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齐帝刚刚服了药,听见外面又是惊雷又是晃动,连忙招来太子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匆匆赶来的太子答:“外面有几个小贼。”
“小贼需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么?”齐帝不信,敲敲桌子不悦道,“阿渠呢?白日里不见人影也就算了,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
太子也是一天不见齐泽,语塞之时正好看见有人赶来。
来得是禁卫的副统领,他脸上,衣摆上还有着血渍,进来之后立刻行礼说道:“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太子率先开口:“发生了何事?.”
副统领神情严肃回答:“禀太子!院外有刺客!五殿下和许统领在与他们交手!”
听见这句话,齐帝挣扎着要起身,太子则是立刻上去扶他,而后看着副统领问道:“情况如何?”
“已经将人全部拿下,只是五殿下他...”副统领迟疑了一下后立刻抱拳说道,“五殿下遭人暗算落崖了!”
最后三个词传到齐帝耳边,他顿时觉得五雷轰顶,随后胸口一滞,口中竟有腥味传来。
“父皇!”
太子看见他嘴角有鲜血流出,立刻将人扶住然后让秦内侍去找随行太医。
在那之后他看着还跪在原地的副统领吩咐道:“快把江先生和小司大人叫来!”
“司大人她...”副统领这次迟疑地更加久了。
太子眼皮一跳,突然心有不好预感,这预感刚刚浮现就听见副统领又说道:“司大人与五殿下一同坠崖了。”
听见这个消息,齐帝突然闷哼两句,两眼向上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
太子心中顿觉不妙,连忙让秦内侍上前照顾齐帝,自己则带着副统领一起走了出去。
灵山山脚下。
那位出现在东门的黑衣人正站在山上路口,他双手环胸,嘴中还叼着一根草根,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个身影突然出现,这人腰间别着一把弩和双鱼玉佩,看见面前黑衣人,眼中却没有同门相见的惊喜,反而是充满了警惕。
“烈羽。”他看着黑衣人说道,“你是来杀我的?”
黑衣人,也就是烈羽将草根吐出来,双手握着刀柄看着他笑道:“尧,何必多此一问。”
尧后退几步,抓紧了弩厉声道:“双鱼门禁止自相残杀,你这是要违背门规?”
“呵,规矩是死的。”烈羽说着缓缓抽出刀来,“更何况我今日是来清除双鱼门叛徒。”
说完刀锋出鞘,带着两道凛冽的劲风朝着尧的门面袭去。
尧脚下一瞪,退出数步,然后举起弩,对着烈羽连发三箭。
短箭破空呼啸而来,烈羽轻蔑一笑,一手挥刀将三发短箭砍断,一手甩刀向着尧直直而去。
刀来的很快,尧只能用弩挡住。
“锵!”
两者相撞,还带着隐约碰撞亮光,尧顿时感觉手掌一麻,被震得后退几步。他看了一眼手中弩,发现上面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几近破损。m.jieyidazhiye.com
仅仅一招,就废了他的武器!
尧心下骇然,借着这一瞬间的失神,烈羽人已经持刀杀到,手起刀落之下,尧的人头就落了地。
鲜血喷洒出来,烈羽眉头一皱,双刀挥动竟然全数挡下,一滴血都没有落在身上。
“真是麻烦。”
他懒洋洋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双刀在手中一转,利索收刀。
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将对方的双鱼腰牌和人头带走,至于那具无头尸体....
“给你留个尸体,也算是能交差了。”
说完他拎着头颅哼着小调缓缓离去。
灵山山脚村落。
吴招正带着一小队侍卫站在村口等着。
他神色严肃,眉头紧蹙。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小调响起,由远及近。
调子轻快悠扬,听着惬意。
吴招听见声音后便盯着村口小路,很快就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人腰别双刀,口中哼着小调,右手还拎着什么东西,一晃一晃。
待他走近之后,吴招这才发现那晃动的东西竟然是人头。
人头面容狰狞,双目圆瞪,显然是死不瞑目。
面前人竟然带着一个骇人的人头大咧咧地走带路上!
若非现在是夜晚,吴招都已经可以想象到由而他带来的骚动了。
看见吴招一脸嫌弃的样子,来者,也是就是烈羽反而是心情更好了。
他故意走近几步,将人头送到了吴招面前,面带笑意地说道:“吴大人,这个你们想怎么处理?”
人头的眼睛与吴招四目相对,血腥味也是铺面而来。
吴招别过脸去,从冲一旁挥了挥手,一名侍卫立刻向前,从烈羽手中接过人头。
拿走之后,吴招才觉得自己好受了不少,他咳嗽一声说道:“自然是要拿去烧掉。”
“这样啊。”烈羽面露遗憾,双目之中明确地传达出来了暴殄天物这几个字。
吴招不想理会这个疯子,只是碍于季相命令不得不问道:“烈堂主有何高见?”
烈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在建议一般地说道:“这些年门中人心浮动,什么三教九流都有。”
说着他指了指侍卫手中的人头继续说道:“不如让在下带回去,也算是给吴大人解决了一个麻烦。”
“杀鸡儆猴。”
吴招面上不屑,但还是将人头送还回去。
重新拿到人头的烈羽的心情以肉眼可见好了起来,他用手指戳了戳人头的太阳穴,满意地说道:“如此,在下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烦请吴大人告之季相,这人头也算是一个人情。”
说罢他重新哼起小调,从众多卫兵之中穿过去,所到之处人群皆是自发散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他们眼中的忌惮取悦了烈羽,正当他想将人头拎起来与这些侍卫来一个面对面亲密接触时却听见吴招冷淡地声音传来:“烈堂主若是有事还请离开,否则一会就走不了了。”
烈羽“啧”了一声,只能收回手,嘴上小调不停,但是离开的步伐却快了不少。
吴招冷眼看着他离去,确认人已经走远后,这才招呼方才那名士兵过来吩咐道:“让斥候快马将消息告之季相。”
那人领命而去,吴招又分出一个小队叮嘱道:“接下来的三日,无论是路上走的,水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只要是出现在灵山附近,一律格杀勿论!”
“是!”
吴招转头看着自己的副官说道:“让太医院的老骨头们准备好,两日后上山。”
“是!”
布置完这一切后,吴招抬头望向灵山方向,心神不宁。
方才的巨响和震动他们都有感受到,虽然不知灵山之上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些他不愿看见的事情或许就要发生了。
灵山之上,太子站在悬崖边向下看,入目之处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况。
许攸德的腰腹在混乱之中受了伤,他简单包扎后就立刻走到了太子面前请罪:“臣没有保护好五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太子看着深渊一般的悬崖,蹙眉开口:“留下领头的,其他的全部杀了。稍后孤要亲自审问。”
这句话是对副统领说的。
副统领诧异地看了一眼跪着的许攸德,犹豫地应了下来。
太子收回视线,看着许攸德问道:“阿渠掉下去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近似呢喃,有些不真实。
许攸德顿了一下,沉声说道:“正是。”
太子猛然转身,严厉地问他:“暗算的人呢?”
许攸德的声音弱了下去:“跑了。”
“那就给孤将人抓回来!死活不论!”太子一字一句之中都带着滔天怒意,“掘地三尺,一寸土地都不能放过!孤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
许攸德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大声,顾不上周围异样的目光,他单手撑着长剑忍痛起身,找到副统领交卸了职务后提剑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在他身后,数道闷哼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尸体“扑扑”倒地声。
太子背对那些被捆绑的的杀手们,直到声音停下后这才摆袖转身,走到那领头之人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的雇主是谁?”
那人口中尽是鲜血,他裂开嘴笑了一声,血水从口中争相恐后地冒出来,在烛火的映衬下宛如
厉鬼。
太子不为所动,只是从身边人手中接过鞭子,挥出一鞭,再次厉声道:“说!”
这个鞭子在被送来之前浸了盐水,而那人的腰侧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抽打之下便能感觉到刺骨钻心之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连带着林中晚鸟也被惊飞而起。
这人双手被缚,侧身倒在地上不断挣扎,血留在了面上,流在了地上。
太子见他不说,于是又挥出了三鞭。
三鞭皆落在了其他伤口上,分毫不差。
每一次的鞭打都带着挖心般的疼,那人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不断收缩,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一场怎样的酷刑。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太子也没有生气,只是叫人送上了另外一根鞭子,这根鞭子与前一跟看上去一模一样,但是上面却布满白点,带着咸味。
竟然是盐!
鞭子送来后太子便不再问话,只是时不时的抽打着面前之人。
一时之间惨叫声连绵不绝,那人在地上疯狂扭动着,试图躲开挥来的鞭子。
可是这鞭子什么时候落下也是一个未知数。
到了最后,那人身上已经是血痕累累,他的脸贴在地上,胸膛大幅度起伏着,口中只有进气声没有出气声。
“我....我说...”他声音嘶哑,话语之间还带着气音,“是..是陈...将军。”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太子自然是收了手。
“将他的下巴卸了,好生看着。”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便甩袖离开了。
这场风波终于是在凌晨在彻底平息。
曙光从山间照下,祭祀台上一片狼藉,看上去就像是进行了血祭一般。
太子一宿未眠,但是面上却不见疲态,反而看上去颇为精神。
曙光之下,悬崖的一切都渐渐清晰起来---原本光滑的山峭已经是凹凸不平,同时那本该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此时已经被巨石填满。
如此情况,很难想象落崖的人还有生还的可能!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但是他们都不敢表露出来,昨夜太子的疯狂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这位未来天子残酷的一面,若是此时透露心声,怕是免不了在他手中折磨一遭。
太子盯着山崖看了半晌,随后招呼来副统领吩咐道:“找几个人顺着山崖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个字说的有些迟疑,显然是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副统领得命后立刻找来一个小队,每个人身上都绑着绳索,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慢慢沿着山崖向下。
太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虽然此时他面无表情,但是紧握成拳的手却将他此刻紧张的情绪泄了个彻底。
他有些害怕,害怕他们刚下去就传来找到齐泽尸体的消息。
不过这样的预想并没有发生,上面的绳子已经绑上了第三批,下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让太子在担心之余又多了几分侥幸,或许人还活着也说不定呢?
正想着,一小队队长却从山上跑了下来:“禀殿下,山上也发现了蒙面人尸体!”
太子双手陡然松开,他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希翼问道:“能认出身份么?”
“这....”队长想了一下说道,“看兵器...是北边的兵!”
北边...太子眼中闪过暗芒,如果说昨天的审问让他还有些存疑的话,那么今日他算是有十成把握相信司明月昨夜所言是真了。
这陈家竟然公然派人来截杀皇子,此举与谋反无二!
只是可惜了司明月,太子突然有些感叹,这人着实是一个奇女子,可惜此种情形下,若是阿渠不能生还,那她怕是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许攸德扛着尸体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众人围聚在悬崖边上的这一幕,他脚步不停,直径走到太子身边放下尸体说道:“禀殿下!臣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
太子闻声低头,正好看见了那空洞的脖颈。
他厌恶地转身,看着许攸德说道:“一具尸体能证明什么?”
许攸德知道他的意思,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弩以及几根被砍断的短箭双手呈上道:“这副弩和箭是在尸体旁边发现的,短箭与昨日射中小司大人的如出一辙。”
太子看着箭沉默良久,就在许攸德心中慌乱时才终于开口了:“尸体身上可有身份证明?”
“没有。”许攸德回答,“腰带之上有细线残留,断口是新的,想来是证明身份的腰牌已经被人取走了。”
太子抬手招来一人接过弩和短箭,而后总算是柔和了面容对许攸德说道:“青柏连夜奔波辛苦了,先下去养伤吧。”
见他视线频频望向悬崖边,又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孤要带着禁卫去搜寻阿渠的踪迹,父皇那边,孤现在能相信的也就只有青柏了。”
一句话说动了许攸德,他连忙抱拳应下,随后匆匆离开。
临安城内,李似德坐在正堂,听着府中家仆带回来的关于昨夜东边巨响的消息,心里几乎是乐开了花。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出一二,管家就带着一封名帖走了进来。
“老狐狸请我去万仙楼一聚?”李似德翻出名帖看了两眼就笑了起来,“这可真的是稀奇了。”
“老爷。”管家低声说道,“季相昨夜叫了城防军的吴招大人到府,今儿早上老奴去问过了,说吴大人昨夜连夜出城,似乎是向灵山方向去了。”
“什么?!”李似德突然坐直了身子,先前的悠闲劲也一扫而空。
他眼珠子上下转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嗤笑道:“原来如此。”
管家不解其意,正想询问就看见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李似德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管家不悦道:“还不跟上!”
“诶!”
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两人刚到府门,就看见李怀敏正带着贴身侍女向他们走来。
看见李似德的身影,李怀敏面上一喜,走上来亲昵地挽住李似德的胳膊娇声道:“爹爹要去哪儿?”
“自然是有事。”李似德看着神采奕奕的女儿,笑着说道,“几天不见你,又去哪里玩了?”
“哪有。”李怀敏娇笑回答,“女儿去找大姐了,爹,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姐有喜了!”
李似德听见消息先是意外,然后也跟着高兴起来,紧接着也不忘记叮嘱她:“那这些日子就去贤王府陪着你大姐,莫要再让她担心了。”
“女儿才没有呢!”李怀敏松开手,亮着一双昭子看向李似德说道,“那爹,女儿这就去库房挑贺礼啦?”
“去吧去吧。”
征得了同意的李怀敏开心的离开了,却没有发现李似德在她身后冷下了脸。
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当他赶到万仙楼的时候,季淮已经备好了热茶坐在一旁等着了。
李似德在进门之前就换上了笑脸,进门之后更是热切地说道:“府中事物繁杂,让季兄久了。”
季淮看了他一眼,面上依旧是平淡无波,只是默默伸出手让他坐下。
李似德面色一僵,哂笑两声便让管家在外面守着,而后自己两袖一甩坐在了季淮对面。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有两个陶瓷茶杯,一个长颈茶壶,而在季淮的身侧,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茶壶正放在炉子上烧着。
“李老弟这几日火气大。”季淮一边说一边给他续上茶水,随后用手背往李似德那边推了推,“正好喝点茶祛祛火。”
看着推过来的茶杯,李似德嘴角一抽,夺过杯子一饮而尽,不过下一秒他就咳嗽出来,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怒道:“陈年旧茶!季玉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淮面色不变,只是拎起还在烧的茶壶给自己斟满茶,端起来吹了吹,轻泯一口说道:“这茶久了就不好了,先前不知道李老弟会来的这般晚,失礼了。”
李似德闻言双目紧紧地盯着他,想从他过于平淡的脸上看出一丝心虚的痕迹,但是很显然没有。他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强压着怒火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季兄今日相约可是有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季淮道,“只是想问问李老弟,知道下一个坐在这皇位上的人是谁么?”
李似德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太子殿下辅助政务已有多年,又深得陛下信任。自然是太子殿下。”
季淮又问:“那太子殿下与五殿下关系又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淮听见他的回答,满意地喝了一口茶,这才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李老弟又为何为了一个区区陈家把自己划在了太子的对立面么?”
李似德仿佛是听见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三生声后说道:“季玉安啊季玉安,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季淮不语,李似德又继续说道:“我知你心中所想,无非是氏族与皇家的平衡。可是那又如何?这齐家当年若是没有你我兄弟相助,恐怕早就被南疆淮安王和北边的锦王两边蚕食殆尽,哪里还会有今日风采!”
说道这里他异常兴奋,整个人面色胀红,双目之中透露出异样神色,有兴奋,也有自豪,但是更多是一种将天下揽入怀中的豪气。
“若非当年老兄拦着,这天下就究竟如何还不好说。”
听到这里,季淮总算是有了一些动静。他默不作声地帮李似德续上一杯茶,这才说道:“李老弟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是在暗示季某站队么?”
“自然不是。”李似德身子向后一靠,语气上扬道,“先前举动不过是为了给他们齐家一点教训吧了。陈家是团火,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这一点老弟我心知肚明。”
说着他嗤笑一声又说道:“咱们的陛下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真以为老弟我看不出来那十道诏令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么?”
说着他举杯一饮而尽:“六部法令是氏族根基,谁想要动它就是与我们氏族为敌,哪怕他是皇子也不行。”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季淮的心坎上,他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如此说来,倒是愚兄嘀咕了李老弟了。”
看见他笑了,李似德更加得意了:“若是今日季老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还请万万放心。一切尽在把握之中。”
说完他两眼一挤,做出一副揶揄的表情说道:“老哥昨夜让城防军的吴招去了灵山,莫不是也打着同样的主意?”
季淮淡淡一笑:“还是没有瞒过老弟。”
他再次给两人续上茶缓缓说道:“灵山那边愚兄已经让吴招封锁了消息,三日之内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回临安,至于那位双鱼门的杀手,李老弟暂且宽心,愚兄有要事需得借用一番。”
听见他这么说,李似德笑得更开:“还是老哥心细。”
两人此番相谈甚欢,甚至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这让守在门外的李府管家也有些纳闷。
两位阁相从来都是政见不合,出言讽刺已是常事,如此和睦相处倒是头一次见。
他这边还在诧异,屋内,李似德已经收敛了笑容,看着悠闲的季淮说道:“虽然你我兄弟在朝中明面上互相制衡,暗地里互相扶持,但是这一次,这位五殿下的命老弟我要定了,还望老哥给个面子,莫要过多插手。”
“就为了一个颜面?”季淮端茶问道。
“这不仅仅是颜面的问题。”李似德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心思昭然若揭,这些年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大,老哥就没想过他会对你我兄弟出手?”
“自然是想过。”
“正是因为这般,才需要敲打。”李似德说道,“自从这五殿下养病回来后,朝中也发生了大小事情,若非是那日陈将军送来消息,老弟我竟然还不知道,传言中病弱的五殿下竟然身怀绝世武功。”
“这确实让人意外。”季淮抿了抿茶,“当时陈将军捎信来临安述说此事时,愚兄还以为是无稽之谈。”
李似德也点了点头。
季淮道:“看起来这位五殿下却是留不得。”
“既然如此,烦请老哥莫要再插手了。”李似德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统一意见。
灵山。
白墙院外,侍卫们正在将山上的一具具尸体搬运下来。
这些尸体是在更上边的树林里发现的,抬下来的时候几乎是肉眼可见其中的刀伤和剑伤,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很像是齐泽的风格。
尸体上没有任何线索,但是一位曾经在北边服过兵役的侍卫认出来了他们随身的武器。
那是一种在边城才会有的长剑,两刃边上开有凹槽,为的就是能给予敌人最大的伤害。
太子接过其中一把长剑,轻轻一敲便听见剑身发出长鸣,嗡嗡作响。
“这倒是把好剑。”副统领在一旁说道,眼中丝毫不掩饰艳羡之意。
英雄爱宝剑,这句话不论是在何时都颇为贴切。
太子点了点头,将剑收鞘交给了身边的内侍吩咐道:“回宫后将此剑交给器坊的王总管,让他们好好琢磨琢磨。”
内侍双手接剑,低声应下。
“那边还没有消息么?”太子看向副统领问道。
副统领摇了摇头回答:“只是在落石去找到了五殿下的弯刀,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太子不悦道:“那就加派人手继续找!!”
“是!”
呵斥完副统领后,太子望向悬崖方向,眉宇间皆是担忧。
齐泽的佩刀在皇城外时从不离身,此次遗落,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连三日,侍卫们不断往返与祭祀台与崖下巨石之间。因为爆炸而落下的巨石堵住了通往崖底唯一通路,于是他们只得想尽办法绕路而行。这一来二去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齐帝自从上次气血攻心之后便一直都在昏迷之中,期间难得清醒也是挂念这下落不明的齐泽。无论是询问的语气里还是消瘦的面容上都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对于这个嫡出的小儿子,他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心里面更多的还是疼爱。
齐帝有如此心情,太子亦然。
故而,派去寻人的侍卫数量一天比一天多,甚至到了最后,太子自己也想加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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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祭祀台悬崖下。
这里并非是人们想象中有着无数祭祀骸骨的炼狱,也不是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
这里只是有一处幽冥玄谷,枯黄杂草,落石,以及白骨残骸之间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小河大概有一个半人宽,它向着谷外蜿蜒流动。
离开了幽谷之后,原本夹在在山峭之间的静谧的山林都变得活跃起来。鸟鸣声伴随着灌木耸动声此起彼伏,明明是冬季却看上去生机勃勃。
一只寒鸟站在树枝上高歌,它张开双翅,在高昂的歌声之中炫耀这着自己的绚烂羽毛。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小石头击中了它,歌声戛然而止,整只鸟也从枝干上跌落下来,落在地上扑腾两下后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这时,远处的灌木丛再次发出“哗哗”声响,一名男子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男子一身玄衣内衬,左手袖口被撕去,衣摆之下沾满血迹。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寒鸟,拍了拍上面的羽毛,这才扶着周边树干慢慢走回了方才来的地方。
在这里还有一名女子正躺在石头边。
女子身上盖着一件宝蓝色锦服,左肩用布条包扎着,上面隐约之间还能看见鲜血溢出。她的额头同样残留着血迹,从发顶上流出,但是如今已经变成了褐色。
男子将打下来的寒鸟丢在一旁,而后扶着石头慢慢蹲下,从腿腹上取出绑着的小刀,利落的将寒鸟的翅膀处理下来。
一番处理之后他又用树枝将寒鸟穿透,这才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司明月从疼痛中醒来,看见的就是齐泽烤肉这一幕。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结果却感觉到了肩上钝痛感。疼痛使得司明月彻底清醒过来,她立刻伸手去摸腰间的锦囊和印章,发现这两样都在时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却是一种茫然感油然而生。
她还记得自己与齐泽一同从悬崖上跌落,之后便是落石伴随着巨响落下,躲闪之中她被砸到了头,这才晕了过去。
“你醒了?”
齐泽一早就注意到她的动静,见人醒来这才将已经考好的一只腿递了过去。
司明月低声道谢,随后挣扎着接过。
“这里是何处?”她一边小口吃着一边问道,“为何看上去如此陌生?”
齐泽解释道:“这里是崖底。”
司明月环顾四周,看着那光滑的峭壁,被石头堵住的两边以及不远处的小河没有说话。
将手中瘦小地鸟腿吃完后,司明月挣扎着将身上锦袍还给了齐泽,不料却被对方拒绝了。
“你且披着吧。”齐泽将火扑灭,坐在原地说道,“谷里面冷。”
“得去找个地方过夜才行。”司明月也不矫情,她将锦服裹好后向齐泽建议道,“殿下可是要随行?”
齐泽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司明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腿上面绑着两根树枝用来固定脚腕。
“先前落崖时被砸到了。”
齐泽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司明月却执意走过去掀开看了一眼他的脚踝,那里已经呈黑青色,并且异常肿大。
司明月沉默了片刻,这才起身说道:“烦请殿下在此地稍作休息,臣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避夜之所。”
说完也不管齐泽是否答应,自己一个人转身就走。
齐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苦笑着摇头。
她实在是太过冷静了,联想起先前的事情,他愈发好奇,究竟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一个女子成长到这般地步。
早早离开的司明月并不知他所想,此时她正在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绿树成荫,枝繁叶茂,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正常,又那么的反常。
毕竟无论这里在如何的充满生机,都无法掩饰此刻本该是冬季的事实。
每走一步,司明月的心就提高一分,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小,深怕惊扰到密林之中的不可说之物。
为了能找到回去的路,她一边走还一边做着标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是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这个山洞看上去有三个成年男子般高,站在外面看里面又深不见底。
司明月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洞里很深,也很昏暗,隐约之间还可以听见水滴声。不过让她欣慰的是,洞里没有属于食肉动物的腥气。
司明月又摸索了一下石壁,这里并不潮湿,看上去是一个可以过夜的好去处。
打定主意之后她也不敢耽搁,顺着标记一路走了回去。
齐泽听说她找到地方的时候也有些惊喜,扶着石头就要起身。
司明月目光一闪,竟然是直接走到了他的右手边,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感受到齐泽异样的目光,司明月面不改色的解释道:“两个人走快一些。”
齐泽轻笑一声,也没有推辞。
两个人再次抵达山洞之时,已经是黄昏了。
山里面总归是要暗得快一些。
随着光线的变暗,齐泽已经感觉到周围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他有些懊恼没有将先前火种保留下来。
正当他悔不当初时,一阵“刺啦”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火光亮起。
他诧异地看着司明月....手中的火折子,意外地说道:“你竟然随身带着火折子?”
“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司明月淡淡说着,她借着火折子的光从四周的落叶都搜刮起来,随后又从锦囊之中拿出了一个更加小的锦囊。
齐泽惊奇地看着她取出一块黑色的小石头一般的东西丢进了落叶堆中,而后又蹲下来用火折子点燃。
很快,整个山洞外围也跟着亮了起来。
司明月顾不上齐泽震惊的眼神,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而后又从锦囊之中摸出了一个如同叶子般形状的小刀片。
她取下左肩上的布条,又用刀片划卡了左肩的衣服,露出了深深的伤口。
当初射中她的短箭头上有倒钩,齐泽帮她□□的时候没有处理干净,这才导致了她肩膀一直流血不止。
齐泽眼睁睁地看着她用刀片在伤口上搅合,最后又将刀片放在火上烤了烤,用它贴在了伤口上。
撕拉声立刻响了起来,仿佛是鲜肉下锅,光是听着都觉得疼,可是司明月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她正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齐泽本想问她一句“疼么”,但是视线对上她那面无表情的脸,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总觉得问出口有些矫情。
用这样的方法止血之后,司明月用割下来的衣袖想要给自己重新包扎,但是受伤的地方过于靠后,故而尝试了几次后均以失败告终。
齐泽看着她与布条斗争了好一会,这才说道:“过来,我帮你。”
司明月被他的突然出声吓得停止了手上动作,像是终于是想起来山洞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样,犹豫了片刻这才走了过去,递过布条蹲下说道:“麻烦了。”
齐泽看着她不情愿的样子,笑了笑帮她重新包扎好后还是没有忍住问道:“你这香囊之中还有什么奇特东西?”
司明月听见他询问,有些迷茫地看向腰间锦囊,伸手碰了碰它低声说道:“不过是一些寻常玩意罢了。”
齐泽失笑着提醒:“火折子可不是寻常女子会随身携带的。”
他本是打趣却不想说完之后竟然从司明月眼中看到了一丝茫然,似乎他刚才说出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
“殿下这是何意?”司明月眨了眨眼睛问他。
齐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紧张地解释道:“此话并非是在贬低司大人,只是看着这一切有些惊叹罢了。本殿下...”
后面的话怎么也接不上去了。
司明月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终于是没有崩住笑出声来,心中的不悦也散去大半。
听见笑声之时齐泽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她耍了,一时之间面色胀红也不知如何应付,倒是司明月很“贴心”地为他准备了台阶:“殿下若是累了,可以先行休息。”
齐泽看着她那黑白分明的昭子脱口而出一句:“那你呢?”
“臣不累,这里看着有些古怪,还是守着点好。”
一句话说出来,齐泽瞬间黑了脸。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让一个女儿家守夜!这能忍?!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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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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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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