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惊魂未定,仍旧不忘回头安抚赵敏。不过他全身酸软,整个人犹如死过一回,就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半盏茶之后,他渐渐缓过神,得知琼花已经逃之夭夭。他吩咐管家派人通知赵致远,自己则骑马前往舒郡王府。
一路上,冷风打在他脸上,无数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掠过。就差那么一点点,刀片几乎割断赵敏的喉咙。如果琼花想要杀了他们,他毫无反抗之力!
这一刻,恐惧与愤怒在他心头交织,他奋力挥舞马鞭。
郡王府内,沈舒悦正在午睡,朦朦胧胧听到李冶白和青衫的说话声。他问:“出了什么事?”
李冶白走到床边回禀:“郡王爷,青衫说,景王世子怒气冲冲往这边来了。您继续睡,奴婢出去拦一拦。”
“不用了,你拦不住天尧的。”沈舒悦坐起身,“把我的衣裳拿过来。”
李冶白撩起幔帐,正要服侍沈舒悦穿衣,房门“嘭”的一声被沈天尧撞开了。
沈天尧的目光触及沈舒悦的中衣,下意识背过身去,想想又觉得不对,快步流星走到床边,一把抓住沈舒悦的手腕,急促地说:“表哥,快,赶快派人捉拿那个妖女。”
“妖女?”沈舒悦侧目,突然眼前一亮,急问,“你是说琼花?她去赵家威胁赵大小姐了?”
沈天尧用力点头,愤愤地控诉道:“她简直太嚣张了,堂而皇之闯入屋子,不只割断了敏敏的头发,还威胁我们!对了,她还说,蟠螭司的高手都是一群废物!”
他情绪激动,满腹怨言,嘀嘀咕咕抱怨,“表哥,难道你没有派人保护赵家?不然她怎么会来去自如?”
“天尧,你先放手!”沈舒悦十分意外。他以为自己派人严密保护赵致远,琼花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在他往返蟠螭司途中挟持他。他一直在等她,她却跑去威胁赵敏?
沈天尧松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低着头自言自语:“妖女为什么找上敏敏?妖女也不说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错愕地停下脚步,又疾步走到沈舒悦身旁,觍着脸软声哀求,“表哥,你把青衫借给我吧,让他去保护敏敏。敏敏弱质芊芊,没人保护怎么行!”
沈舒悦失笑,摇头叹息,“前几天你向我抱怨,文昊重色轻友,现在看来,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天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沈舒悦示意李冶白服侍他穿衣,对着沈天尧说:“你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说给我听。”
沈天尧点点头,一五一十说出了经过。说着说着,他耷拉下肩膀,有气无力地坐在临窗的太师椅上,说道:“表哥,我一进门你就知道,我去找敏敏了,所以早前你一直在逗我玩儿。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和我吵架的人是敏敏。”
沈舒悦解释说:“我没有点破,只是怕你不好意思罢了。”话毕,他吩咐李冶白出去泡茶,自己则坐在沈天尧身边,低声安慰他,“你不用担心,琼花无意伤害赵大小姐。待会儿,我会在赵家加派人手。”
“表哥,那个妖女实在太嚣张了!”沈天尧控诉。
“我知道。”沈舒悦笑了笑,“这次是我疏忽了。”
沈天尧皱着眉头说:“表哥,我不是怪你,我就是不明白,赵大人已经把钱厚淳的遗书交给皇上了,妖女为什么缠着赵家不放?”
“具体的,暂时我也不清楚。等到琼花落网,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沈舒悦避重就轻地回答,又借口需要调派人手,把沈天尧打发走了。
李冶白目送沈天尧远去,疑惑地说:“郡王爷,您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天尧前些日子心心念念,我有没有抓住琼花,现在却对赵大小姐关怀备至?”沈舒悦莞尔,“他对琼花,不过一时的新鲜感罢了,过去了也就淡忘了。至于赵大小姐,他很清楚,她必定是他的世子妃。世人对于即将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心里总是有期盼的。只要现实没有低于他的预期,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说着说着,沈舒悦有些恍惚。他能够理解后妃对皇上的“爱”,他也明白为什么媒妁之言的婚姻,成就了那么多恩爱夫妻。他始终不懂为何他的母亲,竟然对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念念不忘。难道这就是所谓“矢志不渝”的爱情?
沈舒悦自嘲的笑了笑。他身体孱弱,随时一命呜呼,恐怕只有等到来世才能明白,什么是男女之情。
一旁,李冶白并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他赶忙解释道:“郡王爷,赵大小姐是景王妃精挑细选的儿媳妇,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世子爷对这桩婚事自然是欢喜的。奴婢只是觉得,赵家的态度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沈舒悦侧目。
李冶白怀疑自己想多了,不甚确定地回答道:“依奴婢想来,世子爷和赵大小姐成婚在即,按理说,就算他们仅仅只只是不小心遇着,也应该避讳一二。”
“避讳?”沈舒悦咀嚼这两个。
“是啊!”李冶白忙不迭点头,“尚书府那样的门第,怎么会让未出阁的小姐与未婚夫私下见面呢?”
沈舒悦这才回过味来。他很小就明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一句笑话。他竟然忘了,礼教与律法一样,都是帝王统治臣民的工具。在皇家的默许之下,他的母亲可以追求真爱,但赵大小姐只是臣子之女,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他沉吟片刻,吩咐李冶白:“你去一趟蟠螭司,让欧阳靖在赵家加派人手。然后你和他一起去赵家,务必亲口告诉赵致远,如果琼花找上他,让他告诉琼花,她拿到的遗书是假的。”
李冶白不敢多问,得令而去。
沈舒悦随即吩咐青衫:“你去传话,让蓝衫马上去赵家,暗中观察赵家众人的言行,报与我知。”他就不信,他不能把琼花逼来见他。
青衫消无声息地消失了。
沈舒悦坐在软榻上,闭着眼睛揉压太阳穴。炙人的静默中,他轻轻勾起嘴角,自言自语:“我真是小看了那朵琼花。”
他终于确认,琼花依旧在京城,但他的心情莫名焦躁。以琼花的脾气,就算他抓住了她,她多半会与他虚与委蛇,然后伺机反咬他一口,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蟠螭司得到的情报显示,她擅长媚术,她会使出什么手段与他虚与委蛇?他突然有些期待。
沈舒悦思绪翻腾,转眼间过了一个时辰,蓝衫派回来的探子向他回禀,赵大小姐因为私会未婚夫,被赵夫人禁足了。赵致远吓破了胆,又怕连累家人。他一方面向衙门告了病假,一方面搬去了外院的书房,要求欧阳靖派遣蟠螭司最厉害的武功高手保护他。
李冶白直至傍晚时分才回到郡王府,同行的还有欧阳靖。
欧阳靖看到沈舒悦,抱拳半跪在地上,懊恼地自责:“督主,是卑职大意轻敌,只派了两名手下保护赵家的宅邸,才会让妖女有机可乘,吓到了赵大小姐。”
“起来说话,今天的事不怨你。”沈舒悦轻描淡写,“我找你过来,是想问你,棺木运到了吗?”
欧阳靖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沈舒悦一定会问他,妖女是如何潜入尚书府的。他忙活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调查清楚每一个细节,沈舒悦竟然一句都不问?
“欧阳大人?”李冶白催促欧阳靖。
欧阳靖赶忙回道:“卑职刚刚得到消息,棺木大约在明日午后抵达京城。到时卑职会安排有经验的仵作开棺验尸。”
沈舒悦轻轻摇头,吩咐他:“待会儿你派人把尸格及案卷送来我这里。明日你让仵作在蟠螭司待命,等我到了再验尸。”
李冶白忍不住插嘴:“郡王爷,那具尸体死了快一年,肯定臭气熏天……”
“无妨。”沈舒悦态度坚决,又问欧阳靖,“我调查杀手血蒾的事儿,除了我们三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是。”欧阳靖恭敬地点头,“运送棺材的差役并不知道内情,就是死者家属,卑职也下了禁口令。”
沈舒悦没再多说什么,命人送走了欧阳靖。
是夜,李冶白一边服侍沈舒悦洗漱更衣,一边絮絮叨叨说:“郡王爷,这回的事儿,妖女真是好耐心!”
沈舒悦纠正他道:“她叫琼花。”
李冶白愣了一下,心中诧异。主子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如何称呼别人了?
沈舒悦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问道:“她如何有耐心?”
“郡王爷,她不只有耐心,行动力也很强。”李冶白兴致盎然地叙说,“根据欧阳大人的调查,就在张少忠离开蟠螭司的第二天,琼花装扮成老太婆找上老花匠一家,死乞白赖给老花匠干活,短短几天就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今天,原本给尚书府送花的小工突然拉肚子,她顺理成章去了赵家……”
沈舒悦默然聆听李冶白汇报的内容。他早就推测出琼花的每一步行动,这才没有询问欧阳靖,不过有一点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从时间轴推断,琼花从一开始就决定混入赵家。可是即便她成功地威胁了赵敏,也不等于她有机会接触赵致远。此外,她在天尧面前威胁赵敏,到底是有意为之,又或者纯粹是巧合?
“……郡王爷,送花的小工突然拉肚子,难道是琼花给他下了巴豆?”
李冶白的声音拉回了沈舒悦的思绪。沈舒悦敷衍地点点头,结束了话题。
翌日,沈舒悦如约来到蟠螭司。欧阳靖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仵作也在一旁候命。
沈舒悦示意欧阳靖可以开始了,立即有四名衙差分别用撬杠抵住棺材盖的四个角。
李冶白用帕子捂住口鼻,低声提醒沈舒悦:“郡王爷,尸臭味不只难闻,可能有毒。”
沈舒悦置若罔闻,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棺材盖子。灰尘夹杂腐霉味迎面朝他扑来,他浑不在意,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琼花到底是不是血蒾?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棺材盖子弹开了,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定力稍差的衙差已经开始干呕。沈舒悦情不自禁举步上前,被浓烈的味道呛得直咳嗽。
“郡王爷!”李冶白赶忙拦住他,转头呵斥仵作,“还不快去验尸!”
仵作暗暗叫苦,面上不敢懈怠,站在棺材旁边审视尸体。尸体虽然没有彻底腐烂,但面容不可辨,眼窝也已经空了。他戴上口罩与手套,按照标准验尸程序,一一触摸尸体的四肢。
沈舒悦深深看他一眼,说道:“你应该看过尸格。依你的经验,他是如何中毒的?”
仵作赶忙转身回答:“督主恕罪,属下不知道。”
沈舒悦又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尸格上为什么特意注明,死者的七窍都没有伤痕或者毒物的痕迹?”
仵作解释:“回督主,按照尸格记录,死者全身,包括他的头发、腋窝、脚趾缝都没有伤口,也就是说死者中毒并非因为外伤,那么毒药很可能是经过他的七窍进入体内。为此,衙门特意命专人检验这些地方,可是别说口鼻耳朵,就是肛门都检查了,都没有毒药的痕迹。”
沈舒悦又问:“那五脏六腑都不是毒源,又是什么意思?”
仵作回答:“依属下推测,当地衙门实在找不出死者中毒的途径,只能把死者开膛破肚,试图找出毒源。尸格上的意思,死者五脏六腑的毒都是从血脉渗透进入,不是囫囵吞下什么东西,再从胃中进入血脉。”
“你的意思,死者以何种方式中毒,会在尸体上有所显现?”说话间,他在李冶白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仵作皱了皱眉头,“不同的毒药有不同的特性,在人体内的症状也不同。关键还要看毒药在人体内呈现的形态。”
沈舒悦沉吟:“毒药在骨头上会不会也有不同的形态?”
仵作保守地回答:“有可能。”
“那这样。”沈舒悦的语气不容置疑,“既然之前的验尸已经检查过死者的皮肉,现在把他的皮肉全部清除,再一寸一寸检查他的骨头,试着寻找最初中毒的地方。”
欧阳靖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之前,先太子亲自下令,将死者开膛破肚已经足够骇人听闻。衙门碍于先太子的地位,只能顶着百姓的骂名执行命令。现在,沈舒悦不只开棺验尸,竟然还要将死者削皮去骨?
他战战兢兢地说:“督主,万一死者家里人知道了,闹将起来……”
“那就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在牢里闹腾。”沈舒悦语气平淡,转头朝仵作看去。
仵作低着头,表情紧绷。突然,他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气,沉声说:“督主,属下有一个推测,不知道可否让属下一试?”
“哦?”沈舒悦轻笑。他一早注意到,仵作靠近棺材的第一时间,几乎下意识朝死者的头颅看去,脸上隐隐透出几分失望。他相信,仵作早就有自己的推测,却不敢宣之于口,于是他只能一步步引导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当仵作确认沈舒悦可以顶住来自死者家属的压力,他抬起头,一字一顿说:“督主,属下想锯开死者的头颅。”
一听这话,欧阳靖差点晕死过去。李冶白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欧阳副督主,难道你害怕几个刁民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欧阳靖连连摇头,“可是,毕竟死者为大……”他瞥见沈舒悦正盯着自己,赶忙改口,“当然,查明真相更重要。死者家属那边,卑职会处理的。”
沈舒悦转头对仵作说:“你想要锯开死者的头颅,说说理由。”
“督主。”仵作郑重地拱了拱手,“不瞒督主,自从属下得知,血蒾杀人手段诡秘,令各地的仵作束手无策,属下翻阅死者的尸格不下百次。属下相信,同僚们对尸体的勘验并没有疏漏,但他们可能疏忽了一点:血蒾会武功。”
“继续说。”沈舒悦坐直身体。
仵作心跳如雷,紧张地回道:“属下怀疑,血蒾把毒针之类的东西,从死者的眼睛射入他的头颅。”
沈舒悦心生失望,摇着头说:“你刚才告诉我,毒药并不是从死者的七窍进入他的身体。”
仵作“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急促地解释:“督主,一般情况下,我们检查死者的七窍,只是观察这些部位是否有外伤、出血,或者有毒药灼伤的痕迹。如果毒针是从死者的黑眼珠子正中间,以非常快的速度射入头颅,几乎不可能看到伤口。”
他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死者都是在死后第二天,尸体才会出现在衙门门口。那个时候,死者的眼睛已经浑浊,仵作更加不可能发现异常。”
沈舒悦点点头。他曾经想过,血蒾杀人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密室。尸体出现在密室,在百姓中间能够更好地营造天谴、因果报应之类的效果,血蒾为什么非要在一天后,冒险将尸体扔在衙门的大门口?
仵作得到沈舒悦的认可,心跳得更厉害了。他跪着上前两步,拱手劝说:“督主,只要在死者的头颅内发现银针之类的东西,就能证实卑职的推测。其实不需要锯开头颅,一旦锯下头颅,说不定银针就会自己掉出来。”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沈舒悦站起身,朝欧阳靖看去。
相比仵作的跃跃欲试,欧阳靖满脸菜色。
沈舒悦微笑着说:“欧阳大人担心死者家属的反应,还是觉得我这样做对死者不敬?”
“属下不敢。”欧阳靖头皮发麻,低头朝沈舒悦拱拱手,“属下会尽力安抚死者家属。”
“不用了。”沈舒悦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护送棺木上京的人,是不是死者的侄子?”
“是。”欧阳靖点头,“死者的儿子一时脱不开身。”他忍不住赞叹,“死者的侄子真是有情有义……”
沈舒悦径直下令:“把死者的侄子关入大牢。”
“什么?”欧阳靖惊呆了,“督主,他不一定会闹事……”
“先把他关入大牢。”沈舒悦不耐烦地重复,又对仵作说,“我先回府了,等你有了结果再通知我。”
大概是因为尸臭把沈舒悦熏到了,他回到郡王府就躺下了。李冶白召来御医替他把脉,他喝完汤药开始呕吐,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又发起了低烧。www.jieyidazhiye.com
当天傍晚,验尸有了结果,不过没人敢去打扰沈舒悦养病。
第二天傍晚,沈舒悦终于退烧,起床喝了半碗白粥,这才渐渐有了精神。他第一时间询问李冶白:“仵作找到他说的银针了吗?”
李冶白恭敬地回答:“回郡王爷,仵作没有找到银针,不过找到了这个东西。”他端着托盘走向沈舒悦。
沈舒悦揭开托盘上的绸缎,映入眼帘的是褐白相间的“麦管”。麦管只有小拇指那么长,尖端锋利无比。他问:“这就是凶器?是什么?”他隔着帕子拿起麦管,在烛火下照了照,尖端的另一头是平整的切口,像是人为的。
李冶白回答:“欧阳靖已经确认过了,这是刺猬的刺,煨了毒的。”
“刺猬?”沈舒悦眼前浮现浑身是刺的小东西,身体蜷缩成一团,只露出脊背上的棘刺,让人无法靠近。
他哑然失笑。如果把琼花比作一种动物,刺猬再适合不过,因为他压根从无下手。
李冶白被主子笑得莫名其妙,在一旁补充,“仵作用同样尺寸的绣花针在死人身上试了试,只有武功极高的人才能不露痕迹,把这么大的东西射入活人的眼珠子。另外,欧阳靖让奴婢提醒郡王爷,死者的侄子还在大牢关着。”
“这事不急。”沈舒悦细细端详手中的棘刺。
深夜,万籁俱静,他独自坐在窗边,好似在等待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而轻浅的脚步声打破了郡王府的宁静。
少顷,蓝衫身穿青衫的衣服站在门前,喘着粗气说:“公子,赵大人失踪了。”
沈舒悦打开房门。
蓝衫半跪在门口,又惊又急,不可置信地重复:“公子,赵致远消失了。一个大活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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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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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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