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简目力强过旁人许多,远远便见着宋明过来,对其一点头,挪步移开。
见他自己回来,知意心中已是有数,面上仍旧堆起笑,问道“如何?”
“……"宋明正过来搀过母亲,闻言,忽的快速将一旁的尹简瞧了一瞧,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会儿,他还是叹口气,慢吞吞道:“世子他……兴许是昨夜里赶路疲累,现下还未曾起身。”
顿了顿,他又接着补充道:“不过,世子想来是乐意出门吹吹风的,现今时候还早,等下热闹了,吵得世子睡不着,尹姑娘兴许便能碰上了。”
知意犹自想了一想,笑道:“不错,倒也是这么个理。”
尹简一直在旁安静不语,他看了良久,忽而很客气地道:“宋明公子,如今时候尚早,天寒地冻的,令慈年迈,怕是受不得风雪,何故要带老人家出来遭罪?”
话音刚落,宋老夫人连连张口,似乎忙于解释,奈何无声,只得慌乱比划,生疏的手语打得也乱七八糟,兴许是年纪大了不易学,总之不像是天生残疾,尹简看得直皱眉,转而去看面露无奈的宋明。
“尹统领,实不相瞒,家母晚年失声,消沉良久,手脚不利落,亦是怕生,恐怕晚些时候出来,赶庙会的人便也多了,是以叫我趁早带她出来转转,看看那些商贩出摊子摆铺面,全当图个清闲乐子,阿娘脾气倔强,大过年的也不好惹她生气,便也只能依着她。“
听完,尹简不自觉看向那边面上赔笑的老妪,心中却念起了早年间便已故去的母亲……
尹父性情温和,为人厚道,昔年官拜四品,而长子尹简,可谓是撑起尹家门楣的骄傲,君子有道,无论内外品行皆是肖似其父,可惜尹父的为官之道,属实是温厚得过了头,本做顺水人情,不想反被蹬了一脚,声誉一落千丈,可谓悲哀,不久便告病居家,那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同僚,寻了个明媚日子,将脸一抹,备了薄礼,登门致歉,结果这厮狼心狗肺,三言两语,反倒将尹父气呕了血,没过两日便咽了气,可怜尹老爷一辈子赤胆忠心,在吏部兢兢业业,任职数年之久。
尹夫人骤然丧夫,哀痛难当,她本也是个要强之人,咬着牙硬是撑了一口气,求着娘家侄子上折子告到御前,索性那名同僚平日里行事便乖张,与楚皇后那一脉倒有几分沾亲带故,此番好不容易落了人把柄,不少官员联名上书,连着几日大力弹劾,最后不知上头是哪位贵人松了口,终是把楚家这裙带官儿给拉下了马,关进了刑部大牢,眼见这人仕途无望,更兼仇家关照,尹夫人心愿已了,哭倒在尹父的灵堂,当夜里就去了。
二老撒手人寰,与世长眠,他们兄妹俩就此孤苦伶仃,尹家是外迁户,在琼都举目无亲,一时竟也无人关照,后来幸得尹父昔日旧友接济,多年来一路帮衬,从吃穿住行到私塾授艺,无微不至,对于尹知意想要习武的请求一口应承,某一日,尹简偶然间得知传授他们兄妹二人功夫的大师傅竟是大内高手,尚未及冠的他便觉出有异。
直到他二十岁及冠,决心入仕之际,尹父那位宽和得毫无下限的官场友人将他叫到书房,慈爱的面容上暗含意味深长,告诉了尹简一个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尹家的官司赢了,却也散尽家财,兄妹两个何其落魄,尤其是在琼都这么一个人吃人的鬼地方,世态炎凉,人人自危,接济尹家兄妹乃是有人当今连太后暗中默许,又或者,如果没有连太后,这场官司甚至都赢不了。
尹简非常通透地认知到了一个事实:没有连太后的另眼相待,尹家会更没落。
后来,便是连太后”偶然“赏识,金口一口,尹简被点名进了宫廷禁军总营,一路扎扎实实,被逐步培养,升迁不断,惹了不知多少人眼红,最后被一举捧上了堂堂左禁统军的位置,官拜禁军统领,人人敬称一声尹统领,家中小妹也得太后青眼,入慈宁宫亲身侍候左右,耳提面命,相授仪规,甚至能与出自王侯世家的贵族子弟同进同出,深交数年,不受深闺限制,所冠光耀非寻常高门官家女子能比。
只是,尹家至此,彻底沦为了那位太后娘娘的掌中物,这一辈子,他们兄妹俩也翻不出慈宁宫的手掌心。
尹简心下思忖得飞快,一时重重失神。
……
南康侯府有位姓孙的老管家,老得没话说,乃是老侯爷年幼时便带在的小书童,如今老了,却也堪堪只白了双鬓,据说是因为常年只好一口玉米粗面烙饼,吃粗粮吃成这般。
他永远都是一身灰扑扑的青灰色棉布小褂,下着黑裤,收脚处利落的扎起,一头蓬松乱发,每至月末才梳一回,平日里都胡乱一把塞进头上一顶黑绫壳皮帽,腋下时不时夹着算盘,乃是个十足精神抖擞的糟老头子。
这老顽童显然也不是个爱论规矩的,除夕夜照样睡得精神饱满,正一板一眼地站在文渊居檐下,只不过手上空空如也,目光向下一看,便见这小老头脚旁稳当当地放了一身干净衣裳,正是少年郎君的款式装束,搁在红木托盘里,就地放置,四脚着地,可不搁得稳稳当当。
忽闻房中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小老头惊诧般瞥了一眼脚旁的衣裳,眼睛一瞪,却是没动。
吱呀一声,卧房大门毫无预兆地自内打开,眼前一恍,却是一俊朗少年斜斜倚到了门畔,披发半束,身上的白色寝衣穿得倒是规规矩矩,身上的石青色外袍像是随手抓来的,松松垮垮笼在肩头,虽是睡眼惺忪,硬是连个呵欠也不打,漆黑的眸子隐见不耐,在看清门外之人是谁后,随即不耐消散,眼底浮现好玩般的喜意。
孙管家跟例行公事一般:“世子起了?”
顾景延淡淡嗯了声,身躯往后一靠,耸耸肩,道:“您这不是都看见了?”
“那请世子更衣吧,稍后还要到祠堂祭拜顾家先祖。”
眼见孙管家郑重其事地从地上将衣裳抱起,恭敬一递,顾景延禁不住失笑,语气熟稔地调侃他道:“孙骨头,真要心疼你这把老骨头,怎么不找人替啊?”
“这不是在等世子爷开一开尊口,赏老头子这新年里第一句吉祥话吗?"
听出老头的没好气,顾景延又笑,这回目中透出些亲切来,语气又轻又慢。
“孙爷爷,新年喜乐。”
少年素来挺得笔直的背,此地此刻,弯了一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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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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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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