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是她自己撞上来的……真不是我……”
那一刀不偏不倚,正巧扎在钟可情的心窝上,血液流出来,触目惊心。
“小姐,小姐!”张小蝶第一个冲了出来。钟可情“怀孕”,季家原本是要求她在家休假的,但她坚持要去上班,季老太太怕家里憋闷影响到孕妇心情,这才同意了下来。尽管如此,依然嘱咐张小蝶寸步不离的跟着,以防孩子出什么意外。
钟可情软软地倒在陆屹楠怀里,因为受伤的关系,面上毫无生气。
一早就与她串通一气的张小蝶拨开层层人群,一把将钟可情拥在怀里,朝着陆屹楠哭诉道:“陆医生,我家小姐究竟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变成这样,我可怎么向老太太交代啊!”
钟可情突然冲出来,陆屹楠着实吓了一跳,见她浑身鲜血,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弯下身子,立马将她打横抱起,口中嚷嚷着:“让开,快让开!你们再这么闹事,耽误了救人,一个都逃不了责任!”
拦路的家属再也不敢滋事为难,瞬间四散开来,连忙让出一条路。
张小蝶一路护着陆屹楠和钟可情,直朝着急症部奔去。
钟可情自己就呆在心内科,对心脏的构造了如指掌,她看准了刀尖冲上去的,力道把控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很深,却不伤及要害。
站在门诊部门口的钟可欣和殷氏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们亲眼看到那丫头冲过去的,但因为不知道她所欲何所,所以没有阻止。当钟可欣看到陆屹楠那焦急的侧脸,瞬间恍然大悟。
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钟可情故意微微侧过脸来,朝着她投以一抹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现在就算你去陆屹楠身边告状,他也不会相信你了。我可以为了他去死,他还会舍得怀疑我么?
钟可欣恨得直咬下唇,便要冲过去找陆屹楠解释。
殷氏一眼就看穿了钟可情的意图,连忙将她拦住:“大小姐,你别冲动!眼下,她已经得了人心,你去这一遭也不会有用的。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姓季的为什么要接近陆医生,等到她露出端倪了,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怎么不迟?!”钟可欣咬牙切齿,手上捏着的中药包都快被她揉碎了,“那个小贱人分明就是看上了屹楠。她先是勾引贺迟,接着又跟谢舜名有一腿,这个医院里的优秀男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我若是再静观其变,屹楠就真的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大小姐,你冷静一点——”殷氏虽然看不透钟可情的做法,但隐约觉得她并不只是想勾引男人这么简单。她堂堂季家的大小姐,圈子里想要攀着她的高门子弟不乏少数,何必要这么作践自己,死守着这医院里的几个医生呢?!
钟可欣哪里听得她的劝,将刚刚抓好的中药全数撒在地上,气道:“要冷静你慢慢冷静吧!奶娘,你现在是怎么了,完全没有六年前的魄力了。季子墨那个臭丫头,我自己来解决,你就不要插手了!”
“大小姐,你……”
殷氏还想说些什么,但钟可欣直接朝着她做了一个住口的手势,她便只得作罢。
钟可情被陆屹楠送进了急症室,张小蝶则在门外守着。季家的司机也闻风匆匆赶到,“发生什么事?小姐,小姐怎么了?!”jieyidazhiye.com
张小蝶怕司机坏事,小声道:“小姐没事,只是擦伤。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就不用向老太太禀告了。”
“这……这怎么行?”司机急得满头大汗,方才分明听人家说医院门口出了伤人事件。
“怎么不行?!”张小蝶跟在钟可情身边久了,手段也学得一二,她目光一狠,直瞪着那司机斥道,“是你没照看好小姐,眼下小姐大度,愿意不计较。你却要跑去禀告老太太,难道是希望老太太治你我一个失职之罪,再将我们赶出季家么?!你不想过好日子,我还想好好混呢!”
张小蝶句句见血,说得那司机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得低声下气道:“好,就听你的。但是小姐肚子里怀着孩子,你可要小心照看着。”
“快给我闭嘴,这孩子还不满三个月,你就满大街的嚷嚷,也不怕孩子小气不肯生下来。万一这孩子保不住,这罪过就得记到你头上去!”张小蝶知道自家小姐肚子里根本就没怀什么孩子,这谎言一旦说出了口,就很难解释清楚了。这里是医院,眼下自家小姐又躺在病床上,稍微做一下检查,便知道怀孕是假的,若是传到老太太耳中,只怕子墨小姐又要受苦了。
那司机微微张了口,愣愣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走开了。
陆屹楠才抱着自家小姐进急症室不到五分钟,钟可欣便出现在急症室门口。
张小蝶眼前一亮,便知道是钟可欣着了子墨小姐的道儿,故意将她拦住,眉眼含笑道:“表小姐,我家小姐正在里头抢救,陆医生吩咐了谁都不许进去,免得他分心。”
“你去转告陆医生,我要见他。”钟可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小蝶缓缓一笑,皱眉道:“陆医生担忧我家小姐的安慰,他现在恐怕并不想见你。”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顶嘴?”钟可欣怒上心头,“凭着我和季家关系,在外婆那边抱怨几句,轻轻松松便可以解雇了你!”
“表小姐,你不能不讲道理。眼下陆医生真的没空见你。”张小蝶故意拔高了声音。
钟可欣气不过一个丫鬟也敢拦着她,怒斥道:“见不见是陆医生说了算!别以为里面有一个装死的,就能留住他!他的心始终是在我身上的。”
“什么装不装的,我家小姐是为了救陆医生才受伤的。表小姐,我家小姐现在伤重,你怎么能咒她死呢!”张小蝶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钟可欣恨透了她们主仆二人联手演戏,发狠道:“你若是再不让开,我就喊人踹开这扇大门!”
“谁嚷嚷着要踹门——”
刺啦一声,急症室的大门被拉开,陆屹楠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钟可欣面前。很显然,钟可欣方才发狠说的那些话,尽数都落入了他的耳中。他面色极其难看,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钟可欣也吓了一跳,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屹楠,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陆屹楠眉头一皱,“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有什么话快点说,说完就立刻消失。”
钟可欣心里委屈,目光中带着恨意,“屹楠,你别这样。你上了她们的当了,那丫头是故意受伤的……”
“表小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张小蝶双眸微微一动,两眼里很快便氤满了泪水,“难不成你认为我家小姐是故意跟那帮人串通好了,然后在陆医生面前演戏不成?我家小姐活得好好的,做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张小蝶微微顿了顿,而后目光转向陆屹楠:“陆医生,做人可要凭良心啊!小姐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一直以来小姐对你怎样,你心里应该有数……你若是不愿意救我家小姐,便放手吧。我现在就去喊谢医生、贺医生来,相信他们谁都不会放任我家小姐于不顾的。”
“屹楠,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就让她去找谢舜名,他不是医术很高么,让他来治!她季子墨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你何必要插手?”钟可欣不屑地扯了扯唇角,“那个小贱人若不是为了勾引你,何至于这么讨好你!”
大约是自尊心作祟,陆屹楠最讨厌别人将自己和谢舜名做比较,钟可欣这句话正中他的痛处。黑曜石一般深沉的眼眸之中,隐隐露出嫉恨之色,陆屹楠直指着医院门口的方向,对着钟可欣怒斥道:“滚!给我滚——”
殷氏因为跛脚,匆匆赶到的时候,钟可欣已经和陆屹楠发生了冲突,钟可欣还想争辩,殷氏的目光在陆屹楠脸上一扫而过,连忙将她拦住,对着陆屹楠赔礼道歉:“大小姐这几日身子不好,受了刺激,陆医生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强行将钟可欣拉走。
陆屹楠微微侧过头去,像是威胁似的对张小蝶道:“季小姐因我受伤,我会负责到底。这件事,希望你能够向谢医生保密,我不想别人来插手我的病患。”
张小蝶微微点了点头,陆屹楠便“啪”得一声重重关上了急症室的大门。
路过的小护士们个个吓得面面相觑,她们眼中的陆医生从来都是温文尔雅,说话轻言轻语的,今日生这么大气,大约真的是对季子墨上了心。
“陆医生,伤口太深了,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心脏,要做紧急手术才行。”急症室的住院医生劝解道。
为了防止大出血,刀尖还插在钟可情的胸口上,钟可情双眸紧闭,整张脸惨白得吓人。
陆屹楠朝着身边的医生摆了摆手,而后侧耳小心翼翼贴到钟可情的胸口听了听,回头对他们吩咐道:“伤到血管了,准备手术吧,我来主刀。”
“可是陆医生,上次实况手术失败,院长下令让您一个月内不能动手术——”旁边的医生露出为难之色,“要不我们去喊谢医生吧,正巧季医生是谢医生的助手呢。”
陆屹楠眉头一皱,“我心外科难道没有其他医生么?非要去请心内科的医生来动外科手术?”陆医生望了一眼病床上的钟可情,想起方才钟可欣对她的羞辱,想起她曾经不顾一切地帮他,心生愧疚,握拳道,“这台手术,我一定要亲自来做!”
“陆医生,这……”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病床上沉睡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她忽的伸出一只手来,握紧了陆屹楠的手臂,缓缓睁开眼睛道:“我要做点名手术,我要陆医生主刀。”
流光医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病人要求做点名手术,就算被点名的医生正在停职调查中,也有权主刀。
急症室的住院医生微微一怔,侧到钟可情耳边低声问道:“季小姐,你可想清楚了。陆医生在前不久的实况手术中……”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陆屹楠,又回头对钟可情道,“你确定要陆医生主刀么?”
钟可情虚弱地点头,她的双眸中含着笑意,一个眼神就给了陆屹楠无尽的力量。
“实况手术只是意外,我相信陆医生的实力,陆医生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钟可情笃定地说。
住院医生回眸望向陆屹楠,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医生,你愿意主刀么?要知道上次医疗事故才发生不久,若是你没有把握……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惹这些麻烦上身。”
“既然季小姐相信我,我就没有理由自暴自弃。这台手术,我定然拼尽全力!”陆屹楠郑重地点头,一双黑曜石一般明澈的眼眸之中,写满了坚定。
眼见着身上还插着匕首的钟可情被推入了手术间,张小蝶站在走廊里越来越不安。
不一会儿功夫,她身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铃声不是她一贯用的铃声,愣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手中握着的是她家小姐的手机,而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正是“谢舜名”。
“在哪里?”谢影尘清冷的声音透着电话线传过来,让张小蝶觉得耳根都吹着几分冷意。
钟可情吩咐过她,这件事不能让“谢舜名”知道,说是怕谢少担心。
张小蝶握着手机,紧张得不敢说话。
谢影尘显然没有耐性陪她耗下去,声音里透着几分担忧,问道:“我听说那个病患的家属又来医院闹了,有个女医生被刺伤了,你自己小心点。”
张小蝶的眉心跳个不停。
谢影尘见对方还不说话,回头望了一眼钟可情那空旷旷的办公桌,皱眉问道:“都过了上班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来?”
“说话啊!你这是对领导该有的态度么?”谢影尘声音一沉,“在家里我可以宠着你、惯着你,可是在医院,你就得听我的。我数到十,你必须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就放弃你的梦想吧,别在医院待下去了!”
“不……不要。”仿佛是被谢影尘的威胁吓到,张小蝶惊吓出声,“谢少爷,不要这样。”
“你不是小墨!”谢影尘眉心突突直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小墨在哪里,让她接电话!”
“谢少爷,我家小姐,现在恐怕接不了电话了——”张小蝶声音微微哽咽,她也不知道小姐这么做是对是错了。她不知道子墨小姐和陆医生究竟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但她宁愿自残自己的身体来博得陆医生的信任,那应该真的是很怨恨很怨恨了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接不了电话……”谢影尘头脑一热,从高高的楼层朝着门诊部门口望去。门诊部门前的人群已经疏散了,徒留下地面上一摊鲜红的血迹。那血液刺目非常,仿佛是从他心爱之人的身上抽出来的一样。
“被病患家属刺伤的女医生就是我家小姐,现在她正在六楼做手术抢救……”张小蝶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在她看来,现在的子墨小姐太要强,疏远了贺医生,凡事又不让她同谢医生说,她不该这个样子的,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高中毕业生,该有个人陪在她身边替她分担才是。
谢影尘忽得醒悟过来,这才明白为何方才经过的护士医生们一直朝着他指指点点。他喜欢的人出了事,他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谢影尘赶到手术间门口的时候,贺迟也得到了钟可情受伤的消息。
贺迟原想闯过去,却被唐糖一把拦住:“她为什么受伤你都还没搞清楚,现在跑去手术间做什么?别忘了,你学的是血液科,不是所有的手术你都能插得上手的。”
贺迟一拳砸在床头,置气道:“早知这样,我就应该一直跟踪着她。陆屹楠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我该拦住她的!”
唐糖嗤笑出声:“跟踪她又怎样?拦住她?真是好笑!你拦得住她的人,却拦不住她的心。我越来越看不懂季子墨这个丫头了,她从前爱你爱得要死要活,谢舜名出现后便对谢舜名死心塌地,眼下又为陆屹楠挡刀子……你说,你们三个,她喜欢的究竟是谁?”
“说我们拆白党没有感情,我看她才是真正的没有感情,人尽可夫——”大约是因为贺迟的伤,唐糖对钟可情的怨愤不是一点半点,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你没有权利随意诋毁她。”贺迟眸光一暗:“在我看来,她是真的失忆了,把对我的那段感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爱上的人是谢舜名,但却发现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谢舜名,所以她很矛盾。至于陆屹楠,我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怪怪的,她似乎是在刻意接近姓陆的——”
“费这个功夫揣摩她的心思,还不如认真想想,我们怎样才能重新赢得她的信任。”
贺迟有些困倦的闭起眼眸,哀声叹了口气道:“等她醒来再说吧。”
手术间里,陆医生穿戴完毕,做过消毒,喊了麻醉科的教授过来,准备打麻醉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微微挣扎了一下,眯起一双混沌的眼眸,微弱着声音道:“不打麻醉,我不要打麻醉。”
钟可情始终无法克服自己对手术台的恐惧,她清楚得记得就在这空旷的手术台上,眼前的男人从她的身体里夺走了什么。
“这怎么行?”麻醉科的席教授有些不悦,蹙起眉头道,“在心口上动刀子,哪里是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不打麻醉会痛死过去的——”
钟可情眼底含着泪,“比起痛死过去,我更害怕在沉睡中不知不觉地死去。这世上,我还有要爱的人,我舍不得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陆屹楠,仿佛就是对他说的一样。
陆屹楠原本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心性,没料到她有这么大的勇气,甚至为他挡刀。自打可情离开后,他的生命中便充满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动了。
他看到那丫头眼底的坚定,轻灵动人的眸光就和当初的可情一模一样。
可情在最后的日子里也没有用麻醉,不是她不想用,是他不允许。因为他害怕,她就在手中过程中静默地死去,连最后道别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事实上,报应不爽,她确实悄悄地死去,没让他见到最后一面。
“陆医生,怎么办?”麻醉科的席教授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病人如果拒绝打麻醉,她是没有权利动手的。
陆屹楠眉头一蹙,摆了摆手道:“罢了,不用麻醉。”
“可是……”
“我下刀会小心的,尽量不让她那么疼。”陆屹楠忽的弯下身子,上前握了握钟可情的手,“小墨,你相信我么?”
钟可情微微一怔,他居然喊她“小墨”,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已经亲近了一步?
“相信。”她费力地点头,眼中含着泪花,仿佛每呼吸一下都很痛苦。
“那就好。”陆屹楠朝着她温婉的笑,仿佛回到了高二那年夏天。
那时,她因为顽皮,从秋千上滚落下来,嘴角边上擦伤了一大块。她是疤痕性皮肤,很容易留下印记,于是她哭着闹着说自己破了相。
当时陆屹楠便温柔地将她抱起来,抱到紫藤花下,握着纱布和消毒药水,哄着她问:“可情,你相信我么?”
她真是年幼无知,映着美丽的风景,她被他那一张温柔如水的容颜煞到,鬼使神差地说:“相信。”
陆屹楠确实没让她破相,她的嘴角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但此后的几年,他将她困在地下室里,将她凌虐得伤痕累累,在她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的尸身被炸毁的那一刻,她先是懊恼,而后却觉得轻松无比。
她原本希望谢舜名可以发现她死亡的真相,但回想起她那具肮脏不堪的身体,她突然觉得,毁了真好,就好像连同那段不堪的岁月也一起炸毁,一了百了!
随着陆屹楠的刀子越划越深,钟可情的意识也因为疼痛变得越来越清晰。她似乎回到了半年前,她能感觉到刀子划过她的小腹,胎儿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时的那种痛苦。她想起她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忍了许久的泪水便洪流一般倾泻而下。
她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眸,死死注视着陆屹楠的侧脸,死要将他的面孔刻在心上。陆屹楠啊陆屹楠,我差一点就爱上你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
视线是有重量的,陆屹楠被看得脖颈发麻,回眸望向她,担忧问道:“很疼么?”
钟可情却强扯出一抹笑意,“有陆医生在,就不疼。陆医生,这种不用麻醉的手术,你是第一次做么?”
陆屹楠面上微微一怔,不着痕迹地跳过这个话题:“保持体力,别说话。”
钟可情这才沉下心来。
明明是大白天,手术室的灯却亮得叫人心慌意乱。
谢影尘站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一刻也停不下来。
张小蝶见了,去投币机边买了一瓶绿茶,缓缓递过去,小声安慰道:“谢医生不必太挂心,我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谢影尘听了,眉头不由拧成一团,阴沉着声音道:“季家的佣人都像你这样欺负她么?难怪她在季家生活得不开心……什么叫不会有事,那么深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你身为她的贴身丫鬟,一点都不关心么?”
张小蝶有苦难言,“谢医生,你误会了。”我是和小姐约好的,小姐承诺过我会活着出来,我相信小姐的话。
“误会?呵……”谢影尘眼眸微微眯起,嘴角挂着几分残忍的笑,“但愿我是误会了。她若是不能活着出来,我一定让季氏一夜之间从a市绝迹!”
张小蝶吓得不敢再说话,默默地缩回了手,抱着一瓶绿茶,静静地在墙角里蹲坐着。
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不少心内科的护士医生们过来探望,自然也有不少人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钟可情在医院的人气最多算是“半半”,一半喜欢她的,还有一半都是她的情敌。
贺医生、谢医生、陆医生,她纠缠在三个大众情人之间,还有人为她祈福,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来往的人群一波接一波,但大多都只是在隔着不透明的玻璃门朝里面望一眼,什么都看不清,便不做声的离开了。唯独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一直静静站在楼道口,他脸上戴着口罩,身上披着厚实的风衣,头上还罩着足可遮面的鸭舌帽。
那个高个子男人看上去似乎很怕冷,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着一双清澈的眼眸露在外面。
张小蝶盯着他看得出神,隐约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形让她感到好熟悉,那一双鹰兀一般冷冽的眼眸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歪了头,目光紧紧锁在那个男人身上,这才发现那个男人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手术间的门口。
他也是来看子墨小姐的么?
张小蝶的脸上微微露出几分诧异。
他是谁?既然这么挂心子墨小姐,为什么不能靠近一点,为什么不能走到手术间门口看一看?
他是有什么病么?
虽然眼下是寒冬腊月,但医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完全没必要将自己裹得这么严实啊。
“我听说,小姐的伤口很深,进去做手术了。主刀的是陆医生,陆医生前不久才闹出过医疗事故,他动刀子真的不会有问题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出去说。”原本被劝走的司机去而复返,似乎是担心子墨小姐的伤。张小蝶怕事情败露,连忙拖着司机到门外去说话。
等到张小蝶拖着司机离开,走廊里过往的人渐渐变少的时候,那个戴着口罩的高个子男人这才从楼道里走出来,缓步朝着手术间门口的方向走去。
谢影尘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心里头焦急难耐,听到脚步声,不经意间回头,撞上那人视线的时候,心头微微一颤,一颗心脏险些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强自镇定,单手握了握拳,另一只手指了指楼梯口道:“你一定有话要对我说,你现在不便露面,去那边吧。”
“好。”
戴着口罩的男人压低了头,静默走了回去。
谢影尘则一路跟着,面上十分凝重,像是揣着好多心事。
关上楼道口的大门,男人悄然摘下口罩来,那一张与谢影尘如出一辙的脸便露了出来。谢舜名站在谢影尘对面,兄弟两个就仿佛是镜像一般,完全找不到一点不同之处。
“真的是你。”起初谢影尘并不相信他会恢复得这么快,但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信。
“是我。”相比谢影尘的不安,谢舜名要显得沉静许多。比起从前,“死过一次”的他,身上似乎多了一种气质,泰山一般稳重的气质,这与谢影尘的轻佻截然不同。
“太突然了,你不该在这里出现。”谢影尘扯了扯唇角,“我们两个不应该同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你答应过我的!”
“我来这里只为问你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谢舜名垂下手臂,唇角有些惨白,“作为交换,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护她周全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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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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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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