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熠仿佛落水之人终于爬上了岸,一醒转便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后颈细细密密一层冷汗,寝衣也里里外外湿透了。
这房间里,真热啊…
他抬手擦了擦涔涔的汗水,才转脸去看床前站着的人——一个身着绿色官服,头戴翅帽的人,面色凝重,看样子是当地的知州。
知州怎么来了?张复他们呢?
赵熠满腹狐疑,又不好躺在床上发问,便撑着上身坐起来。这一坐不要紧,他瞬间脸色大变,五雷轰顶,内心仿佛硬生生被灌入了铅水,一路沉坠到地心。
他的锦服上被无数道血痕浸染,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的手边放着青霜剑,亦是血迹斑斑。地板上从门口到床前,一路淋淋漓漓的血点,此刻已然变成了黑色。
这屋子里都是他不认识的人,没有张复,没有侍卫,没有呼延必荣。
这…这难道还在梦中吗?
显然不是。
因为知州身后站着两排带刀的捕快,正用为民除害除暴安良的眼神看着他。
“下官乃忻州知州秦斐。祐王得罪了,您必须跟我们走一趟。”秦斐不卑不亢,一张秉公办事的脸上就差写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发…发生什么了?”赵熠直觉不妙,难道是自己梦中犯事了?
“杏林村上下十五户八十余口人,被一夜灭族,您是唯一有嫌疑的人。”秦斐一字一顿,说得笃定而犀利。
“什么?”赵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脏狂跳,抓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就往外冲。
屋外的太阳刺激得他睁不开眼睛,有一瞬间好像失去了视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他用手挡在面前,眯着眼眨了眨,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具横陈在地的男女老少的尸首,以及血液混合着泥土和残雪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而形成的一片片浑浊泥浆。
浓重的血腥气和某种腐烂的臭味弥散在空气中,纵然如他一般见识过最残酷惨烈的战争,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强烈冲击感官的眩晕和反胃。
他支撑不住,虚弱地靠在门上。手刚一碰到门框,就摸到一滩滑腻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稀稀拉拉的鸡蛋清。再往旁边看去,房屋的墙上和门窗被扔了很多腐烂的菜叶、鸡蛋、泥巴等等,可见他在这杏林村里是有多么的遭人厌恶。
秦斐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脸上愤怒和鄙视的意味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他皱眉道:“祐王,走吧。”
“我…我…”赵熠想否认,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梦中犯病,杀害了全村的人,他想找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忽然发现张复和侍卫们都不见了,忙道:“秦知州,张复张公公呢?还有四个侍卫,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秦斐毫无感情地说道:“本官未曾见过他们。”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在哪里?
赵熠起身跑回房间,这偌大屋子的一角放着一个盛满水的大缸,水缸下面垫着一块细布。这个水缸,似乎昨天是没有的?
他蹲下来,掀开粗布的一角,发现下面竟然是一块厚实的木板,下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
他连忙叫捕快一齐将大缸搬到一边,打开木板,就听见地窖里传来尖利哀凉的呼喊声:“殿下!殿下!”
赵熠借着日光,看见里面放着许多药坛,坛子中间站着五个灰头土脸的人,正是张复和四个侍卫。
地窖很深,他们自己上不来,只好由捕快们借助绳子跳下去,把人一个个背上来。甫一落地,张复见到赵熠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凄凄惨惨地哭天喊地道:“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秦斐仔细看了看水缸,站在地窖入口观察片刻,转头问张复道:“你是张公公?昨晚发生了什么?”
张复这才看到秦斐,狐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赵熠便道:“这位是忻州知州秦斐。昨晚杏林村全村被屠,可我记得我一直睡着,哪儿也没去,今天早上起来却是这副模样。”
张复闻言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杏林村被屠了?”另四个侍卫也是一脸震惊。
秦斐正色道:“正是。”
张复连忙跑出房间看了一眼,惨烈的场面让他忍不住直接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秦斐冷眼看着张复,待他脸色渐渐舒缓才问道:“张公公,你难道不知昨晚出了事?”
张复虚弱地摇摇头:“不知,昨晚我们五人一直在地窖里。”
秦斐道:“你们为何会在地窖?”
“这…”张复迅速地瞄了一眼赵熠,又看了看其他四个侍卫,欲言又止。
秦斐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赵熠脸色,便将昨晚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脸上表情更加严峻,掉头走到一个侍卫面前,道:“你来说。”
侍卫被点了名,满眼乞求地看着赵熠,嗫嚅着说不出口。
“秦大人让你说,你但说无妨。”赵熠镇定下来,朝侍卫点了点头。
“王…王爷…”侍卫犹犹豫豫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为难,“昨晚是您让我们下去的…”
“是我?”赵熠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句陈述,身体还是微微颤了颤。再看周围的人,张复和其他几个侍卫都垂下首,默默叹气摇头。
“是的…昨晚您睡下之后,杏林村的人还是群情激愤,他们不停地往院子里扔烂菜叶和污泥,还疯狂地撞门想闯进来,我们几个就一直守在门口跟村民周旋。”
“等下,”秦斐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昨晚你们和杏林村村民有争执?”
侍卫又看了眼赵熠,见他没什么反应,似乎正专心听自己说话,便继续道:“是。昨晚在祠堂呼延氏的族老和王爷起了争执。王爷脾气好,不跟他们计较,回屋睡觉了。谁知这些人得寸进尺,竟敢冲王爷的院子扔秽物。秦大人,您评评理,是不是杏林村的人有错在先?”
秦斐抓住重点追问:“他们起了什么争执?”
“呼延氏族老听信谣言,信口污骂王爷卖国求荣,污蔑准王妃出身,言语之恶毒连我们这些下人都听不下去。”侍卫回想昨晚的情况,依旧十分愤慨。
“谣言?”秦斐冷眼瞥了侍卫一眼,目光转向赵熠,“真的只是谣言?”
侍卫极其坚决地说道:“当然是谣言,王爷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九死一生,怎么可能卖国求荣?”
秦斐不置可否,冷淡道:“哼,先不提这些。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好不容易他们都走了。我们几人正在清理院子里的脏物,忽然王爷打开了门,说有东西掉进了地窖,让我们帮忙寻找。我们五个钻下去之后,突然地窖门就被关上了,我们怎么叫也叫不开。因为地窖很深,我们一个叠着一个想把门打开,却没想到那木板上好像压了重物,使劲浑身解数也推不开门,只好在里面待了一个晚上。”
“那可不,上面一个这么重的水缸,怎么可能推得开?”秦斐重重地拍在水缸边缘,缸里几乎满溢出来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你们昨晚在地窖听到什么了吗?”
侍卫摇摇头:“没有,这地窖太深了,什么也听不见。”
秦斐一声冷笑,淡淡看着赵熠道:“祐王,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凶手就是你!昨晚,你与呼延氏族人起了纷争,欲杀之而后快,又担心张公公和侍卫会阻拦你,便将他们五人骗进地窖,封住入口,然后大开杀戒,对吗?”
张复眼睛瞪得睁圆,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秦大人。你也看到了,那个水缸看上去有千斤重,殿下一个人怎么可能搬得动?”
秦斐哼了一声,走到水缸旁蹲下来,扯起缸底压住的细布道:“他不是搬,而是拖。你看到这块布了吗?用细布来拖动水缸可以减少摩擦,一个人足以。”说着,他蹲下身拉起细布,憋红了脸拽了一小段距离。
张复继续为赵熠辩驳道:“就算你推测是对的,也不能说明是殿下做的。这杏林村是开放的,谁都能来,说不定昨晚是某些亡命之徒下的狠手,然后嫁祸给了祐王殿下呢?”
秦斐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指着身后捕快手里的一份口供道:“你们从官道上过来,应该知道通往杏林村只有一条路。这条路上有家酒坊,他们一大早发现异样来报的案,酒坊里的人我都已经询问过了,从昨天到今天,去过杏林村的人只有你们!”
张复无言以对,颓然地耷拉下脸:“可是,可是…殿下这么和善的人,我不相信他会做出屠村这样残忍的事情。”
“和善?呸!”秦斐愤懑地勾起嘴角,脸上写满讥讽,“祐王,你是王爷,是河东主帅,你要什么没有?为何要与辽勾结?为何要卖国求荣?又为何要屠戮呼延氏族?”
赵熠静静听着秦斐铿锵有力的声声控诉,算是明白了为何他一见自己就带着明显的敌意,就笃定自己是凶手——自然是因为他和杏林村村民一样,对那些谣言深信不疑。赵熠幽幽喟叹,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却不知该如何说理。他没有信心,甚至有些惶恐焦虑,担心自己在癔症发作时,真的犯下了深重的罪孽,毕竟这几天已经反复出现了数次异状。
如果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自然是要调查给他下药的人。这个人一定在他身边潜伏了很久,企图通过此事彻底断送他的前途命运。
可就算找到了这个人,自己杀人的事实一旦坐实,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皇帝为了天家颜面,也许会赏他一条白绫或者一杯毒酒,他即将开始的幸福生活,就此戛然而止。
他忽然感觉万箭穿心,痛苦得无以复加,因为近百条鲜活的生命被无辜牵连,因为自己艰辛付出了这么多却依然不能扭转乾坤,也因为刚刚向如蔓许下的诺言骤然就变成了如露如电的梦幻泡影。
一切的美好倏忽而逝,他的人生再度堕入了黑暗。在这一刻,他觉得难以呼吸,泪水充盈着眼眶,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张复见他呆呆地陷入沉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跪着恳求道:“殿下,殿下,您倒是为自己说几句话呀。”
赵熠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秦大人,呼延必荣的屋内有我的医案,上面有记载,我这很可能是中毒引发的癔症,有时会出现在梦中行事而本体却毫无知觉的失魂症状。在我的记忆里,昨晚进了房间就睡了过去,确实没有做别的事情。”
秦斐让手下取来医案,仔细研读一番,道:“你在求医之前,已经出现了幻视、梦中殴人、失魂等症状,这更加重了你的杀人嫌疑。而且,就算你是被人下毒引起癔症发作,也不能改变你是凶手的事实。”
张复急得在一旁大吼:“都说了是中毒引发的癔症,所以殿下也是被陷害的啊!秦大人,你应该找到向殿下投毒的那个人,他才是真凶!”
秦斐对于张复的大喊大叫置若罔闻,只集中火力追问赵熠道:“还有一点,祐王,我不相信你昨晚毫不知情。你诱骗他们入地窖,花力气拖动水缸,还杀了那么多人,你都完全无知觉?”
赵熠郑重地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昨晚我一直在做梦,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若不是你方才把我叫醒,我此刻还在梦中。”
“梦?”秦斐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字,“你梦到了什么?”
“这…”赵熠纠结地低头沉思,那个梦实在太过真实太过具象,他被秦斐这么一质问,不由得深深怀疑起自己真的在愤怒中杀了人。他的内心激烈地斗争着,最终他还是将梦境如实地说了出来:“不瞒秦大人,因为昨晚和村民起了纷争,我心绪不宁,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一直在战场上杀敌。”
秦斐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表情:“祐王,这就是现实投射在梦境中的表现。你以为是在梦中杀敌,实则你是向无辜者挥起了屠刀!你就是凶手,你还有什么话可讲?”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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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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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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