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话至于此，便不再言语；遗洛闻言，也始终不作任何回答。
空气再一次陷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遗洛支撑着自己的那一只左手已经麻到失去了知觉，一动就是一阵难言的痛痒，她这才有了些许回应。
或许是左手上传来的痛麻感让她觉得不舒服，她眉心微微蹙了蹙，声音也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听上去有一丝沙哑。
“迷失，”她先是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你说的这些话，我都知道，但是，它们并不妨碍。”她顿了顿，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的迷失。
即便是同样身处无边的黑夜，但迷失似乎已经能够感知到她眼中的坚定神色。
此时，恰好有那么一束微弱的月光映照进来，融进了她眼中的灰色中，点起些许温柔的明亮。
“你说我只需要信仰自己就足够了，我知道你是对的，你为我好。但是我不听。”她言语声色之间，忽然还有几分傲娇的意味，“你知道的，在神界的时候，我就不听你的话，如今不在神界了，我自然更猖狂了一些。”
迷失闻言，不禁莞尔。
老实讲，这样理直气壮的“不听话”，或许也就只有遗洛，能让他觉得分外可爱。
并且，是属于这样惯常清冷的遗洛少有的性情。
所以更是珍贵。
他想，还是要让遗洛认清现实，但是又实在不忍心对他她冷脸；想要故作严肃，但是一开口，就将自己对她的所有温柔宠溺完全暴露了出来。
没有丝毫的保留。
“阿洛……你这是何必呢？现在也不是任性的时候。”
遗洛依然坚持，只是言语之中，难免多了几分落寞：“迷失，因为你是初代信仰神明，你只是掌管着某一个信奉而已。对于你们这些初代信仰神明来说，最幸运的是，你们就是信仰本身；然而最不幸的，也是因为如此。
“任何人在觉得自己就要熬不过去的时候，想想自己心中曾坚守着某个信念，咬咬牙，或许也能熬过去。
“但是你们不一样。——虽然，身为初代信仰神明的你们或许不会面临到那样的局面，但是你们永远不能体会到何为‘追随’。
“我一直都是没有方向的人，我也懒得去寻找什么方向，所以我遵循我本心的向往，去信仰你，并且追随你。
“迷失，你在神界清醒的时候，我便是迷茫的。如今，我不知道你是否依然心神明澈清醒，但是我依然迷茫。
“像我这样终其一生都身在迷茫中、又懒散懒为的堕神，倘若有谁能够站在我身前，成为我一生的向往，那么于我而言，便已是莫大的恩赐。
“迷失，你不能理解我追随你的心情，我也从来不强求。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再说什么‘为我好’的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些都是你说的，而我现在不认可，所以我不想听，也不愿意遵从。
“千百年的陪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向来都是那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固执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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