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川背着她,将人轻手轻脚放在床榻上,楚九月就看着杀人如麻的男人蹲下身,笨拙的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她忽觉揪心,“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不必如此拘谨。”
常川纤长睫毛微颤,抬眸看着强颜欢笑的小九儿,忍不住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哄她。
兴许是太心疼,想法太强烈,手没忍住伸了出去,却在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被窗口袭来的冷意,泼的清醒过来。
自小九儿当了九五至尊,便不喜欢他的任何触碰,哪怕是擦肩,也要避开。
刚刚能背小九儿回来,他就已经受了莫大恩宠,趴在他肩膀上,更是让常川受宠若惊。
只是常川知道,不能再僭越了,小九儿会生气。
想到这,他眸色暗淡,正想将手缩回去,小九儿却主动低头在他掌心蹭了蹭,“谢谢你,送我回来。”
常川的喜欢,是卑微的,楚九月从他刚才笨拙的一举一动中,看到了自己。
就像她对鹿生一样卑微。
在这份感情里,一个母胎单身的人说了许多情话,面对鹿生时,她会手足无措,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说话都会低声细语,含情脉脉。
她体会过那种心酸,便想让常川少体会一些。
小九儿的发丝被雨水浸透,常川惊讶之余,被掌心的凉意引的眉头紧蹙,“阿九,睡前记得把身上擦干,我知道,鹿生走了,你很难过,可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知道吗?”
说着,他起身关了窗,像个老父亲一样,从柜子里替她挑了件朱红长衫,放在她床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纸。
楚九月就坐在床榻边看着他,黄皮纸里包着草药,绛紫色长袍都湿了,可那包着草药的纸愣是没湿,甚至还能带了到常川的体温。
他一手笼着衣袖,一手端着泡好的药,走到她身前,蹲下身,葱白指腹紧握着水绿色杯盏,抬眸看着她笑得和煦,“这是御寒的药,把它喝了,明天不会头疼。”
见小九儿有所迟疑,他又道:“放心,药不苦,水温也刚刚好。”
原来他在手里攥了那么久杯盏,是在试探水温。
连她会淋雨都料到了,早早准备了御寒的草药。
见小九儿乖乖喝了药,常川暗暗松了口气,想着看她换好衣衫睡下再离开,又觉得于礼不合,便嘱咐道,“阿九千万别忘了,换了衣衫再睡下。”
在他面前,楚九月就像个不能自理的孩子,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周到才放心。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盯着常川离开的背影,有一瞬失神。
世人惧怕的永安侯,心机深沉,所到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比任何人都深情专一,在楚九月面前会放下所有戒备,连尊严都会抛之脑后。
楚九月突然想到,在原书里,常川初次见到楚九月的那一天,春光乍泄,连微风都格外偏爱他,十七八岁的少年束手而立,暖光篆刻着他清风朗润的容颜,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超然脱俗的干净,回眸一笑间,是惊艳世俗的和煦。
变成如今这副雷厉风行的样子,全然是为了原主,原主喜欢杀人,享受杀人的快感,却讨厌血,讨厌粘腻腻的感觉。
原主从牢狱出来,为何能干干净净,只不过是常川都替她挡下罢了。
常川不讨厌血吗?
相反,他比谁都讨厌。
直到常川笑着关门,楚九月才回过神来,也弯了弯眸子回应他。
常川似是一惊,顿了片刻,才关门离开。
小九儿很少对他,笑得这边纯真了。
他沉浸在小九儿的恩宠里,忘了拿伞,走在雨里,心却很暖,五脏六腑都像被春风暖着,是他不曾奢求过的回应。
楚九月换下衣衫,却怎么睡也睡不着,盯着炭火看了一夜,想到鹿生就会忍不住流泪,一晚上哭一会,又自我安慰一会,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等来了刺眼的阳光。
她就像是见了光,即将要消散的游魂,跌跌撞撞走到庭院里,蹲在地上,一朵一朵捡拾着玉兰花。
直到有人挡住她的视线,她才费力的抬起头来,强撑着眸子看他。
帝辞夜里去了一趟风家,好不容易过关斩将拿到号令风家军的玉牌,本还因为垄断了一股势力而心情愉悦,刚走到鹿府门口就见顾长生没精打采的坐在台阶上,见他回来说:“鹿生走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帝辞整个人冰封在原地,北斗国来寻人,他想过鹿生会走,可没想到会这么快,知己走了,难免会怅然若失。
楚九月该有多难过呢?
想到楚九月,他心下焦急,凭着对少女的了解,一路飞奔到了庭院。
就看到少女蹲在地上捡着玉兰花,嘴角勾着,像是在笑,却是比哭都难看。
与少女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帝辞全身骨骼都在诉说着疼痛。
楚九月眼周青紫,双眸没了往日的灵动神采,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空洞,他一时连安慰的话都哽在喉咙,只想抱抱她。
被揽进怀里的楚九月,鼻翼充斥着凛冽的檀香,他的怀抱永远都会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少女小小一只,一夜未眠,更显得瘦弱,整个身子被墨袍遮盖的严严实实,头深埋在帝辞胸口上,耳畔终是传来他哑然的声调,“对不起,我来晚了。”
帝辞没办法说,他还在,是知道在楚九月心底,没有人能代替鹿生。
他不奢望,只是想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只要楚九月回头看,他都会在。
她就像是被折断了生机的曼珠沙华,感受着帝辞在她发间温柔的抚摸,手摩挲着她冻僵的背脊,哄小孩似的不停与她说着话。
至于说了些什么,她好多都没听到,满眼都是一地的残花,她想起身去捡,可帝辞搂的越来越紧,她根本动弹不得。
陈安本想去安慰陛下,但看到摄政王都哄不好,他一个奴才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与顾长生坐在台阶上,二人看着庭院中少女丢了魂的模样,一整个无能为力,心如刀绞。
直到街道不再熙攘,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顾长生与陈安二人,在庭院周围点亮了灯盏,楚九月才像个活人似的动了动身子,咕哝道:“夜深了,该睡了,鹿鹿怎么还没回家啊?”
她一天没说话,压抑着的胸闷心疼,把嗓子都折磨的嘶哑不堪,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有多难熬。
闻言,帝辞眼眶酸涩,与她说了一天话,说不出来谁的声音更嘶哑:“阿九乖一点,先吃点东西,我们再一起等他回来好不好?”
陈安拿袖子抹了一天眼泪,听到陛下说的话,他忍不住哽咽道:“小姐,若是鹿公子见到您如今的样子,肯定也会难过的,看着您这样,奴心疼,奴今日做了您最爱吃的桂花糕,荷花酥还有奶玉圆子,您好歹吃点。”
顾长生拉了拉她衣角,自认为威胁似的道:“姐姐,你要整天这么不吃不喝,那长生也陪着你不吃不喝。”
见少女睫毛微颤,身子动了动又再次塌陷,帝辞补充道:“阿九,你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你对不对?来,我扶你起来。”
话落,帝辞将人扶起来,楚九月起是起来了,也坐下吃东西了,但就是跟行尸走肉一样,只会强颜欢笑,最后道个别回房躺下。
三个人就守在她房门外,坐在庭院里一个比一个落寞无奈。
楚九月的意识在混沌不堪的深渊里,只留下一副躯壳在度日,每当恍惚见到青衫少年朝她走过来,她才能感受到暖意。
另一边的鹿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他在柳絮面前伪装的不在意,都在夜里偷偷跑到幽暗角落里,借着月光盯着那支白玉兰发簪,一看就是一整夜。
那是楚九月送给他的,如今真成了唯一的念想。
柳絮夜里跟着他,每每看见鹿生像个孤魂野鬼的蜷缩在地上,都怕他不顾一切的跑回去。
一天时间,就让神经大条的柳絮,觉得自己是个棒打鸳鸯的罪人。
直到夜里,接手鹿生的人一出现,柳絮才觉得解脱了。
“鹿大美人,好久不见啊~”
听到娇嗔的男声,鹿生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埋在膝盖里的头抬起来,便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少年。
身穿靛蓝色长袍,窄袖上绣着几根翠竹,竹叶一路蔓延到左侧胸口,走起路来带浑然天成的轻佻。
要不是右脚踝绑着小巧的弓弩,根本看不出少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美人。
无数人死在少年手上,都是因为那张媚态天成的脸,让人忽略了他有多危险。
“上官逸。”鹿生一惊,“你就是永安侯派来追随我的首领?”
对于鹿生来说,北斗国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夺兵权这条路的有多艰难,他知道,但能在这种时刻,还能有熟识的故人跟着,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踏实感。
“聪明。”上官逸在他身侧坐下,凑近盯着他眼周青紫看,突然笑得轻佻又放浪,“呦~才月余不见,鹿大美人这是想我想的吗?”
其实,鹿生离开的那天,上官逸看到了,他在替永安侯杀了几个侍君后,才鼓起勇气去求永安侯让他护送鹿生回北斗,不为别的,他知道鹿生在的地方,陛下一定会在,他只是想陛下想疯魔了,想偷偷看一眼就好。
另一方面,鹿生这次回北斗,要走的路比刀山火海还要惊险万分,妹妹的尸骨是鹿生收捡的,在宫里两个人也走过一段默契的路,上官逸想陪为数不多的朋友走一遭,也想替陛下守着他。
至于为什么马车上的人不是他,是因为他在看到陛下狼狈不堪的追出来,躺在雨水里哭的肝肠寸断,上官逸心痛的呕了一地血,晕过去了。
做了一天躺尸,想了往日陛下种种嬉笑怒骂,最后释然了,陛下爱的自始至终都只是鹿生,他对陛下而言只是个骚里骚气的过客,翻不起一点浪花。
“其实,我还在想,侯爷这次会派个什么样的人盯着我。”鹿生勉强挤出一抹笑,“看到来的人是你,我突然很想谢谢侯爷能大发慈悲,此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舍得吗?”
他们都明白,对方心里挂念的只有楚九月。
“你们离宫月余,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上官逸双臂撑着身子,往后半躺着,仰头看着星河,“平日里还能与你说几句话,还能藏在御书房外,偷偷瞧一眼陛下,可当你们都不在了,整座皇宫都死了,我走到青砖尽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寂,所以……无论摆在你前面的路,有多艰难,都不会比那段时日更难捱。”
月光洒在他身上,鹿生鲜少见到不愿逃离宫墙的人。
不过,鹿生现在懂了。
哪有什么宫墙牢笼一说,只不过是心归何处罢了,心若在宫里,那么就算是荆棘满地,也能走得花枝招展,若心向往自由,那么宫墙就是一层层枷锁。
上官逸看上去和寻常无异,放荡轻浮语气娇嗔,可鹿生意识到再也看不到躲在柱子后偷笑的少年了,被岁月磨得凄然,笑意不达眼底,浮于表面。
“你长大了。”鹿生语重心长。
“鹿大美人!你是不是高估了自身年岁。”上官逸笑道:“行啦~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但百里奚的人一路上都在伺机而动,可别难过太久,不然没有你出谋划策,我都快黔驴技穷了。”
“谢谢。”鹿生望着东莞的方向,想到他此去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楚九月,由不得他出半分差错,将玉簪簪回发间,他长舒一口气,“走吧,一起去北斗国闯一闯,管它有多水深火热,只要我想,就一定能早日回来。”
看着青衫少年重新扬起斗志,上官逸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鹿大美人嘛~放心,有我在,情况再怎么差,也不会让你死的。”
鹿生看着他,挑起唇角道,“我们都不会死。”
青衫少年心里念着:楚九月,信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届时我们一起去看雪。
人一旦有了根深蒂固的念想,哪怕如履薄冰,也能所向披靡。
——
楚九月朦胧之际,似是看到无数藤蔓交错,团团缠绕住鹿生,纵使少年提起刀来都砍不断,被拉进深渊,她拼命朝少年跑过去,却怎么也碰不到他,一次又一次的扑空,错过,直到楚九月没了力气,死尸一般跌倒在地。
就在她认为一天又这样过去时,一道宽大的身影遮挡了她的视线。
紧接着,将她扶起来,倚靠在床头,男人星目流转着疼爱,对她说:“阿九,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会不会是见她太凄惨,常川这次是来带她去见见鹿生的吗?
想到这,楚九月点了点头,“好。”
有顾长生里应外合,常川轻而易举的将人带出了鹿府。
楚九月任由他替自己披上白裘,浑浑噩噩的跟在他身后走,走到巷口,常川脚步一顿,“阿九。”
她没反应过来,头撞在他背脊上,没感觉到疼,却见常川猛地转过身来,就跟她撞的头破血流一样,一脸担忧,“疼吗?”
楚九月摇了摇头,问道:“常川,你是要偷偷带我见鹿生吗?他在哪?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常川一天都躲在暗处,看着小九儿丢了魂一样,他心疼的想要不顾大局将鹿生带回来,可他不能,师傅师母的仇,他必须要报,况且西厢国与北斗国一直相交甚好,御王要出兵,西厢国主一旦知道,定会鼎力相助。
届时,鹿生能否夺得兵权是全局关键。
小九儿在提到鹿生时,眼里才隐约有了光亮。
“我留了一队兵马保护他。”常川紧了紧她的外衫,“阿九应该知道,鹿生最想要的是自由,御王又对他宠爱有加,你要想,他八岁走丢,这次是回家。”
这次,楚九月听进去了,字字句句听得真切,常川身边的一队兵马,一定能护鹿生平安,细细想来,她从一开始就想还鹿生自由。
眼下这般不舍,想要将鹿生带回来,跟原主将他禁锢在身边,没有区别。
想到这,楚九月僵硬一天身子,才算感觉到血液流动,突然一道道灯光乍现,刺得她蹙了蹙眉,眯着眸子之际一双大手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才得以适应光亮。
常川手垂下去的瞬间,楚九月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只见长街头到长街尾,家家户户门檐上点着荷花灯,一个摊挨着一个摊,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常川一路隔着衣衫拉着她手腕,一个个指给她看。
整条街都被他包了,楚九月目不暇接,夜明珠,木制雕刻的小人……连软甲都有,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摊贩上找不到的。
就这样被拉着走了一路,差点闪瞎楚九月刚恢复清澈的眼,一路都在被震撼,换来的是更震撼人心的一幕。
只见长街尽头,是一棵高耸入云的樱花树,粉雾缭绕间飞舞着百只彩色凤尾蝶,她脚下也是一片粉色,只能用壮观来形容。
不知道常川花费了多大心思,在江南的九月让她见到最喜欢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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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风光无限,常川的眼里只有她。
看到小九儿重新绽开笑颜,满身疲惫都顷刻消散。
“常川。”楚九月弯着眸子看他,“谢谢你。”
谢谢你,护着鹿生。
只要鹿生平安就好。
——
七天后。
楚九月,陈安,帝辞,准备回宫。
顾长生不愿被束缚,他舍不得姐姐,但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做他的小魔头,无拘无束,深宫那个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走前夜里,顾长生蔫头耷脑的坐在石桌上,一如既往晃荡着小脚丫,楚九月循着声音走过来,“小奶团子,怎么还没睡啊?”
顾长生垂眸:“姐姐,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我知道。”楚九月揉着他小脑袋瓜,温声道,“你是顾家人,也是叱咤风云的小魔头。”
“我是怎么知道的啊,从这铃铛能驱逐蛊虫,你这脚踝上的铃铛一响,这手环就也会跟着晃动,蛮芜的事人尽皆知,小蛊王果然名不虚传。”
顾长生:“姐姐,你不怕我吗?”
楚九月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是世人口中的小魔头,也是我的小奶团子,若我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一切,姐姐很有可能比你还厉害。”
从来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上去考虑,只有姐姐打开了他紧闭已久的心门,无论何时都有一席之地。
三个月后,西厢,北斗,南寻三国确立联盟,在东莞边界肆意横行,是借着用人烟稀少的地方,挑起战乱。
整日往宫里跑的帝辞,主动请缨去镇守凉州城。
楚九月知道他想和帝临风一样,守万家灯火,便没有阻拦,只是在帝辞走的那天,她亲自替他穿上银盔战甲,站在宫门口,看着他身骑高头大马,英姿勃发的背影,逐渐化为一个黑点,红了眼眶。
她看着当初围坐一团的少年们,一个个离开,只剩下她和陈安两个人留守皇宫。
楚九月是在帝辞嘴里知道常川就是千方百计集齐凉州城防图的人,她不知道常川为什么要引起凉州战乱。
她犹豫再三,在亲眼看到常川送出凉州城防图的那一刻,才把常川关进大牢。
没有用刑,也没有审问,只是放着他不管,就在一个月前,常川越狱,楚九月放了通缉令,又私下拜托二丫都撕掉。
她犹记得,常川对她百般呵护,就算叛国,她也下不了手。
帝辞想尽一切办法,想甩掉陌离,却发现少年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死缠烂打跟着他,一路去了凉州。
揽月这小丫头,自上次被抛下,就悔不当初,早早的躲在军粮里,也偷偷摸摸跟着去了凉州。
这一走,半月已过,帝辞每每回到营帐,第一件事就是给楚九月写信,信中写的是一日所为,最后总会有一句,阿九,我很想你。
可当三日必送回宫里的信件,突然断了,楚九月整个人就陷入了忧心中,越来越焦躁不安。
等了一天,有兵卒回来禀告,凉州粮草被劫,已有三天没有进食,再这样下去,将士们都先饿死了。
楚九月毫不犹豫的率兵前往,那一天她换下火红凤袍,穿上金色盔甲,金发箍高高束着马尾,盔甲长发迎风猎猎作响。
她要去救的是帝辞,是天下百姓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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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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