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雕阿兰郊外广阔的草原上,分散着成片的密林与野花,艳阳初升,微风料峭,虽有绚丽多姿的美景,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
树林中搭着一顶只够人睡觉的小帐篷,旁边拴着两匹健壮的马,还有一堆燃烧过的灰烬。忽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探出个白皙的长发男子,他向远处眺望,不知在看什么。
“楚材,你在干嘛?”躺在他身后的男人问道。
楚材盯着那绵延的山峦,顶部尚存洁白的积雪:“我在看布儿罕山。中原人叫它狼居胥山,汉朝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典故就出自这里。”
刚醒的窝阔台翻身侧躺,声音仍迷糊着:“它也是乞颜部的圣山……孛儿只斤氏的灵魂归处。”
“你们死后都要埋这儿,把坟墓踏平,无人知晓。”楚材回头打趣,“那等你死了,我上哪儿找你去啊?”
窝阔台笑着反问:“你咒我比你先死吗?”
楚材躺回来,用手撑着脑袋:“巴不得你死,我好另寻新欢。”他轻拍窝阔台的脸颊,“快起来吧,咱们该回去了,省得耽误你迎新老婆过门儿。”
业里被封妃了,但她出身低,也不讨窝阔台喜欢,所以只是普通的妾,不享次妻之尊。
“不急,这不是我该管的事儿。”窝阔台伸了个懒腰,把楚材抱进怀里,“脱列哥那会安排妥当的。”
为新妇立宫帐、选护卫、分奴婢等事,都是妻妾的活计,铁木真的后宫就由孛儿帖主持营造,包括迁徙时整座都城的拆建与搬移,皆属嫔妃职责。
楚材也抱着对方:“比起三王妃,我瞧你总让脱妃处理家事。”
窝阔台闭着眼:“她们各有长处,但脱列哥那办事利索,也足够细致。”
他的情人就是个小火炉子,捂一小会儿,浑身上下便暖和透了。于是窝阔台一骨碌坐起,开始穿衣服:“好了,回去吧,今儿有小妈们的马球比赛,我要去看热闹。”
楚材轻嗤,这家伙啥货色他心知肚明:“鬼知道你看的是马球还是美人。”
“我没那么肤浅,她们马球打得很好,精彩度不亚于男子。”窝阔台回眸一笑,“不过嘛,确实很靓丽。”
楚材也坐起来:“某些人以前收到小妈的情书,还说有伤风化来着。”
窝阔台揶揄他:“那是在你面前装的,当时谁知道你是这种人。”
“可不,谁知道你是这种人。”楚材也编排着,“你以前勾搭的那个弘吉剌射箭手,只怕你也说过爱他吧。”
搞一夜情谈什么爱?但窝阔台还是故意思索了一下:“忘了,说不定哦。”
年初,国内政务繁杂,这是两人难得的闲散时光,说要看马球,但一回去,窝阔台就到议事帐去见奏事的千户长了,楚材亦飞速赶到怯薛执事的官署中,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一干就是一整天。
这本该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当晚,卷王楚材照例是最后一个下班的,意顺在外头等着他,两人一会合,就纷纷上马准备归家。
“怎么了?”楚材注意到意顺的欲言又止。
“主子,出大事儿了。”意顺皱着眉头,加重语气,“国家大事儿。”
刹那间,不祥的预感涌上楚材的心头,他记起下午的时候,有听到同僚说出了什么大事,但他一向懒得凑这种热闹,就没太搭理。
“何事?”他问。
意顺直截了当:“上次大汗钦派去花剌子模的商队,被他们的国王下令杀了,他们说商队是间谍,五百人里只有一人侥幸存活,今儿刚刚回京。”
楚材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钦派商队与使团无异,怎可随意处死?!说他们是间谍,有证据吗?”
意顺摇摇头:“没有。唯一逃回来的那位,他面见大汗时说,最先怀疑他们身份的是讹答剌的守将海儿汗,他越狱之后,看到了海儿汗张贴的告示和悬挂在城中央的人头,才知道其他人已经被处死了。”
“后来他离开讹答剌,跟上了一趟来蒙古的商队,这才辗转返回。与他同行的商人可以作证,确有听说海儿汗奉国王之命,处死了一伙间谍。”
乍一听像是花国人蛮横无理,但楚材冷静思考之后,认为这是蓄谋已久。
楚材对武德充沛的摩诃末算端早有耳闻,看来他想把战线拉到蒙古来,借蒙金相争收一波渔翁之利,若再大胆些,直接荡平蒙古都有可能。
他倒是吃准了蒙古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如此行径,未免有些猖狂。
“大汗有何反应?”
听到主子询问,意顺答之:“当时在御帐里的人说,大汗一开始十分震惊,额头上的筋都暴起来了,后来却非常沉默,一个人面色铁青地走出去了,随后就骑上马离开了御帐,不知去了哪里。”
楚材晓得铁木真的性情,相比天颜盛怒,他的缄默无言才是最可怕的:“也就是说……大汗现在还没回来?”
意顺颔首:“博尔术将军带着宿卫跟在后头呢,眼下也不知是啥情况。”
楚材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往御帐的方向去了,意顺也紧忙跟上。等到达帐前广场时,果不出所料,那里已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群人,都是担心铁木真而在此等消息的。
但凡与铁木真亲近的,都知道这种时候只要让他自个儿静一静就好,可这回他静的地方未免太远、时间未免太长,此时已临近子夜了,一国之君却仍旧不知去向,搞得大帐上下人心惶惶。
巧的是,楚材刚到不久,就有几名宿卫策马回来传信儿了,群臣见状,忙一窝蜂地涌上前,想要问个究竟。
“大汗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领头问话的是大皇后孛儿帖,因马球比赛,有一部分嫔妃也在这儿。
宿卫翻身落马,禀道:“大汗在怯绿连河畔的一座小山坡上,免冠解带,独自一人待着。首长想劝他下来,根本劝不动。”
孛儿帖看一眼身后众人,决定道:“请您给我们带路。”
于是,众臣众妃骑着骏马、打着灯火,在宿卫们的带领下往郊外去了,时值深夜,全城寂静,凌乱的马蹄声显得极其响亮,附近许多入睡的百姓都被吵醒,得知是大帐里的贵族集体出行,他们都想看热闹,出门一瞧,却扑了个空。
联想到白天曾有人看见大汗与怯薛军路过,自此,百姓们也开始猜测,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翌日,东方将白。
铁木真跪在山坡上,独自祈祷了一夜,胸中的愤懑使他忘记了疲倦,也忽略了时间。
犹记得少年时,孤儿寡母在这弱肉强食的土地上蒙受万般苦难,温柔而坚强的母亲诃额仑,用斡难河畔辛苦挖来的草根野果养大了几个孩儿,身为长子,目睹这辛酸一切的铁木真,很早便向长生天立下过不屈的誓言。
他要让深爱他的都得到荣幸,让欺辱他的都得到报应。
他以为自己做到了,或者说,就快要做到了。
“至高无上的长生天啊!这不是我造下的孽!”
铁木真张开双臂,仰望着辽远的苍穹,高声呐喊着。
“请您保佑我、保佑大蒙古国的臣民,赐予我们复仇的力量吧!”
言罢,铁木真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高处的风从他鬓边掠过,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到他脸上,才缓缓睁开眼睛。
铁木真被灿烂的熹光笼罩,融融暖意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随即,那光芒普照大地,倾泻万里。
这是长生天为天之骄子做出的指引。
铁木真的凝重之色逐渐散去,他站起来,戴上顶冠、理好裙带,就骑着马从山坡上下来了,直到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下面聚满了人,在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下,他们陪了他整整一夜。
“大汗下来了!”有人大声说。
众人争先恐后地迎上去,见他们都忧虑而疑惑地看着自己,铁木真只坚定地说了一句话:“备战,择日讨伐花剌子模,为商队报仇。明天上午召开忽里台,商讨相关事宜。”
他下来时已觉疲惫,不想刚说完,便突感一阵眩晕,失去重心从马上溘然跌落,所幸临近的四嫡子眼疾手快,及时将他们的父亲接住了。
“额齐格?”窝阔台唤了一声。
铁木真还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良久,大汗寝宫。
经过楚材和仲禄的针灸与按摩,昏迷的铁木真终于醒转,在帐里陪同的人们,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铁木真一瞧,妻儿、弟弟,还有亲近的臣子都在,他嫌气氛太压抑,遂轻笑打趣道:“瞧这架势,倒像是我弥留了一样。”
坐在床边的孛儿帖又喜又嗔:“老不死的,你还好意思说呢!”
见他夫妻鹣鲽情深,旁人都欣笑起来,氛围顿时舒缓许多。
仲禄道:“大汗,您晕倒的原因是耗费太多心力导致的劳累过度,又一夜没睡,很伤身子的。今儿您就好好休息吧。”
铁木真点点头:“你们也都散了吧,白白陪我一晚上,都赶紧回去睡觉。”
既然大汗平安,大家就纷纷行礼告退了,只留下孛儿帖在帐中陪伴。
离开后,楚材与窝阔台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后者看起来心事重重,前者好奇,便问:“在想啥?”
窝阔台浓眉紧锁:“又要开战了吗?我是觉得不妥。”
楚材道:“不止你一人。方才回来时,我听见博尔术与赤老温两位将军也在谈此事,他们也认为不能贸然开战。”
窝阔台解释自己这么想的原因:“如今我军正与金国交战,若要再跟他国起战事,务必慎重思虑。以往无论是平叛秃麻部,还是去哈喇契丹追剿乃蛮、蔑儿乞残部,那都是蒙古内部之事,更何况,花剌子模还是个坐拥几十万军队的强国。”
自从西辽百姓帮忙擒拿了屈出律,把他交给蒙古人处决之后,西辽就被收入了蒙古版图,负责追击屈出律的哲别和郭宝玉,也已在上个月回京。
两人在返程路上时,曾听说花国袭扰了边境,介于友好协议,他们并未反击,回京后将此事禀于铁木真,后者也选择了小事化了。
楚材想问个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打仗?”
“不,要打,时刻准备打,但现在不行。”窝阔台卖个关子,“我已想好了,会在忽里台上说的。”
楚材微笑:“不打算给我分享下吗?”
窝阔台摇头,恰巧打了个哈欠:“我忙着回去睡觉,我太困了。”
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放松后都会这样,楚材瞧他是有点儿迷糊:“好吧,那明天见。”
次日,大汗议事帐。
“为何不打?花国进犯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偷袭过我们的营地,侵扰过我们的边境,如今又杀了我们的商队,难道我们还要坐视不理,任由他们欺凌吗?”
说话的是哲别,他在反驳主和的臣子,作为与花国冲突的亲身经历者,他比在座任何人都更有发言权。
博尔术向他解释:“并非不打,而是要慎重。同时与两个大国交战不是明智之举,况且我们与花国有和平协议,明面上未曾撕破脸,中原人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将损失降到最小,于两国都是有利的。”
今日大会,原本是要商讨西征事宜,但臣子中有半数之多都不愿贸然宣战,故而讨论的主题出现变化,铁木真亦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决定。
速不台站在哲别一边:“花剌子模号称有四十万军队,但据我所知,他们在与我军的冲突中损失了两万人,又在西征半路上冻死了四万人,这就丢了快四分之一的兵力了,更别提总人数可能是虚报的。”
“那年在野狐岭,金军一场战役就出动了四十万人,其中多少是签军,多少是精锐,我想诸位心里都很清楚。”
“将军此言,未免有些轻敌了。”大断事官失吉忽秃忽立刻出言反对,“人数从来不是衡量战力的关键,我军就善于以少胜多,岂敢断定他国不善?”
一群主战、一群主和、一群中立,众臣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地争论着,他们吵得越火热,就越凸显出宝座上铁木真冰冷的沉默,他用锐利的眼神环顾四周,如同飞翔的苍鹰俯瞰大地,似乎在等待着谁从人群中走出,提供一个令他满意的万全之策。
“额齐格,儿臣有一言。”
一把年轻的声线顿时引起了全场注意,待争论声逐渐消弥,窝阔台便大步走到宫帐中央,向铁木真行了个礼。
“既然刽子手是讹答剌的海儿汗,何不派遣使者过去要他?我们不跟摩诃末国王撕破脸,让他交出海儿汗,任我方处置,这样既能为商队报仇,也能使两国继续通好。”
好办法,铁木真立刻面露欣慰:“老三,大家讨论了这么久,你是第一个提出具体办法的。”
哲别对此提出质疑:“可罪魁祸首是国王,海儿汗只是奉命行事。”
窝阔台举相似的例子:“花国杀我们的商队,目的是劫财、挑衅,商队是不是真的间谍,并不重要。同理,既然海儿汗一人就能调停纷争,又何必在乎他是谁?”
“那国王若是不领情,又该如何呢?”坐在博尔术身边的赤老温也开口发问,因疾病缠身,他声音有些虚弱。
窝阔台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戾:“领不领情是他的事,若他执迷不悟,依旧要与我国作对,那就只能伐兵、攻城了。”
他又看向铁木真:“额齐格,以防万一,我们也要做好打仗的准备,如真开战,务必速战速决。”
铁木真满意地点点头:“众卿可还有异议?”
见大家都表示赞同,铁木真遂唤道:“吾图撒合里、沙吾提,拟国书。”
楚材和镇海迅速来到铁木真身旁坐下,这里提前放有桌椅纸笔,并配备研墨侍儿,专供草拟文书。
铁木真缓缓口述:“摩诃末国王,您之前曾与我有约,绝不伤害任何在两国之间友好通商的商人,如今您却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枉为一国之君。”
“若讹答剌城虐杀商队之事,真的不是您的命令,就请您将守将海儿汗交给我处置,否则,便准备与我国交战吧!”
楚材先把铁木真的话记下来,再将其改成较为官方的格式,交给铁木真、失吉忽秃忽与窝阔台过目。待他们三人都确认无误,再交由镇海翻译成花剌子模文字,最后,两位必阇赤先后将不同语言的内容誊抄到正式国书上,就算完成了。
随后,监印官将大汗之玺、三皇子之宝与大断事官之印奉上,分别在国书上盖章。
写好了国书、确定了对策,接下来就是选使者了,众臣最终推举出了三人,为表诚意,他们都是原西辽土地上的回教徒,分一位正使、两位副使,将携带国书择日出行。
傍晚,彤霞满天。
窝阔台一进来,就看见木格正坐在铁木真身侧给他揉肩:“儿臣请额齐格安、木格妃安。”
“嗯,坐吧。”正享受按摩的铁木真睁开眼,“何事?”
窝阔台浅浅笑道:“儿臣与牙剌瓦赤素来交情不错,之前曾听他提起花国趣事,挺有意思的,不知额齐格想听吗?”
他的言外之意很浅显,铁木真一听就明白:“讲讲吧。”
窝阔台娓娓道来:“听闻摩诃末国王跟他母亲秃儿罕太后面和心不和,国王在撒马尔干有朝廷,太后在玉龙杰赤也有个朝廷,有时,臣下会同时收到两个朝廷的旨意,若这个臣子无明显偏向,一般都会选择遵从太后。”
“花国军中有许多康里人,他们表面上效忠国王,实际却听命于太后,有战时,若无太后旨意,轻易是请不动他们的。除此之外,军队中亦有突厥人、波斯人和畏兀儿人。”
“花剌子模与金国,虽都是民族众多的大国,但后者立国百年,即便内部矛盾恶化,也只是如虫蛀般一点点地侵蚀,短时间内无法土崩瓦解。”
“可花国才刚刚开始,根基不稳,又在需要团结巩固之时分散了国王的权力,常言天无二日,如此局面,无疑是弊大于利的。”
既要趁早备战,索性面面俱到,铁木真心中有数:“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建国前的混乱局面了,刚立国时,咱们根基也不稳。”
窝阔台提及两国差异:“但蒙古只有一位大汗,要儿臣说,您将各部打散重编为九十五个千户,就是极高明之举。”
铁木真注视着儿子闪闪发亮的金瞳,已对他的想法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挑拨离间?”
“推波助澜罢了,他们本就离心。”窝阔台眨眨眼,嘴角上扬,“吾图撒合里教我读书来着,书上说,大国倾覆,往往都是自身之过。”
铁木真亦笑道:“还不一定打呢,这就要倾覆了吗?”
窝阔台最懂父亲,不会不知他口是心非:“您不会真想长久和平吧?是他们先欺负的我们,何况就做生意赚得那点儿零头,还不够塞牙缝的,哪儿比得上明抢。”www.jieyidazhiye.com
漠北人是这样的,武力掠夺创下的收益,贸易和生产相加都比不上,和金国打了几年仗,挣得比以往十几年都多。
但收益越高、风险越高,胜者坐拥财富,败者饱受苦难,无人敢保证自己在战争中的成败,这就像一场豪赌,聪明人都不会轻举妄动的。
“知道了,你的想法很好,我会考虑的。”铁木真指了指一旁小桌上放着的几瓶酒,“喏,那个是夏国产的果酒,我尝着味道不错,都赏你了。”
窝阔台兴高采烈地谢了恩,而后又与铁木真闲聊一会儿,便拿着果酒行礼告退了。
父子谈话时,木格一直在旁听,现在她终于可以发话了:“大汗,三殿下果然聪慧。”
铁木真回头看她一眼,不语。
这么久了,想来他一直纠结的那事儿已经有了结果,如此也好。但铁木真定不会自己提的,待来日时机成熟,总会有人说。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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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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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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