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并尤氏婆媳连着贾赦、贾珍的几个姬妾,都围了过来,脸上哀凄之色不减,这会子看见贾母醒了,别人尤自还可,唯有尤氏婆媳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就跪在贾母床下,扒着腿哀哀地道:“老太太,老太太……爷两个都去了,可叫我们怎么办!”
已经有两三个脑子活泛的姬妾,听见贾珍贾蓉两人都去了,这里眼看着也没什么出处,互相使个眼色,趁着混乱悄悄搜刮了几件抄家时番役不便明目张胆地拿的瓷器、木器等物,大着胆子找了几个外头使唤不在奴籍的家人,便溜了出去。
尤氏看见了,也不敢禁管,只哭得更厉害了,一声声的,竟像是要死过去。贾蓉之妻又要看着婆婆,又悲伤自己夫婿已去,才嫁了没两年便要守寡,哭得声噎气尽,说不出话来。
贾母听着耳边嚎哭,闭着眼流下泪来,“想我从女孩儿时到了这里,如今零零碎碎六十年了,再不曾想到家里遭了这样的难!我眼看着八十的人了,也没有几年好活。身边儿孙已尽,别人我都不惦记了,由得你们怎样,可唯有我的宝玉,我放心不下——宝玉……”她挣着要起来,“宝玉呢?”
琥珀珍珠等都怕是贾母糊涂了,宝玉自然也被抓了去不曾放回来,但此时谁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啼哭而已,王夫人按捺不住,膝行两步哭着过来,求贾母道:“宝玉哪里回来了,老太太,儿媳求求您,拉下脸来往那边求一求林大姑娘,那里还有公主,别人没有面子,难道连公主也没这点面子?不求她们救老爷们,只救一个宝玉,放了他,我们娘母子只管寻一个僻静地方了此残生,再不往这里来了。”
贾母正要说话,便听见外头又有人急促促地入内,也不管这里都是女人们,站定了就喝道:“谁是贾政之妻贾王氏!”
王夫人两股战战,尚不敢说话,已经有邢夫人吓得看过来,来人自然明白,只一挥手,便立时来了两个壮汉,齐齐上来,扯住王夫人两边臂膀拖着就往外走。
王夫人吓得涕泗横流,拼命踢打,一壁往外被拖着走,一壁扎挣着回头哀求道:“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老太太!”
众人吓得不敢说话,缘由更不敢问。还是贾母强自撑着道:“敢问两位,我这儿媳可是怎么了?既已经说了叫我们自寻出路,缘何又带了她要走。”
那差人笑道:“自然是你们家男人供了出来,你们家有重利盘剥一罪,查明了是有人在外头放着印子钱,已经有不少人纠结起来去衙门里告,问到你们男人身上,那个叫贾政的,却推说不知俗务,又说家务等事都由内人禁管。我们堂官是明事理的,倒是听见说你们家这人确然不通,便吩咐下去查明了,现今拿着放利的单子找上来的,一一的指认了,就是你们家这个贾王氏,自然就找了她——按律,这是当斩的罪名!”
话方落地,平儿便低低呼了一声,“奶奶!”再看凤姐,已经双目紧闭,晕倒在地,指甲紧紧掐在肉里,竟是吓得活生生晕了。
贾母看了王夫人一眼,虽有犹豫,但想到底是宝玉的亲娘,由不得不说两句,便低声下气地道:“恳请官爷再细细地查查,我这儿媳素日敬奉佛祖,并不敢干这样违禁的事。”
“若不是我们堂官仁慈,就不查了。这已经是查了,方知道是你儿媳。”差人笑道,“若换一个得过且过的,哪里还肯细查,就算在你们儿子贾政头上,原他在粮道任上就纵容家奴索贿,这会子便说有一个重利盘剥,也没人不信。”
“你们可想好了,这一项项加起来,如今只是夫妻两个流放,全算在一人身上,那贾政可就逃不过一个死字……”
话未说完,贾母身子已经抖了起来,扭过头去不肯再看王夫人,颤着声音挥手道:“请、就请带她去罢……”
王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一声老太太还含在喉中不曾叫出来,那差人笑着应了一声,扬手便叫人堵了嘴,蛮横地拖着去了。王夫人虽要挣扎,奈何这些人都是抓惯了人的,两只手铁笊篱一般狠,钳住了摁着胳膊腿往外一拖,王夫人不出三五步便软面条一般晕了过去。
屋内众人原本哭得不行,经了这一吓竟都不敢哭了,反而安静下来。
楚旻已收到了消息,正在小花园子内闲逛几步,却见早先收拾的蓬莱仙境一般的花园如今四处凋零,花草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不说,就连假山石都不知怎的叫人搬下来几块,又扔在路上。
藿香过来禀道:“已把王氏带走了,里头安静不少。”
楚旻方笑道:“这会子我才过去——若是过去早了,不吓她们一吓,不知要怎样扒上来。却也不着急,叫人再吓她们一吓,尤氏两个也差不多该被拿去审问了,且先随我去园子里,我看看三丫头她们。”
兰香忙在前探路,“公主这会子只带了奴婢两个,也不知路上安分不安分,依着奴婢说,您很不该贵体临贱地,倘或蹿出来个什么,再有个惊吓,奴婢们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楚旻一壁走,一壁笑道:“藿香眼看着要去了,你倒是愈发像她,嘴也碎起来了。怕什么,你别看着如今四处像是无人,其实人多着呢,真道圣人这么放心?若不是宫内紧急,分了注意,这里所有人都会被抓起来严刑拷问,只抓了男丁并掌权的管事们已经算得上仁慈了。但就算再怎么样,这里也长长久久有人盯着的。”
兰香方明白了,却又有些担心,忙悄声道:“公主,那咱们过来……”
楚旻知道她担心什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该处置的已经处置过了不说,有大哥在,况且还有一个险些命丧北静王府的大姐姐,楚家天然的就跟他们是对立面,太上皇不会不明白。反而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又有妹子是贾家的外孙女,若是我无动于衷,太上皇反而会觉得我不通人情。”
兰香方不说话了,却也是提着警惕注意四周,主仆三人走了一会子,方到了园内。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都被关在了各自的院子内,因有楚旻特意照料,并不曾有人为难,每人身边还有一个大丫头并两个小丫头服侍。
楚旻多多少少知道惜春的想法,迎春也且不说她,向来没主意的,这样人却也有个好处,并不为别人多上心,饶是家里突逢巨变,只要她尚能过得下去,不到了最后一步上,迎春是不会有什么表现的。
再一个,虽如此说,楚旻也不便在此多逗留,故此如今只去看探春。
探春倒沉得住气,早在那日清晨,她从惜春处知道了贾敬的动静,又看见家里被抄,自己等人被禁在园内不许出入,四周婆子丫头俱被锁在房内,便有了计较,心内或多或少已经猜着了,唯有长叹息一声而已。
“往常二姐姐说,我只不信,如今才信了。”探春也不敢开窗,只隔着窗子跟侍书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可恨我纵知道了,却只是干着急罢了,又能怎么样呢?困在这四方天地,手脚放也放不开。”
侍书待要张口劝她,却也不知该劝什么,只好看着翠墨在那里拿眼顺着窗缝往外瞧,顺口呵道:“你在那里看什么,外头能有什么值得看的,总归都是那些花儿草儿石头块子罢了,往常还说你看个人,这会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又有什么好看的。”
翠墨撇了撇嘴,她也是心焦又害怕,这才总是往外看,正要驳嘴,余光却看见影影绰绰仿佛有个人影儿似的,登时急切地趴了上去,招手叫道:“你看看,这是谁——是、我的老天爷,不是公主罢!”
这一声惊叫,别说的是侍书了,就连探春也忍不住穿了鞋靠到门边子上来,“你说谁?”
翠墨死死扒着窗户缝儿,拔高了声音,激动得跳了起来,“是公主!是公主!我瞧见了!”
侍书忍不住靠了过来,也探头去看,看清了人呢,转身便往探春身边跑,“姑娘,姑娘,是公主来了!”
探春看着已经渐渐接近门口的楚旻三人,潸然泪下,哽咽道:“是,公主竟来了。”在她最好的幻想中,也不曾想过,楚旻竟然亲自过来,她忙拭了泪,匆匆地整了整身上衣衫,往门边上站定了,等着楚旻过来。
短短几步路,屋内四人伸长了脖子等着,楚旻真到了跟前儿,拿了钥匙开锁,探春反而胆怯起来,红着眼眶,低低地福身下去,“公主。”
楚旻忙上前几步扶住了,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方我还说,三丫头最是沉得住气的,偏你就不给我面子,怎么还哭了。”
探春又是哭又是笑的,拉着楚旻的胳膊不肯放开,好一会子才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道:“让您见笑了。”侍书挂着泪上来,端了杯水,低声道:“没了茶叶了,公主将就润润口——我们姑娘就是再厉害的一个人,也禁不得这样儿……求求公主,给我们姑娘谋条活路罢。”
说着便呜呜咽咽地跪了下去。
探春忙要阻拦,却不知说什么好,也偏过头去哭了。
楚旻笑道:“我这不是就送了路来给你们了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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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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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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