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尚食稍稍指正道:“人也不全记得,方才我进去送粥的时候,驸马还小声问,我是不是也是东宫的人?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东宫?是哪个东宫?”
“呃……貌似不太像现在的东宫。”
闵尚食从事实出发,虽然小皇太女已经是铁打不动的东宫主人,但就目前东宫的人员配置,多数还是一张空架子,比较活跃的也就奶娘、侍卫这些人,其余都还在女皇身边履着职,身上女皇佐官的标签明显更重一些,一般不会被刻意归类到东宫。就拿她自己来说,既是尚食局的首席女官,又兼着小皇太女的御用膳官,平常都在无为宫走动,很少会意识到她也是东宫的人。
“不是现在的东宫,难道是以前的东宫?”
船飞雁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灵光一闪,“我好像明白了,她的短期记忆没有了,长期记忆停留在了二十多年前,陛下还是东宫皇太女的时候。所以这个坏家伙,以为我还在书院读书,死乞白赖地要跟我打赌,呵,她自己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呢。都多少年的陈谷子烂芝麻了,还在自我陶醉,真该鄙视!”
闵尚食听她说起这个,忍不住笑了,“还真是这样,她记得你和陛下,却不记得我们。”随后她又想到一件不容乐观的事情,“但如果驸马把这二十多年都忘记了,那小殿下岂不是也……”
她这一说,船飞雁便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趁着李靖梣不在的当口,抱着用一根糖葫芦收买的小清浊,耀武扬威地来到岑杙的病榻前,故意挪到她视线正对的范围,
“来瞅瞅,我闺女。漂亮不,羡慕不,嫉妒不?只有我这般优秀貌美的女子,才能生出这般可爱乖巧的女儿。来,闺女,跟她打个招呼,该叫什么?”
小皇太女瞅着挤眉弄眼的船飞雁,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按照事先彩排过的,特别起劲儿地喊:“岑~酥酥~”还攥起了小拳头。
结果,一不小心就流出了一串哈喇子。
船飞雁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掏出手绢帮她擦干。赶紧把冰糖葫芦塞到这只垂涎欲滴的小饕餮的嘴里,暗自懊恼,不该事前把诱惑说得太满,乃至刚开口就刹不住车了。
“真是……”成也诱惑,败也诱惑。
瞄一眼床上的粽子,按说,这贿赂的痕迹已经很明显了,但凡是个正常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伎俩。
但好就好在,病床上的人只剩下半个脑子,目前还没有察觉的迹象。
船飞雁暗暗吁了口气。
捏着小皇太女的耳垂,悄咪咪地安抚,“慢点吃,待会还有奖励……”
清浊正舔得欢实,闻言“唔”了声,瞅瞅啃出一排牙印的糖葫芦,恋恋不舍地递还给她,重新束起小手,等待下一波更大的奖励。
船飞雁眉毛都快笑飞了,这小家伙真是太给面了,识时务起来,真是又机灵又招人爱。
重振旗鼓地搬个板凳坐在床头,在岑杙愈发羡慕的目光中,得意地戳戳她的肩,“欸,你要不要考虑将来也生一个?以你的条件,生出的女儿八成不会太差的……”
“……”
在门口杵了半天的闵尚食,听着船飞雁那张巧舌如簧、胡说八道的嘴,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什么趁人之危的精神哪,简直丧心病狂!
有点看不下去了,正要转身,猛然发现侧后方站了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吓得手中的托盘差点掉了。
“陛……陛下。”慌乱中就要见礼。李靖梣摆摆手示意不必,继续站在门外,认真听里面讲话。
一时之间,闵尚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托盘中的碗碟极轻微的碰撞了一下,女皇才回过神来,“你自便就是。”
闵尚食又定了一会儿,待她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才长吁出口气,连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船飞雁看到李靖梣来,一点没有被抓包的觉悟,反而像个急待换岗的看门人,笑呵呵地把小皇太女塞还给她,顺便也把一整个烂摊子也丢给了她。自己捂着嘴,轻飘飘地溜走,深藏功与名。
可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李靖梣冷冷地叫住了,“等一等。”
船飞雁打一激灵,下意识就觉得这姑娘要找她秋后算账。坦白讲,她还是挺怕李靖梣的,这姑娘一旦要护犊子,有各种办法让你完犊子。所以,一般她想整治岑杙的时候,都会事先争取到她的默许,过程就会顺利很多。反之,往往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而现在她的行为属于单方面的挑衅,惹了女皇心爱的宝贝疙瘩,她若是龙颜震怒,完全有可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好紧张。船飞雁感觉自己的心口砰砰的想要跳出来。
女皇把女儿放在地上,不带表情地朝船飞雁走过来,提起了宽袖。船飞雁眼睛一瞪,下意识的预判,这是准备掏板砖吗?
然而板砖没出来,倒是捏出了一纸信封,“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船飞雁有点懵,接过她递来的信,好奇地拆开,一目十行地看着,瞳孔渐渐放大,直到不可思议。
“这……这不可能,这绝对是诬陷!”
她斩钉截铁的叫嚷,引得病床上的人,斜撑了下脑袋,想看看外面情况,又因后颈受疼,被迫倒了下去,心情无比郁闷。
再睁眼时,那可爱的小姑娘竟又跑到了自己的床边来,两手扶着床沿,只露出个小脑袋和两个肩膀,巴巴地瞅着她。像个被渔网拦住的螃蟹似的,横着在床边蹭来蹭去,似乎很想爬上来。
岑杙老早就想给她支招了,可惜手臂不太够长,不然可以一把将她搂上来。但她也不是毫无办法,用手拍了拍床,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然后手慢慢地往她身后的那个矮矮的盆架指去。
盆架上放着一个盆,是她的洗漱盆,方便擦身用的。虽是铜铸,但比板凳轻多了,她的小胳膊小腿应该拿得动。
她单手做了个“拿来”的动作,小家伙一开始没看懂,她又费劲地挪出另一只手,双手做了个往上端盆的动作。
这回小家伙是看懂了,她走到了盆架前,把盆端了下来。举着走到岑杙床前,猝不及防地给她端到了床上。
她以为岑杙是跟她要这个盆。
岑杙的脸几乎贴到了盆沿上,吭哧的时候还带金属的回音。有些哭笑不得,“拔是,拔是,你拿下来,扣在地上。”
“唔?”小皇太女无辜地眨眨眼。
岑杙透过一条小缝给她提示,“就像这样,扣过来,放在地上垫脚。”
她的手来回做一个翻覆的动作,“扣!扣!懂吗?”
这么含混不清的提示,搁没有耐心的小孩子身上,八成已经不耐烦地跑掉了。
但小皇太女真的在认真地听她讲。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噢”了一声,伸手把盆拉了下来,照着岑杙的提示,好艰难地把那个比她脸大了好几圈的铜盆翻过来,“咣当”一声倒扣在了地上。
岑杙做了一个捂耳朵不忍直视的表情,无奈又好笑地盯着那个喜出望外的小家伙。
“小板凳~”
“对,就似小板凳。”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她引导了。聪明的小姑娘,扶着床沿两脚慢慢踩到了“台阶”上,像个从土里钻出的地鼠似的,立马就高出床铺一个头。
别看只是一个头,对原先左支右拙的小螃蟹来说算是如虎添翼了。
只见她两手扒着床单,半个身子伏在了床面上,小脚一下一下地抬起来,一边够床沿,一边蛄蛹着往上爬。
岑杙在心里不停地给她加油打气,“嘿哟,嘿哟”,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这时女皇走了过来,先是瞅了眼那声“咣当”的来源,而后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横勾在床头奋力狗刨的女儿身上。
眉峰不出意料地攒簇,在一个不是很情愿的“呜哇~”声中,夹着女儿的腋窝将她抱回了手上。一言难尽地瞅了床上失落的人一眼,并未有过多解释,给她盖了盖被子,转身又去找船飞雁了。
小皇太女坐在女皇怀里,转了好几下头,才重新找到岑杙的方位,离她越来越远。前功尽弃的悲桑,令她不由瘪了瘪嘴。
岑杙的眼珠像钟摆似的不断回溯着小家伙失落的脸孔,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一酸,涌出一股似曾相识的热流,接着头皮发紧。她感到一阵昏沉的困意,意识不受控前,她听到一声糯糯的“娘亲”,像针一样扎在了她的心口,之后,她便疲惫地合上了眼皮,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中。
船飞雁揉着信陷入了艰难的沉思,如果这信上关于江逸亭的指控是真的,那么,他真的就是自己走上绝路了。
他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不,不会,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冷静,冷静!
船飞雁一再地提醒自己,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陛下,恕我直言,江逸亭没有理由去做这件事,他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虽然我和他已经和离,但我们两个只是出于感情不睦的原因,并不涉及到他的人品。他的人品,您应该也是了解的,他绝对不会做出通敌卖国的行径。这信上的指责太严重了,而且证据明显不足,如果江逸亭真的帮助扶水江姓转移财产,他就是自绝于朝廷,自绝于玉瑞,这不是我认识的江逸亭,我相信他也绝不会干这种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他私自放走扶水江姓的货运船是事实,我只相信事实。”李靖梣的声音毫无波澜,却掷地有声。
“可是这样不能代表什么啊?吃水深度又能说明什么呢?万一是黄大人判断错了呢?船上原本就放了很重的货物呢?”船飞雁仍试图替江逸亭辩解。
“黄时良是二十年的河道总督,什么船什么水位,他早就一清二楚。扶水江姓的船标明是丝绸货运,但明显超出了正常水位,对于刚刚修好的河堰、河道可能有害。他派人上去搜查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被质疑。但是,江逸亭作为墨阴郡守,利用手中的职权一味阻挠,并私自放行船只,这是不负责任。也是朝廷明文规定所不允许的。
后来经查,这批货物曾在江阳附近停靠,后经墨阴开始走旱路,最终被运往了西面的济阴郡。济阴是归云钱庄北金库所在地,也是归云钱庄与西域联络的一个门户。这批所谓的‘丝绸’极有可能被漂白成合法货物,由玉瑞境内被合情合理地运往西域。江逸亭所在的墨阴,是他们水运路线的最后一站,在沿途其他郡县都已经打理妥当的基础上,他们怎么会放过最重要的一环?
不管江逸亭是主动还是被动的,他都已经涉及进了这桩阴谋里,江家的每个人可能都不干净。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因为随时会有你熟识的人牵涉进来,我不会允许任何妨害玉瑞利益的组织和个人存在,江逸亭如若无辜,自有律法会还他清白。”
船飞雁脸色煞白一片。她明白,李靖梣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意味着她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了。
这是她对自己的警告,也是另一种李靖梣式的提点和关怀。
她早就应该明白的,李靖梣带了这么多兵过来,岂是随便带的。
这是提醒她要跟江家彻底划清界限了。
日落时分,岑杙又醒了来,意外的,她叫了李靖梣的名字,“绯鲤。”
声音,很轻很软,但比之前的任何时候吐字都要清楚,李靖梣彼时正在她旁边的茶几上写字,闻言忙放下手中公务来到床头,攥着她的手,轻轻问:“好些了吗?”
岑杙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我怎么在这里啊?”
这些天,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她问这个问题,李靖梣鼻子一酸,眼角泛出一抹红,好在天光较暗,暂时可以帮她遮掩。
“你不小心撞到了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揉着她可以入画的眉眼,一点一点擦去其中的懊恼,“不过放心,大夫说,不严重,很快就会好的。”
“哦~”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放心地贴着那温暖的掌心,“我感觉自己忘记了好多事情。”
“没关系,我会帮你一件一件地想起来。”
意外的,那双眼睛不像之前那般开朗和明亮,反而像深海中浮出的一根枯木,浸着深深的孤独和恐惧。而她总有个感觉,在这枯木之上,原本应该摇曳着世上最美好的花枝。
“可是你有时间吗?”
李靖梣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与她在这个时过境迁的岁月里重逢。
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融泥的损皇一家最快更新
第 111 章 熟悉的人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