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成钰还是鼓起所剩不多的勇气道:“陛下,臣知道您为何震怒。但臣还是得多说一句,身为君上您不应该有这么大的火气,可作为男人……”
“闭嘴……”李稷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知道周成钰要说什么。
是的,作为君上他根本没有生气的理由。但作为男人对她这般自找麻烦引火上身,如何能不气?偏偏在那女人眼里,自己除了君上什么都不是。
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李稷才能稳住情绪,对周成钰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见李稷神色缓和了些许,周成钰还是忍不住劝道:“十郎啊,一会儿人来了,你可得稳住啊。不然你伤的可不只是一个小娘子的心,更是一个忠臣的心。”
“都出去。”
看来李十郎的火气根本就没压下去,周成钰也不敢再多言,随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李稷的思绪却逐渐飘远,那时父皇刚刚龙驭宾天。根据先帝遗诏,时任皇太子的他于灵前继位,因有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离世在前,李稷对于顺理成章的继位并没有什么欣喜可言。
然后这遗诏的后半部分却将李稷打入了无穷地狱之中。因为遗诏上说,朕感念与皇太子生母皇后白氏情深,特赐皇后白氏随朕西去,常伴朕左右。
李稷明白,这样一道遗诏的根本原因是自己尚不能亲政,而生母正值壮年,为免日后白氏一族借太后之名而外戚干政,让母后殉葬便是父皇的上佳选择。
面对父皇遗诏,李稷根本没有任何抗争的余地,哪怕他心中有再多的愤恨与不甘,失落与难过,他仍然只能选择接受。
李稷曾私下问过姑母,如果自己把唾手可得的皇位让给二哥,能不能换回母后?
李稷得到的回答无比残酷,“就算你让了也换不回你的母亲,而你的退让只会把更多人送上死路。不仅是你自己,你在乎的所有人都会被你送上死路。”
于李稷来说,这个至尊之位算是母亲用性命为他换来的。身下这张龙椅,他从坐上去的那一刻起就无比痛恨,可他却只能继续坐下去,还要坐得更加稳当,只因为他不能再让自己在乎的人用性命为他换取安稳了。
时至今日,李稷已不是当初那个彷徨无助的少年了。他可以护得住苌离,哪怕今日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他真的不需要这个女人搭上自己,来助他江山永固。
甚至对于她的真实身份,李稷也并非看起来的那般执着。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李稷完全可以确定曾经的她是个活泼灵动的性子,若非遭遇变故,她也是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如果她能变回曾经的样子,自己可以接受这辈子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谁。自己想给她岁月静好,一世安稳,可这个女人为何就不能消停下来?!
想到这里李稷又觉心头火起,现在他也明白执失弄那一出是为哪般了。这两个人是商量好了要刹住平康坊的歪风邪气,若让执失亲自去收拾那些鸨母商贾,一来有失都承旨的身份,二来也显得小题大做了。而这些人背后定然多多少少会有朝中势力的支持。所以这二人分工明确,苌离去收拾这些虾兵蟹将,他们背后的硬骨头则由执失来啃。身为臣子,这二人是尽忠职守了。www.jieyidazhiye.com
李稷现在只想知道,当初自己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要吩咐执失让苌离放手去做?
即刻入宫面圣的诏令让苌离很是惊讶。虽然之前李稷也有过召她面圣的诏令,可这样的急诏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不过眼下她没功夫思量此次召见的目的,火速换好官服便立即飞驰入宫去了。
在进入紫宸殿的那一刻,苌离就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她马上意识到李稷这是生了大气。
李稷的火气是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原本他以为自己在见到苌离之后火气会小些。可此时,看着逐渐走近的她,李稷只觉自己的火气是越来越旺。君臣大礼尚未结束,李稷就直接抛出一句,“对于你今日所做之事,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不过半天的功夫李稷就已经知道了?!苌离虽然诧异却不意外,终究是会知道的事情,那么此时还是彼时也毫无分别。
“启禀陛下,臣没有要解释的。”苌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李稷冷哼一声,道:“朕当真是小瞧你了,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还是个当酷吏的料。”
苌离瞬间明白李稷的火气是因何而起的了,不由自主地暗自一笑。也是,这是个要做明君的人,一个明君岂会任用酷吏?于是,重重叩首下去道:“臣今日行为欠妥,恳请陛下责罚。”
苌离这样的态度让李稷的怒火快要压抑不住,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到底因何而怒!
“你只是行为欠妥吗?”李稷又问道。
这下苌离是真的被问住了,在她看来李稷不可能不明白自己那般作为的目的。所以只能一脸恳切地道:“臣资质愚钝,请陛下明示。”
“你愚钝?!殿试第十名的进士自觉愚钝,你是怎么好意思将此言宣之于口的?!”
面对李稷的连嘲带讽,苌离只能说一句,“请陛下降罪。”
在李稷看来,苌离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降罪?!爱卿何罪之有啊?”
侍奉在侧的肃庸听到这一句,哀怨地望着李稷。圣人啊,你这让人家怎么答?别说人家真的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就是知道也没法答啊。
所以,肃庸现在只能拼命对苌离使眼色,认错,赶紧认错。
肃庸的眼色,苌离是看懂了的。可自己根本就不知错在何处,如何认错?
所以,苌离选了沉默。
然而,正是这沉默彻底引燃了李稷的怒火。“你以为你是谁?!平康坊的污糟事轮到你管了吗?!”
这一句让肃庸差点晕过去,周家五郎临走前给您的嘱咐,您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啊。
苌离所有的情绪在刹那间被惊愕吞覆,她的表情是混杂着不可思议的委屈……
这样的神情连肃庸都觉得心疼,然而在顷刻之间,苌离就换上了素日的面无表情,并且不带一丝情绪地叩首下去,道:“陛下说得是,臣区区正七品官职的确管不了一个平康坊,请陛下降罪。”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李稷,当然不会注意到苌离瞬间的情绪变化,相反苌离的反应更令他怒火上涌。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不知好歹,一年之内就从正九品升到正七品,你居然还不知足!”
对于苌离来说,她虽不是公主,可她自幼过得就远比公主惬意,更是不曾受过半分委屈。哪怕时至今日,苌离也没受过今日这么大的委屈。就算苌离自幼也受着忠君那一套的洗礼,但此时的她也上了脾气。
“既然陛下觉得臣不知好歹,那陛下将臣革职便是,臣求之不得。”
完了……肃庸只觉大祸临头,圣人若是跟这活阎王杠上,谁都讨不了好。
“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个官你早就不想干了!想溜是吧?门都没有!朕有得是办法整治你!革职?你想都别想!”李稷此时已是怒不可遏,“来人!”
“陛下息怒!”肃庸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苌大人好歹是个女儿家又身体不好,鞭刑什么的,她实是受不住啊!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幸好李稷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滚出去跪着!”
不待肃庸再说什么,苌离就接口道:“谢陛下隆恩。”言毕,直接起身去紫宸殿外跪着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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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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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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