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陵又问,三位军爷究竟犯了何事。他原以为店小二未必知晓事情的经过。没想到小二不但将这件事的首尾备细说了,更言道:“客官有所不知。事发后没多久,那老梁头一家就搬走了,只余一座空宅子。那宅子修葺不上三年,好不齐整,当真可惜了的。”
房子陵与房华面面相觑,一脸不信。那小二滔滔不绝道:“常言道: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那老梁头一家得罪了镇南王府,将来有什么好果子吃?要是我,我也收拾细软跑了。”房华道:“当事的猎户如今何在?”小二呵呵笑道:“那小子跟着一起跑了。说不定呀,已经做了那小寡妇的新女婿咯。”
房子陵面色不善。房华忙摸出几个铜板,打发店小二出去,劝道:“坊间传言,大爷不可尽信。”房子陵心急火燎,立时就想去梁家村探个究竟。房华好说歹说,拦了下来,说是歇息一宿,等天亮了再去。刚打尖就急着要走,未免扎眼。房子陵气得差一点摔杯盏,这一晚抱着被子,眼睁睁地等到天明。
天刚一亮,主仆二人结完账,便驾着马车去了梁家村。来到梁家门首,只见门扉紧闭,鸡犬不闻。房华跳下马车,推开院门,走进去四处查看。堂屋正门和厢房的门上都落了锁,每处窗户都拿木板从里面封住。后院的牲口棚里,周婆养的那些鸡、豕、兔子全不见了。水井上悬着的麻绳和木桶也不见了。倒像是收拾好了要出远门的样子。
房华回到堂屋门前,正要请示房子陵,是否要设法进屋察看。这时,一个十来岁的牧童骑着头青牛从村里缓缓而来,想是去山中放牛。那牧童见了马车,毫不惊讶,跳下牛背,一径跑了过来。到了近前,鞠躬行礼道:“敢问是从京城来的吗?”房华不置可否,觑了一眼马车。房子陵揭开车帘道:“正是。小郎君如何知晓?”
牧童便走到马车边,向着车内行了一礼道:“官人可知这家家主姓什么?家主婆婆姓什么?那位姑奶奶又姓什么?”房子陵暗道:她倒谨慎。便道:“家主姓梁,家主婆姓周,姑奶奶姓简。”牧童点了点头道:“周婆婆留下一个包袱和一封信给官人。我去取来,官人等一等。”不待人答话,便晃着腚跑了。
一炷香的功夫,牧童抱着个灰布包袱回来了。房华给了他十几个铜板,问梁伯一家走了多久,可记得确切的日子。牧童挠了挠头,一会儿说一个月,一会儿又说两个月。房华无奈,只得叮嘱他务必保守秘密。那牧童道:“我把包袱藏在我家牛棚的干草堆里,连阿爹阿娘都不知道哩。”
房子陵将包袱放在面前闻了闻,果然有一股子牛屎味。牧童又道:“周婆婆平时待我很好,这回又给了那么些零用钱,官爷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前几天来了几个人,在梁伯家门口转来转去的。还问我,他们去哪儿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房子陵刚安下心来,听了这话,一颗心又揪了起来。房华忙问:“小郎君,那些人做何打扮?共有多少人?还说了些什么?”那牧童白眼翻了几翻,又低头想了想,说道:“大约七个还是八个,黑色的袍子,红斗篷,骑着大马,可威风了。别的话,倒也没说什么。”房华道:“他们每个人身上是不是都挂着一块刻着兽头的铜牌子?”
牧童又翻了几下白眼,答道:“我没在意。兴许有吧。有的,有的。”房子陵暗道不妙。莫非独孤柳已经听到风声,起了疑心?人儿处境堪忧。一时只觉后背生凉,惶惑不已。遂向房华使了个眼色。房华又塞了几个铜板给那牧童,叮嘱他务必守口如瓶,便打发他去了。
房华跳上马车,一时没了方向,便驱策马儿前行,预备先离开梁家村,再作计较。房子陵坐在车里,打开灰布包袱。只见最上头是一双崭新的皂色丝履。一看尺寸,就知道是做给皇甫琰的。下面是一件湖绿色的杭绸袍子,抖开来一看,十分长大。他把袍子放在身上比了比,正合适,知道是人儿做给自己的,心头不禁泛起一股甜蜜。
衣服底下压着一只黄皮信封,以火漆封口。火漆上印着一个古篆的宁字。房子陵想起,这是上回来的时候,他手把手教人儿刻章。她坐在他腿上,两个人在书案后耳鬓厮磨了一下午的成果。检视了火漆上的字完好无损,房子陵拆开信封,取出方笺,展开细看,上面写道:
妹宁敬奉房兄文几:兄之才望,国家栋梁,门第高洁,德厚流光。妹一未亡之人,蒲柳残躯,恐损清誉,不敢依傍玉树,再增新罪。聊备常服一件,权表心意,望兄珍重。另有丝履一双,望呈今上,以期合用,感激涕零。匆匆草字,伏乞情恕,不备。
房子陵读完信,气得发昏,险些把信给撕了。笺纸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他到底舍不得,又仔细读了两遍,便将笺纸小心折好,塞回信封,又将信封折小,贴身藏在袍子的怀揣里。
人海茫茫,去哪里寻觅佳人踪迹。她这般鲁莽行事,若不及时阻止,迟早会落入他人彀中。如今独孤枫因情致痨,深入膏盲,自身难保。母后皇太后面前再无人能护她周全。想到这里,房子陵心念一闪:什么蒲柳之姿,再增新罪。分明是托辞。
身为皇帝外孙,他向来自负,唯独在佳人一事上有些自卑。当初宁儿嫁给先帝,那是两国联姻,世代结盟的情谊。他心怀爱恋,却不得不将这份爱意深埋在心底,以兄长自居。虽说在佳人跟前排不上头号,却也是第二号要紧的人。后来得知人儿与霍青有情,到底只是心照神交,他便安慰自己,好歹是经常能见上面的人,不比他二人墙高苑深,关山阻隔。
如今峰回路转,他占尽天时地利,终是得了她的身子,继先帝之后成为她第二个男人,这才几天功夫,她居然弃他而去,还说了那些高攀不上的鬼话,简直气煞人也。
房子陵素知简宁乃多情之人,又一直娇生惯养,此番必定是因为见到了霍英,联想到霍青的下落,不然绝不肯冒风霜雨露,独自远行去寻找霍青。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妒火中烧,叹嗟自己在佳人心中的地位,终是落于霍青之后,不免紧咬后槽牙,狠狠地跺了两脚。
房华在外听到动静,赶忙勒紧缰绳,喝停马儿。揭开车帘一角,问道:“大爷有何吩咐?”房子陵稳住心神,说道:“此去南宁州,必经何处?”
房华跟随房子陵在外游历多年,对金鹏的地理以及各地的风俗了如指掌,略一思忖,回道:“建宁府是必经之路。夫人启程已经一月有余,若按寻常车马的速度,恐怕早就到了。但夫人乃一介女流,单人匹马,这一路山道难行,气候多变,只怕仍羁留旅中。”
房子陵冷哼一声道:“她有方海护持,自然走得远。”房华早已想到此节,不便明言,便接着说道:“依小人愚见,夫人未必已经到了南宁州府。如无意外,当不远矣。大爷不如日夜兼程,赶在夫人前头宿在南宁州府外的宝山县。此县是通往州府的必经之地,之后有最后一段山路要行,夫人必定会在那里歇脚。要是夫人赶在我等前头进了州府,那里也方便打听消息。”
房子陵低叹一声道:“只得如此了。”房华又道:“此去滇南,道阻且长,今日不如先赶到建宁府,采买物品,多兑些银两。再着人传递消息,沿途安排驿马。”房子陵点首道:“且在郢州多盘桓一日。明日一早,六百里加急,我就不信追不上她。”
简宁踏入南宁州境内的时候,已经瘦得脱了相。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山路颠簸,坐在马车里一会儿磕着头,一会儿又摔倒,连用手扒着窗户的力气都没有。方海无法,只得弃了马车,买了一张滇南当地特产的藤制太师椅,将人安置在藤椅内,连人带椅用一根粗布绳缚在背上。藤椅下方做成个篮筐的式样,专门用来盛放行李。此等做法在夷州、南宁州一带十分常见,路上随处可见孝子背着老父老母,丈夫背着妻儿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
方海从小吃过苦,是打熬过筋骨的人。在外奔波了两个月,除了肤色较先前更加黝黑,五官的轮廓更加深邃,整个人看起来并无多大分别。反倒是身上的腱子肉,一块一块的,瞧着比先前愈发坚硬,个子也长高了一点,显得更加有男子气概。www.jieyidazhiye.com
简宁本来生得纤细,一路旅途劳顿,饮食不定,已经十分疲累。方简二人没有路引,只有一张镇南王府的名帖。为免张扬,二人从不在大的州府县城投宿,专挑些乡野小店打尖。若要采买物品,便去那些不起眼的小镇。官道上常有官府设卡,二人不得不在山野中绕行,因此迁延至今,很是费了些时日。
到了夷州境内,天气时雨时晴。简宁淋了雨,染了风寒,在客栈里灌了药,躺了四五天。病虽痊愈了,但是身上的肉也掉得差不多了。那张小脸尖尖的,比方海的巴掌还小一圈。一把细腰勒紧了,只一条手臂就能环抱过来。方海将人背在身后,只当背了个半大的孩子,根本觉不出份量来。他怕走得太快,晃得人儿眼晕,便不紧不慢地跟随当地土人,在山路上逶迤前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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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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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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