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长平的时候,他们没有停下。

  闫老二和闫玉一起撑杆,那木筏驶离的极快,还不等码头的人看清木筏上用油布蒙了的是何物,筏子便已消失在视野中。

  逆流而上确是比顺流要吃力。

  闫玉再有力气,也架不住河水日夜不歇的奔流,还好有三宝在,无人之时他们便可以躺平,任由三宝将木筏拉着,始终保持一个很快的速度。

  待到了谷丰,闫老二将三宝留在僻静处守着筏子,父女两个来寻柴头他们。

  “长平果真有药?”柴头问道。

  闫老二:“有,就是贵着,所以我们又去了临海府下的龟缘镇,那边便宜些。”

  他将长平的物价说了说。

  哪怕早有预料,也听得几人咂舌。

  “柴头,你们怎么还是土葬?”闫老二疑惑不解。

  闫玉见那几個衙役面色微变,不着痕迹的彼此交互目光,便有些明白了。

  他们不信爹的话。

  或者是信了,但觉得没那么严重,埋尸体的地方离河边还远,是人迹罕至的一片林子,怎么就会影响那一方的水土。

  依着闫老二的话将这些病死的人火葬,就要将已经掩埋的尸体全都挖出来烧掉。

  这活没人愿意干,又脏又累一个不好还容易落埋怨。

  本就是混着乱葬,若是又要将人从土里挖出来,让逝者不安,他们的亲人定不会体谅他们的难处。

  这就是她想让爹去考科举的原因。

  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有力量。

  闫老二问完也后知后觉起来。

  他倒没往心里去,平白无故的,你说要烧就烧啊?这个时候讲究入土为安,有顾虑是正常的。

  便又苦口婆心的将污染水土的害处讲了一遍。

  见他们依旧敷衍,也就住了嘴,不白费力气。

  只在心中深深叹气。

  又打起精神将藏在怀中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柴头你们看,这是我们父子从龟缘镇求来的神水,说是能包治百病,我想着,万一灵验呢,便诚心诚意的求了来,要是病了的人愿意试一试,就给他们分分喝了。”

  “神水?”

  柴头没接。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

  他们捕班这些坑蒙拐骗的手段见得多了,最不信这些的就属他们。

  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什么都敢胡编乱造,一旦锁进衙门,关入地牢,便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全是蒙骗人钱财的把戏。

  闫老二很无语。

  和你们说科学依据你们不信,守着那些俗例常规。

  现在反过来,说试一试这飘渺的神迹吧,你们反倒理智起来。

  这到哪说理去。

  “这神水灵不灵的,咱也不好说,毕竟没有亲眼见过,都是听旁人说,但我想着,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情况也不能再坏,就试试咋了,也给他们一个念想。”闫老二说的可怜巴巴。

  年纪最小的史树有所触动,“柴头,不如就让他试试吧,咱们不是正好打听到……”

  打听到什么?

  闫老二和闫玉同时看向他。

  见这爷俩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史树道:“你们想打听的人,柴头帮你们打听着了,还真有从齐山府逃荒来的,就是叫大安村,和你们说的一般无二,可不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同情。

  人是找着了,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找着,并不算一件让人欣喜的事。

  “大安村……”闫老二急忙追问:“对对,我们是小安村,他们是大安村,真的来了!他们竟真的跟来了,是一家子人吗?姓姜是不是?”

  崔娘子娘家姓姜,也是她驽定的说,自己娘家一定会跟着过来关州。

  “好像有姜姓的人家,还有几家,有姓李的,姓关的……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等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你看看便知。”史树能记住的有限,就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能见见自然最好。”闫老二有些奇怪怎么还好几家人家,生怕自己认错了,觉得还是当面问一问比较好。

  这个念头一想起,便道坏了。

  他这个芯子认得谁,人家给他近看他能认出来咋地。

  “今日怕是不得见,大老爷刚下的严令,不许人随意到处走动,只能在圈定的范围内活动。”柴头看了看闫老二,说来这命令还和他有些关系。

  就是这人带来了从虎踞送来给安老大夫的家书。

  谷丰城的大老爷不但改了药方,事后与几位大夫相商之后,又下了这道命令。

  还多亏他们打听的早,不然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便是想问,都见不到人。

  闫老二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不得见就不见吧。

  随即又紧张起来。

  要真是他们相邻的那个大安村,此时身在谷丰可不好。

  “那何时才能见一面?或者,能不能看一下他们的落籍文书……”因为老闫的缘故,他多少懂一些。

  不见人,其实有文书也一样。

  上面会将灾民的身份登记的清清楚楚。

  柴头道:“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查的,就是托人从落籍文书上找到的,不过……”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你们得有个准备,那文书是最早落籍登记之用,到了后面,死的人太多,连勾掉人名都来不及……”

  也就是说,人可能还在,也可能……不在。

  “我既应了此事,定会帮你打听清楚,你且家去,过两日再来听信。”柴头想着谷丰城的大老爷给圈划地方将人都隔开,也有些好处,就是方便他们找人。

  这一两日,大老爷也正好想将落籍文书重新整理,清算一下,到底死了多少人……

  闫老二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瓷瓶。

  “柴头,刚刚听史树兄弟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将人找出来,试试这求来的神水?”

  柴头拧了下眉头,“这包治百病的神水到底如何,连你自己都说不好,但也是一个盼头,你想试一试,借着这个理由倒是可以将人都找出来,可你也要想好,人真的找出来,就得喝下这神水……”

  闫老二为之一振。

  还有这等好事?!

  他必须得承认,他们愿意拿出药来救人,可和不认不识的人相比,他更愿意喝下药的,是与他们村子连着亲的大安村人。

  “柴头,这神水就算不见效,也喝不坏人,那龟缘镇上喝过的人多了,也没见咋样,要是能将人先找出来就太好了,我见一见,回去也好和村里人说一说,省得他们真……留在这,亲人还不知道。”

  他声音中透出几分悲戚。

  闻者动容。

  可不是,就谷丰现在这个情况,死人实在太正常了。

  有信总比没有好。

  柴头决定帮他走这一趟。

  闫老二自是千恩万谢。

  没想到柴头和大安村的人没等来,先等到了惠民堂的安老大夫。

  “胡闹!胡闹!”老大夫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他的三弟,安小大夫的亲叔叔。

  “那劳什子神水,拿来我看看。”安三叔很不客气。

  闫老二警惕的看着他,后退了好几步。

  将那瓷瓶也藏在身后,连看都不让他们看一眼。

  开玩笑。

  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换回来的药。

  不能光看那些换药之物的价值,这里面还有一个昂贵的时间成本,和稀缺的交易平台。

  这些附加价值算上,说他们手里的药是神药一点都不为过。

  打着神水的名头,这么愚昧,天然就和讲究医学药理辩证的大夫站到对立面。

  那包治百病的宣传口号,在大夫耳中更是天大的笑话。

  怎么能将瓷瓶交出去?

  万一碰了撞了,谁赔?谁能赔得起?

  连舔一口尝尝味,闫老二都不舍得让人这么浪费。

  他不说话,也不靠近。

  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两位安大夫还真轻易越过不得。

  说到底还是医者仁心,怕将病气过了给他们。

  僵持的功夫,柴头将人找了来。

  闫老二远远看见一群破衣破鞋,浑身脏污的人走过来。

  有老有少,有高又矮,有男有女。

  偏偏,一个个灰不溜秋,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闫老二: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但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开心。

  这就是谷丰城灾民的真正状态?

  他们之前看的,是冰山一角?

  怎地如此脏乱?

  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柴头先一步走近,解了他的困惑。

  “这些人安置的较远,生活不便。”包括取水用水,熬煮米汤,离得越远越不便利。

  就是那稀得能看见米粒的米汤,他们都喝不上几口。

  被人突然带了来,这些人惶恐不安。

  等跌跌撞撞的走到跟前,看清了闫老二的脸。

  其中几人一个个身子抖的厉害。

  手指着他,想说什么,却半晌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闫……闫……闫老二啊?是你不?是……”

  闫老二一听,这真是认识啊!

  他赶忙上前,睁大眼睛想透过他们灰突突的脸看清他们的样子。

  “对对,是我,闫老二,小安村的闫老二,闫秀才家的闫老二,你们再近一些,我都看不清你们是哪个了,崔嫂子的爹呢,在这里不?”

  “你……你……”有一个男的,颤颤巍巍指着他一阵,晕倒了。

  闫老二:……

  你别激动啊,有话你倒是说啊,是哪个谁家能不能先报个名?!

  “闫二!真的是你!”看着身型最高达的男人,往前冲了两步,狠狠的抹了一把脸,道:“我是老关啊,关屠户,你还记得不?你老在我这买肉,还不让告诉旁人,我都没说,给你瞒着呢,三回里有一回还多饶你一些,你还在我这挂着二钱银子的账……www.jieyidazhiye.com

  你们村的罗三在我这学杀猪,你,你咋才来啊!可让我们好找!”

  一个大老爷们,也曾是魁梧雄壮的汉子,眼泪哗哗的流。

  到底还给自己留着几分颜面,将哭声都憋了回去,只那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两道泪沟,别提多醒目了。

  闫老二:我谢谢你啊!

  不是不告诉旁人么,你就不能背着点人?有啥不能单独唠的!

  “我……我家姑爷是你们村的崔郎中,你说的崔娘子,是他家的不?”有个老汉目露期盼问道。

  “哎呦,大伯,那就是了!我崔嫂子见天的念叨你们,可被咱们找着啦!”闫老二将说话的两人和他们的家人都对上了号。

  再去看剩下那些人。

  这一个个的,就没有不认识闫老二的。

  之前的虚弱颓废一扫而空,争着抢着给闫老二介绍自己家和小安村连着什么亲。

  还别说,这里头真没有外人。

  都是和他们小安村数得着关系的。

  也是,不是知根知底的亲人,哪里会舍近求远,跟在他们后面跑到关州来。

  “闫二,你仔细看看,这是你娘子的亲叔叔啊!”关屠户帮忙将那晕倒的男人扶起来,也不嫌弃他,用手帮他撸了几把脸,想让闫老二看得更清楚些。

  闫老二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不能念叨人。

  他们前两日才刚弄清楚原身的亲戚都有谁。

  今日就见到了正主。

  “是我叔姥爷?”闫玉捋了捋关系,小声问道。

  闫老二点点头:“应该就是了,亲戚哪有乱认的。”

  “那他旁边那个妇人就是后叔姥姥?”闫玉又问。

  闫老二:……

  “这边好像不是这么个叫法,你先别喊,反正你现在是男孩打扮,他们不一定能认出来,先别吱声。”

  闫玉认真的点点头,决定暂时当一个小哑巴。

  要是喊错可就尴尬了。

  闫老二:“这是我叔?咋造成这样?哎呀,他是不是也得病了?咋晕了?”

  “没有没有,莪们都好好的,没得病。”他旁边的妇人急忙开口解释:“你叔就是见到你太激动了,梅子好吧,你家二丫也好?还有亲家哥哥,恒哥儿,大丫儿……”

  闫老二心说这铁铁的没错了。

  不是自家亲戚,喊不出他家这些人来。

  “都好都好。”闫老二忙道:“你们都没事吧?有生病的没有?”

  他这一问,对面像被摁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呜呜呜!”终于有个妇人忍不住,哭着冲出来,“闫二兄弟,我当家的病了,前些日子被人带走,就再也没回来,你……你是个能耐人,能不能帮着打听打听,人……人……还在……不在?”

  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说完话身子就软了下来。

  两个孩子一大一小搀着她,用小小的身体,支撑着不让她倒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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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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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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