗,墨迹已干,擦了许久,突然地就停了下来。“许翥……”
他还以为贺众要认错,闷道:“嗯?”
却听贺众低声笑了起来:“你真的要这样一直闭着眼睛吗?”
他倏地一下将眼睁开,眼中水光潋滟,一副快被气哭的样子。贺众继续给他擦洗,认真专注不厌其烦。他却有些不自在了,从未与人这般靠近,连呼吸都交缠。
擦得一边脸都红了,贺众看了看,捏住他粉雕玉琢的另一边脸,使了使劲儿。许翥气得一把将他推开,却听他笑“胭脂匀了”,才知晓他用意何为。
就知道不该对他有什么期待的……
贺众狡诈,捕猎是一把好手,一次猎得一头狐狸,骗他说狗。许翥收入微薄,堪堪自给自足,彼时养了贺众,除却温饱,连笔墨纸砚都无法兼顾,实在无力再担负一个吃肉的家伙,想将它送人,贺众却不肯,软磨硬泡缠了许久,最终还是让他点了头。
贺众只管喂养,不管其他,许翥看不过去,给狗洗澡,牵它散步。有小娃娃见了害怕,他就解释,“我家小狗很温顺。”邻人却说,“你确定?”他很笃定地点头,邻人就开始怀疑自己,“这难道不是狐狸吗?”
许翥:“……”
贺众在后听了这茬,大笑,良久方休。
许翥不忿:“你还笑?”
贺众蹲着摸狐狸的脑袋,就像在赏赐功臣。“原本你要硬着心肠不让它进门也没这些事,谁叫你答应了呢?”
心软竟还错了!“我能不答应吗,你被逼得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
“美人计?”
许翥品了品,觉得这话略有些不妥,哪家的美人像他这样乖张的。
只见他一双眼睛向上挑来,也跟个狐狸似的。“色令智昏,这事也不能全怪纣王,七哥,你说是吧?”
许翥上头尚有两位兄长,家中人从小喊他“七哥”,之前他的乳母嬷嬷老来还乡,临走前来找过他一次,也是这么喊的,当时贺众在屋里,没想到还是被他听了去。好在贺众没有追问他家境况。
对人世的失望,早让许翥的一颗心被淬炼得波澜不惊,猛地被人撩拨,还是个男子,竟然有点……小小的涌动。
这只是贺众风流面貌的九牛一毛。贺众常在外拈花惹草,素用化名,有次被小娘子追了来,他还面不改色地推到那根本不存在的孪生弟弟身上。
之前的事或可说是顽劣,这一桩就有点荒唐了。许翥就此与他论道,他却无比顺从地笑:“七哥不要我找姑娘,我便不找。”
自从第一次喊了“七哥”之后,贺众就一直这么喊了,许翥想,总比叫他名字合适。可是,他何时是这个意思了?m.jieyidazhiye.com
“不是不让,你早晚也会遇到自己中意的女子,可发乎情、止乎礼,你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
“我不会。”
许翥感慨:“这世道对女子总是太过苛刻,你若不能守护她的一生,就不要随意撩拨人家。”
“那……七哥呢?”
许翥:“我?”
“七哥若撩拨了人,会许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许翥是庶出,妾的儿子。他父亲看不上他的母亲,在她人老珠黄后不闻不问,母亲故去那日,府里正迎新妾入门,他守着冰冷的尸体,听外边喇叭唢呐喜气洋洋。他父亲也不把他姐姐当回事,把她嫁去了很远的地方,可卖女得来的彩礼尚未被挥霍一空,他姐姐就跳进了异乡冰冷的河。
他母亲和姐姐的不幸,皆因所遇非良人。他想,人终其一生,还是不能成为自己憎恶之人。
所以他说:“一生太短,情太长,我只想成为一人之良人。”
贺众笑得美艳弯弯:“真巧,我也是。”
许翥洗碗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他刚刚说的不是“我没有”,而是“我不会”,心底突生一点不可排遣的七情之郁,烦闷地溶进了撩人的月色里。
不温不火过了这么些年,许翥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活过。贺众从不在他跟前掩饰性子里顽劣的那部分,甚至蛮横地跨过了他与世间刻意疏远的距离,一把将他扯入了红尘中。
不再云淡风轻,也会嬉笑怒骂。
渐渐地,许翥晓悟了自己留下贺众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孤单。
那……贺众呢?为什么会来到他的身边?
大抵是觉得他好玩。
贺众做着饭还会抽空跑到院中,踹一脚杏花树,落下漫天花瓣雨,在缤纷落英里闹他一阵,毁他画作,毁他一贯处变不惊,然后飞快跑回灶台,哼着歌儿,携着得逞的笑意。
他懒得跟小孩计较,看着时候,收拾桌上的画纸,等贺众一道道端菜上来。最后一道是鱼汤,在三月春中雾气袅袅,一时教他迷了眼。
贺众问:“看什么呢?”
“小院有了烟火气……”后面半句,在喉间滚了滚,最终被许翥咽回了肚里。
贺众没听清这句,只察觉到他看着鱼汤很久了,便舀了一碗给他,让他尝尝味道如何。
“有味道。”他评价得很敷衍。
“哪有你这样的?”
“以前的,没滋味。”
很稀奇,以往喝的鱼汤,只觉不咸不淡,这次细细品味,竟有些咸了。
贺众自作聪明地听出了深意,煞有介事来回应:“以后人间百味,我与你共尝。”
——人间百味,我与你共尝,美景千般,我同你共赏。
春去秋至,寒来暑往,如果一直这样过下去,似乎也不错。可他的命,从来不顺遂。
后来有一日,熄灯之后,贺众突然问他:“你是襄邑县中的许家人?”
许翥一瞬了然:“他们找过你了?”
这些年,许府不太平,多生事端,许家大哥及妻及子在外出游乐时遭马贼全部杀害,五哥是突然暴毙,但也有人说前天夜里看见他被人从瓦舍抬了出去,大约滥用药物,以致纵欲过度。三哥自小是个药罐子,接连听闻两桩噩耗,更是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年余,还是撒手去了。
许翥上头三位兄长皆死于非命,许家在学舍找到了他,让他回家继承家业。他自然不愿,当年离开时就打定了主意,再不要与许家还有瓜葛。
“嗯,自称是你小娘。”贺众轻声道,“让我劝说你回家,还说,事成后重金酬谢。”
许翥声音略显疲惫:“是吗?”
“但我没有答应。”
他无力地笑了笑:“给的银子不多?”
“还算不少,”贺众更小声道,“但七哥不止重金。”
许翥嘴角扯了扯,再也扯不出一个笑意。
贺众不察,又问他:“七哥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也是像我一样不服管教吗?”
许翥想了下,这样说的。“我对人世没有眷恋,但也不想对它更加失望,离开了那里,便也是离开了我对这个人世最失望的那部分。此后,只求学有所用,心无烦忧。”
说完,他才发现贺众侧了过来,一双眼睛在寥落星光下无比深沉。
是不是不该说……
他们虽断断续续相伴两年有余,但说到底并不知对方身份,许翥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便也以己度人对他的来处不过问,谈论这些似乎有些交疏吐诚了,想了想还是转了词锋。
“肃哥,不论我今后在哪里,你都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许家的人来势汹汹,他还是有些害怕……若他无力保护自己的一方净土,也想着能给这个耀眼的少年一个安身之处。
不论我今后在哪里……听在贺众耳中,是不是会离开的意思?
沉默中,两人各执了心事。
让许翥没料到的是,许家没有让他们分道扬镳,是他自己将他们的关系推向了尽头。
刚入夏,暑气还未席卷而来,贺众离开半月后又回来了。以往从不问他去了哪里,但这次,许翥看着他带回的笔墨纸砚,不安地皱了眉心,是自己竭一年之资亦无法取得的佳品。
贺众将东西捧到他跟前,献宝似的问他喜不喜欢。
哪会不喜欢,还是他送的。可是……许翥沉住气,问:“你哪来的钱?”
“没偷,没抢,没忽悠人小娘子。”贺众一股脑地将东西塞到他手上,“是我赢了比赛,学舍奖给我的。”
许翥一愣:“学舍?”
贺众双目微睁,讨好地笑:“没告诉过七哥吗?我是睢阳学舍的正经学子。”
“看着可一点不正经……”许翥这般说着,倏尔瞪大了眼睛,“不对,那你怎么还动不动来我这边?”
“想七哥了呀。”贺众答得一本正经,“七哥不想我吗?”
“……睢阳学舍多难进,你万不可胡来。”
“胡来不胡来的,我都来了。”贺众嘻嘻一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七哥。”
“确定是好消息?”
“对我,是的。”
许翥:“……”
“我在福锦坊找了份活计,给绣女出花样,挣到了钱,就给七哥买好纸。”
“……”这不是他想要听的好消息。“你的学业,不要了?”
“要啊,不然我每过半月都要离开半月是为了什么。”
许翥:“……”
许翥自知劝不住他,也没法赶他走,好在他有分寸,按时回了学舍。不过,渐渐地,他就有了不满:“以前七哥总念着我回来,如今七哥只盼着我离开,伤心了。”
许翥不上当,只道:“下次回来,就是你的二十生辰,将行冠礼,想要什么礼物?”
贺众嘴角一扬,又忍住放下:“别想岔开正题。”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许翥继续抛诱饵。
“真的!”贺众幽幽了看了他一眼,不知藏着什么坏心思呢。“……什么都给我?”
“嗯。”
这半个月里,许家又派人来了一趟,左不过奉劝几句,装模作样送一些礼,他无一不拒之,当年看着他落魄离开的这群人如今多奉承,明里暗里都示以归顺,他只觉胃里一阵难受。好几天了,他都没有吃好,贺众回来时都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形羸骨瘦,立刻带他去看了大夫。
原来不是心情郁结,而是吃坏了东西,许翥如释重负地想,不是被许家左右的就好。
贺众替他和学舍告了三日假,衣不解带地服侍,就跟伺候亲爹一样……也不一样,贺众可没伺候过自己的亲爹。但他并不领情,甚至希望被他放弃,也许就能活得更久些。
贺众的精致都用在了脸上,其他地方就只剩下毛手毛脚。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三日,贺众的生辰,许翥终于有了些精神,但病体恹恹,实在懒得动,故而佯装惋惜道:“哪有寿星生辰还要忙里忙外的道理,原本我跟着李大娘学了好几天了,就等着今儿做给你吃呢,我手指都烫了好两回,不过李大娘说我有天赋,学得快,随便做做你也肯定喜欢……但怎么办呢,我这身体不争气啊,还得劳烦肃哥继续操劳了……”
贺众看穿了他的言不由衷,嗤笑了声。以前他也不是没尝试过,可人的天赋真的不好说,大概是此长彼消,于许翥,文书行云流水,烹饪形如历劫。李大娘应该也是为了保护自家灶台才和他说了那般违心的话吧。
贺众趁他迷糊未退,往他脖子上套了一块玉佩,纯白质地,触手温润。
许翥认出这块玉佩是他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块,抬头提醒:“今儿是你的生辰,不是我的。”
“就是想送你,还要分什么日子。”贺众一边往厨房去,一边喊着催他起床。
贺众这次回来还带了些新酿的桃花酒,只是没料到许翥身体有恙,犹豫了。许翥心有歉意,不想扫兴,执意饮了几杯,谁知后劲上来,竟有了微薄醉意,想着明早还要上讲堂,不敢再贪杯。
许翥迷迷糊糊地看了贺众好几眼,发现寿星只一个劲地给他倒酒,自己都没顾上,疑惑问:“你怎么不喝?”
“饮酒误事,不如看人饮,亦自有醉意。”
许翥有点不开心了:“你哪里会有事?”
“我不喝,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贺众目光似深潭一般凝了过去,顿时莫测起来。“让你喝,是让你选择……要不要忘了。”
许翥从贺众身中抽回的所有神识,仍不足以支撑他捉摸透这句话里的意味。“忘了?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黑暗……
贺众伸出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指缝漏进了几线微光,在他仅有的视野里晃了又晃。
心里一根弦,一点有点地绷紧了。
“肃哥?”
“七哥,我要讨要礼物了。”
许翥张了张嘴,有话想问,又不知顾忌着什么,此刻氛围实在太过蹊跷了……
贺众静静端详着他白皙的脸上微微翕动的朱唇,到底没有太过分,只用另一只手执起了他搁在膝头的左手,十指相扣。许翥总觉不妥,试图挣脱,却被他紧紧扣住,一想这是他的生日,不愿拂逆寿星的兴致,便任由他一点一点牵引过去,直至……抵在了他的唇。
轻轻一碰,很快分开。
轰的一声,许翥炸了。
看不见他,他不说话,许翥指触就更为敏感,那块食指尖上已经愈合的小小伤疤,似乎又被滚烫的油溅了一下。十指连心,指尖和心尖俱是止不住地一颤。
越是想在一片混沌里理出思绪,就越是头晕目眩、意醉神迷。许翥愣愣地坐着,迟钝地接受了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他竟然!为什么?怎么会……
贺众放下了交缠的手,但没放开,轻轻扣着。反复掂量了许久,才谋划了此番剖心,小心翼翼露出一角,只怕唐突。
没有甩来一个耳光,已是万幸。
藏于皮囊下的欲望,卑微且怂,每寸骨血都在隐忍。开在禁忌中的花,无关磊落,头破血流也想摘得。
这暧昧,少一分,生怕人看不穿,多一分,就是明晃晃地戳破了。
停留在这个位置,于许翥,刚刚好,进可攻城略地,退可独善其身。
已给了困扰,不想他再为难,就像贺众自己说的,他将命运完全地交到了许翥手上。得到或者失去,总好过不清不楚不远不近的距离,总好过夜夜凌迟。
许翥整个人晕乎乎的,但根深蒂固的礼仪教化仍约束着他,一旦找回一点神识,便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贺众眼底的微光,也在一瞬间被抽光了。
许翥拨开蒙眼的手,重新看到了贺众的模样,没了嬉皮笑脸,而满眼含悲。
被伤了的时候,两个人都会不知所措。
那一夜,许翥没再喝酒,贺众却喝了许多。宿醉过后,同床异梦。
贺众离开了这里,半月、一月、两月……再没来过。许翥留在小院中,半月、一月、两月……再没等到。
起初如释重负,而后怅然若失。
许翥重新吃上了邻人帮做的鱼,只觉难以下咽,由是怀念起那咸咸的滋味,也时常想起那人。
不止一次地想过,会不会是他误会了?人家未必就有那样的意思……
可明明就是那样的意思,不然怎么会说“让你选择要不要忘了”这种话。
……不过就算有,也一定不是恶意的。
朝夕相处数百日夜,会不会是他自己做了什么引人遐思的举止,才让少年生了那样的心思?
他不止是教书的先生,也是教人为人处世的先生,若是自己的学子做错了事,他难道也要这样放弃掉吗?
那些细细的、哀而不伤的、无孔不入的情绪,让他一次次地后悔,也许那时不该那样用力甩开少年的手。
至少应该先问一问的……
大雨倾盆,辗转入秋。
杏叶仍青时候,贺众托人送来了和上次一样的笔墨纸砚,并一个香囊,上绣了两行小字——“一月不见,如三月兮。”
许翥顿觉头疼,一面又觉着,若不回应,只怕日疏日远。
晚霞的练色被窗牖截断,雨后杏叶更青,他如宿醉酒醒,新愁旧绪,挤入一寸回肠。
许翥让来人稍等,准备往学舍回寄一封云笺,临下笔时,又觉将“肃哥怎么还不回来”写于书面太过白话,遂折成了另一句。
“一月不见,如三月兮。”誊抄的这句是贺众的衷肠。再赘一句,“此心期与故人同”,是他的万缕千叠珍重意。
月圆月缺日出日落,他终归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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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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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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