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阳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背上这样一个骂名。
他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借口——因为如果只论结果的话,林初没有说错。
他确实想起来了,在看到林初魂飞魄散的瞬间,一股陌生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在脑中翻江倒海,他很快意识到了那就是事情的始末,明白了一切后让他更加心如刀绞。
小时候,苏沐阳一家每隔几个月就会搬家,苏沐阳总是问爸爸妈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一直住下去呢?”这时候妈妈就会揉着他的头发说:“因为去的地方多了,见的东西才多。”
那时候他还很笨,过去的记忆还在沉睡,也没有什么经验,只当妈妈说的就是真的。
“那妈妈想让我见识什么?”
“你可以和不同的人交朋友,也可以把全国各地的景色都看一遍,这样不是很不错的吗?”
上学,转学,漫长的过程中他除了交朋友之外也遇到过不对付的人,他去过同学家里吃蛋糕,也把人拖到巷子里打过架。
终于有一次他不再想服从父母的安排,那天晚上他拉着母亲的手,满脸期待地说出了心中的念想:“这次我们这次可以稍微多待一个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认识了很好的朋友,他们的名字很有意思,一个叫林初,一个叫林末,是我们的邻居哦,他们还教我弹吉他。”
或许是因为心存愧疚,他的母亲和父亲商量后同意了他的请求。
可是就在一周之后,他的父母突然收到了死侍追来的消息。他们必须立刻离开,为了不让邻里遭受飞来横祸,他们走之前专门每家每户去通告了一番,可是…
林家人没有在家。
他们的时间很急,可偏偏没有交换联系方式,最后苏沐阳的母亲只能留下一张纸条,希望他们回来之后立刻离开。
结果看来…没能来得及。
他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问心无愧。
林末全程关注着操场上的战斗,期间视线未曾挪开过哪怕一秒。
那断裂的长剑倒映出他悲怆的面孔,几秒钟后也在风中烟消云散。
空气中出现一道波纹,冰冷的骨质长剑逐渐显现,落在林末的手中:“那天下午我们回家之后还想叫你们一起吃饭,可是你们却无人在家,我本以为是你们有事出门去了,没想到…你们早就知道有死侍要来了吧,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苏沐阳!你们逃之夭夭,甚至不曾给我们留下一个提示,就那样杳无音信的消失了。”
苏沐阳无言以对,无论他怎样狡辩也无法改变他们一家因他而死的事实。
“你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的哥哥,也害死了我。”
“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段日子,被哥哥唤醒了过来,我很高兴能再次清醒,因为我看到还有哥哥陪着我,从那天起他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我甚至想过劝他不再执意报仇,因为我知道他面对羽翼渐丰的你,我们必然不是对手。”杰伊文学网
“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哥哥也需要有苟且偷生的理由。”
“时间不会冲淡仇恨,只会让他越来越根深蒂固,我恨你,六年来,从不间断。”
他举起了苍白的骨质长剑,用冰冷的刀锋指向曾经的友邻,他的双手死死握着剑柄,指尖的骨骼咯吱作响。
他奔跑着,动作越来越快,眼泪在雨水中滑落,他的嘴里发出震撼心灵的呐喊,用吼声掩盖住了哭泣,不自量力的他发起了生命最后一次的孤注一掷。
太阳已经西沉,天空越发阴暗,可他却像是在奔赴光明。
“为了复仇而生的哥哥,以及为了哥哥而活的弟弟。”
“我杀了你作为生存价值的哥哥,而你对我的复仇……”
苏沐阳看着飞蛾扑火一般朝自己狂奔而来的林末,心情复杂地闭上了双眼。
他不会去劝他放下仇恨,因为如果换位思考,他自己也会做出和这对兄弟一样的选择。
“对不起。”
不管曾经,还是现在,都是他欠他们的。
怀着难以言喻的悲戚,他举起手中的刀锋对他表示最后的尊重。
短兵相接的脆响只是一瞬间,骨质的长剑在空中翻飞两圈之后刺入了松软的泥土之中。
已经死过的人不会流血,可苏沐阳觉得自己手上一片腥红。
林末无力的摇了摇头,他那惨淡的笑容或许会成为苏沐阳一辈子的梦魇,苏沐阳明白林初那最后的愿望是为何了,因为善良的人才会心痛和愧疚,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原谅。
“为什么要给我这六年的时间。”
“可能是因为…我们想再听你唱一首歌吧。”
“我们…毕竟拥有过美好的过去啊。”
苏沐阳将他拥在怀中,压制着即将崩溃的泪腺,用沙哑的声音送他最后一程:
“无名之辈我是谁,
忘了谁也无所谓,
谁不是拼了命走到生命的结尾,
也许很累一身狼狈,
也许卑微一生无为,
也许永远成为不了你的光辉,
无名之辈我是谁,
忘了谁也无所谓,
继续追谁的光荣不是伴着眼泪,
也许很累一身狼狈,
也许卑微一生无为,
谁生来不都是一样尽管叫我无名之辈。”
就像歌词所言,燃烧华丽的烟火,绽放一次就足够了,奢求什么。
他们短暂的一辈子都在平凡中度过,庸庸碌碌一事无成,抽刀冲向魔鬼的情节只在梦中存在过,但在他们死后,在即将魂飞魄散的前一刻,他们却做了一回真正的勇者。
苏沐阳一屁股坐在地上,迎着漫天风雨,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一把伞挡在了头上,为他遮住了倾盆大雨。
他沉思了一小会儿才开口:“如你所见...你会觉得我是个杀人犯吗,双叶。”
双叶从少年的双眼中读出了此刻他有多么脆弱,于是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果死的不是他们,我还能见到你吗?”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那我希望他们去死。”
“你这么说我真的会哭的。”
“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但仅此一次。”
认真的,诚挚的,发自内心的,苏沐阳哽咽着说出了相同的话语:“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双叶。”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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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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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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