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之后,苌离的困惑就得到解答。在秘书省当值的她,当时正在校书稿,有寺人入内道:“苌大人,劳您把校好的《春秋繁露》找出来,圣人要看。”
《春秋繁露》乃董仲舒所著,推崇公羊学,发挥“春秋大一统”之旨。苌离很快在如林般的书架中找到了《春秋繁露》,递给寺人道:“找到了,烦请公公呈给圣人。”
那寺人低眉敛目,并未接过书卷,语气和善地道:“不敢,苌大人客气了。圣人想着找人对谈学问呢,奴婢可没这个本事,所以还是请您当面呈给圣人吧。”
什么找书,对谈学问都是借口,李稷要见自己才是真的。苌离不动声色地道:“请公公带路。”
这是苌离第二次入紫宸殿,远远就看见李稷正埋首于成堆的奏折之中。行过君臣大礼后,苌离道:“陛下,您要的春秋繁露。”
李稷头也不抬的丢给苌离一句,“起来吧。”与此同时,肃庸上前从苌离手中接过书卷。
这时李稷才抬起头来,问道:“你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面对李稷难得的开门见山,苌离竟然有些不适应,“回陛下,此事布置安排需要些时日,臣已经在办了。”
“如今是四月,朕可是给你留足了时间。此事若是办砸了,后果如何,你自己心里有数。”
“谢陛下提点,臣记下了。”
此事成与不成,于李稷来说都有好处。可他期望的结果到底是怎样,苌离就猜不透了。估计这才是先生不让她把此事做绝的真正原因吧,若是自己真成了手刃李稷未婚妻之人,有朝一日他想起此事来,难免刺心。杰伊文学网
眼见李稷又低头去批奏折,不再说话,苌离便道:“陛下若无旁的事情,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你等等。”李稷再次抬起头来,苌离注意到李稷此时的神情,显然是在纠结如何措辞。
苌离内心惊讶不已,他到底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如此难以启齿?
终于,李稷开口了,“你的私事,朕本不该过问的。但那日在姑母府上,朕是答应过姑母要对你的事情上心的。”
李稷居然会跟自己说这个,苌离再次诧异,但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谢陛下关心。”
说实话,李稷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挑起这个话题了。自己又不是成钰,真的跟她很熟,跟她说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若她还住在何晏府上也就罢了,但现在她单独开府。到底是孤身一人又是女子,入朝为官不易。
算了,李稷叹了口气,终是开了口,“你知道那位明净先生的俗家身份吧?”
“臣知道。琅琊王氏的长房嫡子。”苌离如实回答。
“既然知道,那就跟他少来往。”说罢,李稷觉得不妥,又补上一句,“此事无关门第,你若是知晓他因何出家,就该知道他非你良人。”
苌离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李稷居然会跟自己说这个,虽然知晓他是好意,但……但以他跟自己的关系,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愣了片刻后,苌离才反应过来,“多……多谢陛下金玉良言。”
看到苌离的反应,李稷又低头去批奏折,丢给她一句,“没事了,你下去吧。”
苌离觉得如蒙大赦,“臣告退。”
直到苌离彻底退出紫宸殿,李稷把朱笔扔在一旁,身体向后一靠,心道:自己这是操的什么闲心?!女人就是麻烦。
接下来的月余,苌离的日子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除了小满后的那个旬休,郭乔入府住下,就再无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另外就是,由沈燕婉带着她参加几次,贵女们的聚会。鉴于苌离现在是贵女们争相结交的对象,再加上大长公主此前的当众表态,又有沈燕婉的牵线搭桥,所以苌离进入这个圈子可以算是畅行无阻。
不过无论是苌离还是沈燕婉,对于各种邀约还是能拒的则拒,毕竟还有阿渃。
苌离曾经问过阿渃,会不会介意自己与沈燕婉出席有些场合的时候,不能带上她。
阿渃道:“阿姐,父母出身没得选。我只需知道你与燕燕是真心待我好,其他的事情我何必在意呢?那种场合里,阿姐与燕燕要硬着头皮与人虚与委蛇,我不用去,岂不美哉?”
看着阿渃一脸诚恳,苌离觉得很是欣慰。最初带她来长安时,就担心过这样的局面,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然后苌离说起了另外一事,“阿渃,如今你已及笄了。”
看到阿渃要争辩,苌离打断了她,“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想嫁,就算你打算与我一样考个进士,可你怎知下届科举还能允许女子参加?但是会婚一事,是绝对不可能取消的。”
阿渃知道苌离说得是实情,也就不再争辩了,静静听着苌离说下去。
“前几日我去见过何夫人了,请她对你的事情上心。当然,若你自己有心仪之人也可告诉我,无论何人你都要告诉我,不得对我有隐瞒,更不许有什么不当之举。记下了吗?”苌离抚摸着阿渃枕在她膝头的小脑袋。
“嗯,记下了。”阿渃很是乖巧地点头道。
苌离微笑着道:“希望阿渃能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世无忧平安终老。”
“若是阿姐希望的,那我一定努力做到。”阿渃道。
时光缓缓流逝,转眼间就到了五月。
论起做生意,骆荆卿果然是把好手,仅用了一个多月的功夫,那百花氛已然在长安城内流行开来。虽不至于是人手一件,但走在贵女扎堆的地方,定然能闻到此香。安排张锐制的药,也已经到了苌离手中,目前为止事情进展的一切顺利。
按朝制,端午节休假三日。苌离于端午节拜访了大长公主,自己的拜帖递进去不久,作为大长公主心腹的妍娘便迎了出来,“公主前几日还念叨您呢,苌大人里面请。”
“姑姑客气。”
两人在府门前客套时,只见一队羽林军突然出现,铁塔似的在府门前站成两列。
羽林军隶属北衙禁军,可算做皇帝私军。上回李稷到访大长公主府时,都没有这个阵仗大。这来人是谁,苌离已然心中有数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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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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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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