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文学网>言情小说>当骤雨初至>第 73 章 薄荷糖
  深夜风寒,凉气止不住往单薄的睡衣里灌入,徐嘉宁匆匆跑进电梯按下按钮,然后攥着钥匙,静静看着变化的数字屏幕。

  电梯门打开时,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有些放空,直到快要关闭时才醒神回到家。

  大门轻声关闭,只留下锁舌清脆的弹音在黑漆漆的小房子回响。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落,徐嘉宁蹲在地上抱住双腿沉默着,几分钟后才站起身。

  起身过猛,体位性低血压让她头晕眼花,撑在鞋柜上缓解片刻,徐嘉宁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坐在电脑前开始修改教案和课件。

  左右都是睡不着,比起在夜晚的被窝里胡思乱想,工作还是更适合她。

  毕竟,漆黑寂寥的夜晚总是容易放大情绪,让人变得感性和情绪化,她不能放任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思考某些问题。

  备课反反复复多次,徐嘉宁翻看修改教案很快就开始犯困,她朝电脑系统时间看去,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懒懒打了个哈欠,她关闭电脑准备上床睡觉,经过窗户时无意中往外看一眼,又转道打开柜子,找到想要的东西后再次下楼。

  这次她长了记性,特意穿着外套下楼,一阵凉风刮过却依旧有些发冷。男人懒散靠在椅子上,抱臂而坐,头颅微微低垂,连身边有人靠近也没有察觉,只能听见呼吸声。

  他睡着了。

  把手上的毯子撑开,徐嘉宁轻手轻脚盖在他身上,她头发披散着,垂眸压好角落时,发丝从肩膀滑落,轻轻蹭到闻朔脸庞,男人痒得皱眉,稍稍动了动,像是要醒来。

  大气不敢喘一口,徐嘉宁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等到他不再有什么反应后,才更加小心给人盖好毯子,然后转身上楼。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晨起床出去买早饭时,椅子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毯子。

  今年气候格外反常,一入秋开始,江城的气温直线下跌,前几年还勉强可以穿短袖的十月,到现在竟然需要穿上长袖长裤。

  临近教学考核,徐嘉宁愈发繁忙,不是在跟着隋教授等其他老师旁听课程,就是闷在办公室里面一遍又一遍磨课。

  枯燥乏味,生活就这样规整地度过了半个月。

  又是新的周一,徐嘉宁下课后跟着隋教授来到会议室。下周就是正式考核,隋教授特意让她过来试讲十五分钟,帮她指点指点。

  安静的办公室内,徐嘉宁体态端正,面部表情温和,自然且自信地进行试讲授课。她语速适中,板书娟秀清晰,枯燥的课程内容在她这里变得新奇有趣。

  “本节课就上到这里,感谢同学们,下课。”

  眼眸清亮,徐嘉宁说完这句话舒了口气,最后温声请隋教授批评指正。

  满意鼓掌,隋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挺好挺好,下周你能拿出这个水平,到时候考核绝对没问题。”

  离开会议室,两人有说有笑朝着办公室走去。徐嘉宁之前一直是自己对着镜子练习,这次是头一回在别人面前试讲,得到不错的评价,她心情很好,脸上也带着比往常更加真切的笑容。

  这抹笑意在接到外婆的电话后更浓了几分。

  施学容退休后闲不住,成天到晚琢磨从前没接触过的事物。这些年跟着街坊邻里跳过广场舞,也在村里的小河钓过鱼、捞过虾,这段时间又开始研究种菜。

  她也懂循序渐进的道理,于是先选了最简单的发豆芽实验,成功后迫不及待喊外孙女过来,说是要给她做菜尝尝。

  试讲后安心不少,徐嘉宁翻了翻台历上的日程表,看到没有重要安排就答应了下来,下午四点多结束工作离开学校。

  从江城打车去临市需要大概一个多小时,启程前徐嘉宁先回了趟家。小区附近有一家小有名气的糕饼店,招牌老婆饼皮薄馅厚,入口即化,她给外婆带过一次后,外婆就念念不忘,打电话时常常和她念叨,说特别想吃。

  队伍排得很长,人群呜呜泱泱,徐嘉宁安静等待,无聊看手机时突然弹出一条暴雨黄色预警。

  要下大雨了。

  原本打算买好老婆饼直接去外婆家,她却转道继续往小区内走去,回到家拿出一把雨伞,最后放在每天会经过的长椅上。

  自从上次半夜偶然碰见后,徐嘉宁和闻朔心照不宣达成某种默契,一个是每晚在椅子上坐着,一个在深更半夜趁人睡觉下楼送东西。

  有时候是薄毯,有时候是矿泉水和解酒药。

  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方,却又好像是天天见面。

  一切就这样僵持在原地,不能再往前一步,也不能再后退一步。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很低,让人喘不过气。坐在出租车上打开车窗,又冷又湿的风涌入,吹拂起徐嘉宁脸侧的碎发。

  冻得微红的鼻子吸了吸,她突然有些后悔留了那把雨伞。

  谁雨天还在外面淋雨,留伞的举动简直蠢得过分。

  一个多小时候,徐嘉宁拎着老婆饼来到外婆家。

  进门便是令人胃口大开的喷香,施学容正端着最后一道炒豆芽走出厨房。她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出徐嘉宁手里拿的是老婆饼,笑得眼角皱纹也深邃。

  “来了就快点洗手,赶紧尝尝外婆的手艺。”

  进门前,徐嘉宁已经做好了“豆芽全席”的准备,但是看到满桌的豆芽汤,豆芽凉菜还有炒豆芽,还是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都是自家种的,”外婆给她舀碗豆芽汤,嗔怪看她眼,“好好吃饭,不许笑。”

  作势在嘴巴拉上拉链,徐嘉宁眼睛笑弯弯的。

  晚饭过后,两人出门散步消食。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瞧着雾蒙蒙的,乡间小道上来来往往人不少,施学容在路上碰到熟人闲聊,徐嘉宁在一旁跟着打招呼,然后见没自己的事情躲到一边踢石子玩。

  旁边呜啦啦跑过来一群小孩子,手里攥着一根根棒冰,她看着有些眼馋,抓住一个小孩问清楚路,最后从商店咬着一支小布丁出来。

  小时候小布丁不过五毛钱,到今天也要两块了。

  奶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她想起了遇到闻朔的那个夏天。

  只不过当时的小布丁更大些,也更好吃些。

  本想着快点吃完消灭证据,结果徐嘉宁囫囵吞枣,刚准备吃掉最后一口时,外婆正好聊完天找过来。看到她一副小馋猫儿的模样又气又笑,点着她的额头说:“胃不好,天冷还净吃些冰的。”

  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她挽住外婆的臂弯,撒娇着靠上:“外婆抱抱就不冷了。”

  “你呀。”外婆无奈摇摇头。

  绕着小村落转一圈,快要到家时路过冯韵娴家门口。施学容瞧见她花园里的那堆花,突然拍了拍徐嘉宁的手:

  “糟了糟了,原本想着散步的时候给你冯奶奶带点豆芽,着急出门就给忘了。”

  徐嘉宁心不在焉点点头,说等会自己帮忙再送过来。

  回到家后,徐嘉宁吃着水果,陪外婆说说话后,拎起满满一大袋子豆芽准备出门。

  “我已经和你冯奶奶说了,”趁热打铁,施学容蹲在厨房里正在准备发下一批豆芽,“过去敲门就行。”

  夜幕降临,小道两边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将徐嘉宁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在门口站立很久,都没能摁下门铃。

  最后还是出来浇花的冯韵娴叫住她,把她领进了门。

  整整八年,除了高考前那一面之外,两人再也没见过,冯韵娴却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徐嘉宁。

  记忆力好得令人惊叹。

  月光在厚重的云层里时隐时现,微弱的光芒从窗户倾泻入户,洒落在客厅的茶几上。冯韵娴之前似乎在翻看相片,一本厚厚的相册放在沙发上,没有装好的照片露出一个角。

  拉着徐嘉宁坐在沙发上,冯韵娴给她倒了杯茶,笑眯眯道:“先喝口水润润。”

  “这么多年不见,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九月份刚回来的。”徐嘉宁说道。

  出乎意料,冯韵娴并没有聊起相亲的话题,只是握着她的手说些家常话,语气和神情都很温和,让人紧绷的身体不自觉放松。

  话说一半,厨房响起“叮”得一声,冯韵娴拍拍她的肩膀,“瞧我这记性,做的小点心给抛脑袋后了。”

  “等我拿过来给你尝尝,到时候给你外婆也带点回去。”

  怕徐嘉宁无聊,她找来一堆杂志放在她面前,又把电视遥控器递给她,说无聊就随便看看,自己马上就回来。

  徐嘉宁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杂志。

  杂志大多是音乐杂志,甚至有些是徐嘉宁感兴趣却早就绝版的。看得津津有味,徐嘉宁捡着自己感兴趣的文章很快就读完了,她意犹未尽去取下一本,取过来才发现自己误把沙发上的相册拿了过来。

  一时慌张,她急忙起身,想把相册放回原位,结果没有注意到脚边的垃圾桶,被绊了一下,相册内没有装好的照片不慎掉在地上,又滑落到沙发底。

  暗叫糟糕,徐嘉宁弯腰去伸手去抓。沙发和地板之间的缝隙很窄,她身体几乎贴在地面上才把手成功伸进去,顺着微弱的光芒寻找,她手指沾满灰才将那张照片取了出来。

  照片倒扣在地上,徐嘉宁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内容。

  直到她翻过来准备放进相册。

  手腕被沙发粗糙的布料磨出半圈浅红,而徐嘉宁此刻的眼睛也渐渐漫上一圈红。

  照片上,闻朔穿着眼熟的圣诞树服装,表情不屑地被程越嘻嘻哈哈搂住,心不甘情不愿拍下照片。

  少年青涩的面庞上,是熟悉的张扬恣意。

  右下角的时间,正是她出国第一年的圣诞节。

  盯着手中的照片,徐嘉宁眼里慢慢溢出泪水,一滴一滴掉落,模糊了男生的面容。

  原来当年不是错觉,闻朔真的来找过她。

  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被放在茶几边缘,相册晃了好几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恍如她这段时间摇摇欲坠的心脏,终于踏踏实实落在地上。

  捡起相册,徐嘉宁把它放在腿上,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手指落在封面上呼吸沉重,颤抖着迟迟不敢打开。

  碟子落在茶几发出清脆的声音,徐嘉宁面前出现一张纸,耳边传来叹息的声音:“本来想着你们在一起后,再拿来你给看的。”

  “那如果,”徐嘉宁喉咙疼得难受,“如果没有在一起呢?”

  冯韵娴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包容。她仔细帮她擦掉眼泪,温柔笑笑没说话。

  其实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如果最后徐嘉宁和闻朔没有在一起,这本相册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窗外开始落雨,沙沙作响。

  稍稍平复心情,她看了冯韵娴一眼,慢慢翻开鼓鼓囊囊的相册。

  起初是成堆的机票,摆放得整整齐齐,可以看出主人保存很用心。时间是近八年的,几乎每个月都有一对往返票,有时候密集到一月会有三对。

  一张张往后翻,徐嘉宁眼泪不受控制一直流,心脏疼得难受。

  机票后面是成堆成堆的照片,大部分是徐嘉宁模糊的单人照。有些照片是完整的,有些是被人为剪裁过的,她勉强想了想,记起来拍这些照片的时候,她身边好像正好有其他人,大部分是男性同学同事,或者是齐牧。

  “幼稚鬼。”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她又哭又笑。

  重逢以来,她一直都觉得不太真实,也对闻朔炽热滚烫的感情有过疑虑。

  分别八年,如此浓烈的感情太过失真。

  而现在,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不是八年后突如其来复生的爱恋,而是八年来经久不绝持续的思慕。

  闻朔一直爱着她,从未停止一分一秒。

  *

  匆匆忙忙告别,徐嘉宁抱着相册坐上出租车。

  天气预报似乎又出了错,下午预计的暴雨迟迟未至,只有零星小雨滴落在车窗上。

  再精密的仪器,再克制的理性,也根本无法预测天气。

  更遑论感情。

  她冷静在心里建筑一道围墙,不愿意让闻朔进入半步,自以为可以将他忘却。

  却不料步履维艰,最终还是屈从于感情,一路风雨再次回到有他的城市。

  在小区门口下车,徐嘉宁撑开雨伞,小心保护好怀里的相册,慢慢往那张熟悉的长椅走去。

  路灯昏暗,明亮在细雨中恍若一朵明媚的向日葵,炽热而又滚烫。

  她想起《逐光而行》,想起镌刻着向日葵的通关祝福。

  其实闻朔并不适合向日葵,更不应该与向日葵的花语有任何联系。

  他应该是张扬骄傲的,是漫不经心的,应该是倨傲矜贵的月桂树,也是灼热恣意的不落骄阳。

  而不是现在沉默卑微地喜欢她,年复一年缄默守护她。

  这根本不是闻朔应该会做的事情。

  正因为清楚,她才会这么心痛。

  小区内车辆缓缓行驶,轮胎碾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留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荡在雨夜中。

  闻朔还没有来。

  长椅上不见人影,只有临走前放下的雨伞慢慢被雨水淋湿。

  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她心乱如麻理不清思绪,最终转身走进不远处的便利店。

  买了几罐啤酒,徐嘉宁用纸巾擦干凳子上的雨水,然后撑伞坐在上面。

  低头拉开拉环,啤酒沫争先恐后喷涌出瓶口,她将周围的酒沫喝净,苦涩的酒香在口腔中蔓延。

  雨水顺着伞檐落在腿上,冰凉的雨水顺着大腿滑落,她却浑然不在意,只是认真在喝酒。

  从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心情不好时会喝酒,酒精逐渐麻痹身体和大脑,她现在懂了。

  等闻朔过来时,徐嘉宁已经喝得半醉,雨伞歪歪斜斜撑着,半边身子被淋湿,发丝黏在脸侧,脸颊因为醉酒而透着粉红。

  起初并没有看清椅子上的人,闻朔抬起眼匆匆掠过,撩起的眼皮皱褶深邃,漫不经心的目光带着冷淡,可走近看清眼前人时,他身上那股透着风流气的萧索,转瞬化为虚无。

  不断有车辆路过,灯光一闪一闪,他冷峻的脸庞明明灭灭,神情晦暗不明。

  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沾了点难以置信。

  察觉到脚步声,徐嘉宁放下酒罐看向他,眼睛醉昏昏的,表情却很是平静。

  猛然掀起一阵大风,脚边散落的啤酒罐被风卷走,磕碰在石子上,在静悄悄的夜里声音清泠,仿佛被轻轻荡开的心漪。

  隔着雨幕,他们静静看着彼此,视线在无声中再次纠缠,连带着内心深处掩埋的眷恋与缠绵。

  率先收回视线,徐嘉宁低头握着酒罐继续喝酒,铁罐沾染雨水透着股寒意,指尖冰凉泛白。

  蓦然,一股温热覆上她的手背,烫灼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闻朔抓住了她的手。

  “下雨为什么不回去。”他紧紧攥着徐嘉宁的手,盯着她的脸许久,哑着声音问。

  手腕发疼,啤酒罐松开掉落,砸在地上洒了一地,泡沫消融声窸窸窣窣,徐嘉宁仰着头看他:“想喝酒。”

  “还想找你。”

  她伸手又要去拿一罐新的,只是还没碰到,就被闻朔使狠劲儿拽住。脚步踉跄,徐嘉宁撞进闻朔怀抱中,闻着熟悉的味道,她迷迷糊糊埋在他的胸口处。

  “找我干什么?”

  双手垂立在身侧,闻朔极力忍耐才没有把人抱在怀里。

  没有回答,徐嘉宁只是眯着眼睛,一下又一下蹭着闻朔的胸膛,把人蹭出一团邪火。

  就在闻朔忍不住想要把她扯开时,徐嘉宁才含糊着声音慢慢开口:“闻朔,你抱我回家好不好?”

  然后下一秒,她就彻底醉得不省人事,软软贴在闻朔身上,呼吸清浅。

  一把打横抱起徐嘉宁,闻朔拎起她掉在地上的包,迈步往单元门口走去。拿出钥匙推门而入,他把人轻轻放在床榻上,望着醉醺醺的徐嘉宁,闻朔撩开她黏在额头上的碎发,眼角溢出些许无奈:

  “我真是.......拿你没有一点办法。”

  想要靠近又被推开,主动抽离又被她蛊惑。

  偏偏他甘之如饴。

  把人安顿好,他转身要去厨房给她泡杯蜂蜜水。谁知还没从床沿站起身,他的手臂措不及防被人抓住,往后用力一拽毫无防备倒在床上。

  望着徐嘉宁迷蒙的双眼,联想她今晚一系列不正常反应,闻朔皱眉冷声问她:“你和齐牧吵架了?”

  要不然为什么突然跑过来招惹他。

  感受到男人脸上的怒意,徐嘉宁一点也不害怕,反倒认真盯着他几秒,然后亲了他脸颊一下:“没有吵架。”

  眼里的光骤然沉寂,闻朔眼神瞬间冷了几分,淬着寒冰:“那为什么来找我?”

  徐嘉宁没说话,伸出手指轻轻碰上他打湿的额前碎发,轻而易举撩拨起他的欲望。

  “闻朔,”她眼里蒙了层雾气,轻声呢喃,喊了声他的名字。

  风雨胡乱拍打在窗棂上,声音巨大杂乱,可闻朔却什么也听不清。

  他只能听见,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正细声细气说:

  “我好像还是喜欢你。”

  喜欢。

  死寂的灵魂重新灌入生机,闻朔死死盯着她,眼神炽热滚烫似烈火,他紧紧禁锢着她,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但徐嘉宁轻轻笑着,没再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www.jieyidazhiye.com

  酒意醒大半,徐嘉宁因为醉酒而生出的勇气几近消散。她被逼问得脸颊发热,脸侧过去不敢和他继续对视,“不说了。”

  骤然翻身被摁在床上,两人呼吸急促,衣料摩挲擦出暧昧的火花。

  闻朔撑在她身体上方俯视着她,令她无处躲藏。他扣住她的下巴,逼着徐嘉宁直视自己,猛得附在她耳侧,滚烫气息令人身体发软,耳垂慢慢被咬了一下。

  “你说喜欢我。”

  是熟悉的轻狂与痞气。

  皮筋在动作间掉落,头发散落在床单上,徐嘉宁浑身漫上一股粉红,娇艳又透着点可爱。闻朔再也忍不住,低头毫不犹豫吻了下去,清冽的薄荷糖气息混着啤酒味蔓延,舌头被翻搅得酥麻。

  双手紧紧攥住置于头顶,徐嘉宁被吻得头脑昏沉,眼里下了场小雨,眼尾漫上点水红。趁着手上力道松弛,她挣脱闻朔的手,然后抬起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承受着,却也引诱着。

  额头冒了层薄汗,闻朔被她刺激,动作间更加猛烈。唇齿纠缠扭扯,清淡的血腥味不经意扩散,理智破散,他们在情/欲中沉沦,恨不能堕落于爱恨中缠绵至死。

  直到徐嘉宁受不了轻吟出声,闻朔才稍稍停顿,漆黑深邃的眼睛紧紧锁住她,低头轻轻咬了下她的鼻尖,嗓音艰涩:“你和齐牧......”

  被吻得喘不过气,徐嘉宁嘴唇酸麻肿胀,她有些气恼他的粗野,故意含糊其辞道:“如果不得已,你介意当第三者吗?”

  沉默许久,闻朔一言不发。他手臂仍旧撑在徐嘉宁脸侧,借着昏暗的台灯,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在寂静中僵持,徐嘉宁看到他下颌绷紧,看到他手指抓握成拳,看到他眼底无边的漆黑。

  最后的最后,她捕捉到了很轻很轻的踌躇。

  闻朔在犹豫,他犹豫了。

  那犹豫太过残忍,让徐嘉宁猝然流泪,她眼眶酸得发疼,眼泪一颗颗顺着眼角滑落,沾湿床单,晕染出一小滩水渍。

  “闻朔,”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你之前不是拒绝得很痛快吗?”

  “你为什么不拒绝,你拒绝我啊?”

  徐嘉宁难受,心脏细细密密发疼,她哑着嗓音喃喃道:“不是说我不值得你纠缠吗.......”

  分手那天,闻朔说自己根本不值得他纠缠不清。

  轻叹一口气,闻朔抵住徐嘉宁的额角,蜻蜓点水般吻了她的唇瓣,声音低低沉沉:“舍不得拒绝你。”

  “恨不得和你纠缠一辈子。”

  睫毛轻颤,细小的水珠黏连,徐嘉宁望着他眼底的深沉,小声道:“没有齐牧,只有你。”

  “他不是男朋友,是我哥哥。”

  视线相持片刻,徐嘉宁最终心虚先移开目光,却没想到这一动招致来恶狼。

  清脆的响声蔓延在卧室内,徐嘉宁脸颊连带着脖颈烧得通红。

  从小到大没有被人打过屁股,她最终败在闻朔手上。

  其实力道并不是很重,只是麻麻疼一小阵就没什么感觉了,更多的还是一种羞耻感。

  头颅被一手掌控,闻朔低头恶狠狠咬住她的唇瓣,嘶哑的声音模糊:“徐嘉宁,你胆子不小啊。”

  自知理亏,徐嘉宁识相不说话,生怕说错什么又被他折磨。

  闻朔太懂得如何折磨她,见徐嘉宁不开口,他哼笑着俯身去舔她的耳朵,热气把耳朵熏得滚烫,耳垂被人用牙尖慢慢磨咬,徐嘉宁酥麻难受。

  “说不说话,嗯?”

  吻顺着脸颊蔓延至锁骨,闻朔用嘴唇碰了碰她小窝里淡红的小痣,然后眯着眼睛慢条斯理折磨那层薄薄的嫩肉,吮得又红又烫。

  徐嘉宁认输了,她绷不住开始哭。

  “你.......你之前也有很多女朋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气满是抱怨,“我就是骗骗你也不行吗?”

  “而且我真的怕了,要是以后还有其他人怎么办?”

  委屈劲儿一上来止不住,徐嘉宁眼眶红红盯着他几秒,开始拿拳头打他。那力道不算太轻,闻朔抱着她闷声受着,静静等她发泄完情绪。

  把人搂在怀里,闻朔温柔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以后不会了,只有你。”

  轻哼一声,徐嘉宁红肿着眼睛说:“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

  “好,我追你。”

  “我不喜欢吃水果糖,你以后也不准吃。”

  “陪你一起吃薄荷糖。”

  ......

  窗外风声呜咽,周围黑漆漆一片,仿佛世界末日,想要吞噬一切。

  台灯昏昏沉沉亮着,映照出一片小小的避风港。

  他们在爱/欲的避风港里浮沉。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荒野之春的当骤雨初至最快更新

第 73 章 薄荷糖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