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听来报信的沙弥细说:“侯府二小姐身边有个叫做赵解忧的娘子,一来就大喇喇宣称,二小姐甘愿供奉功德钱三万,香油百斤,为太后、官家、先汝南长公主并曹世子祈福。并发誓愿,曹世子阴煞一日不解,二小姐便一日不字,守节以待。也不知怎的,这事情被传扬出去,本寺附近居民都跑来看热闹,挤得大雄宝殿里里外外,水泄不通。”
两人齐齐停住脚步。
凌清舒瞠目半响,忽然回过头:“凌清芝与我今日同日回城,如何能在半日之间,将这一切筹措妥当?”
她终能接受,在宫中、侯府,一切她在的地方,都有凌清芝一席之地。却始终不肯叫她一声妹子,或是如唤清宜一样,唤她一声“清芝”。
“赵解忧。”空林捏着佛珠,眉头锁起,“定是她在捣鬼。我借着出家的由头,将她遣散。她也不哭也不闹,拿了银钱,便与我拜别。我还道她走得潇洒,不料她居然意在阿芝。”
赵解忧那日出了曹宅,掉头就去太后回城必经之路的西门临街处赁了间单屋,吃食与东家搭伙。日日别无他事,只与闲汉无赖叉腰骂架,顺便往城门方向张望太后车驾。
今日终于等到凤鸾还京,她去找房东结算退房。
房东哪见过这样泼辣爱搅事的女子?自她住进,大门前日日围着一群闲汉嬉闹,自家家眷都不敢出门,早悔得肠子青。
如今见她肯退房,喜之不胜,别说押租,一并连这几日的房钱都送了她,算是白请她住几日。
赵解忧笑眯眯地,拿回银钱,拍拍屁股走人。径直往乐邑侯府,拜见新任二小姐,把曹世子出家的大新闻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又替黯然的二小姐出主意,如此这般,定然叫曹世子感怀你的痴情,满京城的人都为你作见证,就算曹世子有异心,也不敢叫世人戳着脊梁骂他负心汉。
凌清芝被她说得心动不已,颔首应下。一切事宜任由赵解忧操刀,于是有了大雄宝殿这一幕。
凌清舒虽佩服赵解忧的手段,却不耐烦揣摩她二人的心思,只看着空林嘲谑:“和尚,你尘缘未了,冤孽找上门来,怎生是好?”
空林望着她微笑:“我的冤孽早上门了,哪里需要等到这时候?你问我怎生是好?好也是了,不好也是了,万事到头,总归是个了字罢了。”
凌清舒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忍不住翻个白眼,悻悻道:“你劝她也是了,不劝也是了,那你还不赶快去见她?”
“小僧遵命。”空林含笑,正要走。
迎头又来了个沙弥,也是一脸着急:“空林,方丈让我赶紧来告诉你,适才雪狮子园里传来消息,天竺僧约了齐王殿下今日上门,观看十二天母舞。”
什么?
这件事可比赵解忧弄出的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动静要紧多了。凌清舒伸手阻住空林,“我去见齐王。你依旧去大雄宝殿,解你的冤孽去。”
空林看了她一会儿,垂下眼脸,低声道:“也好,你与两位殿下青梅竹马,说话做事,比我做臣下的方便。”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凌清舒心头飘过一丝疑惑。
此时却也无暇多想。两人都往前头走,他低声交代事情:“这些日子来,齐王殿下一直在往雪狮子园递话,约莫便是仰慕高僧的大能,愿得有幸,借十二天母舞,自我观照。多吉却只以他言搪塞,并不肯答应。他这头越是推拒,齐王殿下越是热切。以前还是三五天一至,如今是天天都派人来投剌求见。我以为这出三顾茅庐的戏码还有得演,没想到多吉今日居然同意了。”jieyidazhiye.com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雄宝殿,果然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踮脚挂树,使劲往大殿里头张望。
凌清舒与空林分手,疾步往寺门方向走。
她出来得十分及时,刚在山门处与宁凝碰头,就见到齐王带着十来个随从,轻车简从地赶来。当下负手于后,姿态悠然,立于大相国寺那堵两重七间的大门前。
齐王远远见到她,忙下马来,疾步堆笑上前:“清舒妹妹,这么巧?你今日刚从城外回来,竟也偷空来寺里上香?”
“二表兄也来上香?”凌清舒似笑非笑看着他,“今日外婆还宫,二表兄不在宫里陪她老人家叙话,特地来大相国寺,可是有何贵干?”
齐王于撒谎一道,远不如晋王娴熟。一时急了,又隐隐瞧见山门里头人山人海,只道是大相国寺今日做什么法会,便笑道:“正是来赶法事,为两位娘娘、父皇、母妃祈福。”
凌清舒一笑,也不拦他了,反陪着他慢慢往里走,闲闲道:“我还以为,二表兄是为了番僧的什么天母舞来的,原是我误会了。”
也不管齐王脸上五颜六色,又是着急又是窘迫,只挑眉笑道:“番僧可恶,特地在今日演练什么天母舞,我方才听说了,气不打一处来。”
齐王满心焦急,也被她这句话勾起好奇心,情不自禁问道:“清舒妹妹这话奇怪,今日怎么了?怎么今日演舞,会惹得妹妹生气?”
“今日朔望,大臣们都上殿了,他玩弄这些奇技淫巧,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啊。”
齐王脚下一顿。
二王相争,齐王居长,占着礼法的优势,又谦恭优容,简朴勤谨,在大臣士林里的声望向来比晋王高。
近日却有些风向不对。晋王借着上折子求复天下寺观、天母舞上的至孝传说,以及引荐番僧的功劳,声望一下子水涨船高,过去斑斑劣迹都被掩过去,反被老百姓昵称为“我家三公子”,大有亲民之望。
齐王急了,这才不顾身份,屡屡向多吉示好。
凌清舒这貌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却让齐王心里忽然一动。
他的倚仗是士林大臣的支持,而两府的相公们,对多吉这等以幻术邪法取幸的侫僧,那是态度鲜明,厌恶透顶,恨不能立刻赶出宫廷,远窜荒野而后甘。
他这番病急乱投医,中枢会如何看他?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谭伦等一干老臣的支持。
再想深一层,自己求见多日,这番僧早不同意晚不同意,偏偏在今日十五望参的时候同意,当真不是别有用心?
凌清舒好似没有注意他慢下来的脚步,依旧悠然前行,微笑道:“这天母舞我也看过,没觉得有什么灵异。事后回头一想,忽然有些后怕。那妖僧若是存心栽赃我,非说我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物,我岂不是一百张嘴都无法洗清?还好,他与我无怨无仇,也不认识我的仇家,总算没有这样来害我。阿弥陀佛,以后我可再不敢去看他的这什么天母舞。”
这话如利剑一般,直直插上齐王心脏,叫他猛然一缩。
这天母舞不管是否真有神异,他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全需多吉一张嘴首肯。这天竺僧与自己有没有仇,暂且勿论。他与晋王打得火热,却是铁打的事实。
这些念头在齐王脑袋里轮上一圈,来时的一团兴头全做了透骨凉的冰水,淋头浇下,一腔热切全做了后怕。
下意识就想扭头离开,奈何凌清舒仍然不急不缓地往前走。他被带着,不情不愿地迈步跟着,满心里只想找个由头脱身。
凌清舒已经走到大雄宝殿外的人群外边,停下脚步,朝前一指,笑道:“二表兄,今日大相国寺这场法事,正是我的那位新妹子做的。难得两位这么心有灵犀,居然想到一处去了。这可得好好宣扬一番,好叫我大周的子民们,都知道齐王殿下的孝心。”
她有意抬高音量,清亮嗓音盖过人群议论。
人群听说齐王殿下亲至,顿时轰动起来。人人踮脚,争相瞧看这位天潢贵胄的真面目。
自两年前圣上下废佛令以来,大相国寺虽有历朝敕封,免受牵连,然而皇亲贵戚,为免嫌疑,都不再上门。此前一香难求的盛况今日再难重现。
齐王身为亲王,今日现身大相国寺,这其间的意义,可比什么侯府小姐嫁人不嫁人的要紧多了。
人们的兴趣与热情,顷刻间便转移到新的焦点上去。赵解忧眼睁睁看着,却无计可施。
齐王外表佯作镇定,手心里却捏了一把汗,低声埋怨:“妹妹害我。”
凌清舒亦低声回他:“你信我,此事必不会对你不利。”
事已至此,齐王只好横下一条心来,与她并肩穿过人群,走上大雄宝殿的石梯。
湛空方丈已经赶来,在门口稽首问好。齐王答礼,朗声道:“小王今日来宝刹许愿,求佛祖保佑,太后、太妃、父皇、诸夫人平安康乐,待来年愿成,小王愿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凌清舒退到门槛内,与空林并肩而立,目视前方,口中悄声笑道:“今日这份功劳,你可要在宰臣面前,替我大书特书。”
“理所应当。”空林应承下来,却未免好奇,低声问道:“你近日一再揽功,究竟是为了什么?”
凌清舒笑而不答,反朝旁边默然的凌清芝偏一偏头,悄声道:“我替你解决了这场冤孽,你怎生谢我?”
空林侧头望着她,柔情缱绻,声音轻轻:“一生,一心,矢志靡他,可足够相谢?”
凌清舒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过随口调笑,他竞答得如此郑重。回头看看凌清芝二人,似乎有些明白。他是借此让她们知难而退?
只是,话里似有若无的悲哀,从何而来?
凌清芝就站在他们身边,赵解忧陪着她。侍女们远远地在大殿外面。
两人将空林与凌清舒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赵解忧皱起眉头,暗呼棘手:曹世子怎的这般死心眼儿?
凌清芝却忽然轻声道:“世子,不要忘了你的骄傲。”
凌清舒与空林都一愣,回眸朝她看去。她不看空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勇敢地看着凌清舒,低声而坚定:“姐姐,你要功劳,要宠爱,要荣耀,还要曹世子的心,要他完完全全,臣服在你面前。你什么都想要,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
凌清舒冷冷回看她:“我以为,你是最没有资格质疑我贪心的人。”
湛空方丈站在阶前,对着院子里的信众宣谕:“朝廷以孝治天下,齐王殿下今日来大相国寺,便是为着这个孝字。佛门广结善缘,其中最善,就是为父母尊长祈福的缘法……”
他声音沉厚,徐徐传远,人人屏息静听,纷纷点头。外头人虽众,却无人出声。
空林只好极力压低声音:“阿芝,多谢你好心。不过我与大小姐之间的事,外人不宜置喙,还请你……”
“慎言”二字尚未说完,忽见佛像背后转出个灰衣沙弥,拿着把火钳,笔直朝凌清芝背心刺去。
空林心中一凛,大喝一声“有刺客”,随即欺身迎上,与那僧人交手。不过一两个回合,即刻发觉有异。那僧人似是压根不会功夫,把那火钳东戳西划,毫无章法,一双眼睛更是发直,略似行尸走肉。
他心中诧异,一掌将那僧人劈晕。方自回头,便从一片“护驾,护驾”“殿下,殿下,你在哪里……”的嘈杂声中,陡然听到一声凄厉尖叫:“小姐——”
那是宁凝的声音。
空林浑身血液似是忽然冻僵,猛然回头时,脖子发出咯吱一声响。
大殿门口,凌清舒逆光站着,背心有漫天血雾喷出,她扶着门框,身子斜斜靠着,慢慢滑落倒地。
在她身后,另一个灰衣和尚手里拿着把利剪,正仰头狂笑:“我杀了那个罗刹鬼,我杀了那个罗刹鬼……”
另有几个手持各种利器的和尚,发出恶狠狠的吼叫声,直朝人群中扑去。外头纷纷惊呼走避,人数太多,一片哭嚎惊叫之声,间或有人被这些发狂的和尚刺中,滚地哀嚎。湛空方丈大怒,连连怒吼,却无人听他说话。
武僧们持棒赶来,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完全制服这些疯子。
直到一声威严而苍茫的古怪声音破空而来:“唵——嘛呢——叭咪——吽——”
正在人群中发狂逞凶的和尚忽然身子一抖,如同被五雷击中,僵立当地,再不能动弹。
凌清舒勉强睁开眼,只觉一片白茫茫,也不知是逆着日光,还是双眼已不能视物。
好在耳边还能听到他拼命压抑的颤抖声音:“清舒,清舒……”
“多吉。”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一口气一松,迅速沉入无尽的黑暗。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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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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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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