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贾母身边久了,更要脸面,这会子进来情形狼狈,自己跪在地上便羞惭起来,一手掩着袖子,一手伏在地上,也不敢抬头,一头碰下去哭道:“看在林姑娘的份儿上,求求公主就救我们老太太罢……我给您磕头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楚旻还是忍不住的气,顺手便掫了一盏茶下去,黄褐色的茶汤子沸沸扬扬地泼在鸳鸯眼前的地上,连身上都溅了不少,她吓了一跳,在荣府内住着时,楚旻待她们这些下人也都和颜悦色的,还从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这猛然一下,鸳鸯吓得一缩。
楚旻怒意盎然,“你还有脸来跟我提林姑娘!适才你家老太太身边的妈妈勾结了贼人要来挟持林姑娘,险些儿要了她的命,你却还有脸过来求情!”
她微微平复,冷笑道:“焉知不是你们老太太跟谁勾结了,来要我妹子的命!”
鸳鸯吓蒙了,也急了,急分辨道:“绝没有这样的事!奴婢这个敢下包票,老太太是林姑娘嫡亲的外祖母,素习最疼林姑娘,连家里的姑娘们都比不上,恨不能放在心肝儿上疼的。这里头必定有误会,老太太怎么会想要林姑娘的命!”又哭道:“老太太如今进气不如出气多,已是大不好了,还求着公主救老太太一命。”
话音未落,外头便扑过来一人,尖声叫道:“我打死了你,再去底下问那老婆子去!”说着扑上来兜头盖脸地就厮打上来,众人阻拦不住,鸳鸯竟被扯着领口挨了两记嘴巴,她平日跟着贾母,养得副小姐一般,肉皮儿也是精细,这两下子下去,脸上登时浮起通红的两个巴掌印。
等藿香上来喝止,鸳鸯早挨了不知多少下,脸上都微微肿了,众人扯开那人,退后两步,鸳鸯才看清了是雪雁,不由含泪哽咽,“雪雁姑娘,往日我也待你一般的客气,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要你这样待我!”
雪雁被人拉开也是喘吁吁的,这会子听见,兜头便啐了一口,横眉立目地骂道:“你平日待我倒是客气了,你们府上那勾了贼人来杀我们姑娘的人,可没见着你说的客气!”
当时护着黛玉,雪雁是连怕也不敢怕,这会子安定下来后怕便止不住地翻涌,忍不住也哭了,就跪下磕头道:“方才是奴婢忘了规矩,情不自禁过来,在公主面前失礼。奴婢愿意受罚,可公主万不能答应了她,这样狼心狗肺的,当面儿和睦,背地里杀人,谁保了过后就不再咬人一口!”
她泪眼婆娑地扭头又啐了一口鸳鸯,颤声道:“你倒好说你们老太太疼我们姑娘,可我们姑娘又哪里不是真心孝敬你们老太太了!不说当初你们二太太为难,府上人嚼蛆,我们姑娘只念着老太太的好儿,回回不许我们说话,从来家里有什么、送什么,都头一个想着你们老太太。满天下你找去,没有我们姑娘这样孝敬外祖母的,可说出去谁信,她嫡嫡亲的外祖母身边的妈妈,竟勾结了贼人,来要外孙女儿的命来了!”
雪雁自己说着激动,胸脯子一喘一喘的按压不住,楚旻淡淡看了一眼鸳鸯,吩咐道:“先把雪雁待下去好生养着,她为了护林姑娘,命都豁出去了,才保得一个安稳,这样好的丫头,我疼她还来不及,还计较什么规矩礼节。”
忙有几个大丫头过来半扶半搀着雪雁往厢房去了。
楚旻这才开口道:“雪雁说的,可有半句不实?林姑娘待你们老太太不是一片真心?”
平素黛玉怎样,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哪怕初来时又有王夫人刁难,又有家下人冷言风语,黛玉也不曾半分冷待,反而在搬出荣府后还常给贾母孝敬。鸳鸯无话反驳,唯有讷讷地道:“林姑娘是极孝顺的人,或许、或许是出了什么岔子,雪雁姑娘认错了人,那不是老太太身边的也不一定。”
这时有人悄悄进内,低声在楚旻耳边禀道:“公主,雪雁方才说带路的是一个刘妈妈,可大公子那里已经点了荣府内的人员册子,荣老夫人院中册上并没有姓刘的。”
楚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忽然问鸳鸯道:“你们院里一个姓刘的,有也没有?”她出其不意,并不给鸳鸯反驳的机会,“我记得她。”
“姓刘的?有、有一个的。”鸳鸯已经有些恍惚了,楚旻猛然发问,她下意识地就道,“并不是什么得意人物儿,就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管衣服和外头送来的各色的绸缎。原本也并不是我们家里的人,是有一年琏二奶奶从东边府中办事,见她在先头去了的小蓉大奶奶的事儿上办的利落,又有老太太这里少一个,要挑拣,遂跟珍大奶奶讨了来孝敬老太太的。”
怪不得不在册上。
楚旻倒是不怀疑鸳鸯撒谎,一个如今她已经被撮弄得糊涂了,一时想不了这么周全的谎话,再一个她说的也不是什么罕事,公府侯门,别看册子上写的多少多少人,实则一个人手下亲戚也有的,朋友也有的,奴才手底下还有奴才呢,故此那花名册子都当不得全真。凤姐从东府要了人塞在贾母院中管库房,私底下为的知道些进项出项,她见钱喜三分的性子,更大有可能。jieyidazhiye.com
何况这正跟贾敬有了关联,依楚旻揣摩,贾敬未必肯把这样事情告诉荣府贾母,侄儿和婶子,他们没亲近到这个份上。再者荣府人多嘴杂,又好大喜功,元春封妃就能喜得恨不能告诉了全天下人去,这样大事就算告诉了一个两个传出去什么风声,大家的脑袋都不必要了。
贾母不知道,那她身边的妈妈为何牵扯进了这里?楚旻正纳闷,鸳鸯这话便给了一个解释,她扭头低声吩咐道:“告诉大哥去查查宁府的册子,看看这个刘妈妈还有什么亲人儿女,抓着了一并处置,不怕她不说实话。”
来人垂头应是,紧着匆匆去了。
鸳鸯还是茫然的,楚旻却无心理会她了,原本叫鸳鸯进来,就是因为她是贾母的左膀右臂,凡贾母身边大小人手,她都知道得清楚,楚旻这才肯见一见她,不然哪里来的闲工夫理会她!
楚旻只管进去,自有婆子进来,推着鸳鸯去了,鸳鸯还要回头叫喊,被人一把堵住了嘴,只是呜呜地求饶,那婆子却笑道:“你偷着跑出来,我们拿了你去,还好跟那边的差役们要杯水酒喝呢,若不是我们,他们就漏了人了,上头查起来,还不打上一百棍子,你细想去,这样你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如今公主仁慈,叫人送你回去,省了一顿好打不说,正经还少了罪名呢,你还不赶紧谢恩,又来聒噪什么!”
鸳鸯无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却说贾母那里,抓了宝玉,王夫人哭得死过去,如今倒在炕上,一口口倒着气,脸色灰败,只是喃喃叫宝玉的名字。邢夫人闻听贾赦贾琏已被拘了,连前头房子都不许回去,一并贴了封条挂上铁锁,悲从中来,惶惶无主,也哭得不行。凤姐坐在炕上,看着也呆呆的,平儿好容易哄睡了大姐儿,这会子也累了,就靠在炕下眼皮子打架。
贾母哭了一会子,反倒好些,抬头看四周,大多丫头婆子们已被尽数锁进了偏房,只有琥珀珍珠等八个大丫头还在,也不敢往别处去,都围在贾母身边,含着泪劝慰。
她幽幽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才觉自己嗓子干哑,端起水杯,竟见里头唯剩下一点子冰凉的残茶而已,这会子也顾不得许多,忙一口饮尽了,缓慢地道:“可叫人去东府打听了?这会子咱们竟是个瞎子,连犯了什么罪名都不知道,到底是只有咱们家抄了,还是连那头也……”
她话不曾说完,便听见外头呜呜咽咽一阵女人啼哭,琥珀慌慌地去看,回来了哭道:“是东边珍大奶奶并小蓉大奶奶她们,竟只有婆媳主子两个,身边连个丫头也没有了。”说话间尤氏同贾蓉之妻踉踉跄跄地绕进来了,两人互相搀扶着,见了贾母便一头跪倒在地,齐声悲啼,“老祖宗!”
贾母见了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仰天长叹一声,悲声道:“到底叫我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子的功夫,这个家就都败了?家业没了,官儿也没了,连宫里娘娘都……”
旁人并不知如何,唯有尤氏还知道些内情,这会子见贾母还蒙在鼓里,不由哭道:“还不都是我们太爷造的孽!”
贾母忙问如何,尤氏却知兹事重大,畏畏葸葸地上来,附在贾母耳边多多少少地说了自己知道的,又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了,还是里头太爷坏了事儿,北静郡王派来了人找我们爷,说要绑了林姑娘要公主出来,好往南去的。”
“我听了,吓得胆子都破了,忙叫我们爷别干,这插了手,焉还能有命在?”尤氏哭哭啼啼地道,“可我们爷哪里肯听我的,便依着北静王爷的吩咐,找了刘妈妈,借着您的名头,去给那里林姑娘送信!”
贾母听了,一个倒仰背过气去,琥珀等人都慌了神,扑上来喊叫道:“老太太!老太太!”足的过了一刻钟,贾母方慢慢地睁开了眼,看着尤氏,勉强招手,喘息着道:“你、你过来,我还有话要问——你们、你们怎么找了刘家的,又是怎么肯定玉儿必定会上当的?”
尤氏吓得不敢上前,隔着老远,低低地道:“我听我们爷说,原来前两日这里就收着了一封林家来的信,信上说林妹夫为挡倭寇,奋不顾身,中了一箭,伤得很不好,叫林姑娘家去侍疾呢。北静郡王府上有个清客,原是这个刘妈妈的女婿,便知道了,就……就拦下了信。”
话已至此,贾母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奋力挣扎起来,攥着枕头的一个角儿便要砸尤氏,“你们家造的孽!”
尤氏只是哭,见贾母还要再骂,一壁哭便一壁辩解道:“老太太这会子撕掳得干净,当初怎么不见少受我们爷们儿的一分礼来!祠堂里头摆着的一个祖宗,都成了假的不成,这会子说什么你们我们。太爷动手,宫里娘娘就没有出一份力?老太太怎么不说!”
贾母听了,气的目眦尽裂,发了狂似的喊道:“滚!你给我滚!不许在我的屋子里头,滚!”尤氏还要再说,琥珀忙上来推着出去,哭道:“奶奶还要我们老太太怎样,非得立时死了才肯么!”
尤氏见贾母额上青筋暴突,眼珠子通红,也怕了,忙躲去了外屋,不敢出声了。
屋内一片寂静,这时候房门嘎吱一声,便格外叫人心悸,琥珀提着胆子去看,却见是鸳鸯进来,忽想起她是去公主府求林姑娘的,忙提起一个笑来,待要问怎么,却听里头贾母苍老的声音道:“是鸳鸯不是?你过来,我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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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见着天已黑了,黛玉足足睡了两三个时辰,楚旻度着天色,怕她晚上多思少觉,遂转进内室,欲叫醒了她,却见黛玉自己悠悠转醒,忙坐在边上笑道:“你醒了?我正来找你——方才已经问清楚了,那印鉴不假,信封也是真的,里头的字却不是,原是人造的假。那刘妈妈抓了来审问,说听了北静王的吩咐改的,林叔父并不曾……只是受了伤,我已叫人快马赶去问安。”
黛玉乍醒之下,大悲大喜,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扑进楚旻怀中,呜咽出声,“姐姐、姐姐!”楚旻抱着她细细劝慰,半晌,黛玉方缓过,垂着头道:“姐姐,我有一句,你听了别气。”
“如今父亲虽并未故去,可也受了伤,我心中正不安得紧,何况伤情如何却也不知,我既知道了,身为人女,就没有不去父母身边尽孝的道理。父亲有伤,我不能不在身侧侍奉,何况家中唯有母亲一人,我既忧心父亲伤情,又担心母亲昼夜操劳,伤了身子。她也是将五十岁的人了,岂能受得住这般劳苦?正是该我尽孝的时候,我却不能坐视不理,安心享受姐姐关怀。”
她抬头依恋地看了眼楚旻,“只盼着姐姐别怪我在咱们府里遭此大事的节骨眼儿上要走,说来是我对不住姐姐,唯有等父亲好了,我再来给姐姐赔罪。”
楚旻笑了,她拍了拍黛玉的后背,嗔道:“小丫头,你几时见我这样不讲情面,非要你留下了?我这里又有什么,不过是善后罢了,大姐姐也来了,非但不必我操心,反而还清闲了,我难道还拘着你不许家去尽孝?那别说是你,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她深深地看了眼黛玉,“咱们从你十岁上相识,到如今虽只有几年,但我心里,却看得比什么都重。”
黛玉默然点头,“我正也这样想,姐姐待我名为姐妹,实则担起了教养我的担子,我心性脾气,为人处事,都是姐姐一手教导。”
楚旻一笑,“我拿你当小妹妹看。俗言道,长姐如母,我托大说句养你,也不为过。”她看着黛玉,郑重道:“寻常人家说养女儿,养女儿,养到出嫁成家就是养成了。可我不这么觉得,我看着你长起来,看着你待人接物从生疏到游刃有余,看着你性格脾气从柔弱到自强自立,看着你识人辨物从稚嫩到有条有理。”
“我不必送你出嫁成亲,看你生儿育女,或者终身不婚,独撑门户,那都不重要。我只单看着你现在这一刻,我就知道往后余生你的模样。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放心。”
楚旻微微一笑,“我才知道,你长大了。”这也是我穿进红楼,见到你那一刻时的初心——养黛玉成人。
黛玉早已泣不成声,两人久久相拥,半晌,藿香方小心翼翼地进来禀道:“公主,送林姑娘回乡的车马人手都已经备好了,就在外头等着。”
楚旻重新振奋起来,给黛玉擦了泪,推着笑道:“快换衣裳罢。该去哪儿去哪儿。”她转过头去,不肯让黛玉再看见自己的泪痕,“带了多少人,谁带队?路上要用的东西可都预备妥当了?”
她起身出门亲自查看,“走的仓促,恐怕东西带不很全,多备银两,不拘银票,铜钱也都带上许多,路上使用,小地方未必肯收银子。”藿香一一地答应了,楚旻又嘱咐多带大毛衣裳,手炉脚炉,“玉儿畏寒,外头的炭不比家里,索性都带上。医生也带上——”黛玉也出来站在一边,楚旻便扭头笑道:“还有魏守仁,我已叫人去请他了,他知道你父亲是为守护百姓,抗击倭寇才受的伤,必定肯去探诊,当初大姐姐还多赖他医术了得,到时候只管叫他去调养,没有好不了的身子。”
黛玉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情知再怎么谢楚旻也不为过,但两人这样好,说出来反而生分,唯有暗暗感激而已,便想道:“姐姐这样,亲姐妹也没有这样好的,我无以为报,唯有这辈子都真心待她,敬她,绝不负她。”
楚旻知道黛玉心急,赶着收拾了东西便叫人送她去了,亲自送黛玉上了马车,嘱咐道:“我叫人定了路线,路上不许贪多冒进,按着路走,一路上都有人接应。到时候你家里来了信,我也叫人沿着路报给你知道,你只管安心去罢。”
黛玉再三地拜别,回头远远地望着,直到看不见公主府一丝一毫的影子了,才在雪雁再三劝说之下缩回了马车。
楚旻回了内室,正见楚星回来了,坐在炕上吃果子,不由笑道:“是我的不是了,竟没叫人给大姐姐备饭。”说着便嗔藿香,“你也不赶着叫人做了来。”
楚星一手拿着点心往嘴里塞,一手连连摆动,“不必不必,我胡乱填了肚子就罢了——我是吃过的,只刚刚不放心你大哥哥,过去瞧了瞧,抓了几个想要逃的奴才,动静大了,就饿了。他赶我回来吃东西,谁知就见你送玉儿走,我想着她正着急回家,我去了,少不得要掰扯几句,没得给人家增烦恼,就自己回来了。”
楚旻笑道:“玉儿叫我问大姐姐、大哥好,给你们赔罪,说等日后见了,再当面赔这个失礼的不是。”
说话间楚星已塞了三四个点心下肚,要了茶漱口,也笑道:“我不在乎这些虚礼。”
楚旻哼了一声,“这会子倒是来说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为了那什么虚无缥缈的楚家的名声,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在北府受了多少罪,忍了多少气。”
楚星自己反而笑了,伸手在楚旻脸上揪了一把,“你还记着这事儿呢?”
“我怎么不记得?”楚旻反问,“当时见了你,我都不敢认。当时我是不好意思说罢了,我那个英姿飒爽的大姐姐怎么像个怂包!”
楚星微微一怔,望着窗外出了一会子神,楚旻后悔起来,自道不该提这些生气的事,“我也不知怎么了,今儿说起这些了。如今水溶都成了落汤鸡了,有今儿没明儿的,这些没意思的事我还说他做什么。”
“是该说。别说你不明白,父王母妃也不明白,我不恨别人,恨只恨我自己,怎么就倔得很,什么都不肯跟家里说,还自以为是保全了家里的名声。”楚星苦笑,“我竟傻了这么些年,白白耽搁了这么些年!”
楚旻只道是她说的在北静王府忍气吞声的事情,正要劝慰,却听楚星扔了个惊天大雷!
“当初水溶用你大哥的身世要挟我,我从不知父王竟然还瞒了这么一件天大的事!他说,倘或我不嫁,那就把大哥的身世告诉太上皇,当初夺嫡正紧,皇上和几位王爷打的水深火热。京中情势紧张,万万容不得一个前太子之后出现,太上皇的心思,我更男拿不准,怎么敢冒这个险?”
“我不知母妃是否知道父王瞒天过海,犯下欺君大罪,更不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人,只能硬着头皮跟水溶周旋,可他咬死了不放手,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了他的求亲。”
“这一忍就是这么多年。直到我被谋害,你的一番话打醒了我,而且当时皇上已经登基,大哥的身份如何并非绝对焦点,我只当自己死了一回了,任性一把,更这些年我看清了水溶的刚愎自用,优柔寡断,拼着他当时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不敢鱼死网破,这才借着太上皇和太后的力量得以脱身。”
楚旻听得呆了,她竟不知道原来当年内情如此!
水溶是逼婚!
“他怎么敢!”在楚星面前,楚旻格外沉不住气,立马跳了起来,这就要拿着刀捅水溶几个血洞去,“我杀了他!”
“回来,回来!”楚星又好气又好笑,气这个妹妹又冲动了,笑她待自己一片真情,好容易拉住了,按在肩上笑道,“你还怕水溶过得好不成?也不想想如今是谁看管。”
“大哥哥?”楚旻一愣,“他也都知道了?”
楚星含笑点头,“是,他都知道了。”
楚旻这才觉得解气,转念一想,又道:“不行,我还是得跟大哥哥说一声,得好生‘招待招待’这个姓水的!”
楚星按住了不肯松手,“你给我老实坐下罢!只管放心,你大哥哥怕是比谁都恨这个水溶。”
楚旻哼哼唧唧地不愿意,半晌忽然回过味儿来,愕然张大了嘴,“你、你,你跟他、他……”
楚星噗嗤一笑,“竟这会子才回过神来,都不像我那个敏锐的幺妹了。”
楚旻张着嘴,好半天才合上,“天啊、天啊……”只剩下叫天了。
“原来……父王母妃都知道了?”楚旻眼神复杂地看着楚星,看得她都紧张起来,生怕这个最疼爱的小妹不肯接受兄姐在一起的事情,毕竟在世人看来,两人在一张族谱上,这几乎等同于□□了。
“知道了。”楚星紧张地点了点头,她还是很在意小妹的看法的。
“竟都瞒着我一个人!”楚旻气鼓鼓地拂开楚星的手,咬牙切齿地道,“父王也不告诉我,不行,我得写信控诉他!叫母妃剁肉丸子去!”
楚星先是惊愕,旋即笑了,试探着道:“你不反对?我跟大哥可是在一张族谱上,名义上,我们是……”楚旻仍是气哼哼的,“我不反对,我有什么好反对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是收养的,你们又不是血亲,有什么好反对的。”
楚星笑得开怀,使劲在楚旻头上呼噜了两把,“好妹子!”
楚旻哼了一声,“我竟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了——”她眼珠骨碌碌一转,八卦起来,撞了撞楚星的肩头,嘻嘻地笑道:“我得多打听一些,回头好跟父王炫耀去——大姐姐,你嫁给水溶之前,是不是就跟大哥哥……”她伸出两根大拇指比了比,“嗯嗯嗯?”
楚星气笑了,“你这孩子!”楚旻赖赖唧唧地靠在她身上撒娇,“说嘛说嘛,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大姐姐你还不说些补偿我,再这样下去,我真要哭了。”
楚星拿她没办法,只得坐了,“虽是有这个意思,只是当初年少慕艾,并不曾明说,好歹两人都有这个念头而已,后来我嫁给了水溶,为的是隐瞒你大哥哥的身世,自然不肯跟他多来往,不肯让他多来京城了。我们见面也就少了,是跟水溶别居之后,我们又经历了许多,这才说开了,表明了心意。”
楚旻若有所思,“怪不得大哥哥说父王也是才告诉他他的身世,可大哥自己却多年不肯来京城,原来有这个缘故在里头——”她冲着楚星挤了挤眼,暧昧道:“恐怕不是大姐姐你说的年少慕艾,大哥哥怕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
楚星脸上难得见了羞意,捂着楚星的嘴不肯让她说话,“死丫头,爱呀爱的,你也不害臊!”
楚旻呜呜直叫,楚星却说什么也不肯撒开手,半晌见楚旻举手告饶,才慢慢松开,忙想了个话岔开,“我看玉儿身子还虚着你就肯放她走,连等一夜都不肯,就知道你肚子里打主意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楚旻知道她害羞,见好就收,又听楚星说起黛玉,神色也端正起来,吃了口茶冷笑道:“你看着,牵涉到当初的皇家密辛不说,贾敬逼宫,还差些儿成功了,便是这样丢脸的事,太上皇也不肯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多半要罗织罪名,弄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十大罪’、‘八大罪’的掩盖。”
“贾敬自然活不得,水溶也不必说,但后续处理并非这样容易。四王八公牵一发而动全身,多的是好亲戚,好朋友,为了稳定朝局,也不能全杀了,还得慢慢清算。这些家人,查清了并没有真正参与的,也还能保住一命,更不必提贾母,她年近八十,老迈不堪,又是个内宅妇人,就是放了,做也做不得什么。太上皇自然饶她一命。可旁人也少不得一个流放。”
“旁人还可,唯有她,却是贾敏之母,黛玉之外祖母。到时候贾家都完了,谁来奉养老人?现放着一个外孙女在这里,没有不表示的。太上皇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顶多三日五日,甚或明日,处置贾府的旨意就该下来了。”
“可这是重罪,顶天了饶贾琏或者贾宝玉出来奉养祖母,可贾府败落,他们一样的身无分文,届时外祖母伶仃潦倒,外孙女高枕软卧,就算知道内情的,也未必不肯踩林如海一脚,参他个不孝。”
“为了防止这点,黛玉要是在京城,就必须赶紧把贾母接过来奉养,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我赶着让她走,就是为了不着这个道儿。黛玉回乡侍奉老父去了,林如海再上一道折子说身负伤情,辜负皇恩,恳天恩乞骸骨。他抵抗倭寇,身负重伤本就有功,律法也不追究外嫁之女,就算有心人落井下石,也没有可下手的地方,他都自请回乡养老了,还要怎样?”
“等这事儿过去了,太上皇年纪也大了,过两年就该是新人掌权,我跟钟渊……只管提上一提,林如海自己也是有本事的,不愁不起复。反而是正好避开了新帝登基,上任拿老臣开刀立威的时候,又是新帝亲自起复,顺理成章改旗换帜。”
楚旻一锤定音,“因祸得福,犹未可知。”
“妙啊,妙啊。”楚星轻轻拍了几下手,“这才多大一会儿,你连往后几年的路都想好了。”楚旻只是一笑。
“但是,”楚星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新帝就是钟渊?一步错,步步错,这其中差错可出不得。”
楚旻一哂,“现今几个皇子大姐姐你也都见过了,一个个的,哪一个是钟渊的对手?太上皇不会看不清,其他人实在没有一击之力。”
楚星一笑,反问道:“皇子谁能干不打紧,我还没问你,最要紧的一点——皇上春秋鼎盛,他跟林如海谁熬得过谁还不好说,又哪儿来的新帝?”
楚旻更笑了,“我没跟姐姐说么,皇上早就驾崩了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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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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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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