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名哥哥,你大概不知道吧,江阿姨和谢伯伯二十年前就认识彼此了。”钟可情笑得纯真无邪,解释得也很通透,可这话落在媒体耳中,就没那么简单了。
二十年前就认识了?还是彼此的初恋?
时隔二十年,如今两个人再度相遇,难道是旧情复燃?不然为什么要强逼着自己的儿子娶初恋的女儿呢?
阿名哥哥……
谢舜名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差点儿没恶心得吐出来。
这丫头可真会演戏,喊得生动、深情、瘆人,让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钟可情早料到谢舜名会是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她自己喊这四个字的时候也酝酿了好久,原本打算直接喊他“谢校草”或者“谢哥哥”,无奈这两个都是钟可情对他的专用称呼,他那般疑神疑鬼,钟可情可不希望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又要被他质问。想破了脑袋才想出“阿名哥哥”这么个称呼来,可是显而易见,那厮很不喜欢。
“谢先生,请问您和江女士是怎么认识的?”
“谢先生,据说谢夫人已经数月没有回家,你们是吵架了么?”
“谢少,关于谢先生和江女士的事情,您怎么看?”
“……”
媒体向来都是没完没了,只要一挖到半点内幕,就会问个不停。
季子姗、江美琴、谢云三人,顿时陷入了困境,被堵得水泄不通。
钟可情和谢舜名虽然也被堵着,但谢舜名冷硬的气场震慑得媒体不敢太过考前,他始终侧着半边身子,将钟可情护在身后,以保证摄像头拍不到她的脸。
谢舜名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这种下意识地动作,好像从她进入医院实习开始就默默产生了。
她在他家帮忙照看小麒麟,第二天一早,她会搭着他的车,两个人一起去医院。
途中碰上堵车,或是急刹,他都会下意识地横出一只手臂来,去护着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某人。
可能只是习惯吧。
他刚刚学会开车的时候,可情那丫头便死缠烂打地爬上了副驾位,要他带着她兜风。
那是他第一次载人,很不幸的,发生了车祸。
跑车撞上了路边的一颗白桦树,车头毁坏得严重,救护人员原本以为副驾位上的人死定了,可当他们扒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驾驶位上的少年横着一只手臂死死护着身侧的少女,少女只是惊吓过度晕倒了过去,除了些擦伤,居然一点大碍都没有。
那一次,谢舜名很庆幸自己没有害死可情。
可正因为那次车祸,他才发现另一件可怕的事……
被救护人员送到最近的医院就医,明明只是手臂受伤,偏偏流血不止。医生几乎想遍了法子,也没有办法止血,只能不停地输血。
直到二十四小时之后,血液检测结果出来。遗传性凝血因子缺乏,俗称血友病。
季子墨那丫头曾经问他为什么会学医,他当时开玩笑似的回了四个字,久病成医。
那时候说得漫不经心,他心里头却是很认真的。
他确实是久病成医。
一开始得知自己患了这个病,就拼了命地想要医好。因为那时候举家和睦,还有可情陪在身边,他所有珍惜的东西都在。
他几乎跑遍了国内所有的医院,可即便是血液科专家级的医师也束手无策,因为血友病只能控制,却治不好,到了后期,随时会受到死亡的威胁。
谢舜名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接触医术的,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苦读几个月,就把医学基础知识了解得七七八八。
也是读完那些,他才彻底明白,以当时国内的医学水平,血友病根本就是不治之症。
就在他灰心丧气之时,自己的亲生父亲又当着他的面做出一件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经过那件事之后,他才下定了决心,即便放弃可情,也要远离这一片肮脏的土地。
钟可情是被谢舜名拽着离开发布会现场的,一出季氏大楼,谢舜名便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车里,绕过前面的十字路口,甩开狗仔队,直接冲上高速,一路狂飙。
谢舜名按开了软车顶,肆掠的狂风迎面而来,吹得钟可情的裙摆和长发都迎风起舞。
钟可情张开双臂,尽情地迎接着这场风暴。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熟悉到了极致,就仿佛十年前青涩懵懂的少年开车载着年幼无知的少女,私奔到天涯——
“可情——”
谢舜名下意识地扭过头,对着季子墨那张陌生的笑脸,喊出那个窝在心里十多年的名字。
钟可情的背脊猛然一震,展开的双臂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直愣愣地望着他的侧脸,以为他认出了她。
恍惚片刻,谢舜名才颓然一笑:“你和那傻丫头真像,我差一点儿就混淆了——”
钟可情收回双臂,不觉双手握拳,狭长的指甲掐入了掌心。
她其实很想向他坦白,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同一个无神论者说重生,那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啊。先前她同贺迟坦白过,贺迟不但不信,甚至还对她产生误会。谢舜名表面上风流不羁,内心却是极其脆弱的,钟可情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对方相信,她便不会说。
“你……”不知为何,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钟可情故意打破沉静,笑着调侃道:“谢医生方才对着媒体说的那番话,可是认真的?”
她本就知道答案,只是明知故问。
谢舜名眉头扬了扬,反问道:“你希望我是认真的么?”
这厮实在太狡猾,从来都不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他故意踢皮球似的,又将这个问题丢还给钟可情。
钟可情沉默不语。她的内心不知道有多矛盾,她既希望他是认真的,又希望他只是开玩笑。
如果他认真,现在的她便可以拥有她,但却验证了他并不希望从前的钟可情,或是他轻易地移情别恋。
倘若他不是认真的,她和他之间便隔着长长的一条鸿沟,但至少证明着他对已故的可情用情至深。
“谢少不要开玩笑了,你很清楚,我是贺迟的女朋友。”钟可情轻描淡写地同他划清界限。这似乎是她能想到的,最“体面”的回答。
听到贺迟的名字,谢舜名不觉皱了皱眉头。
他想起上回易阑珊同他说过的话:季子墨为什么会自杀,相信贺医生更清楚真相——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贺迟才认识几年,能有多深的感情,现在结了婚都能离,你凭什么认定我不会挖墙脚?”
钟可情一愣,谢舜名又接着道:“这年头没有什么比挖墙脚更容易的事情了,因为墙脚边上总是长满了像你这种拼命想要出墙的红杏,不是么?”
钟可情又是一愣。她不喜欢贺迟的事,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
“对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经向媒体宣布了订婚,过不了多久,关于咱两的新闻一定会传遍大街小巷,到时贺迟那小子还不知道会气得做出什么事情来……”谢舜名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那厮应该下班了,晚上喊他一起聚一聚,把你们的关系理一理。”
钟可情诧异地瞪大了眼眸,她很想知道,理一理,是什么意思?
谢舜名透过她的眼眸,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内心。
“你不喜欢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为什么不能断得干净一点?”谢舜名耸了耸肩道。
贺迟那种身份不明的人,你可以为了他自杀一次,但绝不能傻到再次掉进同一个坑儿里。
钟可情有些烦躁地绞着手指,谢舜名以为她还是季子墨,所以才把事情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只是借用了季子墨的身体,贺迟是季子墨那样深深喜欢过的人,她又怎么忍心伤他的心。
“不过这一次已经由不得你了。”谢舜名如是说。
“恩?”钟可情扭头眨了眨眼睛。
谢舜名狭长的双眸微微眯成一线,闪着狡黠的精光,“因为我觉得假戏真做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抬起一只手,温柔的揉乱她的刘海,“你这种像猫一样的女生,很好养。”
他是什么意思?
钟可情糊涂了。他是要包养她?她堂堂季家大小姐,需要他包养么?
谢舜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别以为季家大小姐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一旦被我抛弃,你在季老太太眼中也不过是一枚废棋。我不嫌弃你,是你的荣幸——”
钟可情怔愣住,不知为何,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从钟可情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段日子,他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脾气暴躁得可怕。要真给他数一数,他今天已经说了不下于一百句话了,几乎每一句都是在调侃她。
可他不是说过,可情才是他这辈子最珍爱的女人么?这么快就忘了她么?
钟可情的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咬着牙道:“谢少抬举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怎么就入了您的法眼?”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就喜欢你这种傻里傻气的。”
钟可情终于再次见识到谢医生出众的口才,这种拿过全国辩论大赛一等奖的人,她不想再跟他做无谓地拌嘴。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的是沈让。
谢舜名不经意间扭头,刚巧看到她手机上显示的昵称。
他轻哼了一声,语气中不含任何情绪:“沈禽兽?对一个救过你性命的医生,你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这是爱称。”
钟可情不觉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用手掩住了手机屏幕。若是把她的通讯录翻到他面前,让他一个个看下去,估摸着他会吓到。陆禽兽、贺禽兽、谢禽兽、沈禽兽,但凡是男人,她全部备注为禽兽,大概是上辈子被男人伤得太狠了,这辈子她便对这世上所有的雄性都心怀恨意。
沈让的声音有些晕沉,钟可情透着电话线都能闻到他浑身的酒味儿。
“你妈妈的病需要化学解毒,我派人接她去了我单位,通知你一声,以免你找不着人。”沈让舌头有些打结,应该喝得不少。
钟可情焦急问道:“你不会打算醉成这样帮我妈妈动手术吧?”
“怎么?不服?”沈让的酒劲儿突然上来了,声音中满是戾气,“要是不服,你自己治啊!或者找贺迟帮你,在或者找你那个绯闻男友,叫什么来着……谢……谢什么……”
“谢舜名。”沈让的声音嚷嚷得很大,一侧的谢舜名静默回答。
沈让一听,眉头不由皱起,“臭丫头,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钟可情知道沈让已经醉了,跟他说什么都解释不通。她只得咬了咬牙道:“我在医院,是同事的声音。”
“哦……”沈让半信半疑,“你可千万不能背着我勾搭男人——”
凭什么呀?
上辈子被你缠得还不够么?好不容易摆脱了你,难不成你这辈子还想缠着我?
钟可情“恩”了一声,心里头却在想:我不是背着你勾搭男人,等晚上报纸上头版头条登出来,你就知道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勾搭男人。
“砰”得一声,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巨响,手机好像被摔到了地上。
“沈医生,沈医生……”
“沈医生,你可不能在地上睡,快,快起来,到沙发上去——”
钟可情听得出这个女子的声音,这沈让身边的助手丁宁,先前沈让帮她做阑尾切除手术的时候,她见到过一次。丁宁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是个长相很清秀的姑娘,她身材高挑,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瘦瘦长长。www.jieyidazhiye.com
听电话那端的反应,钟可情依约可以猜出,沈让那厮因为醉得厉害,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
才挂了沈让的电话,贺迟又有来电。
谢舜名仍旧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笑道:“沈禽兽,贺禽兽,让我来猜猜……莫非,我是谢禽兽?”
钟可情冷冷睨了他一眼,“我没存你的号码。”
谢舜名的一双眼眸骤然紧缩,瞳仁中透着危险的气息。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他的电话号码,他好心打了电话给她,她居然不存他的号码?
钟可情看了一眼手表,对着谢舜名笑道:“才半个小时,我以为要两个小时才能见报呢,看来关于你的报导,媒体会更加争分夺秒。”
谢舜名朝着她竖起中指,很自信地摇了摇头:“不止是争分夺秒,他们一早就做好备案了。”
“什么备案?”钟可情诧异地皱眉,她虽然经常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但对于传媒界的事,仍旧不那么清楚。
“比如,我结婚、生子,再或者离婚,这些稿子他们一早就写好了,只等着到时候将新娘和我儿子的名字填上去而已。”谢舜名说着,嘴角缓缓勾起,“这一次只用填未婚妻的名字,就是‘季子墨’三个字而已。”
钟可情目瞪口呆,她从来不知道传媒界是这么操作的。
“填三个字,却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发布,时效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谢舜名耸了耸肩,回眸撞见钟可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不信么?不信我现在开车撞向前面那颗大树,不到十分钟,关于我车祸身亡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网络——”
“当然,整个页面会留出十分之一的空白,介绍你这个殉情未婚妻的基本信息。”他说得很自信,像是深谙此道。
钟可情握着电话的手完全僵硬,心思飘得渺远。
这样两个人互相拌嘴的日子,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重新回来了。
丁宁捡起地上的手机,见对方还没挂断,便竖起耳朵悄悄地听,她依约可以听到一个女人轻微至极的呼吸声。
丁宁瞟了一眼沙发上烂醉如泥的沈让,气得直接摁断了电话。来电显示上写得是“傻丫头”,沈让鲜少对女人用这么和气的称谓,就算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丁宁,混了这么久,也不过要来一个“小宁子”的称号,听上去还那么像古代帝王行宫里的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第三类物种。
丁宁一直认为,想沈少这么脾气暴躁、生活又不规律的人,一定缺爱,可事实上,关爱沈少的女人可真是数不甚数,就连搭个飞机,也会被邻座的旅客要电话号码和酒店房间号。
“傻丫头”?
丁宁冷哼了一声,又不知道是哪里勾搭上的野孩子吧!
丁宁找了条毛毯给沈让盖上,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这小子长得可真好看,若不是因为他长了一张人模狗样的脸,就冲着他那副臭脾气,丁宁早踢馆子不干了!
三点钟,丁宁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镇定剂进了病房。
季家这位少夫人可真不让人省心,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了,却总是不听话,动不动就跑来跑去,每逢下午三四点钟,还会吵吵嚷嚷着要见宝宝。
影响其他病人不说,也影响她自己的恢复。
依照沈让的吩咐,她要按时给她打镇定剂,以保证她不会到处乱跑。
好不容易让沈惠洁安静下来,丁宁这才有机会给自己的叔叔打电话。
她上初中的时候,父母双双出车祸去世了,只得跟着小丁叔叔生活。小丁叔叔是爸爸唯一的弟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叔叔对她很好,不仅将她抚育成人,还因为种种原因,终生未娶。丁宁明白,那时候叔叔去哪儿都要带着她这么个小姑娘,正常的女人都不愿意替别人养孩子,叔叔之所以一直没能结婚,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要养育她。
“小丁叔叔,今晚我恐怕不能准时回家了。”丁宁忍不住抱怨道,“医院里头新收进来一个女病人,因为是堂堂季家的少奶奶,又患有疯症,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防止她闯祸。”
电话那端原本很安静,但听到“季家少奶奶”五个字的时候,中年男子的声音猛然颤了颤:“你……你说什么?你说的季家少奶奶,是不是叫沈惠洁?”
丁宁有些震惊,“叔叔,你怎么知道?”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没……没什么。她,她现在还好么?怎么就疯了?听说她在十年前的那场火灾中受了些刺激,一直在静养?”
男子问得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
“我也不是很清楚。”丁宁说道,“叔叔,这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就别八卦了,好么?”
中年男子“恩”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丁宁一脸诧异地耸了耸肩,一边替沈惠洁掖被子,一边感叹道:“你虽然疯了,但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你是季家的少奶奶。我虽然好好的,却一辈子默默无闻。”
江美琴和季子姗两个人从发布会现场挤出来之后,心里头乱糟糟的,等回到家,两人打开电视,看到方才的现场直播之后,两个人的心更是烦乱无比。
那些记者下笔非常之狠,大概是因为谢少惹人怜爱的长相,新闻的撰稿者几乎将所有正面的词汇都用在了谢舜名和他的“未婚妻”身上,而描写江美琴母女的,根本就是不堪入目。有说,江美琴小三上位,女儿还想步其后尘,横刀夺爱。有说,江美琴不满足季正刚的财富,攀上更加富贵的谢云。还有说,江美琴当初眼拙,没识得谢云这一块瑰宝,如今后悔莫及。
啪——
季子姗气得直接按掉了电视开关,咬着牙对江美琴道:“妈,这些人都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太过分了!”
江美琴有些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冷声斥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胸大无脑的女儿!敢背着我偷偷联系你谢伯伯,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就等着你爸爸回来,将我们母女两个撵出季家吧!”
“妈……”季子姗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切道,“妈,我才回季家还不到一个月,我不想这么快就被爸赶出去,我们该怎么办?”
江美琴眉头一皱,哀声叹了一口气,拿这个蠢笨如驴的女儿是在无可奈何:“别吵了!让我静一静!”
“……”季子姗连忙闭口不语。
母女两个沉默相视了几秒,江美琴这才语重心长道:“事情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你爸若是看了报导,一定会疑心我和你谢伯伯,但他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来质问我,应该是觉得这么多年亏欠了我,不好意思问出口……”
“那么?”季子姗一脸焦急地等江美琴接着说下去。
江美琴又道:“只要他不开口问,我就不提。等风平浪静了,才慢慢同他解释。眼下最重要的是看好沈惠洁那个疯女人,万一沈惠洁清醒过来,这季家,我们恐怕就真的呆不下去了……”
“妈说得有道理。”
恰当此时,江美琴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美琴按了接通键,听着电话,面色便得越来越严肃,最后手机啪得一声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砸碎了屏幕。
季子姗一怔,赶忙弯腰去捡,凑到耳边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坏了。
“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这副表情?”
季子姗伸手在江美琴面前晃了晃,而江美琴则双目呆滞,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呆愣在原地,许久不动。季子姗去拽她的胳膊,好一会儿工夫,她才回过神来。
江美琴一转身,紧紧回握住季子姗的手,焦急道:“我刚刚接到市人医的消息,沈惠洁那个疯女人被沈让接到医院去了,更可怕的是,沈让似乎用化学方法帮她解了毒,这会儿她正在缓慢恢复意志呢——”
季子姗吓得捂住嘴巴,“她要是恢复了意志,那我们在东山别墅装鬼吓唬她的事,岂不是都要曝光?!”
季子姗越想越可怕,揪着江美琴的手臂焦急道:“妈,这事要是让爸知道,不止会将我们赶出季家,指不定会送我们进局子里去!先前老太太顾忌着季家的颜面,没深究沈惠洁锰中毒的事,可是爸现在对我们心怀芥蒂,万一……我不敢想象。”
“既然不敢想象,就不要再想象下去了!”江美琴原本低垂的脑袋突然抬起来,那呆滞地双目又慢慢聚焦,一双瞳仁中写满了阴谋诡计的味道,“要尽全力阻止那个疯女人醒过来!”
江美琴说着,便朝着大门口走去。
“妈,现在去哪儿?”季子姗也急忙跟过去。
“当然是去医院!”江美琴目光冷冽如冰,像是要将一切生命都冰冻住。
谢舜名的车,载着钟可情直接开进了云城建设。
钟可情眉头一皱,连忙问道:“你就不怕记者在你家门口堵着?”
谢舜名的嘴角缓缓勾起,“怕呀!我怕的要死!可是怎么办呢?我约了贺迟在家里见面,做个了断,总不能爽约吧?”
钟可情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她跟贺迟通话的时候,谢舜名就将手机夺了过去。
从头到尾,谢舜名只是在沉默,似乎没说几个字,只是在挂电话之前提到了“云城建设”。
走到谢家楼下的时候,钟可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楼底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那些成群的记者了。她回眸望向谢舜名,姓谢的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整个云城建设都是谢家名下的资产,不经过业主同意就随意闯入小区是犯法的行为,那些狗仔队还没有傻到为了条新闻而去蹲局子——”
钟可情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他耍了!
小时候,他们两家人住的都是大宅子,从来就没住过这种小区,钟可情闯入谢家也从来都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谢舜名三更半夜翻过二楼的围栏,爬进钟可情的房间,那也是常有的事,谁能知道,多年之后,这也算犯法?
此刻,谢舜名心里头想着的,也是从前两家在郊区无忧无虑的生活。
两个人心里头明明想着同样的事情,可谁都无法猜透对方的心思。
钟可情和谢舜名是一先一后进入电梯的,但出来的时候却是并排而立,而更令钟可情不解的是,谢舜名的手故意搭在她的腰间,姿态暧昧,好像她真是他未婚妻似的。
贺迟已经早早等在谢家门口,他半边脸埋在阴暗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愫。
钟可情刚想挣脱谢舜名的手,谢舜名却突然将她搂得更紧,走到贺迟面前,挑衅似得道:“贺少,别来无恙。”
贺迟的一直目光落在谢舜名的手上,心里头火烧一般灼热,原本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绯闻气得毫无理智,再看看钟可情,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这让他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的拳头握得死死的,拼命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因为谢舜名今天的举动实在太反常,让他不得不提防。
“好了,不要再闹了,我知道那些报纸上都是乱写的。”贺迟的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意,主动让步。
谢舜名却不为所动,空着的一只左手在裤子左侧的口袋里掏了掏,像是没找到什么,回眸笑对钟可情,更加暧昧到:“钥匙在我右边口袋里,帮我拿一下——”
“恩?”钟可情不由愣住。
他自己没手么?松开她的腰,不就可以拿钥匙了么?有必要当着贺迟的面秀恩爱么?要知道,小表妹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她可不希望让小表妹背上不好名声。
谢舜名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倾到她身侧,低声耳语道:“乖乖掏吧,往后你若是还想留在季家,需要用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舜名虽然讨厌商人满身的铜臭味,但他们计算价值的方法,他很喜欢。他现在于那丫头而言,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面对姓谢的,钟可情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妥协,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尽管贺迟那一双冷沉的眸子已经瞪直了,她依然当着他的面,弯下腰去,小手贴着谢舜名大腿一侧的口袋,缓缓往里头摸。
明明是谢舜名自己提出的要求,可当那丫头把手伸进去的时候,他的背脊还是忍不住颤了一颤。
那丫头的小手很嫩,以至于隔着一层西装面料,他依约能感觉到她手背上的细腻肌肤。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有些笨拙,挠得谢舜名的心头痒痒的。说也奇怪,那种肌肤相触的感觉像是很熟悉似的,不经意间就在他的心头勾起了一把热火。
为了不碰到他的腿,钟可情的手掏得小心翼翼,可钥匙掉在口袋的最里层,怎么可能不碰到呢?
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的时候,钟可情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从前做最困难的手术,她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这一次不过是“摸一摸”最熟悉的人,她已经心力交瘁。
对面的贺迟更是郁闷至极,脸色黑得跟包公似的。
谢舜名却装作很自然地从钟可情手中接过钥匙,开了门之后,回头对着贺迟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这让人觉得,贺迟是外人,而钟可情是内人。
一进屋,钟可情便急着甩开谢舜名的手,于是借口道:“我去看看小麒麟。”
谁料,谢舜名一把将她拉回来,当着贺迟的面,调侃道:“怎么?还没嫁进门呢,就想着讨好我儿子?”
钟可情当即被他呛得说不出话,低垂着脑袋,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贺迟。
据她所知,贺迟和谢舜名两个人应该是关系很好的兄弟才对。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欺,可依照谢舜名这个架势,根本就是要跟贺迟一拍两散!
钟可情有时候实在搞不懂,男人究竟是怎样的思维方式。
客厅的桌子上有阿姨做好的饭菜,显然谢舜名安排这场见面并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早有预谋”。
贺迟在靠门的位置坐下,谢舜名则拉着钟可情坐在他的对面。
谢舜名死死扣着钟可情的手,让她连动筷子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菜都是他给她夹。她想吃什么,只要多看一眼,他就会猜透。
任由自己的女朋友跟自己的好兄弟你侬我侬,就算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会爆发,贺迟终于坐不下去了,手上的筷子一双,拍案而起,瞪着谢舜名道:“姓谢的,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想怎样?!”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谢舜名缓缓勾起唇角,“我听闻贺医生两年前突然出国,音信全无,小墨想要见你一面都难。这根本就是打算冷处理你们这段关系,既然当初不好好珍惜,现在还要回来做什么?”
对于季子墨这三年前的事情,钟可情了解得不少,但有关她跟贺迟之间的感情问题,倒是没有听说过。现在突然从谢舜名耳中听到这样的话,她不是不吃惊。
谢舜名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扔了一叠照片,丢到贺迟面前,冷嗤了一声道:“虚的就不多说了,不如贺医生先解释一下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吧?”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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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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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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