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刘家的时候天还没亮,刘夫人的陪嫁嬷嬷已经候在大门了,将她迎进了刘夫人所居的正院,“你们来得真早,夫人还在梳洗,少夫人们也没过来,倒是我们招呼不周了。”
章小年连忙说:“是我太紧张了,可打扰夫人不曾?”她是下属之妻,来得晚才真真叫失礼,但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当然没有,夫人知道不定多高兴呢。”
嬷嬷给她上了茶,进后院秉告了刘夫人,又折返,邀请章小年去内室。
这就太亲密了啊。
章小年惊讶,“这怎么使得?”
嬷嬷却是知道自家大人极为看重程游,当心腹用的,他的夫人自然也要拢络住,“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长公主府规矩大,夫人兴许还有事儿要交待您呢。”
的确,长公主府的吉时是辰时,至少得在卯时中到才行。这会儿已经卯时了,加上路上的时间,就有点赶了。这说明要么刘夫人不太把长公主府放在眼里,要么说明她和长公主极为亲近,礼数随意。章小年觉得应该是后者……吧。
于是从善如流,“那有劳嬷嬷了。”
进了内室,刘夫人已经打扮好了,正在簪浸过香露的鲜花。
刘夫人已近四十岁,却生得高挑丰腴,眉目明媚,一身深紫色曳地望仙裙,看起来只三十岁模样,十分大气。
见了章小年,一点都不见外,拉着她的手连连赞叹,“哎呀,我家大人说小程武艺高强,年少有为,偏偏每次喝酒都要百般找借口提前走,家里铁定有只母老虎。我就寻思着,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把他都掐住,今儿一见,我倒明白了,原来家里藏着个仙女呢。”
今日要去贵人府上做客,为了不失礼,章小年仔细打扮了一番,她本就美貌,举止从容气质端庄,完全不输给任何贵女。
闻言作害羞状,“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盛宴,不知这样打扮可还适当?请夫人万万指点,省得失得礼数。”
刘夫人笑着道:“适当适当。”
见她一身姜黄色绣暗金色芍药花,颜色颇为相近,若不细看,还能把花蕊看作雏菊,可靠近了才发现,那芍药拥簇,花瓣层层叠叠却不厚重,好像是布料天生的花纹似的。银白色的百褶裙中规中矩,腰却束得高,显得双腿修长,腰身轻盈,这打扮稳重,不会夺去其他人的光彩,也过于沉闷,失之活力。
可当她行动时,便能看到足上穿了一双杏白色绣芍药花的翘首履,那翘尖上,一对蜻蜓栩栩,宛若将飞!
原本她还嫌丈夫给他找事,让她带个绣娘出身的下属夫人,生怕丢了脸面,如今一见,只觉羞愧。
急于想要弥补,见她头梳飞天髻,左右一对小巧玲珑的华胜,后面流苏摇曳,前面却是羽毛染成金色做花瓣,一簇米粒大的小珍珠做蕊,形成莲花的样子,一粒透明的玉坠儿似露珠似的垂至额前,更显得她眉目如画,顾盼神飞。
心思极巧!
可在诰命满地走的长公主府宴会上,就显得不够贵气。很可能会被不懂品味的人看低,便从自己头上拔了一支镶着东珠的五尾凤钗插在她的髻上,道:“这般就更好了。”
五尾凤钗和东珠,哪一样都不是她能戴的,章小年连忙要推辞。刘夫人却按住了她的手,道:“只有凤尾没有凤首不算逾制,更何况这是太后御赐,我给你你便戴得。”
御赐,只要不是偷的抢的,谁戴都没问题。
这是刘夫人看重,戴出去也是给她长面子,自己若再推辞,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当下章小年便一礼,“妾身多谢夫人。”
刘夫人就更高兴了,道:“这样才对,我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看你就像看女儿一样,越打扮得好看就越欢喜。”
等刘夫人打扮好,她的三个儿媳妇也来了。
见了章小年,自然又是一番亲热,若是外人见了,还以为她们认识多久了呢。从前不重要,重要是现在和将来,她们必须是亲密的。
章小年和三个刘少夫人说话,刘夫人就在一旁看着,神色欣慰,眼神中却带着一抹思量和锐利。章小年有所察觉,却作不知,但言谈举止中露出少许生涩和不自信。
刘夫人暗暗点头,道:“时辰不早了,这便走吧。”
赶到长公主府,已经是卯时中了,门口排着长队,要是慢慢排,估计得迟到。www.jieyidazhiye.com
刘夫人却一点都不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来早了还是白白的等。”
嘴上说着等,可当她们乘坐的马车一靠近,便被直接牵到了最前头,连马车一起直接进了府。倒让章小年无法确定她和长公主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敏乐长公主作为嫡公主,自然尊贵无极。府邸非常大,便是坐马车,也走了近一刻钟……才到二门。然后转了府内的青油篷车,走了又一刻钟才听到戏呛呛咚咚锣鼓的声音传来。
此时辰时正。
却不像要开宴的样子,刘夫人还是优哉游哉的。
章小年便眼观鼻,鼻观心,像没察觉到时间不对似的。
到了唱戏的园子,已经有好多人了,香衣鬓影,人头攒动。
真的是人头攒动。
三五成群的,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
有衣着华丽的贵妇,也有过于华丽,充满暴发户气息的普通妇人。
这跟章小年想象的不太一样——太接地气了吧?
刘夫人眼神有些讥诮,显然对长公主此举很是看不上,道:“皇家一向只办百日宴不办满月宴的。长公主这是另有文章呢。你且看着。”
戏台上越发热闹,却没几个人在看。
这种场合交际才是重头戏,大家全都围绕在长公主身边。
公主亲和,不管是和诰命夫人还是打扮得像首饰架子似的夫人都能聊得开,她左右逢源和谁都熟悉的样子,让章小年觉得莫名眼熟,就好像今天刘家婆媳和她初见一样。
刘大少夫人阮氏拿香扇掩了嘴,低声道:“今年西北大难,皇上正着急呢……”
赵靖父子战败,损兵逾六万,兵马,粮草,抚恤,还要从别处调兵,所需人力物力难以估量,便是皇帝也不能一下子解决。
长公主能忧君所忧,难怪多年屹立不倒。
“这公主府门槛越来越低了,连皇商都进来了。”刘三少夫人庄氏新婚,才十六岁,尚沉不住气,撇撇嘴说道。
“住嘴!”不等刘夫人开口,阮氏已低声喝道。
在她看过来之前,章小年已识趣移开目光,兴致勃勃地赏一株金菊,十分入神的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敏乐长公主终于向她们走了过来。
“可累坏我了。”她笑容比刚才真实了许多,目光扫过章小年,目露惊艳,道:“咦,这位小夫人是个生面孔。”
刘夫人就给她介绍,“这是金氏,夫君就是力擒叛贼赵聪的首功之臣。”
力诛赵靖的功劳让给了刘恪,外人对程游的所知,仅活捉赵聪而已。还好长公主知道,要不然就尴尬了。
但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就是不知道也要装知道的。
长公主却是真知道的,眼睛一亮,道:“啊,原来是他的夫人。擒赵聪那日我其实也在场……要不是程巡役发现得早,奉国公府和承恩候府的两位公子出事,那可是要结大仇的啊。”
这才是明白人,程游救下的可不止是二人的性命,还避免两府交恶,影响朝堂。可事后两府只是送了些金银之物作谢礼,虽说程家门楣低,可到底是救的是两位贵子,如此行径,其实非常失礼。若说不方便亲自登门,这会儿双方在场,若有心,当面说声谢才叫尊重,也能全了场面。
可他们没来……
这事最好就不要挑破,糊里糊涂过去就算了。长公主非要提,这就都尴尬了。奉国公府和承恩候府固然失礼,可被怠慢的章小年脸上就好看吗?带她来的刘夫人就好看吗?
若说长公主不是故意,章小年可想都没想过,都是人尖子,每句话都是有的放矢的。
啊,长公主这是在敲打刘夫人!
章小年暗觑刘夫人的神色,果然看到她脸僵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住了,仿佛刚才瞬间的失态是她的错觉一般。
是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刘夫人表面还和之前一样从容,可章小年看见,她使了心腹去外院,应该是找刘恪去了。
长公主募捐,那些商妇多的有出几十万两的,少的也有五万两,刘府出了一万两,刘夫人个人五千两,大少夫人三千两,二少夫人两千两,三少夫人一千两,章小年意思意思,出了三百两。共募了有四百多万两银子,这简直是场捞金盛宴!
当时,长公主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
章小年就知道有情况,因为她认得那是一种称之为“野心”的东西。
顿时打消了之前想通过长公主府给太孙找先生的念头。这里的水太深,和公主不插手皇家事,超然于外的剧情不一样。难道是后来出过什么事,长公主才淡出朝堂的吗。那这会儿可得远着些,不然被卷入其中,搞不好就炮灰了呢。还是再跟穆枫商量一下吧。
于是刘夫人带她认人的时候,她就只保持露八颗牙的标准笑容——不失礼就可以了。她如今的身份,不可能有人跟她平等结交的。倒是有些少夫人对她的衣着打扮有兴趣,给嫁衣招了些生意。总算不枉她用心打扮一场。
打定主意不结交长公主,遇到少夫人罗氏便也没有凑上前,找了借口离开,也不敢独处,便在花园找了个人多的位子赏花。
正投入,忽然花墙另一头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可是程夫人当面?”
“我是。您是?”
对方道:“内子是承恩候府的世子,我姓赵,特来感谢程相公对我家世子的救命之恩。”
“原来是世子夫人!”章小年惊讶,“你这是?”躲在花丛里见面是怎么回事啊。
“程夫人!”赵氏有些着急,道:“夫人,你我不方便相见。特来告诉您一件事,长公主私下与五皇子过从甚密,近来却向皇上提议立二皇子为太子,三皇子系已经准备着手弹劾她干政了。你莫要与她深交。”
二皇子乃四妃之首的惠妃之子,惠妃是太后的侄女,出自奉恩公府。剧情中,二皇子乃是争太子位的主力,和三皇子四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让五皇子捡了漏。章小年之前以为五皇子前世是运气好,得了东宫系的支持,可这一次由于她出手救了太孙,会就此失去最大的助力,却不想他还有长公主这张王牌。
可赵氏的话,可信吗?
赵氏说完这事儿之后就离开了。章小年却觉得她应该是可信的。自己现在要钱没钱,要势没势,人家废这么大功夫骗她什么呢?
这场宴会,最终以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为结局。不仅没有解决问题,还又多了许多问题。
※未完待续……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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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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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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