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澜在灯下站了半晌,又默默往回走。
才刚转身,身后的门忽然打开。
他的脚步微顿,看着开门的人,明明已经站了许久,却还是没想好要说什么。
他想问一问她是否不开心,又觉得这是明知故问,可若是再进一步问,为何不开心,她又会怎样答呢?
反正绝不会答自己吃醋了,她能找一百个理由搪塞过去。
岳澜偶尔想自己应该再勇敢一些,甚至再强势一些,将她揽住,直接替她做了这个决定,叫她别再犹豫不定了,可惜,他没有这个勇气,孟寻说的没错,他的敬占了上风,此间没有繁花盛开,也没有皓月当空,他在正常与清醒的时候,只敢这样看着她。
他还是认输了,开口道:“师父,关于雁儿姑娘,我有话要对你说……”
骆长清垂眸,为何他总是要提起那人,为何不能让她不听不见?
为何不能,放过她?
她笑着打断:“不要那么着急,明天你们不是要上山吗,今晚还是早点睡吧,回来再说。”言罢低头关门。
岳澜急了,抬臂挡住门,又一把攥住她的手:“我定要现在与你说,我不想看到……”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仍低着头,一面挣脱自己的手,一面道:“可我现在不想听。”
岳澜不松,她就用力挣,手腕有些疼,她微微皱眉。
手在这一刻被松了,岳澜叹气:“那好吧,回来再说。”
她默默点了下头,退后一步关门。
门外的脚步声走走停停,最后终于远去。
屋内烛火未熄,她走到桌前,看着那滴落的烛泪,百转思量,想自己倘若不需要隐姓埋名,也没有家破人亡,是否就敢争敢抢,不怕受到伤害?
转眼天明,她故意拖了会儿时间,等下楼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
到了午后,顾掌柜与杨连祁夫妻也过来等着,几人一开始还探讨了些纸鸢新的构思,但等到下午不免心急。
按理说这时候该回来了。
“他们劳累一天,兴许路上休息了一下啊,再等等。”顾掌柜安慰道。
几人又继续等。
到了天色渐黑,骆长清候在门外再待许久,及至坐立不安到夜深,六渡街上只剩下灯影瞳瞳,人还未归。
风贴着地面卷起一片叶,长清斋的厅堂还灯火通明,几人都未回去,却也没有心情说话。
沉寂的夜忽被一踹门声打破,孟寻肩负一人,灰头土脸踉跄而入,一屋子人连忙起身,卸下那肩上的人,但见岳澜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骆长清扑过去的时候,已觉腿软,全身若置于冰窟,寒凉无比,好在岳澜的身上是温热的,她紧紧搂着他,才觉自己的心还能跳。
将人安置好,顾掌柜看她身子微颤,恍惚似已不知道方向,也顾不上跟她多说,自己忙不迭出门去寻大夫。
大夫来到探了探脉,先道:“暂时不会有生命之忧,其他的我再看看。”
她的身躯与四肢才渐渐回了温,但还是止不住发着颤,百般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方寸大乱,可身躯的反应似由不得自己,那冰冷与战栗全都无法控制。
顾掌柜也松了口气,向孟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滑下山坡了,磕着石头了,误用了毒草,还是被毒虫咬到了?”
孟寻低着头磨磨唧唧道:“都……都经历了。”
“啊?”
孟寻抿抿嘴:“其实是我,都经历了。”他不敢坐下,站在几人面前低头道,“是我不小心滑了下去,滑下去的时候磕着石头,擦伤了胳膊,我随手采了个药草敷上去,结果这药草是有毒的,不但有毒,还是毒虫最爱的,我把毒虫招来,被咬了好几口,大师哥帮我把毒吸了出来,然后……他就中毒了……”
顾掌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朝他竖大拇指:“你可真能耐啊。”
孟寻沉闷地垂着脑袋,见骆长清从床边迅速走过来,他心惊胆战,做好了挨骂甚至挨打的准备。
而骆长清行至他面前,却将他按在椅子上,不由分说卷起他的袖子,看那胳膊上一道深长的伤口,血在伤口外凝结发黑,她紧蹙眉头,小心吹了吹,回头去叫大夫。
大夫要看伤口,孟寻就老实的任她将胳膊交到大夫手中,仿佛不是自己身上长的,他毫无感觉,只眨着大眼睛惊愕地看她。
那大夫道:“幸好,体内的毒已经被吸出来了,只有表面残留了些,把肉剔一剔,再上些药,就好了。”
“剔一剔肉,那不是很疼?”骆长清担忧道,“阿寻,你能受得住吗?”
他还在看着她,神游天外地点头:“小事一桩。”
“那好。”骆长清定定神,“就麻烦大夫了。”
须臾后,屋内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经久不息,此起彼伏……因孟寻逮住要来按他的顾掌柜的胳膊,掐着他不肯放。
骆长清帮顾掌柜把胳膊挣脱开来,换上自己的手,白皙手上被他掐出丝丝血痕,她未皱眉头,也不觉得太痛……至少跟眼前人的伤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她此时只想,为人师,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可怎的在那人面前会示弱,会发脾气,会耍性子,总之就各种不对劲了?
孟寻犹自在喊,她回过神耐心道:“方才你说小事一桩,我还道是真的,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孟寻哭喊:“我刚刚压根就没听清楚好么,早知道是要剔肉,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的……”
“这……我方才还特地问了你,怎会没听清楚呢,你在想什么啊?”
孟寻愣了愣,正巧低头看见她手上的血痕,心骤跳几下,竟觉疼痛渐缓,他微松了手:“我在想你此时眼里应当只能看到大师哥的毒,不会注意到我的,原本要回的话是我这伤无碍,小事一桩,过两日约莫自己就能好了。”
她怔一下:“我怎么会不注意你,我们是家人啊。”
许是疼痛,孟寻眼中噙些泪,默默低了头。
她伸手敲敲他的头,凑近一些,轻声道:“我跟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你一定不会孤独终老的。”
孟寻抬头又问:“就算你成亲了也不会?”
她微红了脸:“莫非你觉得我以后的夫君会赶你走?”
孟寻往床那边看看,笑道:“那倒是不会。”
而再回眼,却见她眼眸略暗。
孟寻想再说些话,看那大夫换了一把刀具,而后,他两眼一翻,再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了。
嚎叫声响了半夜终得止息,大夫包扎好伤口,也是一头汗,大喘着气道:“这位小哥无大碍了,修养几天就能好,只是那位公子毒从口入,进了五脏六腑,这些毒本身毒性不算大,在体外我知如何解,服到口中我却不知道怎么办,那解药都是外敷的,不能内用,这……我只能施针保住他的命,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可就不知了。”
他说罢收拾了药匣:“杏林高人甚多,诸位可再请高明。”
大夫走后,屋内又须臾沉默,顾掌柜转了一圈,愁眉苦脸道:“这位大夫几乎是潍远县医术最高的了,他没办法,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人。”
骆长清有一半没听进去,她又想起昨天孟寻旁敲侧击地问她,莫非是不愿意与岳澜一并出生入死,她当时没有回答,这话不必回,如果岳澜真的不再醒,她可以毫不犹疑黄泉碧落去追他。
可此时绝还没到思虑如何去死的时候,她在无比心焦灼中强迫自己分出些冷静,神思转了好几转,终于想到什么,快步到杨连祁面前:“我记得杨少爷你上次中毒,有人为你医好了?”
杨连祁一拍手:“是的,我竟没想起来,那是陈兄的二大爷,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陈兄。”
他立即转身,沈芊芊跟着他走,一面走一面嘀咕:“大半夜的,陈大掌柜肯不肯见我们,还有啊,他对我们乱改纸鸢比例一直有很大的意见,他会不会出面帮忙啊?”
杨连祁脚步顿了一下,眼中覆上几分犹豫,顷刻后继续动身:“试一试吧。”
陈升鸿的脾气古怪,不会把一个人永远当敌人,可也并非一直对朋友友善,他一贯对杨连祁轻声细语,但当他半夜被喊起来,也不免生了怨气。
待听了来意,怨气就更甚,当即便拍桌子:“合成线用得着那么麻烦吗,我陈家就有啊,你们为何舍近求远?”
杨连祁一愣:“我们怕……你不肯给。”
“啪”的一声,陈升鸿又拍了桌子:“你什么时候要东西我没给过,我是不赞同瞎改,但一点线而已,我怎会那么小气?”
他起身踱步,愤恨继续道:“明天早上我就请二大爷过来,顺便把线给你们送过去……不过你们宁愿自己动手做都不肯来找我要,倒显得我像是求着给你们一样,这让我面子往哪儿搁?你就说这线是在我家垃圾堆里捡的,不许说是我主动给你们的。”
杨连祁暗自好笑,微勾嘴角,缓缓点了下头:“好。”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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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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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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