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关雎亦轻声怒道。
“放心吧,昨晚我忙了大半夜,就是为了此刻,早防着他们这一手了。只要我等自己不闹出动静,他们是找不到这里的!”
“本宫已经一天没有进膳了。”关雎道。
“那就先吃点这个。”郑异抄起洞口的一把雪,笑道。
“这怎么能吃?”
“可以吃,瞧!”说着,郑异把手中的雪塞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咀嚼着。
关雎见他吃得如此香美,遂伸出雪白的小手也抄了一把,放进嘴里,尚不知有什么滋味,就已融化到了腹内。
“此物岂能裹腹?”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可食啊!只得等到匈奴兵退了,臣才能出去觅食。”
“好吧!那匈奴兵何时能退?”
“少则两三天,多则四五天!”
“那你我岂不都要双双饿死在此?”关雎怒道。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此刻咱们就主动出去,让他们把你送到北庭,那里有吃的。”
“那更不行!本宫宁愿饿死、渴死、冻死在这里,也决不愿去北庭嫁给什么栾提东、栾提北与栾提西!”关雎恶狠狠的道,说罢回身坐到郑异刚刚睡过的树枝铺上,靠着岩壁,把脸埋到两手之中呜呜抽泣起来,忽然感觉到地上的树枝里还存留着郑异的身体的余温,顷刻之间却又破涕为笑,道:
“回到宫中,也无聊得紧,倒还不如在这里过一辈子。”
郑异见她转瞬之间忽哭忽笑,往昔的冷漠、威严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知道是被这两天突如其来的变故所致,道:
“等天黑下来,臣再想办法去给公主弄些膳食来。”
他话未落音,洞口外面已传来一片“悉悉索索”的踏雪之声,然后头顶上方、洞口左右两侧也接连响起,似乎越来越近。
“他们会找到这里吗?”关雎面色再次惨白。
“不会!”郑异冷静的答道,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能观察到外面的雪孔。
“你说,梁松恶贯满盈,只怕难以活着走出诏狱,那皇姊舞阴公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梁松如此阴险毒辣,她又是如何能与他厮守这么久的?”关雎忽然问道。
郑异未料到此刻她竟然能问起梁松与舞阴公主之事,沉思良久,方道:
“念在舞阴公主的情分上,陛下还是想给梁松留下一条生路的,前提是不要再继续作恶,故此只要他能活着,舞阴的心也就活着。梁松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又是先帝收复西州的功臣之子,自是能赢得舞阴公主芳心,况且梁松虽气量狭隘,心术不正,但皆用于与同僚的恩怨,而在舞阴公主面前,他还是需要掩饰隐藏的。所以,二人恩爱情深,亦不奇怪。”
“梁松已经是阙廷重臣,先帝之婿,位于京师显贵之列,为何还要屡次三番加害马援?”关雎问道。
“此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依臣看来,梁松或许是想作先帝驾前第一贤臣,而马援才略茂异,深得先帝器重,又是梁松的父辈,但君子之腹却被小人之心所度。他对梁松本是善意的谆谆教诲,却被误解为蔑视,因而遭到嫉恨与陷害。”郑异道。
“幸亏有你伸张正义,为马援鸣冤昭雪,否则他真是要冤沉海底了!”关雎叹道,“但那日审问梁松之时,为何要将阴太后与我们姊妹几个都聚齐听审?”
“此举既是为陛下解忧,亦是确保马援之案能得到公正处理。”郑异道,“倘若太后与你们几位公主不知具体情由,不知梁松其人,或许会误解陛下乃是为了马皇后而徇私报复,从而产生误解,并予以干涉;或许甚至不相信梁松能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再为他出面说情,那马家的不白之冤定然难以得到澄清申明。”
“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本宫断断想不到温文儒雅的梁松,竟是如此阴险狠辣,令人恐怖!”关雎道,“二姊涅阳公主之夫婿窦固,素来与梁松交厚,不会也是一个梁松吧!窦家的案子,最近也那么多,还把他也牵连在内了。”jieyidazhiye.com
“臣与窦固不熟,但听闻此人厚重诚朴,文武兼备,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与梁松完全不同。此番被陛下开恩免职回家,乃是从窦家之祸解脱出来,得以与涅阳公主厮守余生,从此若不再过问阙廷之事,便可高枕无忧,岂非是件天大喜事,何必担心?”
“如此一说,本宫倒豁然开朗了,若能择一知己,不问世事,举案齐眉,厮守一生,确是一大幸事。”关雎感慨道,忽又叹了口气,道:“可怜蠡懿公主,为情所扰,贵为帝女,却至今死得不明不白。”
“公主勿虑,此事必有真相大白之日。”郑异道,“陛下曾令臣调查此事,但因修筑汴渠与汉匈和亲之事,尚无暇顾及。不过,此案疑点甚多,趁此机会,公主可否把所知蠡懿公主之事尽数告知给臣,臣看看是否能理出个思路?”
“好吧!蠡懿在世时,确实常来找本宫说一些心里话。只要能让她的死因真相大白,拿住真凶,本宫就把所知悉数相告。”关雎道,“先帝与信阳侯指定两家婚约之时,蠡懿已经有了心上之人。此人名叫檀方,此前在洛阳府任府尉,与蠡懿相识后,便调至宫中。但我未曾见过其人,但听说是英姿飒爽,仪表出众。”
郑异知她所说就是明帝等众人皆称外表与自己酷似之人。
“可那檀方之前也有心上之人,名叫谢滴珠,貌美如花,就连沂王都为之倾倒,如痴如狂。”说到这,她望向郑异,却见他面露异样之色,若有所思,当即怒道:“是不是闻之神往了?”
郑异淡淡的道:“臣只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别无他意。”心中却想:“参加伏波军、身中角端弓之伤、在东市口伏击过阴侯府中车驾、朔平门之变做人证,如今又卷入蠡懿公主案,这个檀方真是无处不在啊!”
最近这几日,全国各地的奏疏如同漫天的鹅毛大雪般飞进京师,堆满了明帝的龙书案。
上书虽多,却基本都是大同小异,不外乎三点。
首先,是反对向匈奴屈辱求和,让正值妙龄的关雎公主出塞嫁给匈奴年逾花甲的单于,实乃大汉之奇耻大辱。
其次,以当下汉匈双方实力对比,足可与之一战,而且定可战而胜之,并分析了胜负之因,贡献了取胜之道。
其三,纷纷表示愿率部北上,击溃匈奴,迎请公主回阙廷,一扫大汉百年之耻。
这些奏疏,上到以济王、沂王为首的亲王,以及杜元、王禹、臧信等诸侯,下至阙廷的一些微官末吏,甚至连刚上任不久的兰台令班超也在其中。
明帝见状怒气顿生,当即提笔先免了班超的兰台令之职,但反对和亲的简牍依旧源源不断而来。
又让郑异不幸言中了,此人遇事确实分析透彻,勇谋不测。好在他所担心的筑渠与北宫诸王等其他顾虑尚无应验征兆,这让明帝踏实安稳许多。
到目前为止,筑渠进展还是非常顺利,当前已经进入了扬虚侯马檀的封地,他刚继袭父亲的爵位不久,对阙廷敬畏之心依然强烈,凡王景找他相助,无不满口应允。
只是,自从关雎公主出塞和亲的消息不胫而走后,那些跟着济王和沂王后面向阙廷表达强烈不满的二代君侯之中,也有他的声音。
此次,好兄弟沂王跳得最高,第一个向阙廷请缨,愿尽起沂国之军北上出塞讨伐匈奴,不灭龙庭誓不归还。接着便是济王,然后臧信、杜元、王禹等,云台二十八将之子几乎无人缺席。
即便阙廷之内,重臣们亦是争论激烈,南、北军等京师汉军也均是愤懑不平,摩拳擦掌,求战之声随处可闻,愈演愈烈。
而在此紧要关头,却又出了一件令他坐立不安的大事,真是雪上加霜。
北匈奴出了一个新单于,名叫栾提东,本是原来的左贤王,他派使者来到阙廷呈递国书,声称其父栾提蒲奴单于已经归天,其弟右谷蠡王栾提北控制了龙庭,欲图谋不轨,而他作为左贤王,才是天下人所尽知的合法的单于储君,按照匈奴习制,他即将代替老单于栾提蒲奴与大汉送去和亲的关雎公主完婚,成为汉家的乘龙快婿,故此请求汉军出塞,助他稳住大位。
明帝立即把赵熹、宋均、邢馥、井然等人召至云台殿,等他们都把这封匈奴国书读完后,接着又将栾提东的使者叫了进来,接受问话。
赵熹问道:“匈奴单于栾提蒲奴何时归天的?”
那使臣道:“就在大汉关雎公主出塞前去和亲路上的时候。”
“那为何不见匈奴龙庭的国书,亦未邀请大汉遣派使臣前去参加左贤王栾提东继承单于大位的典礼?”赵熹又问道。
“那是因为右谷蠡王栾提北图谋篡位,封锁了老单于去世的消息。”
“那你们何以知道老单于去世之事?如今大汉的和亲使团何在?”新任司空宋均问道。
“左贤王栾提东亲提兵马前往五原城下迎接公主,并护送大汉和亲使团前往漠北的龙庭。却不料,右谷蠡王栾提北在中途埋伏下重兵,企图杀害左贤王,并劫持大汉使团。幸亏上天有眼,老单于在天之灵庇佑,让左贤王奋力保护公主冲出重围,并替代他与她完婚,实现同大汉的和亲。”
“如此说来,老单于逝世的消息,还只是你们的猜测,尚未得到证实,左贤王就迫不及待的在途中要迎娶公主,并且急匆匆前来通知大汉?”宋均质问道。
“要是老单于在世,怎会遣派军队中途截杀他的爱子、未来的储君?”那使臣道。
“大汉送亲的使臣,越骑司马郑异,现在何处?”井然问道。
“他与左贤王分头突围后,就下落不明。”
“那左贤王呢?他现在何处,为何不率军反攻龙庭,夺回大位?”邢馥问道。
“左贤王本来亲率两千精兵护送大汉使团前往龙庭,留下大军驻扎在五原城外。那狡诈的栾提北除了派军中途伏击他以外,同时还让人到左贤王留在五原城外的大军之中,假冒老单于的名义令他们听从栾提北的指挥调度,那里的大部分人都上当了!”
“于是,栾提东只得率领余下少部分人另立龙庭,迎娶公主,以便和亲后,借助大汉的力量帮他夺回失去的大位?”宋均问道。
“正是!你们大汉有个说法,叫做天命所归。现在我们的左贤王的处境与你们先帝当年完全一样。”
“贵使暂且退下,此事待朕与众卿商讨一下,再做答复。”明帝道,待匈奴使臣退出大殿后,又道:
“此事应当如何处置?众卿都说说自己的意见。”
“适才臣思索了一下,”邢馥道,“此时倒是一个兴我大汉、灭掉匈奴的天赐良机。”
“此话怎讲?”明帝问道。
“从匈奴使臣所言来看,栾提蒲奴确已过世,因而匈奴才因争夺大位而起内乱。在此次争位中,栾提东名正言顺,而实力不足;栾提北占据龙庭,却又名不正言不顺。大汉若出兵相助栾提东,既可弥补其实力不足,又能借机击溃栾提北,削弱匈奴的主要力量,同时还能名正言顺帮栾提东重夺大位,继而操控他号令整个匈奴。此外,眼前大汉有许多人把阙廷遣派关雎公主出塞和亲视为奇耻大辱,举国都在群情激奋之中,假如借此机会出塞反击,亦可顺势利导,化解众怒,岂不是两全其美?”
“臣以为此议不妥。”宋均道,“邢馥之言貌似有理,但只是一厢情愿,恐怕最终得到头来还是难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卿且讲来。”明帝道。
“我大汉正在倾注全力修筑汴渠,乃是人所共知之事。此时若贸然介入匈奴内乱,胜则便罢,但倘若不胜,则必定引火烧身,吃鸡不成反赊把米,说不定还可能把整个大汉都赔了进去。此外,假如帮助栾提东出兵讨伐北庭的栾提北,岂不又多出了一个南匈奴?那现在南匈奴的栾提苏单于怎么办?他会作何感想?”
太尉赵熹忽道:“提起栾提苏,我今晨得到一惊天消息,尚未得到证实,正在犹豫是否此刻应当奏明陛下。”
明帝道:“但讲无妨!”
赵熹道:“据报,前几天南匈奴的骨都侯须卜水密谋杀害了栾提苏单于,投奔北匈奴去了。”
明帝一惊,道:“如此大事,卿何不早说?”
赵熹道:“臣闻讯后,当即问过那栾提东的使臣,他却丝毫不知此事。故此,尚不能确定真假,正在派人紧急核实中。”
明帝叹道:“尽快查明!若属实,朕当亲自遣使吊唁,并允许其弟栾提长即位。”
宋均道:“如此一来,那须卜水此去北匈奴无论投奔哪一方,栾提东也好,栾提北也罢,以及那个在西域坐山观虎斗的栾提西,都会把祸水引将过去,令其成为南匈奴眼中不共戴天的死敌。故此,臣以为当前的上策乃是静观其变,不宜轻举妄动。”
邢馥默然不语。
明帝道:“就依宋卿之见。且先派人去栾提东处代朕探望一下关雎公主,看看她是否一切安好?只是不知那郑异此时生死如何,为什么没有同关雎公主在一起,却选择独自突围,这真是令人费解!”
听完关雎公主断断续续的见闻,郑异有感于沂王的境遇,叹道:“原来他的经历如此曲折,难怪行为如此古怪无常,其智难测。未来如何,更是无法预料。”
关雎道:“此话怎讲?”
郑异道:“身为皇子,却在周围人的鄙视与欺辱中长大,长此以往,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所以始终未将自己视为皇亲国戚之尊,反而习于逆来顺受;但物极必反,一旦他找回自己的尊严,则……”他欲言又止。
“怎么样?”关雎关切的问道。
“可能就会换成另外一个人!”郑异换了一种说法。
“虽然似懂非懂,但是那晚在淮王传舍,当他看到谢滴珠选择了淮王,突然暴怒狂躁,状若疯虎,确实像是换了一个人。至今想起,本宫尚心有余悸。”
“那谢滴珠为何突然选择了淮王?”郑异问道。
“是为了檀方。”
“又是檀方?”
“不错!檀方因为卷入蠡懿公主之案,被愤怒至极的陛下关入诏狱死牢。谢滴珠闻讯先去找沂王相救,但未能及时见到他;于是,又去找淮王,并接受了他的条件,即救下檀方后,要随他回淮国。唉,实际上,当时淮王去请求陛下宽恕檀方时,沂王与本宫还都在场,竟一同帮着求情。”
“公主在淮王传舍中见到谢滴珠,是檀方下狱后多久的事?”
“次日。前一日谢滴珠闻讯后便立刻去找了沂王与淮王两位皇兄。”关雎道。
“檀方下狱,乃是陛下亲自下的诏令。谢滴珠一个民女,如何会这么快就得知这个消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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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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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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