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江是皇甫谦近四十岁得来的少子,又是吴氏所出,生得极聪明伶俐。论出身,是当今天子的族弟。要是按母家辈分论,更是皇甫琰的小舅舅。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因此极得皇甫谦的宠爱。
皇甫谦听了这话,又见阿碧江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登时泄了气。他硬挤出一点笑容,冲阿碧江道:“过来吧。”阿碧江看了吴氏一眼,见吴氏微笑着点了点头,方才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父王”蹦蹦跳跳地扑进了皇甫谦的怀里。
简宁见镇南王夫妇俱已坐定,便撩起裙角,郑重跪于二人座下,缓缓道:“民女身世坎坷,人所未闻。请王爷、王妃先受我一拜。个中内情,不敢隐瞒。下述所言,句句属实。求王爷、王妃为民女做主。”说完,拜匐于地衣之上,行敛衽大礼。
吴氏道:“你这是做什么?”忙唤丫鬟来,将阿碧江领到楼上去歇午觉,一面道:“有话但说无妨。”简宁遂将自己的身世及十年来的遭遇拣要紧的说了。皇甫谦已经全盘通晓,仍然耐着性子,仔细听了一遍。暗道,与她上回所说,倒是并无出入。
吴氏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待人儿说完,问道:“你果真是云姬吗?”简宁道:“事关身家性命,民女不敢胡言。”说完,起身走到摆放冰盆的藤几边。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蘸着冰盆内融化的冰水,将脸上的黄粉用力擦拭干净。
皇甫谦看见帕子一角绣着一截翠竹,正是自己方才在竹林里遗失的贴身之物。不想竟被她拾去,又这样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忙转头瞥了一眼吴氏。吴氏手执团扇,尾指绕着扇柄上的丝绦,正自出神。
简宁擦干净脸,转过身来,一双美目在皇甫谦面上逡巡片刻。又将帕子仔细叠好,拢入袖中。皇甫谦不明所以,不知不觉又心软了两分。
简宁跪在吴氏跟前,唤了一声:“小阿姨。”吴氏回过神来,见了人儿真容,忙起身走到她跟前道:“摄魂的事我曾经听父王提过。那一回老人家喝醉了酒,嘴里念叨了两句。我听见了,如何肯信。不想竟真有此事。可怜的孩子,难为你代云姬受了诸般苦难。我们吴家的女儿,被这皮囊所累,倒比平常人家的女儿活得更加艰难。”说着,竟是滴下泪来。
这本是简宁一个人的事,不知怎么的,吴氏格外动情。简宁待要向她细问摄魂一事的原委,怎奈她越哭越凶,不能自已。皇甫谦见劝不住,只得命丫鬟将人搀扶到楼上去歇息。
一时间,议事厅内只剩下简宁和皇甫谦。他一把捉住她皓腕,低声道:“你把事情弄得这样乱七八糟,预备让本王如何收拾残局?”简宁不答。皇甫谦又道:“我问你,林子里的话还做不做数?”简宁道:“什么话?”皇甫谦道:“本王替你找到孩子,让你见一见霍青的妻儿。你安心做我的女人。”
简宁道:“当日王爷为了娶到小阿姨,费尽了心思。今日何苦还要纳未亡人?世间万般苦,皆因一个贪字。王爷且放了我吧。”皇甫谦道:“既如此,你留着我的帕子做甚?是要去吴氏那里告发我?还是藉此撩拨我,让我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佳人垂首不语。皇甫谦便扳过她肩膀,捉住她下巴,强令她看向他。二人正自纠缠之际,忽听亲卫在厅外嚷声道:“禀王爷,苗王吴天柱到访,人已到了营外。”
简宁对这位外公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可是吴天柱却说,那一年的迎婚大典上,他们曾经见过面。可惜那个时候简宁初来乍到,对周遭的人和事一窍不通。迎婚大典上唯一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那个骑着白马的青年将军。
吴天柱近届七旬,须发皆白,但是红光满面,气色极佳。他的眉眼生得十分英挺,身材雄健挺拔。不似大多数夷人那般生得矮小精瘦,反而比普通中原人还要伟岸高大。简宁见了他,方知吴家女儿缘何个个生得美貌。仔细一看,他与自己的父亲简明勋有几分神似。
吴天柱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你莫急。本王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解开你心中的疑惑。如今这般情势,千头万绪,早已拧成一股乱麻。我知你绝非普通闺阃。你为云姬尽了人子之孝,全了家国忠义。往后的日子,是该为自己而活了。”
简宁头一回听到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当即跪伏在吴天柱膝头,嘤嘤啜泣。吴天柱抚摸着她发顶,叹了一口气道:“本王自当尽力助你完成心愿。只是许多事力不能及,还要靠你自己谋划才是。”
当晚,皇甫谦在楼邸为吴天柱接风。吴氏在席前把盏。皇甫谦道:“今日岳丈大驾光临,谦略治席面,以尽地主之谊。还请老泰山海涵,莫嫌军中饭菜粗鄙。”吴天柱道:“贤婿此言差矣。是我不请自来,礼数不周在先。这是家宴,哪来这么多讲究。最要紧,看到你们夫妻和睦,我就放心了。”
吴氏转头看着皇甫谦,弯起嘴角,巧笑嫣然。皇甫谦面含微笑道:“慧儿知书识礼,宜室宜家。王府上下,谁不赞服?谦岂敢轻慢,老泰山尽管放心。”吴天柱道:“好,老夫以茶代酒,敬贤婿。”皇甫谦道声不敢,端起茶盅呷了两口。吴天柱道:“如何?”皇甫谦道:“这金线茶果然名不虚传。”
吴天柱道:“那是自然。这茶产自无量山云顶的绝壁之上。天生天养,每年不过得两三斤。除去岁贡,老夫每年也只得半斤而已。可喜今年日头好,多产了半斤。我知道军营里喝不得酒,特地送来给你尝尝。”皇甫谦道:“有劳老泰山惦念,谦荣幸之至。”心道:你们一个个有备而来。倒把我当个面团似的揉来捏去。
菜过五味,方是正题。吴天柱说,想带简宁和她的两个义妹去南昭小住。至于回不回来,他不强求,但凭几个姑娘自己的意思。
岳丈亲自开口要人,皇甫谦不好不给,只得托辞道:“岳丈已经知悉简宁的身份,也认了她这个外孙女。外公接外孙女回家小住,原在情理之中。只是简宁的身份特殊,事涉宫禁,关系到两国皇家的体面。万一走漏了风声,太皇太后、母后皇太后那里先就得罪不起。”
吴天柱不待他说完,便摆了摆手道:“不消你说,我明白其中的厉害。好在无量山是我的封地,住的都是我族中苗人,素来不问世事。宁儿与两个义妹同去,有老夫在,自然保得她们周全。你们的太皇太后还没老糊涂到,为了一个已经故去的人,公然向我南昭开战吧。倒是你这里,除了你和慧儿,还有谁知晓此事?趁早料理干净。”
话已至此,皇甫谦不好再反对,便问道:“岳丈打算几时回程?”吴天柱道:“宁儿这孩子尚有心愿未了,还望贤婿成全她。”皇甫谦面上一僵,道:“何事?”
吴天柱道:“让她见一见霍青吧。既是已经有了妻儿,好歹让宁儿死了那条心。”复又长叹一声道:“这是上天的捉弄,是神灵的惩罚。多好的一对碧人,若无摄魂一事,他二人绝无可能相交。是老夫为宁儿改了命数,不想成就了这段孽缘。都是可怜的孩子,且让他们见上一面,解开心结吧。”
皇甫谦默不作声,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本待把那套相见不如不见的说辞拿出来,婉拒此事。吴氏突然放下手中犀箸,从藤几下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哀恳道:“我与宁儿年岁相仿。从前未出阁时,有父王庇护。成了亲之后,有王爷的宠爱,还有阿碧江日夜绕膝陪伴。何其有幸?宁儿历经坎坷,如今身无一物,只有那么点念想。王爷若真心怜她,就许他们见上一面吧。”说着,几欲垂泪。
这一招令皇甫谦措手不及,他何曾见过吴氏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别人。心头一软,终于答应下来。
抚仙湖的黄昏,美得让人心醉。血色的晚霞托着一轮金色的夕阳,从峰峦叠翠的群山间缓缓下坠。湖面上金光粼粼,仿佛无数金色的鳞片在水面上浮荡开来。晚饭前,霍青习惯一个人坐在湖边。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呆着。
晚风阵阵,温柔地亲吻他的脸庞。风中犹带一丝尚未消褪的暑气。林中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倦鸟投林,传来喁喁鸟语。他闭上眼睛,侧耳聆听,脑海中的杂念渐渐消散。不一会儿,便无思无想,无爱无恨,无嗔无怨。彷佛自己从来不曾到过这世上。过往种种,从来不曾发生过。世间万物归于混沌。
简宁揭开车帘,远远地看着坐在抚仙湖畔的人影。那人影一动不动,彷佛老僧入定。只有身后披散下来的齐腰长发,不时被晚风吹得卷起发尾。
皇甫谦一早已经命亲卫送来手谕。今日傍晚,苗王吴天柱将携女眷前来滇军马场游玩。马场所有军士一律回避,不得惊扰。其余人等,不受约束。所谓其余人等,自然指的是霍青。
马场虽属军营,到底与中军大寨不同。既没有那么多规矩,又有兵士驻扎守备。自从设立以来,便常有朝中要犯来此了却残生。这些要犯,多为高门子弟。所犯罪行,不上刑名,不登册籍。因身份贵重,故留其性命,常伴青山绿水。谓之,软禁。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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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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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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