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盯紧徐刺史,决不能让他们一家离开聿州半步,”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我回来给你带那边的特产。”
“你把人平安带回来就成。”
“看不出你要求还挺高,”沈忭延打趣,“成,那我给你带个美人回来。”
“没正形。”
元恪苏说完,下意识瞥了亓律昭一眼。
顺着他的目光,沈忭延解释:“律昭会西境语,且又在聿州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参军,对两边情况肯定比你我更清楚,这两次你也看到他的表现,怎么谈判对我朝有利,我想他能帮我提供一些有效的办法。”
元恪苏打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到了西境机灵点,我可不想给你们收尸。”
沈忭延啧了一声,点他心口:“就不能盼我点好,放心,我死前一定留口气托梦给你,你要不来每逢忌日你得心绞痛。”
“你说过的话,我岂敢不从。”
瞅着两个勾肩搭背的人,亓律昭觉得自己有些……不明事理。
“那个……”
她作揖行礼:“在下也先回去准备准备。”
“好,”沈忭延点点头,“明天见。”
亓律昭告辞,元恪苏盯着她的背影拍拍沈忭延的肩膀:“你自己挑点人,我有事要和都护说。”
“现在?”
沈忭延在后面喊:“这就不管我了?!”
元恪苏快步跑出营帐,满目皆不是宵中惊梦之人,就这样东碰西撞一直跑到死角。
青灰石砖,阴潮角落,没有阳光,也没有她。
“元恪苏。”
惊悦转身。
那人站在光下朝他莞尔一笑:“别来无恙。”
“小殿下……”
从看见死而复生的小殿下,元恪苏就一直努力抑制内心的波动,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两步上前抓住对方纤细的手臂,压低声音激动地说:“小殿下你没死!”
“怎么,我没死很令你失望?”
亓律昭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失了礼数,乱了方寸,不禁有些窃喜。
“元恪苏你可真糊涂,这世间早无聿昭长公主,有的只是聿州的参军律昭。”
亓律昭懒怠瞧着他,仿佛又回到从前,每次她这样嬉皮笑脸的行为总是令元恪苏气得抓狂。
事后还要为她背不完的锅,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问她下次还敢吗?就开始扮演无辜装可怜,然后变本加厉。
“小殿下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元恪苏闭了闭眼,垂头叹息,“小殿下,你生性自由,既然已经死过一回,何不销迹去过你自己喜欢的人生,好好活下去?”
“呵,喜欢的人生……”亓律昭低声喃喃,笑容苦涩,眼底泪光,强忍着不肯落下。
“你和母亲说了同样的话,你们都想我余生欢笑,却全部抛下我,元恪苏,我想要的人生就是身为亓国长公主的时候,你明白了吗!”
元恪苏沉默,半晌抬头,满目柔光,用温和的语气告诉她:“臣明白,一直都明白,可是小殿下,你如此复仇又能改变什么?亓国……亓国已经回不去了啊,难道你想让京兆百姓重新居无定所,皇城大殿再次血流成河才肯罢休吗?”
“不错。”
她向前一步,盯着元恪苏的眼透出嗜血的光,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元恪苏,这余生我定要倾尽所有,搅得他司南觉抢夺来的天下永不安宁!”
等慢慢平复了情绪,又说:“若觉得我是你的障碍,现在就可以向三皇子揭穿我的身份,我绝不怨你,如不然,从此就当我死在断崖,再也不要插手我的任何事!”
仿佛历经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元恪苏摇摇头,到底还是妥协:“你走吧,愿意做什么都好。”
他拿出一只小型弓/弩递给亓律昭:“臣依旧会遵循自己的信条,只是再不能护你,若日后小殿下与臣道义悖逆,臣与你……也只能白刃相见了。”
随即是长长的一声嗟叹:“小殿下,你好自为之。”
亓律昭接过弓/弩:“元恪苏,这才是你。”
恪守成式,矜持不拘。
誓守坚信,遵循道义。
走过他身旁,亓律昭目视前方,神情怅惘:“往后,你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再不用替我背不完的锅和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二人身影交错,元恪苏突然说了一句话。
亓律昭怔住,扬起自嘲的笑:“可惜,晚了。”
身影渐远,元恪苏知道,昔日那个骄傲无畏的小公主终要成为涅槃重生的凤,翱翔九天。
他们之间本就永无焦点。
翌日。
临时由魏都护派出的兵力和一半/羽林军以使团名义,押帖科尔赴往西境。
沈忭延倚着城门,踢了踢脚边石子,冷峻的脸直到看见亓律昭才有所缓和。
他翻身上马挥挥手:“等我们回来!”
“行事万千小心。”
元恪苏叮嘱,视线瞟移。
小殿下攥着缰绳,风仪落落。
“出发!”
军队朝着西境的方向进发,元恪苏站在城门口凝望,久久伫立。
由于气温骤降,越回走就越寒冷彻骨。
原本从都护府到西境也就一天的时程,但现在他们不得不中途扎营修整。
睡不着的亓律昭出营透透气,盘腿坐在地上。
沈忭延也是出来解闷儿的,掀开帘子就看见亓律昭盯着手里的陶埙正呆呆出神。
从这两次的献计来看,此人的机谋胆识正是自己所需要的,若能为己所用,日后在夺储之路上肯定会起到很大作用。
他有心招揽,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先确定一件事。杰伊文学网
“参军先前吹奏的那首曲子听起来好像不是中原音律,而是西境的曲子,对吗?”
“是当如何?”
“亓国最后一位皇帝曾颁令,除太常寺、外境使团以及京兆指定的酒肆乐坊才可以吹奏异域风曲外,民间一律不得学习,”沈忭延说,“参军这算是触犯国规了吧?”
抬头迎上沈忭延带着笑意的脸,亓律昭直言:“家父爱子,私下为在下请了一位西境老师教习,不行吗?”
沈忭延撩起衣摆坐她身旁,后者瞬间往旁边挪了挪。
他唇角微提,了然一笑:“是爱女吧。”
一句话将亓律昭拽入冰窟,她惊诧地看着沈忭延,只听对方说:“你很聪明,伪装的也不错,加上边关将士心思粗漏,若独来独往,仔细着点并不会被发现。”
“你想说什么?”
“寻常男子若想入朝为官,科举军考两选其一,不论进贡院还是入营前皆要检查身体和包裹,女子是绝对进不得,那你呢?”
沈忭延侧头注视着亓律昭的眼睛:“你是怎么混到刺史身边成为参军的?”
亓律昭确实低估了此人的洞察能力,原以为除了元恪苏,她瞒过了所有人,事实上也确实是,只不过这个人更为狡猾,能仅凭三面两语就能看出她的伪装。
她警惕地站起身,一边平稳呼吸减缓紧张,一边慢慢后退摸向腰间障刀,用戒备的眼神盯着他。
沈忭延笑着坐直身:“女子进军营要受军法处置,你冒着风险想方设法接触刺史立下军功应该不只是为了权势,寻常百姓学不得异域风曲,而你父亲却可以私自为你请得西境老师。”
“让我猜猜,”他一手托腮一手搭在腿上,食指轻点道,“你是因家族蒙冤才选择这条路,好为你的家人报仇对吗?”
亓律昭愣怔,见沈忭延带着笃定的微笑看着自己,眼光深邃,幽不见底。
就算这人有那么些聪明,她亓律昭又岂是好吓唬的?
“说目的,你没有在都护府戳穿而是选择在这说,一定不是为了治我的罪吧。”
沈忭延很欣赏这种能瞬间保持头脑清醒的冷静和临危不惧的胆魄,果然非常人之后。
他直言目的:“你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替三皇子惜才,你也不过是想复仇,我们互惠互利,我帮你,你也要甘愿投到三皇子麾下,做他的幕僚如何?”
当然好,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过不能表现的太直白,至少得先装个样子,亓律昭眉尖拧起,佯装一副思索的模样。
见对方犹疑不决,沈忭延补充:“你要知道,在聿州当个参军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接近皇城,现在机会来了,三皇子虽然不受宠也没什么人愿意关注他,但这样不是更利于你行事便宜?”
“而且,”沈忭延靠近几步,在亓律昭耳畔小声说,“你的情况除了我,谁也不会知道。”
亓律昭侧头,发现彼此距离只有一指宽,当下红了耳朵向旁边跨两步。
看到她的反应,沈忭延忍俊不禁,竟觉得有些可爱。
“好,我答应你,”亓律昭伸出手,“从此你我利益共生。”
“合作愉快,”沈忭延回握住,笑道,“同去同归。”
临前,他侧头说了声晚安,彼此擦肩而过时,亓律昭忽然又叫住他。
“参军还有何事?”
“你究竟是怎么发现……”
不好意思说出口,沈忭延替她回答:“发现你的伪装吗?”
“……嗯”
“刚开始的怀疑是因为这个,”沈忭延指指自己的耳垂,“除了异族,男子均不风行穿耳,从前朝到现在都是一样,不过也并非绝对,所以就想确认一下。”
“你在试探我?”
亓律昭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她很不舒服。
沈忭延除了真实身份没猜对,根本将她剖析的八九不离十,对方的洞察和揣摩让她有种被当街慢慢剥去衣裳的感觉。
知而不说,还以此作为商谈的筹码,此人城府深不可测,往后自己要小心为上。
“阁下真是心细如发,希望到西境的时候能继续发挥你的特长,将它用在敌人身上,这样你我也好快些回来不是吗?”亓律昭带着冷嘲挖苦。
沈忭延当然听得出此话是在暗讽自己,也不反驳。
“你已经答应我,不能反悔了。”
随后带着得逞的笑钻进营帐。
使团用两天的时间终于进入西境领域,因早晚温差大,加上昨晚风口那么一坐,亓律昭开始有些发热,不过她还是强撑着抵达了王宫。
西境王得知此役战败,帖科尔还被人押送回来,私下气得摔碗砸碟,但表面依然要客客气气,毕竟远来是客,又是龑朝的使团,总不能拒接让他们直接打道回府吧,还是先摸清他们来意,再作打算也不迟。
于是当晚设宴款待,席上,奏琴弄舞,沈忭延四下环顾,发现对面落座的并非西境臣子,从他们的着装来看倒很像北纥人。
西境王这个时候大摆宴席还接待北纥使臣,可见别有用意,莫不是有心联合北纥一起对抗中原?
沈忭延从容自若的举止令西境王胸中无数,这种人最难应付,因为猜不透就不能轻举妄动,西境王扫了两眼,决定先来个下马威震慑一下。
“这段时间还请各位在西境好好放松享乐,想去哪里就直说,本王会派人带你们领略当下的风土民情。”
此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提醒他们身在别人家,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表面诚意实则威慑。
沈忭延心中冷笑,且看谁震慑谁还不一定呢。
他双手举杯行中原之礼,脸上带着云淡风轻,敬谢西境王。
亓律昭也瞧出里面的古怪。
当年西境和北纥使臣进贡都是由鸿胪寺接待,她去挑贡品的时候见过几次,所以对他们的样貌骨骼和服饰着装分得很清,对面这几位,就是北纥人。
再看沈忭延,脸上虽面无波澜,可当别人敬酒时,转眼就笑容有度,举止得体,还真是当外交的好苗子。
本以为西境王在宴席上说得都是客套话,谁承想第二天还真派了人过来,说要带他们见见西境的风貌。
亓律昭因水土不服搞得浑身乏力,根本不想动,她用眼神暗示沈忭延自己去,但对方拒绝接收。
沈忭延将毛领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说:“这是西境王一番美意,切莫辜负。”
登时点醒亓律昭。
大概是脑子昏沉转得慢,她差点忘了自己身在西境,若是拒绝去,就是给西境王留下话柄,那么后面不论他们再说什么就化主动为被动了。
当即对奥尔达巴什行西境礼节,笑容谦和道:“有劳大人了。”
对西境人来说,中原人能行西境礼是对他们的敬重,就是这细微的动作令奥尔达巴什的态度稍转。
在王宫逛了半日,沈忭延试探问一句:“不知西境王可有限制我们出王宫?”
奥尔达巴什摇头:“王上说,二位若想出宫也可以,但需要有人跟着。”
不就是变相看押么,沈忭延说:“那劳烦大人带我们去集市上看看吧。”
奥尔达巴什点头,亓律昭跟在后面小声问:“沈忭延你打得什么主意?”
“别管那么多,跟着走就是了。”歪头,狡黠一笑。
离开王宫,寒风瞬间灌进后颈,冷得彻骨,初来西境的人很难适应,但这依然不减亓律昭对集市的兴趣。
西境与中原不一样,衣食住行差异甚大,此地民风淳朴,他们热情,豪迈,喜欢穿着艳丽的衣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西境服饰最大的特点就是颜色跳耀,以前她在宴会上远远瞧见那些使臣的服饰,不仅觉得颜色鲜亮而且独特,那么多颜色组合到一起竟一点也不觉着突兀。
她的乐曲老师就是西境人,那是个很美的女人,精致的脸不同于中原人的五官骨骼,拥有深目高鼻和红唇白肤。
西境的夏服也很漂亮,她就见老师穿过,无袖齐胸降色衫,收腰墨绿长裙,腰间挂着珍珠腰链,颈项璎珞,手腕戴镯,臂戴金钏,脚踝各系一串银链,肩上搭着浅青透纱披子,如云雾氤氲,妖媚入骨。
真正诠释了什么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亓律昭痴痴盯着一件朱红白毛坎肩,期许的表情被沈忭延看在眼底。
“你穿上肯定很好看,会比白色更有朝气。”
亓律昭看他一眼,摇头否决:“太过耀眼,我不适合。”
可是。
赤色,曾是她的最爱,如今却成为永远触碰不得的颜色。
【奥尔达巴什:官职名。】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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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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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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