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了两件事。

  第一,源血是一种可以获得的力量。可以获得,也可以失去。

  第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让衣昭误以为自己的源血与生俱来,以为巫祖只是损伤了他的神魂。但真相是,衣昭体内最初流淌的仅是普通的巫之血。源血是最后一次“游戏失败”后,巫祖继续控制这个魂魄的一种手段。

  把鱼放归大海,却在它身体里留下永不磨灭的标记。她会忘记“受罪”的原因,在轮回中永远带着他的“标记”,哪怕直到化为荒魂都没再遇见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依旧是他的“奴仆”。

  就算得不到永不背叛的忠心,就算转世获得无数新生,就算再也不会遇见,她也永远别想摆脱巫祖的掌控。

  这就是巫祖对衣昭魂魄所做的全部,是乐商、沐星莁和无数世平凡生活里病灶的来源。

  她嘴角抽搐,突然笑了出来。

  笑声由低到高,越来越诡异狰狞。明明没有一点好笑的地方。她感觉自己某根神经可能坏了,笑声停不下来,直到她感觉胸口传来火辣辣的抽疼,肺里空气告尽,她才发现自己笑出了眼泪。

  羽林表情诡异地盯着她,好像在判断醒来的这个是不是原来那个。

  “您、您没事吧?”

  他充满担忧的目光看着她,看上去很想问“你还是不是沐星莁”。

  “……羽林。”

  “啊?”羽林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大大松了一口气,肩膀略微放松。

  “您总算醒了!”他还有点后怕,“您整整昏迷了十三天,后来突然坐起来,一句话不说,眼也不眨,就那样又坐了一天!”

  如果不是呼吸心跳体温都还在,他甚至以为……她死了。

  “这趟出门真是太考验我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感觉心跳还有点七上八下。见她撑着地也要起身,忙拉她一把。

  “……抱歉啊。”她声音有点哑,那段往事让她还是有点晃神。

  被一次又一次放进新的身体里驯熬、杀死其实没什么,可以就当作遇见过变态。巫祖最终还是失败了,她轮回获得新生,至少在身体层面摆脱了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不算糟到彻底。

  但显然事实是没有,最大的证明就是她杀不了某个人。

  她作为乐商没有发现异样,大概是那段时间从没对巫炤动过杀心。朋友或爱人之间的切磋背后代表的情感甚至是某人期待的。

  她杀过很多人、妖、魔、兽、灵,却唯独面对巫炤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无法相信这是巧合。

  尤其是当时前世的残魂其实并没有进入她身体,而这件事之前被她下意识忽略了。

  如果没有那段记忆,她可能继续将这件事解释为乐商对巫炤的爱。

  因为真的太爱了。

  从见到巫炤起,她心里一直有簇躁动发痒的火焰在烧,让她不停地想靠近他,触碰他,和他相拥。那种和他在一起的喜悦与安心骗不了人,一旦放松下来对他的戒备,无法分辨究竟来自现在还是曾经的感情就会涌出,她像浸泡在温水里,被柔软的手掌温柔抚摸。

  这种情感过于真实过于舒适,让她下意识警觉,不断去想巫炤的危险性。

  那段时间她刻意想分开前世和今生,情感犹如被撕裂。

  爱是真的。

  午后阳光将西陵上下的石砖晒得发烫,他站在檐下阴凉里,向她张开手臂。她笑着撞进他怀里,腰肢被拢住。

  鸟雀叽叽喳喳,年幼祭司追逐着喧闹。半魂莲暗色的花朵轻轻摇晃,日光给它镀了条金边。

  美好到刺眼,心脏高兴得要融化,幸福得让人觉得不真实。甚至她现在心里都还有个隐约的想法,想着如果日子一直那样该有多好。

  所以才无比讽刺。

  ——他终于成功了啊!

  不但得到了这个魂魄至死的忠诚,还让她亲手将半魂莲散布到中州,不放心没回城的他,留下残魂想再陪陪他。甚至——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胸口。骨骼下的心脏剧烈跳动,那里曾经不断喷薄出浓稠的情感。

  ——甚至恢复乐商的记忆后,沐星莁的情感也失控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但所有词语到嘴边都会消失。骨节坚硬发白,她握着拳头松松紧紧,好几次深吸一口气,气息都在半截截断。

  过强的情绪超过能承受的极限,心脏剧烈收紧抽疼后,她发现自己反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大坝被过高的水位压溃,洪水汹涌着奔向下游,毁掉无数沿途的东西后逐渐平息,流进宽阔平坦的大河。

  反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捂住眼睛,肌肉僵硬着扬了下嘴角。

  这个动作落在羽林眼里,让他的精神再次紧绷。他合上嘴,表情有些肃穆。

  “……沐星君。”他觉得需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嗯?”她在掌心里抬起眼,碧绿的眸子犹如暗光下的翡翠。

  羽林看着她,说:“我们先离开这吧?”

  “……已经过了……你刚才说,十四天?”她没搭理他的提议,径自开启新话题。

  “是啊。”

  羽林又看了一圈安静到瘆人的碑林。这里太暗了,地面水滩反射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光,远处有无数坟冢与墓碑,再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蠢蠢欲动,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一进来我们好像就分开了。这里有点古怪,我向里面走了很远才找到您,您就躺在这。”

  她凭着感觉向碑林进口的方向看过去,黑暗在远处切断视线,完全看不见进口。这里很深。

  “不过好在一直没出现什么危险,除了您昏迷着。我……不大确定您来这干什么,所以一直没动。”

  白泽族在传说里就神神叨叨,经常进入一些奇怪的状态,他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没直接抱起她就跑。想到这羽林忍不住说:“不过您昨天忽然坐起来可真是吓了我一跳!要是今天您还不醒,我就打算带着您强行裂空回天鹿城了。”

  “让你担心了。”她放下手,有些抱歉,“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们离开吧。”

  她转身往回走。羽林跟在她后面,快到出口时,他忽然说:“我送您回天鹿城让晴雪姑娘看看吧。知道我来找您,晴雪姑娘还拖我转告您要好好休养。”

  她的脚步顿住,片刻之后,缓缓转过身看向羽林,目光里有种诡异的兴奋,像是想到某种可怕的主意,并且下了决心。

  羽林愣了一下,突然升起不祥预感。

  果然,他听见沐星莁下一秒说:“伤不治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巫炤身上没有源血,说明他轮回时失去了源血。

  他可以,那她也可以。

  她没有意识到眼里逐渐亮起近乎疯狂的光,这个想法臻于完善,她不自觉地弯起唇,像绝症病人找到了寻求新生的方法,没有丝毫犹豫掉头重新冲进碑林。

  羽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沐星莁那身白衣服在昏暗的碑林里格外显眼,她似乎在搜寻什么非常明确的目标,在一座座坟冢墓碑间穿行。羽林不明白事情发展哪里出了错,一言难尽追上去:“您怎么也不治伤了啊!”

  她突然在一个墓碑前停下,羽林追上来,企图劝说她改掉这个自暴自弃的想法。

  她没搭理他,弯腰拾起石桌上的东西。

  是一把造型古老的短刀,暗红纹路像曾经流淌着干透的血。她将刀柄握在手里,没看碑上的文字。

  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磔。

  ......

  数千年前的仇怨没必要让现在的人承担,总要有人从恩怨和遗憾里走出来,也总会有人和过往一起沉没。

  缙云……要往前走啊。

  ……

  羽林劝了她一路。

  意识到眼前这个白泽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羽林无力地放下胳膊,单手叉腰站在吊桥前面不动,企图用沉默和罢工来抗议。jieyidazhiye.com

  “……”她有点无语。

  辟邪原来喜欢这么多事的吗?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在天鹿城的经历……似乎是这样。他们像是那种能一直燃烧的火焰。

  有点不舍……还没和霓商说给那两个小子成年猎仪的礼物准备好了,她还说要帮晴雪建设桃花谷。

  要不然……先回一趟天鹿城?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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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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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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