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言刚下马就感觉到不对,门紧紧关着,没有一点声音,他从腰间缓缓抽出藏好的剑,那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打眼瞧去,就看见李栩站在里面,开门的却是哥舒翰。
“赵观察使,我已经等你许久了。”
哥舒翰手一伸,赵谨言便知他们的计划已经被哥舒翰得知。
他四顾,早已没有安禄山的影子。还算庆幸的是哥舒翰同他们不算对立面,相反,敌人的敌人算是朋友。
他收了剑,冷笑道:“西平郡王的军功莫不都是从别人那里截来的?”
哥舒翰一愣,他这个年纪的人很少同这批年轻的人打交道,加之军功卓著,倒鲜少有人敢呛他。
不过,想到被捆成粽子一样昏迷不醒的安禄山,他心里又快意起来,“赵观察使此番功不可没,竟能将这贼子弄到长安来,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西平郡王既知道,我们便不逗留了。请将人交还给我。”
哥舒翰止住笑,“赵家小儿,你可知,我在战场上杀敌时,你还在地上爬的呢!”
李栩看到赵谨言神色,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坏了事儿,“郡王,分明是你答应借兵给我的。”
哥舒翰一摆手,冷道:“我若早知道你们是去捉安禄山,何须你们动手。”
赵谨言冷笑:“安禄山一直在范阳,郡王若真有骨气,早便抓来。如今莫不是老了,啃不动了,只好在别人手里夺食?”
他说话不客气,此事若是圣人早先便知道,赵谨言全然不怯哥舒翰,眼下他是伪造召令哄骗安禄山进京的,又涉及颜家人,所以才被拿了痛处。
哥舒翰自然清楚这一点,早在李栩夜里来向他借兵,他便知道事情有疑,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竟然捉了安禄山,真是好大的胆子,眼下他不想再和这两人耍嘴皮子功夫。
“若是不想圣人得知,你们最好半点风声也被透露出去。”
他咳了两声,破庙外早就埋伏好的人一拥而入。
“至于安禄山,我已经送去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我向你们保证人出不了长安!你这么辛苦跑这一遭,还不如回去歇着吧”
赵谨言冷声道:“西平郡王,还望郡王趁早处决了安禄山,以免后患!”
哥舒翰冷笑一声,他从来就瞧不上安禄山,全不是因着他的野心,而是他的无耻,与安禄山这个东平郡王相比,他这个军功赫赫的西平郡王,就像是一个笑话。
“那就不再劳你们几个孩子费心了。”
他说完,戴上了手下递过来的黑色帷帽,颤巍巍爬上了马车,车轱辘前后动了动,驶向远处。
夜色沉沉,李栩和赵谨言都沉默着,李栩刚想说话,就被赵谨言一顿驳斥。
“你去找哥舒翰,李豫知道吗?”
李栩虽然知道办砸了事,可被小自己的堂弟这样训斥,脸上过不去,况且他当日去找哥舒翰,全是担忧赵谨言的安危。
赵谨言当他没有脑子,心里的火气噌噌的往外冒,“你当我这次从范阳将安禄山骗来长安很容易?琅琊颜家所有人是把头绑在裤腰上替我们做的这等假传召令的事,一旦事发,颜家几十口人一个也活不下去!你居然瞒着人找哥舒翰!他和你是一条心吗?”
赵谨言想到这一路,颜季明方才离开长安,他夸下海口安禄山不会出岔子,没想到转头就被哥舒翰将人拿了去。
李栩也怒道:“哥舒翰的人捉了安禄山,趁着转到庙里的时间,就悄悄把人带走,到了庙我才发现人不见了,哥舒翰已经在这儿了,这个责任我来担!”
说完李栩就出了庙。
“你去干什么?”
李栩怒道:“我去找人!”
笑话,哥舒翰这样一个老狐狸,他要藏人,会让李栩得知?
“回来!”
那人还是骑着马,趁着夜色追着那马车,穿进了林子。
赶回来的南霁云见他骑马而去,疑道:“怎么回事?火这么旺!”
见赵谨言面色黑沉,“安禄山出事了?”
赵谨言点了头。
眼下只有早做打算,安禄山落到哥舒翰手里了,两人虽是死敌,但一日没传出安禄山死讯,赵谨言便不安心。
“霁云,你去一趟范阳,找到颜家父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吧!”
南霁云应了声,知道事情严重性,又想起陈盈姝,继续道:“我送陈娘子进了赵府,你现在可要回府去?”
赵谨言摸了摸腰牌,他本该趁安禄山下落不明这段时间,将三镇以南,剑南道以北的人全部清换,这件事如果他不去办,还能交给谁?
可是陈盈姝,她该怎么办?
他明明说好了回长安后娶她……他揉了揉眉头,骑马往府里赶,刚踏进院里,就听守夜的说陈家娘子已经歇下了,才又出府,调转马头往广平郡王府去。
长安盛业坊,赵府东侧。
这里紧邻兴庆宫,种满了芍药,正是盛夏,湖边的凉亭四壁被席幔遮挡,侍女正轻轻扇着风,内里盛着冰碗,亭子里倒很凉爽,卧着一个妇人,那妇人着藏青色上襦,下身一件暗粉色裙子,很是朴素,只头上斜插了两支凤头珠钗,上首的珍珠洁白硕大,彰显此人不凡的身份。
此时已过正午,远处侍女压轻了脚步声,可裙子擦着低矮的花丛,还是吵醒了她,她微眯了眯眸子,转了身。
那侍女慌忙道:“县主娘娘,已经查清楚了。”
吉安县主就着递来的茶漱漱口,侍女拿帕子擦了嘴,才道:“那女娘是哪家的?”
“是洛阳通判陈颐家的娘子,祖籍金陵,与公子是在钱塘认识的,三月里来的长安。”
“还有何消息?”
那侍女顿了顿,继续道:“这位陈娘子的母亲有些奇怪,名义上的姨母是裴家二房的续弦,可从钱塘来的消息却说长安这位姨母其实才是她的生身母亲。”
见吉安县主没有反应,那侍女想到这两日打听的消息,不免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陈娘子好奇起来,断断续续道:“一月前,南阳郡王曾向裴家求娶这位表姑娘为侧妃,可事还没成,当夜就又在平康里被兴宁坊崔家那个小霸王带人打得起不了身。崔家那个因着此事关了长安十二城门寻人……后来是宫里贵妃娘娘捉了回去,据说打了三十板,现在还在宫里养伤呢!”
吉安县主哂笑一声,复又侧卧下去,“原来还是个人物,怪道将个长安搅得鸡飞狗跳。”
那侍女揣摩她的心思,谨慎道:“昨日公子返京,将陈女娘送到了三房那边。县主娘娘可要见上一见?”
说到这里,吉安县主有些闷,她这个儿子性子随了她,万事都藏在心里,其实作为母亲,儿子喜欢上个把女娘原也没什么。
可这个姓陈的,同这么多男人纠缠在一块,钱塘到长安,长安又追到范阳去,莫不是要全长安的男儿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称心?和那裴家杨家的女人如出一辙。
无论家世还是人品,属实让人捡不出好来,她皱了皱眉,卧躺下去,“我还犯不上见她,传信给王家娘子,邀她中秋过府赏月。”
“是。”
侍女见她闭上了眼,才悄悄退了出去。
刚出了亭子子,就见着不远处她家公子缓步而来,忙迎了上去,悄声道:“公子,县主娘娘刚才歇下。”
赵谨言停下来,转头看向莲花池,这个夏日里他回来的晚,错过了盛花期,眼下池子里还开着些玲珑小巧的粉莲,伶仃俏丽,他便想起陈盈姝几日前穿的那身粉色衫子。
侍女见他唇角勾起,倒是难得一见,微风拂来,又添了些凉爽。
赵谨言回神,轻声道:“母亲这些日子可有问过些什么?”
侍女收回打量目光,却不敢开口,“只说公子这一趟有些久,念着公子呢!”
“没提及我的亲事?”
这侍女跟了吉安县主也有近二十年,对赵谨言甚是熟悉,思索片刻道:“未提。只让过几日中秋时邀王家娘子过府来赏月。”
这倒是很明白了,还是打算要一错到底。
赵谨言不免觉得头疼,眼看着安禄山之事才有了苗头,吉安县主却抓着他之前的轻诺不松口。
说起来,同王家有婚事的本是赵云昭,年初那会儿为了让赵云昭回钱塘去,他才揽下了这事儿,没想到会有这般变故,早该解决了。
赵谨言正要离开,却见那凉亭的席幔被撩起一扇,吉安县主原来是醒着的。
见了他,难得脸上露出笑意,问他这趟去范阳路上可遇着危险,一路吃睡可习惯,赵谨言一一应了,吉安县主才放下心。
母子两人叙话的时候不算多,赵谨言对吉安县主的记忆始终停留在幼时她抱着他离开宁王府那会儿,那样决绝。
其实赵氏早年很得宠爱,被封县主,又岂是裴氏可比得,可正因如此,发现裴氏同宁王李琳的的奸情时才那样无法忍受,和离带着他归了赵府,只把他当作赵家儿子养,而那裴氏在裴家和贵妃的支持下,一步步成了宁王正妃,从此赵氏就对宁王府和裴、崔、杨几家深恶痛绝,连带着都再不愿进宫。
赵谨言对吉安县主多少是有些同情的,可随着年岁的增长,也在自己母亲身上看到了近乎偏执的蛮横和占有欲,比如在他的婚事上。
他平静道:“母亲,我想尽快成婚了。”
吉安县主端茶的手抖了一下,状若不知,“也好,两边早就备下了。”
赵谨言自然不容许这样糊弄过去,“我想娶洛阳通判陈家的娘子,若母亲得闲可替我张罗,若没得空,我便托舅母去办。”
他只是通知一般的语气,全然没问过吉安县主的意见,县主娘娘心中血气翻涌,面上却维持着平静。
“你是我的儿子,我素日身体虽不好,却也没有连你的婚事都要托人的道理。你既然喜欢那家娘子,不若找个时间也让我见上一见,总说让我不至于对面不识。”
赵谨言应了声,“那便劳烦母亲了。”
吉安县主继续道,“只一件事,王家娘子早先便与我赵家订亲,是两边祖父定下的亲事。我们这般毁了亲事,势必伤了王家和郭家的面子,所以,这头得要你亲自上门告罪。”
九原郡都督郭子仪,乃是三品武卫将军兼任朔方军兵马使,眼下掌管着九原天德军及朔方军,与赵家老祖宗原是有一段交情,才定下了孙辈的亲事,据说郭老将军只得王家这一个外孙女,所以偏疼些,年前赵尚书便是考虑到这些,赵云昭拒了亲事,才不得不让赵谨言顶上,可眼下竟还是得退亲。
赵谨言道:“还是母亲考虑周到,我明日便备礼前去王家。”
吉安县主叹了口气,“王家这头便在长安,倒还好,可当年你外祖是同郭家定的,我想着王家这边我上门去,郭家还是得你亲去一趟。”
如今郭老将军在九原郡,离长安何止千里,这一趟怕又是一月。
吉安县主道:“若觉得路途遥远,可让云昭与你同行,毕竟这事儿他也该担些责。”
赵谨言哪里会让赵云昭担责,只怪当时没能快刀斩乱麻,如今这样也好,等他回来再向陈盈姝提亲,想到上一次她闹脾气,他心里又软下来。
“长安王家这头要辛苦母亲了,我明日便启程去九原城。至于陈氏女,待我回了再带了见母亲。”
吉安县主笑道:“这样也好,总不好委屈了人家姑娘,早些定下吧。”
赵谨言从那院子出来,吉安县主这次怎么这般通情达理,倒在他意料之外。
想来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大约是放下了不少。
他往赵府三房那边走,刚到长安,他便又要离去,不知陈盈姝可会怪他。
还未跨进院,就看到院子那头,有个俏丽的人影,坐在廊下,百无聊赖的晃着脚,侧眼瞥见她,脸上绽出笑意。
“赵谨言!”
她起身朝着他奔过来,堪堪停在他面前,见他一直背着手,笑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赵谨言松了松指尖,从身后拿出几支莲花来,冷声道:“母亲剪了几支插瓶,我顺带带了几支过来。”
那莲花粉白娇嫩,上首还有水痕,果然新鲜,陈盈姝一把接过,“正好,我觉得房里缺了颜色,阿姐不让我剪她院里的花草,我想着拿个什么瓶来插才好呢……”
她拿着花往房里走,“白色的瓶子好还是绿色的呀…”
“唉,我还挑呢,只有绿色的了。”
陈盈姝进了房门,赵谨言跟在身后,却停在门外,没有进去,听她自言自语的拿了瓶子将花放了进去。
“盈姝,我明日要出长安,去一趟九原城。”jieyidazhiye.com
陈盈姝转头,他逆着光,看不清楚神色,却无端让她想起一句诗——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可望不可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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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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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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