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有龙凤呈祥纹的风炉架在特制架子上,诱人的茶香从茶壶里飘摇而出,顶级茶饼的香气云雾般缭绕,洒满整间屋子,三公主仰头,眯眼,拉长呼吸吸了一口气,然后垂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鼓肚风炉里的灰,悠悠地道。
“如何不好?多久了?大夫怎么说?我这两天忙得,什么都顾不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黛玉抬头,眉尖儿蹙起。
三公主放下手中的小火钳,拍拍手上的灰,“听说是燥热、心悸、眩晕,月事亦有些紊乱,多久了我不清楚,三五个月是有的,看了不知多少名医,总不见好,一家子急的不行。前儿康郡王还求了太子哥哥,想托薛神医给瞧瞧呢。”
女人燥热、心悸、眩晕,月事紊乱……
好像哪本医书上记了这些症状,对了,女人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肾气渐衰,天癸枯竭,肾精不足导致阴阳失衡、脏腑气血不相协调,是会出现多梦、忧虑、烦躁、眩晕的现象,只要调理得当,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自己都知道的道理,那些太医院的御医们不会不知,何以三五个月还未有所改善?
难道康郡王妃还有什么别的隐疾,碍着男女大妨,御医们不方便诊疗?
想到这黛玉已打定主意,这几天尽快抽空瞧瞧她去,最好是同师父一起去,若师父实在抽不开身,自己也要过去诊一诊脉,能治便治,实在是疑难问题,回来再请教师父便是。
想着,她便问:“师父可答应了?”
三公主叹口气:“神医倒是满口答应,只是父皇病情不稳,如今又忧思过甚,如惊弓之鸟,一刻也离不得神医,不肯放他出宫呢。”
黛玉遂道:“我先瞧瞧去,我若治不了,再请师父出山不迟。”
水壶发出咕咕声,蒸气一股一股升腾,茶已煎好。三公主将小茶壶取下,为黛玉倒了一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说话的时候汐儿便在炕上坐着逗小鸭子玩,毛茸茸的小黄鸭咻咻地叫着,汐儿一会儿把它圈在怀里,一会儿放在手心上。她人小手小,小鸭子在她手心站不稳,歪歪斜斜摔在铺着狐裘的炕上,虽不至于受伤,挣扎着站起后却有些蒙圈儿,左右看了看,却不肯在炕上待着了,要往地上跳。
汐儿怕小鸭子受伤,遂双手捧着小鸭子放在地上,小鸭子一下地便往门口冲,想到外面去却被高高的门槛拦住,咻咻叫着转圈,还用头撞门槛。
“就急得这个样?”汐儿小大人似的抱怨,一面走过去捧起小鸭子,回头道,“娘,我带小米出玩一会子。”
“别走太远。”黛玉放下吃到一半的茶水,忙吩咐丫头跟着,嘱咐看好汐儿,别走太远,别去水边等危险所在。三公主恐宫人不知道汐儿的身份冲撞了她,加上黛玉带来的丫鬟对皇宫不熟悉,多有不便,便也派了一个宫女跟着。
黛玉问三公主:“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三公主道:“父皇病重,宫里事多,哪里有空带孩子?倒不如留在家里,我婆婆照看着呢。”
“你呀,眼圈都黑了,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黛玉拉了拉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再孝顺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你若病了,皇后娘娘不心疼,皇上不心疼吗?打今儿起可不许这样了,我可天天盯着你。”
三公主仰起头,爽朗又天真抱着黛玉的胳膊晃了晃,“还是姐姐待我好,姐姐,你不要走了,天天陪着我好不好?”
“我没问题,就怕啊,你的驸马不同意。”点了点她的鼻尖儿,黛玉挑眉道。
“他才不会呢。”
“不会什么?”
“不会不同意。”三公主嘿嘿一笑,眸子闪了闪,“向来我说什么,他都依的。”
“但这事可未必。”
三公主想了想,抿嘴儿低头一笑,罕见的竟有几分羞涩:“那倒也是。”
一面闲谈一面品茗,二人都感到久违的放松,忽然跟汐儿的丫头匆匆跑来说汐儿跟几个小宫女起了冲突。
什么宫女这么大胆,敢冲撞贵客,三公主一听便皱起眉头,问自己派过去的宫女是做什么吃的,丫头回说汐儿想在草地上玩,差一块铺地的毡子,熟悉宫内环境的只她一个人,便打发她找毡子去了。
宫女们虽都是训练有素,一举一动皆合乎礼仪,却也难免有几个狂妄的,怕汐儿吃亏,黛玉、三公主忙赶过去,却看到出乎意料的一幕。
跟汐儿的另一个丫鬟垂首侍立在一旁,身姿直挺,面有焦急之色,一看便是被勒令站在那不许出声的,汐儿一人舌战四个七八岁的小宫女,骂人不带脏字,却侮辱性极强,把四个宫女都骂哭了。
提着心过来,唯恐汐儿受委屈,看到眼前这情景,黛玉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汐儿!”黛玉赶紧喝止她,免得再从她嘴里吐出更难听的话,叫人听着不雅,“娘平日里如何教你的?”
“娘说骂人不揭短,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汐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眼珠儿亮晶晶地,眉尖儿微微一蹙,表情里竟显出几分无辜,“娘,不是我故意骂她们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实是她们欺人太甚,不仅骂小米丑陋,还说要捉了小米炖乳鸭汤,我一眼没看见,她——”汐儿指着其中一人,“她便一把掐住小鸭子的脖子,差点给掐断气儿。”
说起来汐儿便恨恨的:“如此蛇蝎鼠辈,我不动手便是大度了。”
三公主看向那四个宫女。她们都是才入宫尚未定级的小宫女,本朝选拔宫女,多自小官吏抑或富户殷实之家,水灵是水灵,个个看着顺眼,却难免有娇生惯养的。这几个月显然才来不久,规矩还没学好,才会冲撞客人,见公主来了,她们早吓得跪在地上抖得筛糠一般。
三公主挑眉,冷声训斥几句,本打算狠狠打她们二十板子,好长点记性。黛玉怜惜她们小小年纪背井离乡、远离亲人不容易,二十板子下去,不要了她们的命只怕也多半落下什么残疾。她们虽有错,但错不致死,求了情,遂改为跪两个时辰,逐出皇宫不用。m.jieyidazhiye.com
进宫几个月,学了那么久的规矩,还这般冒失,非可造之材,小小年纪心肠便如此狠辣,要吃小鸭子,可见本性不佳。若是平常三公主可能还会给她们一次改正的机会,然此事牵涉汐儿,她们又因汐儿而被惩罚,恐怀恨在心,将来对汐儿不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逐出宫去,以后永不相见的好。
那四个小宫女哭哭啼啼的被内侍们拉了下去,黛玉捂住女儿的眼,免得她们凄厉惊惧的模样留下心理阴影。
待一切归于平静,黛玉弯腰牵起汐儿的小手:“咱们回去罢。”
汐儿乖乖“嗯”了一声:“小鸭子该用饭了。”
几人刚转身,忽听后面有人喊:“汐儿妹妹!”
听声音像是一个变声期的少年,距离不远,宫里能叫汐儿妹妹的,这个年纪的,黛玉心里大约猜着了。
回头一看,果然没错。
然后黛玉便看见汐儿抱着小鸭子嘻嘻笑着跑了过去,以为意外,她连女儿何时甩开自己手的都不知道。
“宏哥哥!”汐儿咧着嘴,露出四颗洁白无瑕的小牙,两颊上漾起浅浅两个梨涡,献宝似的把小黄鸭举给他。
罗宏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小黄鸭,张了张嘴,平日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的他见到朝思暮想的汐儿妹妹一时竟有些口讷,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口。
“你,你认得我?”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说出来他便后悔了,这问的是什么话,这不是摆明着,还用问!
汐儿歪头看他:“你给我寄过画像。”
“呃,我,我到忘了此事……”罗宏,你平日的伶牙俐齿呢,说的这什么东西!
汐儿走上前,面对面,几乎贴着他站着。她伸手在头顶比了比,咬了咬嘴唇,“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高一些,我才到你这儿。”她指了指罗宏腰间。
罗宏刚组织好的语言又忘到爪哇国去了,而且紧张到甚至忘了呼吸,憋得胸口有些疼,直到汐儿往后撤了撤,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样一比,我好小哦~”身高不匹配,每次看他都得仰着脖子,怎么做朋友呢,汐儿有些烦恼。
“你本来就小嘛,我大你八岁。”罗宏好容易组织起来语言,却被汐儿带偏,拖出长长的尾音。
“八岁啊,真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汐儿长叹一口气。
故作老成的样子惹得黛玉笑出了声,汐儿回头看黛玉一眼,拽拽罗宏的袖子,罗宏立即领会她的意思,笑着像三公主和黛玉问了好。
黛玉虽说是长辈,然尊卑有别,太孙贵为储君,地位比亲王还高,礼自然是要行的,只是她施礼施到一半,便被罗宏躬身扶起。抬眼一看,太孙还真挺高的,比她似乎还要高一些,才十三岁,再过两年自己都得仰着脖子看他了。
三公主笑道:“别在外面站着,风炉上还煮着茶呢,回去吃茶。”
回去的时候是这样的,汐儿拉着罗宏走在前面,三公主和黛玉看着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汐儿:“它叫小米。”
太孙:“这名字好听。”
汐儿:“它饿了。”
太孙:“它吃什么,我吩咐御膳房做。”
汐儿:“娘已经让人做了,她还小呢,只能吃点碎蛋黄或煮烂的小米饭。”
太孙:“好,我来喂它。”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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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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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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