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毕，季非背对云芒躺下，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
窗外雨声淅沥，歌手的唱腔模糊粘拉，两个人的呼吸声安静而缓慢地流淌在空气中。
夜越来越深，季非莫名心安困乏，他摩挲着手机将歌曲设置成单曲循环，等道计时结束时歌会停雨也会停，呼吸声也会渐渐淡去。
循环到第二遍，“秋刀鱼和你的滋味我都想要了解”终于开始变得越来越远，季非的眼皮越来越沉，直至无声合上，忽然一道极致温柔的声线混着雨点声穿梭在耳畔。
“非非，晚安。”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根，却仿佛延绵了很长的岁月，踏风而来随风而去，说不出一往情深。
季非只当是自己做了梦，梦里黑漆漆的一片，他什么也找不到，缱绻的温柔它一抓就散，这句陌生又熟悉的晚安根本无从考究。
这几年来，季非养成了开灯睡觉的坏毛病，知道不好可改不了，心理作用告诉他世界上大多数的噩梦都怕亮堂，就像白天走巷口就撞不到阴风和鬼。
话虽如此，可他依旧明白，闭上眼时灯比什么都要暗，睁开眼时远没有心中所渴望的亮。
三个循环听不完整，最后一句“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被谁听了去。
第二天，季非睡了个自然醒，借着钻进窗帘缝的光，勉强可以猜到已日上三竿。
懵坐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想起体检的事，微屈着手指去摸手机看时间，可是眼角睫毛黏糊成一片，眯着眼什么也没摸到。
好在一声“叮”——提示音来得及时。
季非循声摸到了连着耳机线整齐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在昏暗中保持着光亮，显示着中午时分，锁屏中跳出一条小框，季非定睛一看，是云芒发来的。
云芒？云芒！
忡怔了一会儿，季非承认自己没睡醒，却并没有失忆，昨夜大雨，有个叫云芒的人与他同室而眠。脑袋过电，等他偏头看去，床旁早已空空如也，整洁如初，如果不看地毯被压过的痕迹，根本不知道这里曾经睡过一个人。
“难道已经走了？”季非凝神心想，他的指尖在锁屏上似有若无虚虚滑动，最后还是点开了聊天框。
云芒：醒了？不用找我，先走了。
简直大言不惭，谁找你？！季非轻轻一笑，回了个“哦”后关了手机，敛眸回神松了一口气，那窒息感终于消失了，可他心里为什么空落落的。
起床时季非才发现怀里揣了个枕头，还是昨晚被云芒抢去的那个，放下枕头出了卧室，他拉开窗帘环视一圈，见被子呈规规矩矩的豆腐块状被放在沙发上。
明明走得干净，却像是哪儿都有痕迹。
洗漱穿戴完毕后，季非闲来无事，神经质般游逛了一遍屋子的大小角落，沉默地在冰凉的地板上站了会儿，最后打开了一扇落地窗通风，热风带着夏日的温度争先恐后涌屋，与空调的凉气相撞，风滑过肌理时有些烫人，他却觉得舒服又安静。
厨房里没有现成的食物，食材却塞满了冰箱，可季非一般看心情下厨，当然很多时候他没有好心情。于是他开了一瓶江积玉带来的橙汁，躺坐在沙发上仰头举杯时手机突兀一响。
云芒：抽血不能吃东西。
“......”
瓶盖被拧回瓶口，季非下意识扫一圈天花板，心想你是在我这儿安了监控吗？！
看着面前包装袋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零食，他终于体会了一把望梅止渴的滋味，直眼拨了拨包装袋，终究没下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这么听话。
好不容易搁下了手里的橙汁，手机却又响了。
显示屏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福利院。
.
夜雨过后碧空如洗，瓦蓝色的天空却因无云而尽显孤独，烈阳毫无匿藏之处，只能大方豪爽地播撒热光，将天空下的世间万物烤得滚烫。
出了银行大门后，日已中天，季非任由自己曝晒在阳光之下，他伸出薄而不失力量感的胳膊站在街边打车。
在银行办完事，接到秦宇宁电话时季非略感意外，这位秦医生委婉礼貌地告诉他体检迟到了半小时。不知道广玉集团是给了云沧医院多少投资，秦副主任知道他有事耽误不能及时赶到时，居然说要开车来接他。m.jieyidazhiye.com
但被季非拒绝。
功夫不负有心人，招手出租立马来。
拦到车报了云沧医院的大名后，季非上车划拉着手机上的地图，估算打的到云沧医院的价格，是公交车的十倍，他揉眉头疼。
假设真能长久地待在广玉工作，那就意味着要在江沧生活上好几年，排除季家人的骚扰和某些因素，江沧的确是个好地方，或许他可以买一辆普通的摩托......
季非虚靠着出租车的后座，目光扫着不断倒退的街景，思绪凝成一团，面对虚无缥缈的将来，心如明镜也心沉大海。用一辆简单的代步工具来开始新的生活未尝不可，可新的生活不代表新的人生......
付完钱刚下车季非就碰到秦宇宁，他相信这位秦副主任在守株待兔。
此时秦宇宁没披白大褂，斯文上外添了一道生活气息，他依旧客气热情：“可算到了，我还担心你路上出事。”
看来等会有一会儿。
季非点过头算打过招呼，解释说：“来的时候有点事耽误了。”
还耽误了很久，福利院那通电话来得太突然。
秦宇宁很是自来熟，领着季非往门诊大楼风风火火走去，又不失风度翩翩，手指习惯性一抬眼镜架：“不着急，周末来医院人也不多。大门口杵着也怪热的，我们先进去，你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就可以开始体检了。”
季非：“嗯。”
秦宇宁健谈，面对慢热的季非依旧孜孜不倦找话题，还是全国统一的话题：“午饭吃了吗？”
这种话题的转折对季非来说有些跳跃，让他想起了某人的提醒，他平静的侧颜难得有些情绪上的波动：“没有。”
他真的很老实地在回答。
秦宇宁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们先去抽血吧。”
接下来季非便被一个堂堂副主任领着到处走，体检项目各有不同，对应的楼层也是需要人跑，几个项目下来季非觉得自己就像只动物园里的猴，太多医生护士的目光从他身上擦来擦去，他有些不适，即使并无恶意。
“还好吗？”秦宇宁进了医院后便换上了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整理检查报告单一边打量着季非泛白的脸色问。
医院惯用冷白灯，打在人脸上真实又冷酷，季非那张不笑时就淡漠的脸被衬得更加苍白，松垮的白衬衫显得他有些单薄，却并非无力颓然，尚未褪净的少年气又卷土重来。他的手指隔着棉签摁着被针扎过隐隐作痛的出血点，他忘记了自己究竟被抽了多少管子血，只记得管子红黄蓝绿紫一堆。
季非淡淡一笑撤了棉签：“才几管子而已，还好。”
秦宇宁细心递来一张医用止血贴，示意季非换上，说：“近段时间伤口不要碰水，零食少吃点，你这身板简直就是消瘦一挂的。”
季非接过止血贴，并没有换上，只是顺手塞进了手里：“谢了，没多大事。”
一个小针眼要贴这么大个止血贴，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止血贴？总之面子不能丢。
秦宇宁细心将体检报告单打成文件，询问了相关病史，又叮嘱了注意事项，最后做了一份健康证明让季非回去。虽然季非心中疑惑，体检为什么需要劳烦一个医院的副主任操心，可这也不是他能操心的想法，疑虑后便只能不了了之。
广玉集团与云沧医院有合作，体检报告不用季非联系人事部，人事部自然有方法看到健康证明，接下来只要等通知上班便可。
季非选择了一条最快捷的通道出了医院，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冲出了医院大门。从小到大就怕这个地方，想法有增无减，越长越怕甚至还犯恶心。手里攥着秦宇宁给他的体检报告，是一摞不薄不厚的纸层，他并没有想法去看，只想找个垃圾桶扔了。
季非手泛冷汗，鬓角的发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连烈阳都赶不走一□□上的寒意，环顾四周刚找到公共垃圾桶时听见了有人在喊他。
“那个，季非，你等等！”
是秦宇宁的声音。
季非活像作弊被抓个现行的考生，反射性地顿住走往垃圾桶的脚步，死死捂住被摧残得邹巴巴的体检报告，脖颈咯吱咯吱地机械性回头，简直欲盖弥彰！
这怪他从小考试就没做过弊。
秦宇宁身着板正的白大褂匆匆跑来，斯文相随风掉了些，这是一番难得的场面，一向稳重不慌的秦医生大喘着气说：“差点忘了，药，”说着摆了摆手里印着医院标志和联系方式的塑料袋，要交给季非，勉强咽了一口唾液来缓解快跑来的不适，“你的药，你看我真的是，帮你开药却忘记提醒你带走了。”
看来并没有发现……
季非松眉，眼睛扫过一袋子花花绿绿的药盒并不打算接：“不是我的，我没买。”
“不用买，这些都是些营养品，你不知道吗？广玉有补贴，给每个员工一笔体检费，数目也不小，许多医生嫌麻烦并不会将余下的钱开出营养品。我是觉得多出来的费用不用在你自己身上多可惜？所以我开了一些东西，正好你可以带回去。”秦宇宁耐心解释，简而言之这一大袋子白送，不要白不要，千万不要和钱过不去，不要犯傻！
温柔谦逊，为人着想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徐州鸣，季非心头猛得一酸。
“......”季非觉得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然而秦宇宁比一般医生明显要热情得多，不一会儿，袋子一推搡便莫名其妙跑进了季非的手中。
“得了，拿着吧，我也好交差......”秦宇宁擦了一把汗口中含混说着什么。
“什么？”季非一脸茫然，一手插兜一手拎药袋，细汗在脸上有些反光。
为了保住亲表弟的马甲，秦宇宁连说话拐个弯都要小心翼翼，他转移话题：“我是说，每瓶都有吃法，我已经写好啦，你按照医嘱吃就行，像这瓶澳大利亚进口的维生素D......”
“秦医生。”季非打断秦宇宁的话。
“咋了？”
“您对每个病人都这么细心吗？”季非难得会心一问，“我从小到大看过很多病，见过各种德行的医生，很少有您这样的。”
过去的他少有攻击性，防御心被肆意的十八年养的浅浅淡淡，即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记得比谁都牢，可埋进骨子里的天真居然改不掉，但改不掉却可以摧毁，可以连根拔起，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天真是完好的，它们分为两种，污垢洗涤出来的最美，被滋养出来的最脆弱，他是后者。
这话无论从什么角度听，哪怕是换做别人对他说，秦宇宁都觉得挺感动的，可从季非嘴里说出怎么就变味了？他猛然心惊这不是变味，这是□□裸对他的怀疑啊！自诩见过不少世面的秦宇宁镇定如常，顿了顿说：“医生细心是应该的。况且，我也没单纯当你是我的一个病人，更多的是朋友。”
季非心里升起疑惑：“？”
对季非而言不熟的人与陌生人并无区别，于是好看的脸上有了“哪门子朋友，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秦宇宁念人名时咬字微重，他突然有点同情他表弟，提醒道：“二芒的朋友。”
季非倏地一愣，闷热在口袋里的手心握紧又松开，像是得到了一个正确无比的答案。
二芒......
他竟然有种豁然开朗的错觉，心想：“差点就忘了……”
原来真的存在，忽然有一天在某个时分，有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开始无所不在。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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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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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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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七里香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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