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不错?”李天师念叨着,同时目光一直在薛阆身上流转,似乎想要看透什么。
“是的,草民视力尚可,眼睛看得很远。”薛阆低着头说道,避免跟李天师视觉对碰。
“有多远?”李天师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这个受天气影响比较大,不过比常人的视力要好很多。”薛阆也是刚熟悉左眼的视觉控制,只能赌一把了。
“这样啊!”李天师决定亲自验证一下,跟林总旗交换了一下意见,就听后者说道:“你跟我来!”
薛万良有些埋怨的看了薛阆一眼,这种事其实完全可以由他出面砸钱解决,反正天星教跟司天鉴沆瀣一气,无非就是想多捞一笔。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薛阆只能跟在林总旗身后,来到一处高楼的五层眺望塔。
林总旗指着一个方向问道:“能看到那边挂满红灯笼的塔楼么?”
薛阆顺着指向看去,视线的尽头,有一座十三层高的塔楼,塔楼最顶层的房檐上,红色的缆风绳呈蛛网状向四周扩散,周围的建筑群绑定。
红绳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将附近一大片建筑群完全笼罩在其中,防护一座超大的红灯笼。
薛阆记得,那座中心塔楼正是乾罗京城赫赫有名的花魁楼。
以花魁楼为中心,那一片建筑群,全都是烟花之地,是乾罗京城达官贵人,文人骚客寻花问柳的地方。
挂满红色灯笼的高楼,就是乾罗王朝最大的销金窟,整个京城的风月圣地,无数风流才子心驰神往的风温柔乡,坊间一直称之为红楼。
虽然薛阆心里清楚红楼是烟花巷,但是“初来乍到”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假装一番。
只见薛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然后猛然睁开眼睛。
在薛阆的视野里,左眼的视觉焦点开始随着心脏跳动不断收缩,每一次跳动,左眼的变焦就加深一级,视线不断向着远方延展。
随着视觉焦点的不断远去,原本一片模糊建筑群,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清晰到甚至可以看到烟花巷的门牌匾额。
或许是一大清早的缘故,也可能是昨天被司天鉴在京城里折腾了一天,烟花巷里没什么人,只是偶尔有衣冠不整的男子匆匆忙忙的跑出去。
“可以看清,但不是特别清晰。”薛阆有所保留的说道。
“红楼左手边第三栋叫什么?”
“春兰阁。”薛阆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回答。
上辈子薛阆最喜欢的歌伶就在春兰阁,不过这个时间点,歌伶估计还在襁褓之中。
“春兰阁对面呢?”林总旗又问道。
“屏香楼,这两家……”这两家可是死对头,薛阆差点脱口而出。
“这两家?这两家怎么了?”李天师敏锐问道。
“这两家……门口摆放的辟邪之物,互相犯冲,两家的老板应该不对付吧!”薛阆连忙改口。
“你还懂吉凶祸福?”李天师怀疑道。
“呃!走南闯北,技多不压身!”薛阆脸不改色随口胡诌。
“红楼的第七层有几扇窗户?”
“三十六扇。”
“玉露苑门口的石狮子是公是母?”
“没雕出来,分不清。”
“……”
林总旗零零散散又问到一些花柳巷的陈列布置,薛阆估摸着距离,把自己的视野极限控制在红楼塔顶之内,这是一个非常惊人,又不至于惊世骇俗的距离。
事实上,薛阆感觉自己应该可以看得更远一些,但是李天师在一旁虎视眈眈,薛阆不敢造次。
“除了看得远呢?就没有其他能力?”李天师打断了林总旗不咸不淡的提问。
“呃……晚上看的也很清楚,算么?”薛阆悄悄给自己加码,不过也就适可而止了。
薛阆总觉得这位女扮男装的李天师,有些针对自己。
“算!”李天师收拢手里的折扇,在掌心拍出一声脆响,跨出两步,近距离观察着薛阆。
借此机会,薛阆也得以近距离审视这位女扮男装的李天师。
让薛阆感到惊艳的是李天师的紫色眼瞳,不同于时之魔女的淡紫色眼瞳,李天师的眼瞳是妖异的深紫色,其中还有水波般的纹路流转。
半晌之后,李天师眼中的波纹逐渐消散,李天师有些诧异的说道:“你没有修炼过?”
她在薛阆身上没有察觉到半点灵能波动。
“没有。”薛阆摇摇头,知道李天师的意图。
如果只是单纯的超远距离视觉,很多超凡者可以通过修炼某些瞳术达到类似的效果。
但是如果没有修炼过,纯粹依靠肉眼就能达到这种视觉效果,那意义就又不一样了。
很快,李天师就将林总旗拉到一旁,两人小声的交流着,不时还对着薛阆指指点点,但是具体谈话内容薛阆听不到。
嘶嘶嘶~
薛阆只能勉强听到林总旗倒吸凉气的声音。
没过多久,李天师就带着神色古怪的林总旗回来。
“林总旗,现在可以带我侄子回去了么?”薛万良说道,同时也很意外薛阆的奇异能力。
“抱歉了薛管事,人你不能带走。”李天师此时突然变卦了。
薛阆心底一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林总旗,你这是何意?”薛万良此时表情也冰冷起来。
平日里京城官宦世家对司天鉴谈虎色变,并不是真的怕了司天鉴,只是不想惹得一身骚,如果司天鉴真的蹬鼻子上脸,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薛管事稍安勿躁,天师只是怀疑你侄儿,可能是天眷者,你懂我的意思吧!”林总旗难得态度柔和的解释道。
天眷者!
薛万良先是愣神,然后表情逐渐变得惊骇起来,只有薛阆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
这下玩笑有点开大了!
天眷者,苍天眷顾之人。
在流砂秘境,天眷者属于出身自带主角光环的逆天存在。
天眷者会在某个年纪突然觉醒,觉醒后的天眷者,身体的某个部位会发生神奇的变化,五官、肢体、筋骨、甚至器官,都有可能。
更神奇的是,天眷者的身体在发生变化之后,会自带某种特殊的天赋技能,那是不需修炼也能施展的本命天赋,而且修炼之后,本命天赋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每一名天眷者,都是史书留名的千古风流人物,在流砂秘境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不过在薛阆的记忆中,还不曾听说过有秘境行者觉醒成天眷者的先例,就好像天眷者是流砂秘境留给土著文明的专属福利。
薛阆没想到自己为了脱身而展示了左眼的奇特之处,居然会被当成天眷者,也不知是福是祸。
“天眷者!”薛万良语气颤抖,这已经不是祖坟冒青烟可以带来的气运了,这是整个祖坟连带后山一起烧起来了!
“可别高兴得太早,天眷者举世难寻,还要仔细检查过后才能做出判断。”林总旗轻咳两声。
很快,薛阆就被林总旗安置在一间奢华的房间里沐浴更衣,放到现实世界,那就是妥妥的总统套房。
至于薛万良,则被礼貌的请出了司天鉴。
薛阆对着浴室里的铜镜,发出一阵苦笑,心想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
秘境行者幸存法则,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尽可能低调,最好是可以隐身躲进尘埃里。
薛阆不想被当成天眷者,那太引人瞩目了,完全违背了这条法则。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掌控了,特别是天星教的李天师,让薛阆感觉异常危险。
考虑到逃跑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薛阆只能用既来之则安之,来安慰自己。
薛阆换上司天鉴准备好的衣物,在两位巡捕的领路下,又来到林总旗面前,不过这次那位女扮男装的李天师倒是没在。
“不用紧张!只是带你去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测。”林总旗的态度和善了许多,毕竟没人愿意得罪一个可能的天眷者。
薛阆点点头,知道所谓的身体检测,就是要查探自己有没有修炼过的痕迹。
虽然李天师在薛阆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灵能波动,但是乾罗王朝各种修炼门派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隐匿灵能波动的秘法同样层出不穷。
林总旗现在要做的,就算要检测薛阆体内有没有修炼痕迹,如果没有的话,那薛阆的视觉天赋极有可能就是天眷者的本命能力。
薛阆有些庆幸,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没有开始修炼。
林总旗安排了一辆马车,载着两人向皇宫方向进发。
“林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薛阆有些忐忑问道。
“当然是去司天鉴的总部,天星教的分舵也在那里。”林总旗说道。
自从先帝将司天鉴划归到国教天师手底管辖之后,司天鉴的总部也就搬迁到天星教的京城驻地附近。
司天鉴与天星教比邻皇宫,在京城的地位可见一斑。
马车并没有行驶很久,林总旗就把薛阆带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建筑前,门前的青石碑刻上,鎏金纂刻的司天鉴三个字格外显眼。
这里就是司天鉴的总部!
林总旗带着薛阆进入司天鉴总部,沿途没遇到几个活人,偶尔遇到几位巡捕,也对两人视而不见,这让薛阆感觉很诧异。
很快,林总旗就把薛阆带到司天鉴深处一所别院门口,天星教的李天师此时就站在院门口。
“天师,人我带来了。”林总旗行礼道。
“跟我来!”李天师推门而入。
薛阆见林总旗没有跟进去的意思,犹豫一番,还是独自跟在李天师身后入院。
庭院很朴素,除了一间青砖垒砌而成的小屋,就只剩一口枯井,几棵老树。
“聂长老,人我带来了!”李天师站在小屋门前,客客气气说道。
半晌之后,屋内传来一阵动静,只听“吱呀”的一声,小屋古旧的木门打开,门后站着一位上个年纪的老妪。
老妪身形佝偻,两鬓斑白,一身青灰色长袍罩住全身,而且散发着一阵浓烈的药水味,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邪恶老巫婆。
薛阆打量着老妪,老妪同样用她那双灰白色的眼珠审视着薛阆。
“就是这小子?”老妪的声音沙哑得甚至有点刺耳。
“是的,就是他。”说完女扮男装的李天师还给了薛阆一个赶紧行礼的眼神,不过被薛阆无视掉了,毕竟老妪给薛阆的感觉并不好。
“进来吧!”老妪转身进屋,步履蹒跚,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样子。
屋内的陈列也跟薛阆预料中差不多,各种瓶瓶罐罐散落一地,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性气味弥漫满屋。
“躺那儿!”薛阆在老妪的指示下,躺在一张墨绿色的玉床上。
薛阆铺一躺下,就感觉身体像是被玉床给黏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这种感觉就像捕蝇贴纸上的苍蝇。
不只是身体,薛阆就连脑袋也被黏住,看不到老妪在做什么,只能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玉器碰撞的声音。
很快,老妪手里端着一个青玉小碗来到玉床边上,这时薛阆看到老妪手里的青玉碗里,盛着殷红的粘稠液体,像是红漆。
“别动。”老妪嘶哑一声,然后直接用枯槁的手指蘸上红漆,然后在薛阆的脸颊上涂抹起来,边涂抹边在嘴里念叨着薛阆听不懂的咒文。
薛阆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只能任由老妪在脸上涂鸦,伴随着老妪低声吟唱的咒文,薛阆突然感觉一阵倦意袭来。
不好!
这是催眠类的秘法!
薛阆表面上配合着闭上眼睛,但是内心警铃大作,薛阆努力用指甲掐入掌心,试图借助疼痛保持清醒,但是作用不大,意志依旧不由自主的涣散沉沦。
眼看自己就要陷入沉睡的状态,左眼突然散发出丝丝冰凉之感,瞬间覆盖薛阆的意识,驱散了倦意。
此时薛阆进入一个很玄妙的状态,身体已经陷入深度沉睡,但是脑袋里意识却是清醒的,这种感觉就像……鬼压床。
“好了,长公主。”老妪嘶哑的声音传入薛阆的脑袋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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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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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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