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郭家的条件是配不上谭家的,她爹拉下脸厚着脸皮跟谭秀才开口全是为她这个闺女着想,即便公婆进城没有带着自己,她始终是长媳,以后分家也是占大头的...想得越是长远越是难受...
娘家人掏心掏肺为自己好,她却不能为她们做什么。
青桃宁愿把买卖托给刘氏也不愿意教给她,追根究底,还是瞧不起她。
郭寒梅觉得青桃拎不清事儿,无论眼下多要好,等邱婆子和谭老头过世,始终要分家的,青桃亲近刘氏,买卖就是刘氏自个的,分了家刘氏也能继续岀摊挣钱,而她们呢...
白白损失很多钱财。
像她为什么赞成李氏分家,还不是二房分出去,大房挣钱了能少养几个人,她以为青桃会明白这些,不过好像她高估青桃了。
宁肯养几个累赘也不分家。
这种话郭寒梅不会跟谭青杏说,毕竟谭青杏是二房的人,真要说了,谭青杏会死死缠着大房不放,不成想到头来结果差不多,郭寒梅唯有笑着说,“母女没有隔夜仇,你想开些。”
谭青杏淡淡嗯了声。
从而说起收绣品的事儿了,不知谁出去乱说她卖绣品挣了钱,以前卖绣品给她的人齐齐抬价,六文钱的手帕要七文钱才肯卖,衣衫鞋袜贵了好几文。
谭青杏担心赔本,没敢答应。
说起这个郭寒梅也皱眉,“要不找青桃替咱算算账,她算数好,是挣还是赔,她比咱明白。”
谭青杏道,“我也这么想的。”
屋里堆着批绣品,她跟牛叔说了,如果去府城就跟她说声,捎她一路,奈何牛叔往南边去了,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谭青杏又不敢找外人,来回一趟,她舍不得那个钱,因此拖到了现在。
这头两人商量着对策,那头青桃跟谭青牛已经到了桃花村,路上碰到好些认识的人家,时不时停下跟人寒暄两句,耽搁不少时间。
青桃给谭青牛钱让他打酒,她则去了郭家。
最近天儿不错,正是干活的时候,郭家院里去站着不少人,全是十几岁大的姑娘,郭寒梅嫂子吴氏站在中央,脸上笑开了花,青桃没听她们说什么,喊了声郭大嫂。
吴氏见到她,脸上笑意僵了瞬,“哎哟,是青桃啊,你怎么来了。”
扫到青桃手里的纸包,嘴角高高扬着,“你快回屋坐,我去地里喊人。”
青桃把东西递过去,“我爹娘回来了,我奶让你们过去吃饭。”
“婶子太客气了。”
吴氏脸上笑眯眯的,青桃急着回去,把话带到就走了,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吴氏跟院里的人说她的好话。
许是在自己地界,吴氏嗓门挺大的。
青桃想起她来家里都闷着头不说话,邵氏问她两句她就腆着笑低低答几个字,像刚刚那般得意倒是没见过。
桃花酒卖酒的地方在村口对面的竹屋,除了酒,还有其他,价格跟镇上的一样,青桃买了两斤瓜子,还买了两斤南瓜籽。
谭青牛背着坛子,问,“他们会来吗?”
“不知道。”青桃说,“我也没多问,应该会来吧。”
郭寒梅爹是读过书的,喜欢跟谭秀才喝酒聊天,平时少有机会,如果有,他不会拒绝的。
谭青牛望了眼田野里的人,“大嫂是个多心的,郭家人不来,怕是会觉得咱暗中做了什么。”
青桃有点不高兴,尽管邱婆子强调给郭家送礼和郭寒梅没关系,她觉得不是那样的,问谭青牛,“大嫂性子怎么样,没惹奶不高兴吧。”
谭青牛摸自己后脑勺,“我整天在地里,哪儿知道那些,不过你们走后,大嫂回过娘家几次,因为这事,二婶不太高兴,奶骂二婶了呢。”
“她回娘家干什么?”
“不知道。”
青桃又问他,“我大哥呢?”
“大堂哥就那样啊。”天天关在屋里看书,不怎么露面,谭老头担心他闷出毛病,劝他去地里走走,谭青文板着脸,像谁借了她钱没还似的。
谭青牛不好说谭青文坏话,只道,“没去参加院试,大堂哥心里不痛快。”
“他自己学问不高怪得了谁。”
读书的事儿谭青牛也不懂,但看谭青牛读这么多年书都没出头,跟青桃感慨,“幸好我不读书,要不然真的是要命。”
每天坐在凳子上,屁股怕要长疮。
青桃笑他,“读书有读书的好,你看我爹,考个秀才在镇上教书,不用日晒雨淋就能养家,多轻松。”
“以前也苦过啊。”谭青牛说,“爷常说大伯起早贪黑的读书跟入了魔似的呢。”
谭秀才以前啥样两人都没见过,左右是听谭老头说的。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家,谭青杏在门口等着,看青桃从村道走来,就把算账的事儿提了提,态度称不上好,比以前强多了。
青桃说,“待会我帮你算算。”
也不走前门了,顺着屋后的巷子进了后门,回自己屋拿了笔跟纸,问谭青杏收绣品的价格,再问她卖绣品的价格,最后刨开来回的车马费。
其中鞋面跟鞋底是赔本的,其他还是挣的,不过所有的加起来也是挣的,她让谭青杏自己拿主意。
“要不跟她们说不收鞋面跟鞋底?”谭青杏道。
郭寒梅也在,望着白纸上自己不认识的字,眉头皱得紧紧的,布庄收绣品是成十收的,比如鞋底,布庄布庄收一双鞋底十五文,十双鞋底只卖得到一百三十文,无故少了二十文。
郭寒梅问,“布庄会不会故意压价。”
这种事情当然存在,不过更多是讨价还价造成的,谭青杏没有经验不会算账,被掌柜忽悠了而已。
青桃解释,“以后去布庄记得仔细问清楚价格,抹零头没问题,但不能每样都把零头给抹了。”
“好。”谭青杏道,“绣品太多我捋不清,不然还是只收元帕得了。”
一样绣品好算价。
青桃道,“绣品都可以收,哪样绣品卖多少钱你心里要有数。”
该怎么做之前青桃就教过谭青杏了,也让谭青杏回家跟着识字算账,她问谭青杏怎么样了。
谭青杏看郭寒梅,声音小了下去,“认得自己名字了。”
“三个字?”
谭青杏点头。
她跟郭寒梅说过识字的事儿,郭寒梅也答应了,但郭寒梅跟李氏分担灶房的活,得空还要做针线,抽不出多少时间教她,而她记性不好,郭寒梅教两边根本记不住。
不过,她说,“我会背《三字经》了。”
谭青河他们天天回家摇头晃脑的背书,她跟着学了几句,为表自己有认真学,特意背了几句给青桃听。
青桃道,“这几句还远远不够。”
“可是大嫂没空。”
郭寒梅笑笑,“是啊,我要洗衣服煮饭喂鸡,还要绣花...”
“不然跟着青槐他们学吧。”
谭青文要读书没空,郭寒梅手里事情也多,谭青槐他们不同,每天回家,他们都要写功课,青谭青杏可以趁机跟他们学,算账也是,夫子布置的算数,谭青杏能跟着做。
谭青杏皱眉,“他们吗?”
“你要是嫌他们闹腾,跟我二哥学吧,我跟我他说。”
谭青武的亲事还是她帮的忙,没道理会拒绝自己,谭青杏道,“成。”
郭寒梅有所担心,“会不会耽误二弟的功课。”
“不会。”
谭青杏笑了。
她是想读书识字的,因为钱栗树喜欢读过书的姑娘,“青桃,明天我能跟你进城吗,手里的绣品能卖了。”
“好。”
两人商量完这件事就去前边帮忙了,几家好几个媳妇走在,她们也就摆碗筷而已,等蒸笼里的肉菜好了,邱婆子让她喊谭老头回家开饭。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说说笑笑进了门。
学堂有厨娘煮饭,谭青武他们带米去就成,是以他们不回来吃饭,几大家子人,男人小孩把院里坐满了,邱婆子跟几个长辈坐在堂屋里,借着舀汤,她把青桃拉到灶间问,“你大嫂娘家人怎么没来?”
青桃吃着碗里鲜嫩的野菜,疑惑,“我也不知道啊,我跟郭大嫂说了的。”
“她就没回你?”
“她家院里有人,我想着他们会来就没多问。”
邱婆子看了眼院里低头扒饭不吭声的郭寒梅,“你走了没多久,我就跟你大嫂说请她娘家的事儿,这会儿也没来人,会不会出事了?”
刚刚她没想起来,端着碗上桌,发现院里空着张桌子才反应过来。
“你跟大牛去村口瞧瞧,我给他们留些饭菜。”
饭菜全部端上桌了,突然端走不太合适,只能跟几个妯娌说说,从她那桌匀点出来。
青桃想想,“成。”
丢下碗,叫着谭青牛就出了门。
郭寒梅瞅了眼两人背影,眼神黑幽幽的,邵氏问她怎么了,她低头说没什么,邵氏也没多想。
村口小路上没人,桃花村那头也没人来,谭青牛舔着嘴唇的油,道,“在桃花村我就怕出现这种情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不我再去趟桃花村?”
桃花村说远也不远,他一路跑的话,没准赶在谭老头他们搁下酒碗前来得及。
青桃垫脚瞅了眼小路,“罢了,是我没考虑周到,我们先回家吃饭,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大堂嫂那边...”
“我跟她说吧。”
郭寒梅倒是客气,反过来安慰青桃,“许是地里活多,我爹娘忙,没事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邵氏坐在旁边的,搭话道,“又不是你的错,你赔罪干什么?快坐着吃饭...”
她觉得这事怪郭寒梅嫂子,青桃传了话,你来不来都跟青桃打声招呼,吃饭吃到中途去村口等人像什么样子,而且郭寒梅态度让她不爽,青桃是做小姑子的,比她做闺女的都勤快...
郭家没来人,吃过饭郭寒梅就回屋了,不像四奶奶家孙媳妇热情帮着洗碗扫地,邵氏心里愈发不喜。
等傍晚谭青槐他们下学回家,跟她说郭家人找他了,说是家里有事来不了,等忙完请他们过去吃饭,邵氏心里更不痛快。
担心他们来得晚没有饭菜吃,邱婆子硬着头皮收了桌上的几碗菜,郭家人不来,让其他几家怎么看邱婆子。
不知道的以为邱婆子抠门舍不得呢。
邵氏跟邱婆子说了这事,邱婆子说,“许是真的忙,罢了,左右是你大伯他们,不会多想。”
邵氏还是不舒服,去后院找郭寒梅。
谭青文坐在窗边读书,郭寒梅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好像在睡觉。
家里请客,青桃跑完腿就跟着收拾,忙了大半个下午,郭寒梅做媳妇的倒是会躲清闲,关起门睡觉...
“寒梅...”邵氏站在门口,脸上阴沉沉的。
谭青文抬起头,喊了声娘,又往邵氏身后瞅了眼,见谭秀才没来,无端松了口气。
因院试,他跟谭秀才怄气,昨晚谭秀才训了他一顿,又考察他功课,骂他读这么多年的书比不过青桃抽空读的,他心里不是有滋味,卯足劲想写篇好文章让谭秀才刮目相看,这会还在翻书思考。
邵氏冷着脸,“你媳妇怎么了?”
郭寒梅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嗓音沙沙的,眼角有点肿,好像哭过。
谭青文不敢说郭寒梅哭过的事,扯谎,“可能吹了风有点不舒服。”
“什么时候不舒服就我回来不舒服,她要不待见我这个婆婆,我明个儿起就不回来了,你们过自己的去。”邵氏素来是和颜悦色慈眉善目的,这般动怒甚为少见,谭青文瞥了眼床上又开始抹泪的媳妇,搬凳子给邵氏坐,“娘说的什么气话,你和爹还在,哪有我跟寒梅单独过的说法...”
发生什么事谭青文不知道,他在邵氏身边坐下,问邵氏,“四妹呢?”
提到女儿,邵氏脸色好了些,“给你四叔他们补衣服呢。”
谭广户天天在山里转悠,衣服经常是破的,让谭青杏缝两针,谭青杏转身不理人,而邱婆子眼神比不得从前,谭广户看不上她的走针,全堆屋里等着青桃的。
谭青文没有见识过青桃的针线,但能让谭广户赞不绝口,想来确实不错。
他说,“四叔跟青桃好,青桃不在家,四叔念叨她的时候比奶还多。”
邵氏道,“你四叔心思敞亮,谁好谁不好看两眼就知道。”
谭青文点头,“四叔确实好。”
谭广户从山里回来,得不得会来后院看他,担心他压力过大不小心晕过去。
他知道,全家都对他寄予厚望。
风吹得桌上的书页沙沙响动,邵氏问,“你最近读书怎么样了?”
谭青文敛目,“还行。”
“还行是怎么个行法?”邵氏说,“你别拿话忽悠娘,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不像以前好骗了。”
“......”
好像这次回来,他娘就变了许多,以前家里办事,她奶嗓门是最大的,邵氏永远坐在自己位置上,静静扒碗里的饭,不怎么说话,偶尔开口,声音怯怯的。jieyidazhiye.com
今天不仅跟堂爷爷家的几个媳妇聊天,脸上表情也丰富了许多。
整个人容光焕发,自信从容。
谭青文道,“爹说去过年那会好,但比不过四妹。”
邵氏沉默了会儿,“你也别跟青桃比,你爹说了,青桃有天赋,如果是男孩,他都不如。”
“你爹都比不过的人,你又何苦自取其辱。”
谭青文:“......”还有这种事?
邵氏道,“学问进步就好,待会我问问你爹,要是行的话,你就随我们进城,去城里读书,院试三年两次,今年错过就错过,明年秋的院试不能错过。”
谭青文震惊,“我要去城里读书?”
郭寒梅表情跟谭青文差不多,她也不哭了,掐着被子,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
谭青文进城,她这个做媳妇的势必要跟着的。
她也能进城?
邵氏道,“还得问过你爹才知道...真要去了城里,千万别学外边应酬那套,专心读书,早点考上秀才才是正经。”
邵氏说的是秦柏那行人,不专注学问,整日呼朋唤友下馆子喝茶,家里钱花了不少,学问没什么长进,入府学这么长时间,考试比不过今年进学的谭秀才。
不得不承认,邵氏觉得青桃那番话说得很对。
谭秀才读书比巷子里的人强。
至少谭秀才免了束脩。
学问高低邵氏看不太出来,反正谭秀才更厉害就是了。
谭青文觉得不太真实,“咱家不是四妹当家吗,有钱教束脩吗?”
那件事后,青桃待自己冷冰冰的,跟青槐感情更好,谭青文觉得青桃不会答应。
“钱是有的,就看你爹的意思。”邵氏道,“你四妹为你们可谓操碎了心,她说等有了钱,不止你,青武他们都要接去城里读书,有名师教诲,你们这辈子都会受益,以后你真要有出息了,别忘了她的好。”
这种话邵氏从来没说过,觉得青桃小,哥哥照顾妹妹是理所应当的,但即使不是哥哥,谭青文也该心存感激。
谭青文心里不自在,小寡妇那事,青桃捏着她把柄。
青桃瞧不起他。
见他不答,邵氏拍他肩,“娘和你说话呢。”
“好。”
说完,邵氏忍不住看向床上,郭寒梅已经掀开被子下地,“娘,相公去城里,我是不是要跟着去伺候...”
“统共两间屋,你去了住不开,你就留在家里吧。”邵氏道,“以后搬了大院子再说。”
犹如一盆冷水泼下,郭寒梅淋了个心凉,这番不过是敷衍她的说辞,邵氏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郭寒梅攥着手,脸上闪过几分怨怼,邵氏没看到,又说,“你三婶不在家,家里就你奶恐怕忙不过来,有你帮忙,她也轻松些。”
郭寒梅紧紧抿着嘴角,一脸不愉。
邵氏懒得理她了。
谭青文搬进城,她要跟青桃挤着睡,再来个郭寒梅,哪儿睡得下。
青桃回屋拿线,隐隐听到对面屋传出啜泣声,看窗户紧闭就没过去询问,拉开抽屉,翻了翻里边卷着的线,灰色的没有了,只有黑色跟藏青色两种颜色。
和谭广户的衣服不搭。
琢磨着找谭青杏问问,走到院里,只听对面屋响起郭寒梅的质问,“青桃青桃,什么都是青桃,奶偏心就罢了,娘怎么事事都向着她,还要我处处忍让她?”
青桃站着没动。
郭寒梅摔了针线篮,线滚得到处都是。
谭青文眉头紧皱,尽管他也不喜欢青桃但听不得郭寒梅这么。
“四妹年纪小,咱做兄嫂的让着她又怎么了,你要无理取闹也不该捎上她。”
邵氏走后,谭青文就提笔写文章,郭寒梅突然倒床上捂着被子痛哭,他嫌吵就提醒她安静点,她哭得愈发大声。
谭青文不想闹笑话,关上门窗,郭寒梅就提青桃。
谭青文道,“你不满意娘你就和娘说,四妹虽然当家,也有不管的事儿。”
他痛恨青桃在小寡妇面前贬低自己是真,但也记着娘总说他们在镇上,想吃什么出门就能买到,而青桃在村里,自己想吃什么都不知道,爹娘不在身边,总是要受冷落和嘲笑的。
有时候想到那些话,他不禁想青桃是不是讨厌他。
他从小待在邵氏身边,吃的好穿的好,嫉妒他,逮到机会使劲抹黑他。
每次那么想,他就觉得青桃不是那么令人憎恶了。
郭寒梅恨恨咬牙,“她有什么不管的啊,钱财她攥着,说不说亲她说了算,分不分家她说了算,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她凭什么?”
谭青文理直气壮,“凭咱家她当家。”
提到这个,郭寒梅越是来气。
就因自己没有讨好她,其他亲戚有礼,她娘家什么都没有,得两包糕点还是邱婆子拿出来的,传个话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否则她爹娘怎么会不来?
郭寒梅坐在床边哭着数落青桃的不是。
谭青文听不下去,拉开门就走。
看青桃站在院里,脸上满是尴尬,“四妹...”
“郭家的事儿我也不清楚缘由,要不待会我再去问问,大嫂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可以跟我说。”青桃以为郭家的事儿让郭寒梅不痛快了,解释,“送礼的事儿是我做的主,我和娘挣的钱,自然孝顺家里长辈,郭家是大嫂娘家,和我跟娘关系不大...”
没有给平辈亲家送礼的道理。
谭青文回眸瞅了眼泪眼婆娑的郭寒梅,不甚耐烦,“青槐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咱礼数周到是郭家自个儿忙,赖不到你头上。”
谭青文道,“别理你大嫂。”
被她奶和她娘知道也会是这么说的。
郭寒梅对青桃有偏见,什么事儿都怪到青桃身上,不是找茬吗?
青桃没有往屋里走,“等我给四叔补了衣服再说吧。”
谭青杏要绣花,备了各种颜色的线,给青桃线时,她纳闷,“大嫂不在吗?”
郭寒梅也有灰色的线,问郭寒梅比问自己省事多了。
“大嫂在睡觉。”其他事儿青桃没多说,谭青杏也没起疑,毕竟她眼里的郭寒梅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哪儿跟人红脸呢。
晚上煮的面条吃,全家人坐在堂屋,就郭寒梅不在,邱婆子问了两句,谭青文只说郭寒梅午饭吃多了不舒服,歇下了。
谭青杏没有多想,“会不会是怀上了?”
她没嫁人,但女人怀孕是清楚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谭青文。
谭青文脸红,“应该没有吧。”
谭秀才道,“待会请大夫来瞧瞧吧,咱们明天一走,不定啥时候能回来,寒梅不舒服,让大夫抓两副药。”
媳妇跟自己说了让老大进城读书的事,他问青桃家里银钱的情况,决定让老大去府学边上的书塾读书,有自己盯着,老大总不至于没有长进吧。
无论如何,明年院试得下场试试。
这事沈邱婆子也知道,她不认为郭寒梅有了身孕,更多是不高兴。
她问青桃,“城里屋子真住不开?”
邵氏抢话,“娘,咱租的是间小院,两间卧房,青杏来咱们都是挤着睡的。”
谭青杏点头。
邱婆子叹气,“寒梅进门的时间说长不长,咱们每天在地里忙,没有好好跟她聊过,青文一走,她说个贴己话的人都没有了。”
邵氏道,“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青文你好好跟你媳妇说说,别让她胡思乱想。”
“好。”
一顿饭,因为郭寒梅,多少有些扫兴。
等洗漱回屋,邵氏发了通火,谭秀才坐在灯下看书,笑她,“跟青桃待久了,摆架子你是越来越会了,青文媳妇估计舍不得青文,你就甭骂她了。”
邵氏骂也没去郭寒梅屋骂,就坐在桌边,喋喋不休说郭寒梅的不好。
谭秀才说,“这次回去,咱多留意留意周围院子,有合适的再租个,让老大媳妇也进城,他们还年轻,离久了不太好,远的不说,孙子啥时候能有?”
“我见不惯她哭哭啼啼埋怨青桃的嘴脸。”
“她不敢。”谭秀才道,“我们还在呢,她敢给青桃甩脸色。”
听到这话,邵氏才好受些,忍不住跟谭秀才诉苦,“青文没成亲前,咱天天盼着他早日成家,如今真娶了媳妇,瞧瞧又是些什么事,难怪娘总爱骂人...委实没耐心讲道理...”
人多心思就多,心思多就不齐心,与其花时间给每个人讲道理,不如直接骂,骂得大家伙听话就行了。
“好好的怎么扯到娘身上去了?”
“娘要操持全家人的吃喝拉撒,不容易啊。”
“......”
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郭寒梅的事儿算让邵氏愈发体谅邱婆子的不容易。
这种心情郭寒梅是不懂的,谭青牛请了大夫给她把脉,她以为邵氏想借她没身孕拿捏自己,心里恨惨了青桃。
送走大夫,谭青文去灶间熬药,青桃听到动静帮忙生火。
“大夫怎么说?”
“说是有点受凉了,没事的。”
谭青文没有做过灶房的活儿,药倒进锅,添多少水完全不知道,还是青桃说差不多了他才停手。
火噼里啪啦燃着,映出青桃秀气的眉眼,不知为何,谭青文又想起小寡妇来。
“四妹...”他想知道,青桃为什么笃定他不会娶小寡妇,他真的是懦弱无能的人吗?
青桃点燃火,往灶眼里添了两根柴,抬头看他。
谭青文摇摇头,“没什么。”
有的事问出口又能改变什么?小寡妇已经嫁了人,而他有自己的娘子,注定跟小寡妇无缘了。
他不说,青桃便不问。
谭青文一时有些尴尬,倒是闻到苦味的谭青武捏着鼻子跨进屋,问青桃能不能给她几文钱。
“你要钱做什么?”
“给梨花买糖。”
青桃:“......”
“四文钱就成。”谭青武竖起四根手指头,青桃问他,“你没钱吗?”
“没有啊。”谭青武掏自己衣兜,“我哪儿来的钱?”
青桃给了他十个铜板,谭青武捡出四个,其余的还给青桃,青桃道,“你拿着吧,我和爹娘不在家,遇到点急事你没钱怎么办?”
谭青武不当回事,“我能有什么急事?”
他就给梨花买点零嘴而已。
想到什么,他接过钱,“那我就收着了?”
青桃点点头,谭青武咧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四妹你人好,你放心,以后梨花进门,绝对不会和你唱反调的。”
“......”
她真不知道田梨花看上谭青武什么了,摆摆手,“时辰不早了,二哥你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早呢。”
“好。”
灶眼里的火彻底燃起来后,青桃拿了谭广户衣衫,坐在灶台后缝补,谭青文不想回屋看郭寒梅冷脸,就在边上坐着看。
青桃穿针速度不快,但没多久衣服就补好了,谭青文展开衣服,发现看不见针脚线头,不仔细看,连补过都看不出来,他不由得好奇,“四妹,你从哪儿学的?”
“自学成才。”
“......”
平生最怕“自学成才”四个字了,补衣服也就罢了,读书也如此,让人想追赶都不能,他笑笑,“爹总夸你读书厉害,青槐也常说你懂得多,哪怕字丑,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青桃抽抽嘴角,怀疑谭青槐吹牛了。
她会背诗,但不会吟诗作对,她懂文章的意思,但不会写文章。
“青槐乱说的。”青桃道,“我懂的没有爹多。”
谭青文不信,故意挑了两句他不会的文章考她,青桃倒不谦虚,思考一会儿就回答上了。
谭青文瞠目,“这就是天赋吗?”
无师自通。
“......”
青桃没问他此话何意,锅里沸腾后,就抽出柴棍,小火慢慢熬。
苦味弥漫开,郭寒梅穿着袄子走了进来,整个人瞧着病怏怏的,谭青文没有戳穿她,“过会儿就好了,夜里凉,你还是回屋待着吧。”
屋里吵,前院的人听不到,如果在这儿吵,所有人都会惊动。
邱婆子不会给郭寒梅好果子吃。
郭寒梅白着脸笑道,“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你明早就走了还要收拾书籍,这儿我来吧。”
谭青文哪儿敢走。
青桃看着好说话,硬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对他这个亲大哥都不懂嘴下积德,何况郭寒梅这个嫂嫂,他坐着不动,“几本书,明早整理也来得及。”
郭寒梅紧了紧外衫,伸着双手靠近灶膛烤火。
青桃往边上坐了坐。
郭寒梅望着灶膛里的火,低声道,“四妹,白天是我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谭青文瞪大眼,不敢相信郭寒梅会服软。
青桃似是早料到,脸上并无惊讶,“传话的事是我疏忽,青牛堂哥还问过我,我没想到那岔,大嫂说我是对的,我怎么会往心里去。”
她态度不冷不热,郭寒梅看出些东西来。
比如,青桃确实不满她。
否则不会是这副表情。
她心头讪讪,怀疑青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便道,“以后我能去城里找你吗?每次卖绣品都是青杏去的,我也想去布庄瞅瞅,看看流行什么花样,试着绣来卖钱。”
“好。”
这种事青桃素来不会拒绝。
郭寒梅松了口气。
药熬好,她咕噜咕噜灌下肚,青桃收拾锅碗,她积极帮忙,谭青文难以置信。
回屋后,忍不住问郭寒梅,“你不跟四妹怄气了?”
郭寒梅背身躺着,语气含糊,“都是一家人,怄什么气。”
全家人都向着青桃,她真敢使性子甩脸色,邵氏那关不好过,如果邵氏一直不满意,往后她想跟谭青文亲近的机会都没了,为了自己,她也不能跟青桃怄气。
如今谭青杏都巴结青桃,她能比谭青杏好多少?
“你自己想明白就好。”谭青文道,“四妹常说家和万事兴,咱齐心过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有些时候谭青文还是挺佩服青桃的,比如谭青杏从小欺负她,可谭青杏被李氏哄骗分家,青桃还是愿意帮她出谋划策,换了其他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翌日,天不亮院里就传来响动。
青桃在灶间蒸馒头,谭广户杀了两只野兔让青桃带城里吃,邱婆子把亲戚送的鸡蛋装了大半,还装了米和腊肉。
回来花花绿绿的布,走时满当当的粮。
四奶奶熬夜煮了锅豆腐,用筲箕沥干水送过来。
城里物价高,什么都花钱,反正有牛车,能带就多带点。
除了这些,还有新鲜的野菜,青桃年年在田野里挖野菜,亲戚知道她爱吃哪些,昨天吩咐家里孩子挖了许多。
光是折耳根就装了两篮子。
邵氏哭笑不得,“这么多菜,咱得吃到啥时候啊。”
“都是心意,你就收着吧。”邱婆子没想那么多,可劲往牛车上搬,李氏站在鸡笼边,拎着两个儿子胳膊不让他们摸鸡屁股,“你青桃堂姐要走了,还不过去说说好话。”
青阳:“我不去,我要看鸡什么时候下蛋。”
李氏:“......”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人家进城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呢?”
青阳反驳,“才不是呢,青桃堂姐很早就起床干活了。”
反手抓着李氏手腕,使劲挣开,嗖的钻进鸡笼,逮住黄灰相间的鸡,手抄过腿,摸到鸡肚子,左右揉两下,嘿嘿笑道,“这鸡半个时辰就下蛋了。”
青田急得拍手,“我要摸,我要摸。”
李氏:“......”
牛车驶出去没多远,青桃听到自家院里传来哭声,谭青武他们几个去学堂读书了,这个时候挨打的也就青田和青阳,她蹙眉,“二婶怎么打堂弟他们了?”
谭青文:“估计他们又钻鸡笼了。”
因为这事,李氏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兄弟两就喜欢守着鸡笼看鸡下蛋,哪怕鸡拉屎,两人都能叽叽喳喳讨论半天,李氏气得不行,带他们去地里,两人就刨土抓蛐蛐玩。
有天傍晚回家,两人衣服里兜的全是蛐蛐,给李氏差点吓晕过去。
提到兄弟两李氏就眼眶泛泪,逢人就说青桃坏话,其他孩子有书读,就她儿子没有。
村里人有眼睛,自己会看,说青阳他们年龄太小,去学堂坐不住白白浪费钱。
李氏就跟人家骂。
这些谭青文是听郭寒梅说的,谭青杏也知道,说道,“自打没能当成家,我娘就像变了个人。”
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借的钱至今也没还上,她舅母来问了好几回。得亏青桃提醒,否则那些债恐怕都归到她头上了,至今想想她都心有余悸。
“青桃妹妹,幸好你赢了。”
青桃知道她说的什么事,笑着道,“我运气好。”
“说什么呢?”邵氏问。
两人默契地摇摇头,邵氏好笑,抬手替青桃理了理风吹乱的发丝,“冷不冷?”
“不冷。”
去府城的路走过好几回了,青桃感觉没那么颠簸了,跟邵氏说说话,听谭青文背背书,没什么感觉就到浣衣巷的巷口了。
晚霞褪去,斑驳的院墙在月色下愈发黯淡。
各家小院还没亮灯。
跳下牛车,她竟有些恍惚。
邵氏亦如此,“这趟回家,好像过了几个月没来似的。”
谭秀才唤谭青文搬箩筐,笑道,“这儿冷清清的,没有村里热闹,哪儿就几个月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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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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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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