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辜负耿母的嘱托,他也劝耿柏舟回到喻玖去,与亲人团聚,享受父母的照顾,弥补他整个童年和少年的缺憾。但是要重新被打回孤独和寂寞的岁月,忍受一年又一年无望和漫长的生命,他实在又有些害怕。现在,他唯一能抱在怀里的,只有这个软乎乎香喷喷的小生命。可他,也不是自己能拥有的,他有自己的法定监护人——他在重点大学里担任要职的外公外婆。他只是姐姐生前知他孤苦无依,赠与他的一分慰藉。如果哪天段南嘉也被他的外公外婆领走了,就带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眷恋。
耿柏舟轻轻推开房门,坐到段洵卿床前,悄声道,“小肉嘉都睡着了,就放下吧,抱着多累呀。”
段洵卿却像生怕耿柏舟跟他抢似的,把段南嘉往怀里一缩,“不,我就想这样看着他……”
“好好好,你抱着,我不跟你抢!”耿柏舟伸过双手摸摸段洵卿的头,轻轻刮着他的鼻子,“就知道你这个小笨蛋会这样!我爸我妈岁数大了脑子糊涂,有时候难免会胡说八道几句,就值得你这样抱着孩子哭了大半夜!真是个小傻子!”耿柏舟抱过段南嘉放到旁边的小被子里,又把段洵卿塞进被里,“好好睡觉,别胡思乱想的!明天早上我来检查,如果枕头上有一点湿,我打你屁股啊!真是个爱哭鬼!”他擦了擦段洵卿的眼泪,“我跟你发誓,我不会回喻玖去的!我回去干嘛?回去还不是天天被那老两口子唠唠叨叨,被七大姑八大姨的逼着跟那些嫁不出去的困难户相亲,再不就是被人当怪物似的问吃了啥可以死而复生。我呀,这辈子就待在常虚村,一步也不走。我生是常虚村的人,死是常虚村的死人,尸首也得埋在这里。”
“可是,你需要有自己的家,生个属于你的孩子……现在的日子,对你来说不公平,也太辛苦了……我也想让你,在阳光下活着,不被人指指点点……”
“这里就是我的家,小肉嘉就是我的孩子。我不觉得不公平,也不怕别人的议论。我自己觉得幸福就够了。”耿柏舟突然捏住了段洵卿的腮帮子,“你这个小笨蛋总劝我走干嘛?别是你有什么想法吧?啊?”他猛地扑到段洵卿身上,眼里焚烧着两团猩红的精光,“哗”地一掀被子,无所不至地搔起痒来。“就是让你痒,让你疼,让你没力气!”耿柏舟的脸烧得比火还红,胸口久违的激荡又似翻江倒海般涌来,全身的骨骼“咔咔”地开始作响,像是在怂恿一场巨大的裂变,“省得你有力气时又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耿柏舟终于停手了,段洵卿喘得像鹰隼的利爪下死里逃生的黄莺一般,眼波里舞动着绚丽的朝霞,一副任人宰割的乖顺模样,“你……你不后悔吗?”
耿柏舟的胸臆间轰然一震,无限爱怜地摸了摸段洵卿的头,“你不后悔就好。我……我定不负你!”
夏日的常虚村炎热又欢乐,晴空万里,云蒸霞蔚,艳阳把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半大小子们纷纷光着屁股跳进了家门口的三叠瀑布里,躺在天然的三级石阶上,任雪白的浪花冲击着身躯,撒下一片珍珠般的银雨,濛濛的水雾如诗如画,这里是天造地设的水上乐园。
耿柏舟馋得两眼珠子冒脓,恨不得自己跳下去跟那帮小菜鸡来一场水上决斗。怎奈段南嘉还太小不能下水,他只好买了个充气游泳池自己带着他一起泡在水里去暑气。
“大伯,”段南嘉舀了一瓢水淋在耿柏舟头上,“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耿柏舟顺势眼睛一闭头一歪,“大伯死了大伯死了……”
“大伯你怎么了呀?”段南嘉知道是跟他玩,一点都不害怕,坐到了耿柏舟肚子上屁股一上一下地礅个没完,“驾,驾,驾马马……”见耿柏舟不理他,就站到了耿柏舟腿上,自言自语道,“站站,踩踩……”耿柏舟还是不理他,他就把小脚丫伸到耿柏舟鼻子上,“闻闻臭不臭……”耿柏舟依旧没有反应,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脚丫伸到耿柏舟嘴里,“来,给你吃……”
“啊……小坏孩,谁吃你的臭脚!”耿柏舟终于有反应了,吐出那雪□□嫩的小脚丫大声抗议道,“你整天不穿鞋在屋里跑,那脚黢黑黢黑的,脏死了,谁吃你的臭脚!”
“不脏不脏!”段南嘉狐疑地扳过小脚丫看了看,还闻了闻,“就一点点脏!”
“是特别特别脏好不好!”耿柏舟把段南嘉抱出来,“你爸快回来了,我得赶紧把院子收拾好,要不他又该唠叨我整天带着你闹海。对了,他布置的三字经背好了没有?”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狗狗叫,性乃迁……”
“什么狗狗叫啊,是苟不教。”
“就是狗狗叫……”
段南嘉两岁半时,耿父耿母因为要处理喻玖老家超市的生意回去了,临走前还给耿柏舟留了一封手写的信,吩咐他等他们走了再打开。等他们走后耿柏舟郑重其事地当着段洵卿的面把信请出来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只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儿子,爸爸妈妈很感谢这段时光,能和你朝夕相处两年多,这是你长这么大我们在一起相处最长的一段岁月。爸爸妈妈从前不止一次遗憾,我们缺席了你的童年,少年,缺席了人生最重要的成长阶段。我们对你的行为习惯缺乏引导,对你的不足之处缺乏约束。所以在临行之前,我们悔不当初,痛定思痛,决定给你写下这些条例,希望你能听从。
1.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不要强迫人家。洵卿不敢吃蛇肉,你劝他两句,告诉他吃蛇肉能凉血,夏天不长痱子不就得了,你非要给人家强行喂食算怎么回事?洵卿办公室同事聚餐,或者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你不要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去催,回来还没完没了地问有几个男几个女,有没有让洵卿加微信好友。还有啊,洵卿已经同意你录入人脸识别可以随时看他手机,你为啥还非要在人家手机上安监控和追踪定位?赶紧给我卸了去!洵卿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人家早上穿什么衣服不用你来管,也不知道你什么毛病。人家穿个鸡心领的T恤衫你还不让,非逼着人家要不换成圆领衫,要不就戴着围巾出门。谁家三十度天戴围巾啊?我让你三十度天出门戴围巾你同意吗?我看伟翔说得对,要不是怕国家安全局的来抓,你都恨不得给洵卿弄一套阿拉伯装,从头到尾全捂上,就留两个眼睛看路。
2.自理能力要加强。你洗澡前自己记得带浴巾进去,不要总让洵卿给你送浴巾。你的短裤和袜子实在不行就买一次性的,总丢给洵卿给你洗算怎么回事?村里有理发店和修脚店。你那头发、胡子完全可以去店里打理,脚上的死皮也可以去店里修,洵卿上班已经很忙了,回家还要做饭,人家没有义务天天这么伺候你。你再这样下去,就得变成了四肢僵化的瘫子。
3.宽以待人,不要迁怒。媛君小时候是做过一些对不起洵卿的事,但人家现在改过了,你没必要总是揪着不放。你自己不也曾经打过洵卿,还屏蔽过他吗?你假死的时候,洵卿为了你都……那次媛君过生日,洵卿做了蛋糕要给送过去,你死活不让,还把洵卿骂哭了。你上次在洵卿的电脑里看到他们高中毕业的合影,又气得发疯差点砸电脑,逼得洵卿哭着赌咒发誓,差点跪下来求你,你才放过他。你当我们没看见啊?媛君给洵卿买的吉他,你偷偷把弦给剪了。媛君送来的笛子,你往笛子眼儿里吐唾沫……你呀,太小肚鸡肠啦!
4.教育小孩子要有耐心,不要整天教调皮捣蛋。那次赵家的大鹅撵过南嘉,你心疼我们可以理解。你趁人不注意把人家大鹅翅膀绞秃了做毽子也太损了吧?小肉嘉现在正在口欲期,本来就喜欢什么都往嘴里放,你教唆他吃脚也就罢了,你不能教唆他吃你的脚啊!孩子不得中毒啊?小孩子没有不调皮的,南嘉比你小时候已经乖很多了,你还摞个被跺把孩子塞里面说这是五行大山下的泼猴。我让你看会儿孩子,你五大三粗的还抱着他躲到缸里吃辣条,你一天哪那么多损招呢!
5.做事成熟,不要干无厘头的事。伟翔那次去ktv面试女演员,被曝光给媒体写成了出轨,的确是那家店做得不对,但是张总不是说了吗,会出面澄清的。你也没必要自己去给伟翔出气啊。你看看你干的事,让你徒弟找了几个调皮捣蛋的半大小子,一人吃了两斤盐水黄豆,书包里揣着酸笋汁,到包厢里连崩带洒。我听说你们走后人家服务生进去都熏迷糊了……
儿子,还有一条你要切记:这封信每天拿出来默读十遍……
耿父耿母走后,耿柏舟不止一次地跟段洵卿商量,“洵卿,再让我爸我妈过来带一年吧,你不知道他们这才走了一个星期,就想孙子想得不行……”
“让叔叔阿姨回去休息一阵吧,他们能帮我把花花带去照顾,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你呀,怕麻烦他们,就自己死撑!难怪我妈现在跟我视频没几句话,跟你聊能聊那么长时间。你猜这老太太说什么,说你是他的贴心小棉袄,我这就是个虫蛀鼠咬光板没毛的破麻袋片。”
耿柏舟说得没错,耿母几乎隔一两天就要跟段洵卿视频,不是看看宝贝大孙子就是拉着段洵卿唠叨个没完:“洵卿我跟你说啊,这男人是越老越讨厌!你叔年轻时多立整一个人啊,那个时候上我娘家相亲的时候,小白衬衫立领雪白的。你看现在,躺床上抽烟,烟灰弹得到处都是,裤子上鞋上全是破洞……”
“那我去买几条新裤子给叔叔寄去吧。他上次还落了一条裤子在这里,我就按这个尺码买。”
“不用了,他裤子多得是。我就是烦他那么能吃!你看那天中午啊,我炖了三十个鸡翅根,他一个人就吃了二十个,连主食都没吃。我刚从舟舟那老同学赵初荷的店里上了一坛子上好的杨梅高粱酒,本来想在超市里卖。他听说了那家的酒比茅台还香,直接灌了一矿泉水瓶回去。中午喝了一顿不算,晚饭还买了两只整鸡,又喝了一大顿。你说这人是不是属黄鼠狼的,就跟鸡干上了……”
“哎呀,这么吃可不行,甘油三酯会偏高。”
“我说也是啊,这么大岁数不能这么吃,就他吃这些肉快赶上我两周的肉量了。我要是这么吃,一顿就得进医院!我跟他说你吃那么多倒是动弹动弹,吃完就躺着玩手机,气死我了……”
“别生气了阿姨,回头我让柏舟发几个健身视频给叔叔,叔叔在家里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就是,我跟他说你看儿子那么年轻都天天锻炼,你也得健身啊。他说啥:儿子那么精神还不是我的功劳!你说这死老头子咋那么气人呢!我跟你说他就是跟我过,换别人早跟他离八百回了。舟舟烦人那出就随他,老耿家男人都这个德性!对了,那混小子最近没欺负你吧?”
段洵卿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他要是欺负你,我打个飞的过去揍他!你受了委屈也别自己忍着,要跟阿姨说,知道吗?”
“嗯,知道了。”
“你叔那个死老头子自打从你们这儿回来,整天念叨喻玖空气不好水不好。动不动就说还是农村好,空气好,水干净,吃个瓜啊菜儿的地里就可以摘。你知道吗,那天又作妖,跟舟舟他大爷商量要去郊区买个房子,抓点鸡崽子羊羔子自己养,还说要弄条牧羊犬帮他放羊,你说他是不是作,脑子有毛病!”
“去郊区可不行,岁数大了还是要住在城里,银行医院离得近,有个病痛什么的看病方便。”
“谁说不是呢!我跟他说我就是在城里长大的,从我外公外婆就是国企工人,我一辈子没种过地养过鸡,你想去乡下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我呀,宁可回我们厂区养老。对了,舟舟带你去过阿姨家的老房子那儿吧?那片厂区现在改成旅游区了,可好玩了。等你们什么时候带我大孙儿回来,我领你们回去住几天……”
“喂喂喂老妈!”耿柏舟不乐意了,抢过电话埋怨个不停,“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就知道拉着洵卿念叨这些家长里短的,就不能跟我多说一句话?”
“谁叫你整天嘴里每个正形的,跟你那死爹一个德性!洵卿多好啊,又乖又听话又不顶嘴,我就愿意跟洵卿念叨念叨,念叨完我心里痛快。我又没福气生个这么好的,我这一肚子话不跟他说跟谁说啊。你赶紧把电话给洵卿,别找不自在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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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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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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