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最多一个月。你要是没有去搞这次春闱，能好好修身养性，少说还能活半年。但这次春闱将你身体彻底掏空，谁来都救不了。”
竹里撇嘴：“那就再帮我做一件事吧。”
“楚胥林。”竹里唤了一声，“你去蕴钰那屋的房梁上将一个锦囊取来，里面应该装了一颗药丸。你多找找，具体我也不确定，但一定在他的房顶上，实在不行你把房顶掀了找。”
楚胥林应声。
姜院判嘴角抽搐了两下，“就这么确定？”
“那不然呢。蕴钰诶，和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竹里给自己和姜院判倒了一杯茶。
他不会武功，蕴钰要藏东西，自然是往高处藏。
“我之前听你说过，你是做过换眼睛的手术的。院判，我时间不多了，祝余留了一颗药，服下之后可以让人五感尽失，你便将我的眼睛换给慕念吧。”
姜蓑烛叹气：“其实天底下这么多人能找，也不一定要用你的……”
“可每个人只有一双眼睛，凭什么用他们的呢？”
竹里也轻叹了一声，“说到底啊，这件事不关天下人。”
“等我死了，这眼睛对我也没用了。不如换给慕念，让他替我看看这盛世江山，锦绣繁华。”
姜蓑烛眼底有泪花闪过。
“你当真确定了？”
竹里浅笑，点了点头：“恩。”
晚上，竹里兴奋的跑进慕念房间，“念念，我给你找了一双眼睛。姜院判一会儿就来给你做手术，等换了眼睛，以后你就能看见了。”
慕念紧紧握着竹里的手，“我要，你陪我。”
“好。”竹里看着他的脸，他早已经将这张脸熟稔的记在心中。
但忍不住还是想再看看，再多看他一眼。
竹里轻轻摸了摸慕念：“我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手术持续了大半个晚上，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眼睛上都覆了一块黑布。
姜院判让人把竹里抬到旁边早早准备好的另一个房间。
他将他唤醒：“我用了足量的麻沸散，你现在还感觉不到疼痛，药效有十个时辰左右，等麻沸散的药效过去了，你若是痛的厉害便叫我，我便喂你再吃点麻药。”
竹里昏昏沉沉听到这么一句话，便随口应了一声：“恩。”
姜院判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想了想，最终说道：“好好休息。”
他前脚刚出门，楚胥林便进来了。
“主上，宫中派了人来接君上回宫。”
竹里觉得心上某处乍然一疼。
“谁的命令？”
“东宫的太监来宣旨的，瞧着……好像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竹里瞬间明白了。
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吗。
他心中什么都清楚，一直没有提要送慕念回宫，只是他的一点贪心，他以为这日子还能再多一日，偷一日。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可……大概天意如此，他也没有办法陪他走完最后的路。
竹里觉得眼眶发烫。不知是不是手术之后的缘由。
“好。”
竹里缓缓开口：“让姜院判随行，护送君上回宫。”
楚胥林应好，立刻去办了。
这事情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天。
趁乱，萧飒的人混迹其中将顾岑偷了出来和宫中的孩子调换了身份。
但似乎黎园中的下人似乎早有预感，感觉这府中已呈现出颓势，恐怕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众人懒懒散散，疏于防范，竟也没有人知道孩子被偷换了。
竹里睡在屋中动弹不得，只听着外面吵闹得很。
吵闹了十几个时辰后，又瞬间安静下来，静的害怕。
他发现眼睛看不见，耳朵变得格外聪明了。
楚胥林站在门口一句话没说，他也能知道。
“都送走了？”竹里问。
“是。”楚胥林应声。
“主上，有一事属下应当同你说。”
竹里应了一声。
楚胥林开口道：“楚天阔也是楚家人，他先前来找过属下……”
“我知道。”竹里躺在床上，声音很平静。杰伊文学网
“慈心的事情他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便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想着如何得到楚家家主的戒指了吧。”
竹里想了想，他将手上的楚家家主戒指摘下。
“楚胥林，这个你拿好。若有一日，楚天阔夺了这黎园的牌子，你便把这戒指交给他吧。”
“主上真的决定要传他做下一任楚慈？”
竹里轻笑：“他既然想做，我为何不遂了他的愿。”
楚胥林当时不明白竹里为何要将这家主的位置让给楚天阔。
后来，楚天阔做了楚慈，手握楚家家主的权利那几年，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常常看着这枚戒指发呆。
他开始问楚胥林：“楚家家主的意义是什么？从小楚家每一代孩子都被灌输长大以后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夺家主，可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家主之位究竟有何意义。楚胥林你知道这枚戒指的意义何在吗？”
这个问题慈心当年也问过他，后来楚天阔也问过他。
唯独竹里没有问过。
楚胥林猜测，竹里是想过这个问题的，竹里也寻到了答案。
权力等同于责任，手握权力的人，要肩负责任。但权力会让人迷失自我，唯有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配手握这么大的权力。
竹里累了，把家主之位给了楚天阔。
-
慕念从黎园搬走的第二天。
朝廷开始有上疏参奏竹里的折子。
楚胥林每天从外面打听完回来都会说给竹里听。
翻来覆去不过说他从前和慕韬是一伙儿的，如今做了这主考官，选出来的人都要去巴结着他，叫他老师，说他如今功高震主，对朝廷不利。
竹里听来一笑。
这骂得太轻了，这些人读书都读的迂腐了，连骂人都不会了。
比之前他落第被骂，和李潇潇传出的绯闻被骂的要轻了太多。一点力度都没有。
竹里听完一笑，全然没有当回事儿。
只是这骂声不重，可效力却好。
不多时，江潋波带头的这些人的上疏里面已经开始要求查办竹里，封查黎园。
甚至有人提出竹里这样的奸臣应当早早处以极刑，以肃清朝堂风气。
不过月余，众人又一次带白玉笏上朝。
与上次不同，这次满朝文武是要慕念重处竹里。
黎园的大门被人翻着花样的扔白菜。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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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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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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