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快不能肤吸了?是不是马车太颠了呢,嗝~”
“是呐,嗝~”
“来,坐我胳膊上,我抱着你,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呢,嗝~”
李靖梣翻了个白眼,有种扔出去骨头,没被狗叼回来的失落。不过,她很笃定自己的判断,依然自顾自地分析道:“扶水江姓既然肯帮江家转移金库,说明二者之间很早就取得联系,不然不可能替对方担这么大的干系。还有,扶水江姓把财产转移到西域,江家很有可能也会把金库转移到西域。如若二者互相勾连,那这件事就严重了。首先,把金库转移到西域,必要经过重重关卡,那么沿途所有郡县都脱不了干系。但是买通一两个郡县,尚有可为,买通所有郡县,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归云钱庄的介入。”
她的神思忽而凝重起来,好像在为自己的“过渡怀疑”开脱,“我并非不信任夫人,只是……要知道,归云钱庄拥有其他钱庄都不具备的紧急通关豁免权,特殊时刻可以免受盘查直接通关。如果真的被他们抓住这一漏洞,沆瀣一气的话,朝廷的确防不胜防。当然,有夫人在,我并不担心归云钱庄会做出胆大妄为之事,但问题是,这个新庄主……会不会背着夫人阳奉阴违?”
她觉得自己的分析是合乎情理的,转过脸来,想和岑杙继续讨论。但是,
“爹爹,我还是嗝~”
“还是嗝啊,那这样,我教你一个新法子。你坐我边上,跟着我学。”
对面二人好像完全没在听她讲什么,沉浸在为打嗝苦恼的小世界里。互换了个位置。岑杙把揪着眉头失去耐性的女儿放在边上,摆正她的小身子,随后比出一对好看的兰花指,淡定地支在胸前,如观音打坐一般,朝她神秘地挑了挑眉。
女皇还以为她要扮演菩萨许愿那一套,内心投去一两点的鄙视。谁知下一秒,这位“菩萨”出人意料地抖起了脖子。
“这是赛乃姆【1】哦,看我的肩膀,只有脖子在动,好不好看?”
在马车的颠簸中,那张匀称的桃花脸,以兰花指为中轴线,在肩膀上灵活地左右移动,颇像一只闻笛起舞的眼镜蛇。
“哇~”
小皇太女先是不可思议,接着像个炸裂的小炮仗,热情地鼓起掌来,“好棒好棒,爹爹好棒!”
女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赛乃姆是西域舞的一种,其中那经典的移颈动作,跳得时候可以身子不动,脖子好像在肩膀上平移一样,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驸马国尉的模仿,可以说是惟妙惟肖了。
但是,现在这个场合,这个地点,这么突然,在女皇看来,就跟个不正经的神经病一样。
“哈哈,那你要不要学?”
“要!!!”
见鱼儿如期咬钩,岑杙得意非常,更是一口气连续秀了好几个花样。小皇太女看得入了神,学着她的样子,小手摆在颈间,由岑杙逮着,手舞足蹈地晃悠起来。动作虽然毫无章法,却玩得不亦乐乎。而左摇右晃的马车轱辘,刚好成了她们群魔乱舞的辅助。
李靖梣懂岑杙的意思,女儿嫌弃马车颠簸,她就化颠簸为助力,以上半身的平移,抵消下半身的平移,转移女儿的注意力。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会这么在意女儿的一丁点不悦,并且当成大事认真地想办法解决。
念及此,她也就放弃了当面拆台的打算。掀开窗帘对外面人嘱咐了几句,只听左边的马儿放缓了蹄,待到马车过去后,又从右边绕了回来。接着,一只长满薄茧、骨节分明的雪白手从窗口伸了进来,两指弯曲,指背向前,像叩门似的在小皇太女的后背上极快地敲击了两下,又缩了回去。
这个动作有点像孩童间的恶作剧,先敲她一下,引她回头,再从另一边搞突袭,好吓人一跳。
小皇太女正扭的兴起,冷不丁被点穴一样,呆了一呆,诧异地回头,什么也没看见。仰起小脸,迷惑不解地望着岑杙。
岑杙也很诧异,护着她,迅速地掀开车帘,却看到了一脸傲娇的居悠,头也不回地奔逸而去,这画面多少有点违和。
居悠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学会玩这种小把戏了?
回头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嘀咕道:“别怕别怕,是居悠姨姨,她在逗你玩呢。”
清浊宽慰地点了点脑袋,原本要打嗝的,结果提了口气,居然很平稳地放下了。
她惊奇地低头,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像是确认了什么,满心的欢喜。刚要找人报喜。蓦地瞥见女皇雍然自若的眼神,马上会意,从座位上滑了下来,扑到了娘亲腿边。
“娘亲,火火肚肚好了。”
李靖梣自然地张开手,把她抱膝上,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
怕女皇不知道,她又强调,“是居悠姨姨,她叮了火火一下,火火肚子就好了。”
岑杙被逗笑了,接她话头故意逗她:“居悠姨姨把你叮好了,居悠姨姨是小蜜蜂吗?还会叮人的?”
小皇太女连忙摇头,小手迫不及待地往后拐,跟女皇演示说:“是这样,这样。”
李靖梣怕她动作太大崴着胳膊,把她手拉回来,“嗯嗯,知道了,坐好,别乱动。”
小皇太女这才宽心,乖巧地坐在女皇腿上,享受她的温柔抚触,和刚才那摇头晃脑的小疯癫,判若两人了。
岑杙乐得轻松,反手捏了捏自己酸软的脖颈:“想不到居悠还有这一手,你怎么不早让她来啊。”
李靖梣高冷地瞥了她一眼,虽然不想失去风度,但还是忍不住讽刺她一下,“哼,你要是不折腾她,她好得会比现在更快。”
岑杙正捏到蝴蝶谷,顿时不服气了,“你意思是,我非但没功,还拖后腿呢是吧?”
“不然呢?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女皇的眼角忽然锐利起来。
她突然这么一拐,岑杙差点儿没薅到自己,好在及时收手,伸着懒腰故作镇定:“我哪里心虚了?”
李靖梣冷笑一声,把女儿拢到更舒适的位置,这样她就可以小眯一会儿,“有些人心虚的时候就会打嗝,我不说是谁。”
岑杙服了她这阴阳怪气了,眼白翻上了车顶,心道你直说是我不就行了?还来这一套。她心知女皇既然认定了她心虚这件事,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地逼她承认。此次此刻,她绝对不能屈服暴露。
但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她硬顶了一会儿,一个嗝又冲喉而出,她现捂也来不及了,干脆瞪着眼直接摆烂,“哼,牵强附会没用,我就是吃饱撑着了。”
李靖梣懒得再跟她掰扯,静闭双眼,不见为净。偏岑杙放飞自我后越瞧她越顺眼,女皇的脸天生质白类玉,颈修长似鹄,纯然一副美人根骨,即便对她不理不睬,单是她安然地坐在那里,就足够岑杙心无旁骛地看上一整天了。何况朝晖入窗,光匀为其施粉,暗影为其点黛,本来就是可以入画的。
她就这样一边打嗝,一边沉浸式地欣赏。窗外,居悠、舟轻引领的车队,正在土路上快马轻蹄,象椎山的脊背在视野里只有两三里了。
这时,一声熟悉的呼唤,把她从意想中唤醒。
“岑杙——!!”
岑杙吓了一哆嗦,嗝竟然给吓好了。掀开窗帘,一袭翠色褙子的船飞雁正守在牌坊门口,朝她这边兴冲冲地招手。她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大农庄的路口,象椎山的脊背已经在在视野之内了。路口的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
“师姐,你怎么也来啦?”按说船飞雁已经和江家和离,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再来掺和这件事的。
船飞雁倒也坦诚:“我本不愿来,一来是答应了江家族老,等祭典结束再宣布分家,二来,小厦和小原毕竟还是江家人,替她们带一份族谱,也是我应该的。瞧,我还专门弄了两辆马车来装东西。”
她指了指停马车的位置,正塞在长龙的中间。岑杙懂了,八成是江家顾忌颜面,不想让师兄和离之事,成为祭谱大典上的笑话,所以去求了船飞雁,暂且隐瞒此事。
“弟妹在车上吗?”
“在呢。”
“你下来,我上去和她说说话。”岑杙确实得下来,为了不招人眼目,她们特地乘了一辆稍小的马车,由于车厢空间有限,二人对坐刚好促膝,三个人就有点挤了。于是她便跳了下来,把位置让给了船飞雁。
不一会儿,小皇太女也从窗口被塞了下来,因为急着要去方便。岑杙就知道她吃饱了会有这一出,还好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抱着她,按照船飞雁指定的地点,去村里找茅厕。未免和熟人碰上,一路都捡偏僻地方走,甚至为了图省事儿,她建议小皇太女,“茅厕有点远,你要忍不住了,咱们就去旁边的小树林里解决,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而且你拉的粑粑还能给大树添养分,让它们长得更壮实。”
偏小皇太女是个讲究人,骨子里遗传的李靖梣式执拗,宁愿憋得涨红了脸,也要坚决去茅厕。
但有时尊严和现实是无法并存的,尤其听见几声“扑扑”之音,岑杙急得满头大汗,感觉怀里抱了一颗随时会炸的火药桶。终于,看到目标了,她精神一振,马上撒腿狂奔,“火火,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谁知,就在她迎风冲刺时,斜旯里突然快步撵出两个抬杠子的汉子,杠子上挂了一个铁木桶,里面装了各种尖锐的铲子和叉子。岑杙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抱着女儿躲了过去,心里一阵惊呼,万幸万幸,刹车的及时,不然要被那三股叉扎成筛子了。
但是那两个抬杠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反应不及,直接吓得摔在了地上。连同铁桶也跟着咣当落地、砰的侧翻,里面的家伙哗啦啦的撒了一地。好不狼狈。
“啊,对不住,对不住,两位大哥没事吧?”岑杙吓了一条,连忙把女儿放下来,去搀扶摔倒的二人。
只见他们俱都戴着损边的草帽,黄麻布衣上沾满凝固的泥灰,脸上还有汗水洇干后留下的盐粒子。加上散落的这些同样沾满泥灰的铁铲,岑杙大抵判断出他们应是附近做完工的泥瓦匠,心里愈发过意不去,
“真是对不住了,都怪我赶路太急,我给两位大哥赔个不是。”
说完,主动帮他们收拾残局,刚准备扶起木桶,谁知那个年纪稍长、腰背微驼的中年汉子阻止了她,“不用了,官人有急事且忙去,我们皮糙肉厚,不要紧的。”
“爹爹,我快憋不住了。”小皇太女站在地上委屈巴巴望着她。
岑杙再次流露出过意不去的神情,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烦请你们务必收下,就当做我对你们的赔礼道歉。”那中年汉子起先不愿意收,岑杙干脆抓住他的手,硬塞进他的掌中,握住。
之后,抱起女儿就朝茅厕狂奔,奔出十数步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再次向二人弓腰致歉。
她这般通情达理,搞得那两个泥瓦匠,也很不好意思,远远地朝她回了个礼。
但是转过身时,双方的眼底都多了一丝意料不到的麻烦和隐忧。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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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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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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