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文学网>言情小说>徐徐诱之>第 120 章 第 120 章
  被人架住胳膊,不亚于受到当面挑衅,应暄火气蹭得上来。

  “唷,我当是谁。”

  定神瞧了眼,认出来人,应暄冷哼:“这不言家的小儿子?在国外漂这么多年,终于舍得回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水土不服?”

  他的语气哪里是关心,根本是嘲讽。

  言蔺纶面不改色。

  “国内国外生活各有优缺点,我只看好的那一面,到哪适应的都不错。”

  应暄斜睨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还挺光荣?”

  “学成归国,与有荣焉。”

  言蔺纶笑了下,“应哥过誉了。”

  “……”

  应暄被呛声,“你小子——”

  眼见应暄吃瘪,顾亦徐脸色稍霁。

  言蔺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挨着坐下。

  “应哥。”他道:“大家都是朋友,乐意凑到一块玩,不乐意好聚好散就是,何必闹得这么僵。”

  “你年长几岁,我们敬你喊声哥,但彼此说话做事没必要太过分,你说是吧?”

  语气从容,神情却是十足认真。

  言蔺纶一来,分明是拉偏架的。

  应暄眼神暗昧。

  什么时候,他轮到被一个假洋鬼子教训?

  “我懂了,你是来当说客劝和。”

  他道:“你想讲道理,行,我就和你理论。”

  “之前我好声好气,问阿柠的下落,我妹妹到现在都没回家,顾亦徐你明明知道这事,却搁我面前演戏。”

  顾亦徐忍无可忍:“你自己把应柠气走,赖我干什么?”

  应暄沉声:“你敢说没有挑拨离间?!”

  顾亦徐一字一顿:“我、没、有。”

  应暄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根本无法沟通。要不是男女体力悬殊,顾亦徐怎么会轻易被他欺负?

  亦徐懒得废话,“你不相信,自己去问她,我现在就给应柠打电话,你来接。”

  顾亦徐半点不虚,应暄见之,心底已然信了大半。

  可周围一群人都看着,众目睽睽下,他不能就这样草草揭过。

  “顾亦徐,是谁欺骗在先?”

  应暄冷笑,“这点可没冤枉你。”

  “看在以往交情上,我姑且相信你没撺掇,但这件事怎么算?”

  边上,言蔺纶开口:“应哥想怎么算?”

  “简单。”

  下巴指着台面,“给我赔酒道歉。”

  顾亦徐偏过头去,不予理会。

  “一杯酒而已。”

  言蔺纶不以为意:“我替她喝。”

  应暄还没开口,他自顾自探身,拿过桌面上另外两个倒扣的矮脚玻璃杯,服务员有眼力见,立马倒酒满上。

  “剩下两杯,算我敬你的。”

  蔺纶温声道:“我回国不久,许多人情关系不熟,这方面,以后还要应哥多提点、照应。”

  面子给足,言蔺纶他搭好梯子给他下,没道理这样还不承情。

  言蔺纶抬杯喝完,一滴不剩。

  三杯酒落肚,起身。

  也不理会应暄,他扶着顾亦徐的肩,将人不容分说带走。

  身后,应暄面色有些僵硬。

  却没再纠缠。

  他心存几分忌惮——

  最近听到风声,顾言两家走得近,似乎有结亲的打算。

  现在看来,传闻竟是真的。

  ·

  ·

  顾亦徐抬腕轻嗅,脸上表情难看。

  她被应暄沾了一身酒臭味,心情雪上加霜。

  言蔺纶看在眼里,“要不要去厕所?”

  顾亦徐正好不想在这呆下去,到女厕盥洗盆前洗手,洗手液在手臂反复搓出泡沫,水流冲刷完,拿纸巾擦干。

  言蔺纶在门口的绿植旁等着。

  出来后,言蔺纶关心问道:“他没伤到你?”

  顾亦徐摇头。

  言蔺纶好奇:“怎么是你一个人在这。”

  “我和我弟弟来的,但他不知去哪了。”

  顾亦徐回想起来,幸好有他解围,否则应暄后面不知道还能整出多少把戏。

  她适才说了个谢字,对方却道:“不用客气。”

  “我们认识多久,你已经和我说过三次谢。”

  言蔺纶冲她眨了下眼睛,“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用不着见外。”

  “何况,即使应暄为难的不是你,是别的陌生女性,在那种场景下我也同样会帮忙。”

  自身受到的良好教养,让言蔺纶无法袖手旁观。

  顾亦徐由衷道:“你是个好人。”

  “而且很绅士。”

  “我喜欢这句夸奖。”

  言蔺纶奉承,“同样一句话,和别人比起来,在你口中说出总是更多一份真诚。”

  顾亦徐低头,唇角扬起弧度。

  她像一朵静谧生于深山的兰草,扬起笑容起时微垂首,笑意明显又含蓄。

  脸色是温和的,情绪却是淡淡的,真如空谷幽兰,舒舒服服地开在言蔺纶的眼底。

  忽然间,身体涌起一丝不寻常的燥热。

  顾亦徐这时才想起来,“你怎么也在这,今晚不是……过年?”

  言家夫妇都是保守传统的一辈人,作为他们的儿子,下意识以为言蔺纶也该如此。

  然而,他一笑置之:“谁告诉你我是个守规矩的人?”

  “我爸妈早早睡了,一个人在家坐得闷,朋友约我出来,正好,我们最近在合作一项产品,于公于私,我都想赴这场约。”

  “再说,你能来,我出现在这不是挺好?”

  言蔺纶叹息:“要是我恰好没在这,你单独对上应暄那个家伙——”

  顾亦徐却说:“他不敢。”

  亦徐道:“你只看到他鲁莽,意气用事,但实际上应暄这人很谨慎小心,我要是怕了,服软顺从他的意,应暄只会变本加厉,肯定不可能一杯酒罢休。”

  “我越是不配合,他反而不可能强逼,方才最多只是恐吓。”

  言蔺纶微感惊讶,“你很了解他?”

  “不是我。”

  亦徐解释:“是应柠了解她哥。”

  他们双双进了电梯。

  话虽如此——

  “虽然想得周全,但以后遇到这类事,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小心为上。”

  应暄手段阴险,暗箭难防,顾亦徐是明白的,她尽量不和这类人打交道,若非有应柠这层在,也不会和应暄牵扯上关系。

  狭隘空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电梯往下滑行,42层的楼高,说慢不慢,说快不快。

  除了机械组运行的声音,环境沉寂到落针可闻。

  一片宁静中,言蔺纶感觉不太对劲。

  浑身逐渐发热。

  血液流速加速,充分调动起肢体兴奋度。

  那酒……

  有问题!

  他迅速推断出,里面指定添加了点“东西”。

  言蔺纶眼神一暗——

  姓应的竟然背地玩这一手阴的!

  在国外夜店派对,比这更烈的酒,更有效果的助兴药物,言蔺纶不是没见过。德国允许吸食大.麻,不少西方国家试图让吸.毒合法化,言家靠化工行业起家,对这方面了解甚深,为了防止有人恶意陷害,言蔺纶曾做过一般性成瘾药物实验耐性测试,这点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顶多,让言蔺纶有些失控。

  比如,更加直接,不加掩饰地表露情绪。

  展现真实想法。

  ·

  ·

  一楼,大厅之外。

  凌晨街道空荡荡,车影人影寥寥无几,偶尔隔上许久,才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

  顾亦徐来到室外,远离那阵喧嚣顶沸的重金属音乐后,耳朵得了清静。

  她缓缓吁出一口气,思考接下去哪。

  顶层不想回去,顾泽临人也不知道野到哪了,拨了电话,只得到一连中英文提示音:【暂时无法接通】

  ……

  亦徐压着火。

  每次电话都不接,上回也是这样,顾亦徐忍这已经很久了!

  突然深刻理解为何顾箐拨打她弟电话,十有八九都是关机,气得火冒三丈。

  言蔺纶见她隐有怒容,“怎么,联系不上你弟弟?”

  顾亦徐无奈应:“嗯。”

  “我叫人帮你找找。”

  “不用麻烦了。”

  “他发小失恋,正在劝着,那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结束。”

  亦徐不想扫兴,“你要是见到泽临,替我告诉一声:就说我不等他,自己先回家了。”

  言蔺纶却道:“现在太晚,路上可能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顾亦徐愣了下。

  “可你不是喝酒了吗……”

  怎么送?

  他好像才意识到这点。

  “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开车来的,没问题。”

  顾亦徐体贴道:“你快上去吧,你的朋友应该还在等着。”

  正是因为她太过善解人意,时刻站在别人的角度着想——上次是照顾应柠,这次是顾泽临和他。

  言蔺纶心念微动。

  “亦徐。”

  忽然叫住她。

  顾亦徐转身,言蔺纶目光专注望着她。

  “我能和你说会儿话吗?”

  ·

  ·

  他事先声明,接下的话比较私密。

  顾亦徐没有犹豫,同意了。

  和言蔺纶相处时间虽然不多,但每一回,他都给她留下相当好感。顾亦徐有足够耐心,愿意倾听。

  言蔺纶这才缓缓出声。

  “我生在国外,受双亲的影响,一直对中国文化向往,在设想中我未来的妻子,将会是一位传统贤良女性,温婉贤淑。”

  “然而当我回国,发现中国女性已经并不如此。她们在摆脱过去依附父权社会的弊病,渴望实现自我价值,形容女性的美好品质中,‘贤良’变成了贬义词,对方会视为冒犯,被轻视。社会变得太快,这和我父亲年轻时的观念有了很大的不同。”

  言蔺纶坦然:“可能是我个人比较守旧,我并不认为贤良是种贬义。”

  “对男性也好,女性也好,这都是个夸赞美好品德的词。”

  顾亦徐欣然赞同:“就像绿色,负面寓意是人为附加的。”

  “它们本身与美好挂钩,意味着生机、清新活力。”

  “是的。”

  言蔺纶嘴角笑意加深。

  在这一方面,他们观点达成一致。

  “过去我刻板观念认为,只有文静娴雅的女孩才会是我理想伴侣的样子。”

  “直到进一步和你深入了解后,我发现我错了。”

  话锋凛然一转——

  “你需要朋友保护,又能维护她的心情;温和到没有棱角,却在应暄面前态度意外坚持;我以为你是凭借股韧性反抗,但其实你是出自对他足够的了解。”

  “我难以精准地用某几个词对你形容。”

  “简单的概括在你身上显得太肤浅。”言蔺纶浅笑,“但我非常清楚,你是个情绪稳定,懂得给予旁人安全感、舒适感的人,逐渐的,我开始不由注意到你,等我自己发现心思改变时,已经喜欢上你了。”

  顾亦徐诧异抬眼。

  他说什么?

  言蔺纶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如此明晃晃的情意,顾亦徐想借口听岔都难。

  “……”

  顾亦徐无比惊讶,看向他。

  这——

  太出乎意料了。

  言蔺纶目不转睛,“亦徐,我喜欢你。”

  顾亦徐慌神。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她震惊到失语。

  慌乱之下,她开始语无伦次,“啊,是吗?你、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天!——

  这话一说出口,顾亦徐直想拍自己脑门。

  怎么讲话不过脑子!

  言蔺纶一怔。

  他没想到顾亦徐能紧张成这样,他也是第一次表白,看似淡定,实则内心七上八下。

  顾亦徐神色无措,反而让那颗忐忑的心安定不少。

  言蔺纶噗嗤一笑。

  他向来对不学无术的富家千金退避三舍,骄纵、优越感,只专注于美貌而毫无人生追求,拥有能实现许多普通人目标的资本,却把自己活成一个易碎的花瓶,除去美貌就剩下空荡荡的灵魂,这样娇贵的小公主他消受不起。

  他清楚父母充分开明,不会干涉自己的婚姻,他们只是出于父母的考量,想介绍中意的女孩子给他。言蔺纶不排斥父辈结交圈子里介绍的同龄女孩,他们门当户对,家世相当,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需要生得多美,端庄得体即可,她不需要拥有出色的经商头脑,或在某一领域做出杰出成就,言家留给他们的资产这辈子都花不完。言蔺纶对未来妻子的要求只有一个:心性平和沉稳,禁得起风浪。

  此外,他会尊重妻子的所有爱好,作为最可靠的后盾,支持她去做一切想要做的事。

  顾亦徐与他的择偶观不谋而合。

  他会对顾亦徐动心,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言蔺纶不紧不慢,问:“那你愿意和我恋爱吗?”

  隔了会儿,顾亦徐勉强找回镇定,清了清嗓子。

  “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她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言蔺纶几度帮助自己,实话虽然刺耳,但顾亦徐不能欺骗这么优秀善良的好人。

  “很感谢你对我……”

  顿了下,“对我说的话,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言蔺纶微微一愣。

  片刻后,随即微笑。

  即使被拒绝,仍能不失体面,颇有风度说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对于她的拒绝,他好像并不意外。

  下一刻。

  言蔺纶即问:“是那晚聚会后面来的男人?”

  顾亦徐闻言愣住。

  迎着她诧异、茫然的眼神,言蔺纶失笑:“别惊讶,那天我也在场。”

  “……”

  顾亦徐喃喃:“可是,我没看到你——”

  “有什么关系?”他不在意,“所以你们那天是吵架了?”

  顾亦徐沉默。

  半晌,她轻声道:“不,我们分手了。”

  寒风簌簌,扬起垂下细软黑发,几缕碎发挡在脸前,模糊那一瞬的神情。

  言蔺纶凝神,没打断。

  很快,顾亦徐伸手,将其别在耳后。

  亦徐深吸口气,和顶层跨年狂欢场地截然不同的冷冽空气汲入鼻尖,让她头脑清醒。

  “在平安夜那天,没有任何预兆,他和我提的分手。”

  “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再见过他。”

  言蔺纶不由怜惜。

  从上次在璞山湖,他便感觉到顾亦徐心绪低落,但当时两人不过初相识,追问隐私显得无礼,只能压下不理。

  现在明白了,原来是在那不久前,顾亦徐的感情出了裂痕。

  “但我还是想给我们一次机会。”

  言蔺纶捕捉到两个字眼:“我们?”

  “……”

  顾亦徐解释:“我和他。”

  “我要弄清楚分手的原因,理由无法说服我,我不能接受。”

  “你没有问他?”

  顾亦徐无奈:“我想问,可是联系不上。”

  “从分手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回复。”

  语气黯然下来:“也没有主动找过我。”

  言蔺纶挑眉,真够混账。

  “所以你打算一直等?等到他肯理你为止?”

  他带上一丝火气,“如果他爱上别的人,又或者,只是对你没兴趣,懒得应付,采取冷暴力怎么办?”

  对啊。

  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顾亦徐很清楚,现在无法爱上旁人。

  言蔺纶的表白,让她近乎可悲地发现,即使她得到一个如此优秀男性的喜欢,内心没有半分喜悦和自得。

  ——所谓尘埃落定不过都是假象,程奕稍微做点举动,都能轻易勾出她的思绪,瞬间不复平静。

  亦徐感觉她的身体好像坏掉了。

  被冷落、被拒绝,不回应。

  常人该伤心至此,心如死灰。

  但爱情不讲道理,心意被践踏至此,被人轻视至此,她还是爱得不行,清醒地一头扎进去。

  “那你要等多久?”

  “他一直拖延,你们永远见不到,便一直等待下去?”

  顾亦徐久久未言,令言蔺纶感到可笑。

  他仿佛看到一个为爱失去理智的可怜人,而且这份爱情,甚至是单方面的!

  顾亦徐头慢慢低下去。

  就在言蔺纶怒其不争时。

  她蓦然开口:“三个月。”

  “……”

  顾亦徐轻声:“三个月后,不管有没有回应,我只能断了。”

  他们在一起三个月,她等他三个月。

  算是给初恋一个交代。

  之后再如何,顾亦徐也没有办法,她不能在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走不出来。

  言蔺纶看着她,胸闷得不行。

  “如果我说,能等你过完这三个月。”

  顾亦徐慢半拍,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猛地受惊抬头。

  言蔺纶苦笑,“如果到时候没有转机,你可以考虑我们吗?”

  “……”

  顾亦徐抿唇,“没必要。”

  他道:“我觉得值得,就有必要。”

  到这个地步,顾亦徐没法拒绝。

  犹豫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言蔺纶笑意隐含苦涩。

  他没再出言挽留,亲自送顾亦徐上车。

  见那辆帕加尼车影消失在转角,寒夜长街中,言蔺纶孤身一人,品尝到一种从所未有过的酸涩。

  像他这样出身显贵煊赫的少爷,旁人眼中的天子骄子,生来对外物无所不有,无可再求,只能在感情上栽跟头。

  言蔺纶见识到了。

  那种挫败,实在不好受。

  ·

  ·

  顾亦徐漫无目的开车。

  脑子里一片乱糟糟。

  眼前闪过太多场景、人脸,应暄、言蔺纶、顶楼聚会、那杯酒、射灯吧台……

  五光十色的景色扰得心烦意乱。

  她忽然后悔,不甘一时仓促答应。

  如果三个月后,即使从失恋阴影中走出,可她依然没有开启新恋情的打算,该怎么办?

  这不是耽误别人的时间么?

  顾亦徐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言蔺纶。

  亦徐无法欺骗自己,她就是忘不了程奕。

  言蔺纶再好,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胡思乱想下,亦徐开到后半程才发现,手机导航时,她下意识选择定位到自己的住宅。

  ……

  顾亦徐为自己的愚蠢头疼。

  但这都快开到深云湾楼下了,现在折返回她爷爷家,还得开上一个半小时。

  顾亦徐只好临时改变主意。

  不过十分钟后,开到地下停车场。

  停车,上楼。

  顾亦徐抱臂,车钥匙挂在食指上。

  她心不在焉,太多事情充斥在头脑里,过度负荷、且长时间没得到休息的大脑无法正常运作。

  已经凌晨三点多。

  实在是太晚了。

  顾亦徐只想回屋,赶紧睡觉。

  电梯停在27层,门一开,右边就是家门口。

  她迈出电梯,向右抬步。

  可下一步,整个人瞬间顿住。

  顾亦徐定在电梯门前,浑身僵硬如石。

  怔怔望着——

  那个不速之客。

  ……

  行李箱立在腿边,他坐在玄关鞋凳上,似乎合眼睡去。

  以往淡红嘴唇褪去红润,苍白如纸,冷白皮肤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

  整个人和石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仰着头,疲惫地倚靠在墙上。

  电梯门开合,轻微声响在极静下,如此突兀。

  程奕闭目养神。

  隔了会儿,他掀了掀眼皮,看向声源处。

  望过来对视的那一刻,瞥见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

  睁开时涣散的视线,慢慢凝住。

  顾亦徐一动不动。

  他们隔着数米对视。

  这么短的距离,轻易能越过,可是他们其中,没有人向对方靠拢。

  顾亦徐喉咙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堵得难受。

  只是静默几分钟。

  或许是几秒,抑或是几个小时。

  顾亦徐分不清时间。

  程奕无声凝望着她。

  “……”

  亦徐艰难开口:“你怎么在这。”

  说出口的那一刻,声音似乎忍着哽咽。

  这么冷的天气,一直坐在外面。

  坐在楼道里……

  顾亦徐抿了抿唇,“密码没换。”

  没头没脑的一句,他却听明白了。

  “我知道。”

  片刻后,接着一句。

  “我想见你。”

  顾亦徐懵住。

  好半天,才明白,这回的是她最先的那句。

  嘴唇嗡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真的不争气。

  听到后,竟然有落泪的冲动。

  ……

  顾亦徐匆匆低头,忍住眼里泛起的雾气,上前,在玄关换了鞋。

  进屋前,还是心软。

  感觉应该让人进去坐坐,而不是关在外头。

  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低着头,“外面冷,有什么事进来——”

  有事进来说。

  后半句话没完,程奕腾地起身,从身后紧拥住她,那股力道直接将两人撞进屋内。

  反手关门时又重又快,将她提抱起来,紧压在坚实木门上。

  对准唇,一沾上便是深吻。

  他重重亲上来的那刻,顾亦徐眼泪潸然落下。

  她克制不住环抱程奕,朦胧间,感觉他似乎清瘦许多,难道回家这段时间,过得不好?

  但很快她无法深究为什么,唇舌间汹涌紧密,夺去所有杂念。

  程奕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去亲她。

  深情如深海的暗涌,似爱炙热又隐忍。

  情之所至,再多举动都不够,只想用一切最亲近、最深入的方式契合,连一丝空隙的间隔疏离都成了无法忍受。

  做的过程中,亦徐一直止不住泪。

  哭到说不出话,气喘难受,解开衣服时,她终于说出进门后第一句完整的话:

  “你真的爱我吗?”

  她不像寻常分手后复合的情侣,对重新开始的恋情感到不安,问一句“你还爱我吗?”

  还爱的前提是,爱过,中途不爱。www.jieyidazhiye.com

  可顾亦徐甚至于无法让自己相信,程奕何曾有真正爱过她。

  那一刻,程奕闻声心如刀割。

  所有的痛楚淹没掉身体上的快慰,剧痛到呼吸沉重,痛到让人难以言喻。

  他低声说:“爱。”

  “我爱你。”

  声音无比阻涩。

  是为她心疼,万分怜惜。

  “我爱你胜过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爱到可以为她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顾亦徐闭上眼。

  “亦徐。”他从未像这样一般,语气带着哀求:“别怀疑我的真心。”

  听完,她轻声回:“好。”

  顾亦徐放弃最后一丝抵抗,顺从本心,让程奕做给她看。

  他究竟有多爱她。

  她太累了,这段时间心力憔悴,不想去分辨这话是真是假,只想享受这一刻的温存,哪怕程奕欺骗也好,真心也好,她都无所谓了。

  遇上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程奕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劫难。

  她宁可自食恶果,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也要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绝对的,最后一次机会。

  不撞南墙不回头。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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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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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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