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文学网>言情小说>破茧年代>第 33 章 三十三
  37度的炎热夏天居然还会落雨。这雨激荡着长期被汽车尾气淫浸的泥土,散发出阵阵腥臭。段洵卿被这浓重的喘不过气来的闷热挟裹着,捆绑着,就像古代的一种酷刑——把人放进蒸笼里蒸熟,再放进盘子里画上浓妆端出来,供人品鉴和享用。

  即使穿着鞋,里面上的热浪也从他的脚下烧到了小腿,再焚烧到上身,最后焚烧到头部。人在天地之间是无法逃走的,只能直挺挺地等待被命运的烈焰焚烧,在熊熊火焰中涅槃,永生。

  也许这就是孩童的命运,只能被成年人主宰。段洵卿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痛恨自己还是个孩子,还需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他好恨自己不会赚钱,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只能成为他人的负担和累赘,像个可悲可鄙的拖油瓶一样拖累母亲的幸福。是啊,如果没有自己,容貌还年轻美丽的母亲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以全身心地扑在事业上,早就成为名设计师了,可以衣香鬓影地出入她最喜欢去的咖啡厅,可以任意购买自己喜欢的奢侈品大牌,可以环游世界,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真的是个不该出生的人,从头到尾,自己只是一幕凄凉的悲剧。现在,悲剧该落幕了。我要把欠母亲的一切还给母亲!

  段洵卿爬上了高耸的立交桥,一条腿迈过了围栏时一声遥远的仿佛来自天际的呐喊从四面八方响起,“段洵卿……”

  段洵卿迷茫地抬起眼,恍惚有一个身影走来,似曾相识,仿佛从蛮荒走进了现代。不,没有谁走过来,定是错觉,或是幻觉。他摇了摇昏沉沉的头,自言自语道,“是那个世界的人在召唤我吧……”就在他虚弱无力地抬起另一条腿时,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巨大力量把他拦腰凌空抱起,他还来不及挣扎,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围栏里面的盲道上。“啪”,一记耳光狠狠响在他脸上,清脆而嘹亮的痛楚终于让他的意志清醒过来,他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耿柏舟!

  “啪!”又是一记耳光,但是打得明显比上一个轻多了。段洵卿闭上眼睛正想迎接第三个,第四个……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却慌得厉害,连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他被扯着领子薅起来,却落入一个不算宽阔却充满安全感的怀抱中。

  “你!你这个混蛋!”耿柏舟一把将他推出一米多远,却又伸手扶住了他。“你他妈的想寻死!你真不是人……”他攥紧了拳头,还没扬起却落了下来,“你的病我老家有一个远房爷爷也得过,他还是80多岁检查身体时才知道自己脑子里有条膜,医生说天生就带的,什么都不影响,根本没什么,病变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这你还死什么,你就为了这点事就死吗?那你值得吗?”

  “不……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我他妈什么都明白!”耿柏舟攥住他的双肩用力摇撼着,双眼布满了紫红的血丝,恶狠狠地训斥道,“你这个人就是这么可恨!就是这么欠揍!你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就知道折磨自己,折磨关心你的人!你他妈就是作!亲痛仇快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多了一个爸多了一个妈,可你反过来想想,也多了两个人关心你,过年时多了两份红包,平时多了两份零花钱,上大学时多了两个人给生活费,这不是坏事变好事吗?总比我那有父母跟没父母似的强,我都没说寻死,你他妈凭什么寻死!”

  “可是我不想转学……我不想离开从出生就生活的家……他们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永远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段洵卿委屈的眼泪化作倾盆疾雨,终于平息了耿柏舟的怒火。“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憋出病来怎么办?”

  “我怎么说啊……我妈妈骂了我,她说……说她不欠我的,说我让她很失望……她说自己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是我毁了她……你知不知道,是我毁了我妈妈的幸福,只有我死,才能把她该有的人生还给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愿意用死报答她的生养之恩……”

  “那你呢?你自己的人生呢?你想过没有?”

  “我的人生?我还有人生吗?我走了,妈妈就可以重获新生,我愿意在天堂上祝福她。”段洵卿含着眼泪,亮出一个灿若明霞的笑容,旋即又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很快就打湿了前襟,“我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其实早就知道她和爸爸不和,我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可以给她带来安慰……我拼命努力学习,我逼自己优秀,我想成为最好的学生,我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好,都喜欢我……每个寒暑假我都是闭关式的学习……你知道我那些发表获奖的文章是怎么来的吗?我经常是一篇文章写五遍,写得直敲自己的头,写得做噩梦……我尽自己的所能帮她干活,从不玩耍,从不看电视,从不懈怠,从不和她顶嘴,从不违逆她任何要求,从不要新衣服,不要零食,不要零用钱……我知道自己还不能赚钱,就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她,让她高兴……我花了她多少钱,我长大后会还给她的……可我今天才知道,我做什么都是白费的,因为只要我活着,我花她的钱,需要她操心费力,就是我的罪孽……那好,我把命还给她……”

  “你休想!”耿柏舟蛮霸地拽过他的胳膊,“走,跟我回去!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就没有死路可走!”

  段洵卿又回到了家中,经历了生关死劫的人,一切都能看淡。

  段母回来,看了看桌上一丝未动的饭菜,推开了儿子的房门,“你没吃饭吗?”

  段洵卿从书中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冰敷过的眼睛已经消了肿,可脸色蜡黄如奄奄一息之人,“我不饿,好几天没看书了,我想看会儿书。”

  “卿卿,”段母哽咽了一下,“妈妈今天中午……心情不好,你别在意,好吗?”

  “我不在意,我要看书了。”段洵卿又低下了头,可心还是抽动了一下。

  “妈妈中午熬的排骨汤你怎么没喝?”jieyidazhiye.com

  “天热,喝不下。”

  “你这孩子,不喝身体怎么能恢复呢?”

  “……好,我等下会喝。”

  “……你要是不想喝排骨汤,妈妈做别的给你吃,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

  “银耳羹好吗?加上红枣和莲子的?妈妈把莲子心去掉,保证不苦……要不妈妈明天早点去市场买最新鲜的牛腩,做牛腩煲给你吃,放一点豆瓣酱的,特别香?”

  “你要是喜欢吃就做吧,不需要问我意见。”

  “卿卿你别这样行吗?你别看书了,你跟妈妈说句话。”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

  “你想听什么?告诉我,我都说给你听。”

  段母痛心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还是怪妈妈了?”

  段洵卿终于合上了书,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次沉沦的霞光,木然道,“我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我不怪任何人。”

  阴森森的暮霭永远是像含着怨气一般,死一般寂静的房屋里,到处涌动着紧锁的眉头,浓郁得化不开的心结。

  段洵卿昏昏沉沉中又睡了一觉,梦中全是诡异的画面。一会儿是自己被关在一个满是蒸汽的桑拿房中快要窒息了,想开门逃出去,但是门坏了,根本打不开。他劝慰自己是在做噩梦,又不知不觉地来到一片沼泽地上,他光着脚踩上去,才发现这地面上不是泥巴,居然是一大群鸡鸭。它们闪动着翅膀飞向他,啄食他的皮肉和双眸……“啊!”他尖叫着惊醒,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冰冷的汗水,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逃到了岸边,就像一个从刽子手的屠刀下捡回一命的死囚,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湿淋淋的身体全是抓痕。那是他梦中用驱赶那些瘟疫般的禽类留下的痕迹。

  他翻身下床,却发现腰痛得直不起来,两条腿都是抖的,根本站不住。“难道我真成了一个废人,连路都走不了?”梦中那一幕幕令人头发发麻几乎要把人逼疯的场景又一次侵入他的脑海中,让他心头一阵剧烈地震荡,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这血比梦中的干净多了。”他望着手心里那恍若怒放的玫瑰般的血块,竟有了一种释然,一种灵魂净化的愉悦。他终于疲倦至极,酣然入睡。那一夜黑甜无梦,不知人间何境。

  “洵卿,我是柏舟的母亲,我想求你一件事。舟舟上个月给他最喜欢的《少年演技派》节目组发送了一段自己演戏的视频。这个节目我想你应该知道,就是让小孩子翻拍经典电视剧。最近他们正在招募《岳飞传》的演员。舟舟的视频发过去后,节目组看好了他,通知他一放暑假就去北京参加复试。如果复试通过了,就有机会分到角色。你知道的,这孩子特别喜欢演戏,这是他的梦想。可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没动身。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最近心情不好,他不放心就这样走。洵卿,我知道你们关系好,舟舟拿你当亲兄弟一样看待。可他也是个孩子,跟你同龄的孩子,你承受不住的他同样也承受不起。他受不住你那么重的依赖,做人不是这么做的,朋友不是这么当的,再好的朋友也没有义务当谁的垃圾桶,这样太不公平了。阿姨没别的什么,就请求你让他走吧。我承认他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他特别讲义气。可是也请你理解一个当母亲的心,也许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可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多跟阳光快乐的人做朋友,请你放了他……”

  段洵卿挂断了微信里的六十秒方阵后,拨通了耿柏舟的电话。

  “嗨,你终于想通了找我出来玩,我以为你被封印了呢!”耿柏舟兴奋地揉着段洵卿的头发,“喂,你是擦粉了吗?脸怎么这么白?”他上上下下地像X光一般扫瞄着这个瘦得几乎脱了人形的好兄弟,“怎么办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后面“人不人鬼不鬼”的几个字终于没有说出口。“你的胳膊!”他突然像警察发现了犯罪凶手一般捉住段洵卿的胳膊大叫起来,“你……谁干的?跟我说,我帮你报仇!”

  “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段洵卿心虚地把胳膊往身后藏,却又被扯过来,“不可能,你骗谁啊……”

  “好了!”段洵卿笑着嗔他,“我今天来是跟你告别的。我……下学期就会转到一中附小去,我这几天就会搬到沈叔叔的房子里去住。”他拿出一染过蒙古弯刀,递到耿柏舟手上,“这刀是我前年暑假去内蒙古时买的,也是我最喜欢的,送给你。”

  耿柏舟没有接,只是愣愣地看了他半天,仿佛不认识他似的,“你……你确定?是你自己同意转学,搬家,还是被谁强迫的?”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已至此,无可转圜。”

  “不对,你是被逼的是不是。”耿柏舟扳过他的肩膀,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是谁逼你的,你跟我说。我跟你说过,你要敢表达自己的意见,你勇敢点好不好?你像个男人似的好不好?”

  “是我没说清楚”,段洵卿轻轻拨开他的手,云淡风轻地一笑,“是我自己同意的。对了,你也快去北京吧,再晚,这个演戏的机会就被别人抢走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谁和你说的?我表姨吗?”

  “好朋友这个还瞒着我,你真不够意思!以后你出名了,我也风光啊!以后我就当你粉丝团团长,天天给你写文案,吹你的彩虹屁怎么样?”

  “好啊,以后我要演你写的剧本……”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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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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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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